賈瑚和各處衙門的人趕到二皇子府跟前,領頭人互相看了一眼,吩咐了下人去敲門,高聲稟告道︰「敢問殿下府邸是否出現火情?臣等乃各處衙門之人,看到王府中火光沖天,是否要讓臣等進去救火?還請殿下示下。請使用訪問本站。」
如是者稟報了好幾遍,門房後面只沒有人應答,眾人覺得不對勁了。
後面火勢更大了,半邊天空都被燒亮了,已經有各處宅院的人听到動靜騷動起來。
賈瑚提議︰「我們且先沖進去,萬一這火勢蔓延,那就不好了。」
可這是二皇子府,誰干輕易往里闖?賈瑚的提議,沒有人敢響應。
賈瑚環顧一圈,立刻就明白了他們的顧忌,想了想︰「不若,我先翻牆進去看看?」
這下,馬上就有人同意了︰「那就、勞煩賈大人了!」
賈瑚手底下的親兵便露出了鄙視的眼神,擔心地看著自家頭領,更有人要勸︰「大人,這可是皇子府……」
賈瑚只抬起手攔住了他下面的話,義正辭嚴道︰「如此大火,焉能視之不理?你們我既領著皇差,便要忠于職守。此次我進去,便是他日殿下怪罪,我也認了。」
在場諸人听見,俱是佩服賈瑚這番氣節,當即羞愧地低下了頭。
來到牆角邊,算算高度,賈瑚讓一個侍衛馬步蹲下,自己快跑幾步,往那侍衛迭起來的手上借了把力,很快就登上了牆頭,跳了下去,便趕緊往那門房里沖,那里是死尸一片,他眯起眼楮,又趕往正院去,那里黑衣人已經撤了,死傷大半的賓客讓原本奢華的場面變得死寂一片,僥幸存活下來的客人躺在尸體堆里哀聲尖叫,曼陀羅花香毒在他們體內還未完全散去,此刻他們都是全身無力……
賈瑚抓起一個活下來的人就是好一通逼問︰「我是護軍營賈瑚,這,這是怎麼回事?誰趕在二皇子府放肆?」
那活著的人痛哭流涕︰「是有人刺殺二皇子,二皇子死了啊!」
賈瑚心下一松,計劃成功了!面上卻是驚叫道︰「什麼?二皇子遇害了?你親眼看到的?」
旁邊有人叫起來︰「我們都看到了,有人砍下了二皇子的頭顱啊……」
這些人都是二皇子門下之人,如今遭此大難,二皇子還死了,便是僥幸活下去,那也是前途未卜,想到此,卻有人止不住便哀嚎起來——景從著雲集。
賈瑚高喊一聲︰「天子腳下,竟有人敢行此謀逆之事!」
轉過身,便去往大門口打開大門讓眾侍衛兵將進入︰「有刺客行刺二皇子府,眾侍衛听令,與我進去,保護各位大人安全,徹查二皇子府,還是否還有刺客遺留,火龍司自去救火,絕不能叫祝融蔓延,危及他人!」
「是!」
眾人高呼……
甘宜宮內。
皇後好整以暇地看著淑妃抱著徒宥昃的頭顱失聲痛哭,再沒有了平日鮮妍明媚的模樣,披頭散發,眼眶紅腫,恍如個瘋婆子一樣,只會一聲聲淒厲的叫著「我的兒」,心頭是一陣陣的暢快!
她等了這一刻,等了二十幾年,終于!
老天開眼,老天開眼啊!
皇後眼神移往旁邊殺人一樣瞪著她和太子的皇帝,輕蔑的笑了︰「皇上啊皇上,您怎麼這樣看著我呢?我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不都是拜您所賜?」
皇帝身體本來就不好,皇後在香爐里點的曼陀羅毒吸入他體內,更加快了他身體的衰敗,他臉上泛著死灰,聞言,卻是冷笑道︰「蛇蠍婦人,今日你所做一切,必有後報!」
皇後冷嘲︰「真是沒想到,還能從皇上您的口里听到這一番話。報應?皇上,難道您忘了義忠親王不成?要我提醒您,他是怎麼死的嗎?還有他的那幾個嫡子?甚至他留下來的庶子徒宥明?報應?若這世上真有報應,皇上,您又怎麼會坐在龍椅上那麼多年?」
皇上悶咳幾聲,嘴角溢出一抹黑血,人已經很虛弱了,卻看著皇後笑起來︰「我這可不是有報應了?被你和這逆子謀反加害……皇後,你說,殘害父皇,太子將來,又會是什麼下場?會不會,也叫人毒死?還是叫人謀逆殺害?」
皇後臉色瞬時就變了,太子那可是她的心頭肉,她如何能忍受皇帝這般詛咒自己兒子。氣怒道︰「太子跟你可不一樣,他孝順聰慧,能有今日,都是被你逼的!老天有眼,定會叫他一生富貴榮華終老!」激動過後,居高臨下地鄙棄著眼前這男人,「而你,作為弟弟,覬覦兄長之位,作為丈夫,你寵妾滅妻,作為君主,我李家當年為你出生入死,你卻過河拆橋,因私害公,捧夏家貶我李家,你有今日,才是報應!」
皇帝只由著皇後唾罵,自顧大笑︰「我乃天子,受命于天,今日你等亂臣賊子叛上作亂,老天有眼,必叫你們身死人手,一生淒惶!」
皇後被他笑得心頭發緊,怒罵道︰「你還敢詛咒我兒?你怎麼敢,你怎麼敢!」
皇帝看皇後慌了,越發詛咒起來︰「今日你害死我兒,他日,你也會被你兒害死!」
皇後氣得胸口徹痛,只大喊著︰「住口,住口!」
太子卻不似皇後一般,對著皇帝的咒罵,只一味喝止,他不但不惱,卻是對著皇帝微微一笑,倒叫皇帝有了種不祥的預感,果然,下一刻就見太子一把從淑妃手里抓起了徒宥昃的頭顱,高高扔了起來……
「昃兒!」
淑妃淒厲的大喊起來,想要去接,可她剛才的激動已經耗去了殘存的所有力氣,此刻毒性發作,卻是手腳無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徒宥昃那原本就狼狽的頭顱被高高扔起來,又重重落地,然後,面目全非……
「啊~~~~」
淑妃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
皇帝眼楮都充血了,大吼著︰「徒宥煦!」
太子卻理都不理他,只看著皇後道︰「母後,您又何必跟他耍嘴皮子?我若登基,便是這一國之主,自由上天庇佑,他敗軍之將,所說的話,您又何必當真?」
皇後看見淑妃和皇帝的慘狀,心頭暢快,聞言笑點了點頭︰「是,我兒說得有理,是我糊涂了。」
那邊淑妃傷心至極,毒性發作越快,已是一口一口的吐起血來。
皇帝又氣又急,連連喊道︰「媛媛,媛媛,你怎麼樣了?你怎麼樣了?」死死瞪著太子,恨道,「若早知有今日,我就該一早廢了你。我就該在你出生的時候,就一把掐死你!」
一聲聲急切的喊聲,早叫皇後怒火中燒,聞言,卻是冷笑道︰「可惜你,你留著他長大成人,你沒有及時廢了他。所以,今天死的,才是你和你那好媛媛!」
指著淑妃︰「太子,你幫我殺了這賤人,殺了她!」
皇帝登時激動地掙扎起來︰「你敢,你敢動她?!」
太子往淑妃身邊踱了幾步,手里長劍在淑妃臉上來回滑動,看著皇帝︰「父皇,你想要我放過淑妃?」皇帝臉沉如水,他笑得就越發開心起來,「要我放過她是有點難,不過,若是父皇您能給我寫一張退位詔書,我倒是可以考慮,讓她死個痛快!」
皇帝呸了一聲︰「讓我給你寫退位詔書?你做夢!」
太子听罷,便苦惱的皺起了眉︰「這可真是,怎麼辦呢?」手下一用力,劍尖便戳進了淑妃的肩頭,淑妃短促的痛呼一聲,再等太子拔劍出來,淑妃痛得已是連喊都喊不出來了。
皇帝目眥盡裂,痛呼咒罵︰「你個逆子!」
「寫,還是不寫?」太子挑著眉,問他,手里的劍再次移動,最後點在了淑妃的鼻子上,「父皇,你可要考慮清楚了,若是你說錯了,淑妃娘娘的鼻子可就保不住了。這般明艷動人的美人兒,要是沒了鼻子,您說,會是什麼樣?」
皇帝大罵︰「畜生!」可太子卻是不痛不癢,只是催促問道,「父皇,你到底、寫,還是不寫?」
淑妃在他劍下,觳觫發抖起來。
皇帝心中來回思度,始終拿不定主意,太子煩躁起來,手一抖,就要削掉淑妃的鼻子。皇帝再忍不住︰「我寫,我寫!」
皇後就閉上了眼楮,這個男人,為了淑妃,竟是連退位詔書都肯寫了……
太子給旁邊一個太監使個眼神,那人忙就端了筆墨紙硯來,皇帝細一瞧那人,很是眼熟,再一想,越是御前茶水房的太監,當即喝道︰「背主的狗奴才,居然敢出賣朕!」
那太監卻笑起來︰「陛下說笑了,小的可從來沒有背過主。」對著皇帝那疑惑的眼神,他輕笑,「等陛下到了地下,還請陛下跟我們主子義忠親王說一聲,奴才丁桂兒若有來世,還接著伺候王爺!」
皇帝大驚失色︰「你是義忠的人?!」再看向太子,已是恍然︰「我就說,你怎麼可能如此這般周全地封住了甘宜宮,到現在也沒有禁軍趕來救駕,原來,你卻是勾連了這些逆黨!」
太子聳聳肩︰「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父皇,您又何必如此大驚小怪?」只催著皇帝寫詔書。
皇帝被逼無法,只能提起了筆……
外頭,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皇帝眼前一亮,皇後太子都是驚疑看著門口,吳強往前去打開門,門後出現的人,卻是誰都沒有想到。
「老四?」
皇後皇帝太子俱是驚呼起來。
徒宥昊一身戎裝,對著他們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