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韓昹第一天進上書房,回來一個飽受驚嚇,一個鼻青臉腫,雖然韓賈兩家對此都諱莫如深,並不與外人道,但是兩府親朋故舊繁多,總有零星半點漏了出去,不多久,滿京城的上流圈子就知道了關于四皇子的輝煌事跡,眾人搖頭嘆息之余,夏家李家等外戚更是嗤笑了許久。四皇子頑劣的名聲,算是徹底打響了。
賈瑚和韓昹在家休養了幾天,韓昹本就沒什麼大礙,很快就好了,賈瑚臉上的印子還有些淡淡的印子,正好宮內傳話,讓他們養夠了十天再回上書房,賈瑚韓昹也樂得在家休養。
因為賈瑚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四皇子頭上,因此賈代善賈母等對賈瑚態度還是很不錯的,尤其賈代善,時不時得噓寒問暖,要不是賈瑚看到他看自己和看賈珠時眼底那並不相等的疼愛,只怕他真就以為賈代善把他放進心底里去了。不過賈代善能做到這份上,賈瑚也很領情,對賈代善都是尊敬感激,祖孫兩的關系,在外人看來,是越來越好了。
張氏忙著照顧兒子,賈赦如今在外面過得不錯,在府里也懶得再和女人廝混,忙著研究自己收藏的一堆古董,力求找出一二三四個優點好下次與人聚會時說道,再加上心疼兒子,日子過得是忙忙碌碌,哪關心到這些,听下人說起這事,一句「畢竟是祖孫兩,好點也是應該的。」就把這茬扔到了腦後去。
與之相比,賈母二房人的心里,可就不怎麼痛快了。
賈母還好些,單純就是不樂意賈代善把過多時間放在賈瑚身上冷落了賈珠,王氏可就是直接恨不得賈瑚早些死了︰「也不知道是耍了什麼花招,竟把老爺這樣的人都給籠絡了去。」不就是個伴讀嘛,頭一天入學就得罪了四皇子,被打得一臉青紫回來,有什麼了不起的,偏老爺就吃這套!
王氏真是越想越不甘心,大房算什麼東西,那大爺賈赦,什麼本事都沒有,文不成武不就的,只會吃喝玩樂,靠著祖蔭浪費時光。自己二爺,讀書用功上進,盡得老爺太太喜歡,偏就因為這麼個長幼有序的廢話,白白叫自己這房矮了人一頭。
今兒要自己是大房,珠兒是長房嫡子,這伴讀的缺兒,怕就是珠兒的了吧!
王氏很自然的忽略了賈珠的年紀比賈瑚還小半年,不過才五歲剛過,這般小的年紀,宮里便是再想要榮國府的助力,也是決計不會讓這麼個孩子去當伴讀的這個事實,一昧認定了,自己這房,因為長幼有序可是吃了大虧了!
偏老天就像是在跟王氏作對一樣,她正心情不好呢,那頭林府又下人興沖沖地過來報喜,不是旁的,卻是賈敏有了身孕了。
「先頭太太很容易疲累,突然變得嗜睡,食欲也大增,本來李嬤嬤就說要請大夫看看,可太太怕讓姑爺老夫人擔心,硬是不肯,只說是管家累著了,多休息休息就好。小的們也是是實在拗不過太太,只能在吃食上下功夫。誰知今兒中午太太和老夫人用飯時,忽然惡心干嘔,可把老夫人驚了一跳,請了大夫來看才知道,原來是喜脈!」跟著賈敏陪嫁過去林府的王順家的笑得直合不攏嘴,「大夫說,已經快一個月了,因著時日尚淺,姑娘前頭身子弱,嗜睡易勞累都是正常的,好生養著就沒事了。」
賈代善賈母等自听到這個消息,臉上的笑容就一直沒停過,賈代善還維護面子,不好多問,賈母就沒這顧忌,拉著王順家的直問賈敏如今的景況︰「敏兒身子弱,這懷胎可是見辛苦的事,林老夫人,可有什麼說的?」
王順家的笑道︰「老夫人對咱們小姐可上心呢,一听說小姐有了身子,當即開心的是眉飛色舞的,往日看著身子還虛弱,那一瞬啊,整個人都精神了,當懲說全府人賞兩個月月前。大夫說小姐身子弱,老夫人便讓管家趕緊去把庫房里的好藥材全拿出來叫大夫看,看看哪些適合給小姐補身子!老夫人還說,要小姐好好休養,家里管家的事,由她先接手管著,太太如今,直管養好胎就行了!」
賈母听罷很有幾分贊同,雖然有些舍不得賈敏手里沒了掌家權,可新婦入府,生有男丁,這才真正是站穩了腳跟,以後主持中饋才更有底氣。女兒這胎要是男孩兒,以後才能更加順利地掌控整個林家,這一想,暫時放下手中的權利也是好的,便也點點頭,道︰「和該如此,萬事也沒有孩子重要!」對林老夫人重視賈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也算滿意,「林家當初都那般落魄了,咱們還是堅守承諾把女兒嫁了過去,如今敏兒更是身懷有孕,她要再敢對我們敏兒不好,可就真真是沒良心了。」
好在林家派來的那個家生子早就被打發下去喝茶了,王順家的又是賈府陪嫁出去的,在場諸人倒不怕賈母的話傳到林家去,只是賈代善還是瞪了老妻一眼,道︰「敏兒都嫁過去了,你就少說些。林老夫人你以前也見過,不是那種不講理的人。早在婚前她不就很喜歡敏兒,林如海又是這般的人才,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顧忌下人在場,賈代善並沒有很說,不過眼神里,已經透出了不悅。
每次都是這樣。賈母心底抱怨,自己不就是說幾句,本來以敏兒的條件,進宮做貴人都可以了,偏老爺一定堅持承諾要和林家做親,現在倒好,自己說幾句都不行了!賈母心里不痛快,可畢竟女兒重要,不過片刻,又開始想著要給賈敏帶些什麼東西過去。
「敏兒身體一貫弱,這會兒有了身孕,就更要補補,王順家的,一會兒我讓人收拾些補品藥材,你給敏兒帶回去,囑咐李嬤嬤,也得小心注意敏兒的身子。她這是頭胎,要緊著呢!」賈母諄諄囑咐道。
王順家的應了個是,笑道︰「果真是母女連心,咱們小姐在林府也是天天念著太太呢。只現在要調養身體養胎,不好辛勞回府來看您和老爺,小的出門前,小姐還一再叮囑,一定要小的給您和老爺請安,看看您兩位如今身體可好。」
賈母一听這話,臉上瞬間便露出了歡喜的笑容︰「敏兒這孩子,就是孝順!她啊,自打落地,那是沒離了我身邊,她這一出嫁,我這心里,又何嘗不是時時惦念著。」有些猶豫道,「要不,我抽個時間過去看看她?」說著,眼神卻是看向了賈代善。
這年頭,女兒出嫁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娘家不好輕易上門,媳婦也不好輕易回娘家的。賈敏懷孕確實是大事,可老實說,賈母當年為著婚約的事,與林老夫人之間的關系卻並不很好。賈敏都嫁進林家這麼久了,賈母也不過是去了那麼兩三回。再者女兒懷孕,自己一听到消息就去看,知道的說她關心女兒,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擔心林老夫人照顧不好女兒呢。
賈代善沒好氣地看眼賈母,要不是她老念叨著要賈敏嫁入宗室皇家當貴人對林家的親事不滿,對林老夫人耍臉色,如今哪有這許多事!自己這妻子,就有時候辦事不牢靠,只看得見眼前,卻看不到以後。她但凡當初多想點,對林老夫人態度好些,哪有今天。
不過賈敏也是賈代善的心頭肉,賈代善哪有不心疼的,想了想,說道︰「敏兒身子不是弱?這又是林家頭一個孫子。你這些日子好好想想這懷胎該注意的事兒,整理整理,再多帶著補品,敏兒喜歡的,去林家拜訪一下,我不好去的,你就去幫我看看,敏兒如今可還好?!」
賈代善一開口,賈母自然沒了顧忌,歡喜地直道︰「老爺放心,我會把該注意的都整理出來的。一定讓你抱到白白胖胖的大外孫子!」
賈代善賈母如今膝下已經由三個孫子了,唯一女兒生的外孫就顯得金貴起來,一听賈母這麼說,賈代善也板不住自己高深莫測的臉孔,露出了一抹笑來。
王順家的拍著手直道︰「這可真是好了。小姐可是想太太和老爺了,天天念叨,見到太太過去,一定很歡喜!」賈母越發高興,興致勃勃地開始盤算,到底要帶哪些東西去林府看女兒。
王氏瞧著賈母的這熱乎勁兒,心里別提多難受了。回來跟著周瑞家的直抱怨道︰「當初賈敏出嫁,太太就恨不得拆分了榮國府去給這個女兒,現在懷了孕,瞧太太那模樣,還不定把整個藥庫都給搬空了!」拍著桌子氣的直哭,「老天爺可真是瞎了眼,賈敏害了我的孩子一條命,卻還能結的這麼一門好親事,丈夫上進婆婆慈愛,現在還有了身孕!那我可憐的孩子可怎麼辦?他連一眼都沒看過這世界就沒了,我肚子里的一塊肉啊!」
周瑞家的跟著嘆氣,怨恨上天不公平︰「敏姑娘在府里就掐尖好強,對我們這些下人極是刻薄瞧不起,除了老爺太太,她還看得起誰了?要不是她鬧事,二爺當初能被老爺動家法,女乃女乃也不會……這種人,現在還能過得這般好,真真是老天沒眼!」
王氏听得這話,反而收了眼淚,慢慢坐直了身子,冷笑道︰「老天爺不開眼,不收拾這賤人,那我就親自動手!要不是為了今天,我當初也不會安排那麼許多!」叫周瑞家的靠近前來,湊在她耳邊,悄聲吩咐起來……
相比之下,賈敏懷孕的事對大房的沖擊反而是最小的,在表達了一番對此好消息的恭賀同喜之意後,張氏迅速地準備好了禮物交給賈母,在詢問了一番要不要一起去林府,什麼時間去,被賈母皺著眉頭拒絕後,張氏很干脆地扭身回去干自己的事了——她現在宴會帖子很多,張四爺在任上通過便利還給她開拓了一條南貨的路子,這會兒張氏還要聯絡了幾個交好的夫人,一起做這生意,時間緊著呢,賈母不願意她去林府讓賈敏看著鬧心,她還不樂意陪著賈母去看賈敏這個討人嫌的小姑子呢!
回到自己院里,賈瑚正在收拾房做準備。張氏皺皺眉,很有些不情願賈瑚再給那頑劣的四皇子做伴讀,偏皇命難為,根本不容的人拒絕。張氏心疼得緊,瞧著賈瑚小小的身形,只覺兒子是在往虎狼窩里去。
賈瑚大抵也猜到張氏的想法,寬慰她道︰「母親放心,初始兒子是不知道四皇子的為人,這才吃了虧,如今皇上已經發了話,四皇子斷不敢再這般肆意妄為的,兒子再去上書房,只會過得好,不會差的。」
話雖如此,可張氏哪里能放心,模著賈瑚的頭,嘆氣道︰「要這不是皇命……」要不是皇命,她定是不會再讓賈瑚再進宮里去面對那不知吉凶的伴讀生活了。
張氏這樣的一片慈母之心,還是叫賈瑚心里很是感激的,也就放任了她模他頭這樣幼稚的事,想了想,道︰「母親你也往好處想,上書房那是天下最好的老師匯聚的地方,便是師傅,也只能說是其中之一,兒子在里面,不知能學到多少°是四皇子再刁難,難道還能違背了皇上的旨意,處處跟兒子過不去?兒子吃不了多少苦頭的°是稍稍受些四皇子的氣,能學到這許多,還能偶爾見到皇上,留個好印象,可不是大大有利將來?不也是值了?」
張氏還能說什麼,只能無奈由著賈瑚去了。心里滿是郁結,偏賈母還不消停,自己不願意張氏去打攪賈敏是一回事,真瞧見張氏自己似乎不大樂意去看賈敏又是另一回事,憋了氣一轉頭就改了主意,讓張氏到時候陪著她一塊兒去林府看賈敏,還要張氏陪著她一起挑給賈敏的禮兒,都是榮國府歷年積攢的好東西,還又開了一次內庫,取了一塊據說是能保胎的頂級羊脂白玉雕成的觀音像,氣的張氏當時就變了臉色,雖沒說什麼,可對賈敏的觀感,卻是越來越差,姑嫂關系越發僵硬,直接導致了後面賈敏遇事時,張氏的袖手旁觀!
徒宥昊在罰跪的時候就不老實,後來被李皇後又訓斥了一頓,這才安分下來了,他可沒有賈瑚韓昹的好命,今上是個嚴格要求的性子,第二天就命他回去上書房接著上課了。
徒宥昊去是去了,卻是活月兌只一個‘去了’的動作,人到了,心不在。李太傅的課還稍微听些,旁的大學士大儒的課,直接是魂游天外,要不低著頭不知道想些什麼,要不直勾勾盯著老師看,直看得人滿身不自在。他皇子的身份,上書房的師傅們又不好罰他的,本該替他受罰的伴讀也不在,直把這些師傅們弄得是憋氣不已。也就幾個皇子的話徒宥昊還能挺進去一些,可有時也是混不吝的性子,倔起來了拼著挨頓訓也要出口氣,叫眾人一說起他,就是大搖其頭。
好容易韓昹賈瑚回來了,師傅們可是松了口氣。徒宥昊看見他們,眉頭挑了挑,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韓昹臉色一僵,身子登時就哆嗦了一下。
賈瑚卻是視而不見,自顧自拿著自己的東西,到位置上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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