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有些日子,經過內心的掙扎後,沈良去找了王香。
「良子哥,你找我有什麼事兒?」看著站在自己面前顯得有些陌生感的沈良,王香滿心的期望,臉上卻表現得無所謂。她甚至犯賤地以為沈良是來帶走她的,帶她離開這樣一個破地方。
沈良猶豫了片刻後,笑了笑,「我就是過來瞧瞧,你過得可好?」
簡單的問候,在王香看來卻是注滿溫溫的暖流,讓她不禁淚從眼下。她真沒想過自己的盛氣凌人到了慕家竟成了縮頭烏龜,那樣沒了底氣,那樣接受著羅氏百般折磨。過去的那些日子里,她實在不忍心回首,此刻只想靠在沈良的肩膀上放肆一會。
「阿香……」王香的腦袋靠著沈良的肩膀,還帶著抽泣,他望著周遭,不知該如何是好,雙手不安地垂放著。「受什麼委屈了,跟良子哥說,可別這樣鬧騰,倒是讓人說笑。」他的手不敢靠近王香,遂,更不敢將正在難過中的王香推開。只是不知所措地望著周遭,像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王香不想忍,她想逃,只不過結局已成這般,她逃已經不是件容易的事兒了。成親拜堂的那天,鄭氏可是邀請了她幾乎所有的親戚,大家都向王香投去羨慕的目光,甚至對她百般討好。王香正是喜歡這樣的狀態。這要是真離開了慕家,她所擁有的一切就會化為烏有。所以,她一直在磨著自己的耐心,羅氏卻一直在挑戰她的耐性。
見王香只顧流淚,淚水已經濕透了沈良衣裳的肩上部分,他提起有些強硬的手,剛要觸踫到王香抖動著的肩,卻又放下。
「你們在那做什麼?」
王香听得了聲音,立馬離開了沈良的肩膀,帶著雙行淚看著來者。
「慕公子,我們可是清白的,什麼都沒做……」
沈良想解釋,可是哪里來得及?慕俊才一把將王香拉到自己的身邊,「好啊你,在外頭偷男人,還騙我說去你娘家,卻在這里偷情,你膽子可真夠大的!」
慕俊才緊緊地箍住王香的手臂,她一個勁地掙扎,哪里能掙開慕俊才那股蠻力?「慕俊才!你瞧見什麼了嗎?你沒見我在哭嗎?你到底當我成什麼了?還沒得到的時候倒是會裝,裝得對我有多喜歡似的。這得到了,卻又不顧了。任我被欺負,你連聲安慰都沒有……」
王香哭得一塌糊涂,讓在一旁的沈良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一把奮力將王香從慕俊才的手中拉了過來,那樣輕而易舉。
「慕公子,阿香她也是有爹娘生養的人,你這麼待她是不是過分了些?」
這本是慕家的家事,沈良想著也沒必要插手,只是見王香哭著鼻子,說的那些個話,他本想轉身離開的想法瞬間被消散。
慕俊才被沈良這麼一鬧,更是氣不過了,他伸出短粗短粗的右手,斜向上四十五度指著沈良的鼻子,「你算什麼東西?她可是我的媳婦,我愛怎麼管就怎麼著,你管得著嗎?」他跟沈良斗,明顯沒有勝率,便退後,把沈良交給身後的兩個隨從,「你們給我好好教訓這家伙!」
兩個隨從听令,擺好了架勢,準備往沈良的身上撲去。慕俊才趁這個空,將王香帶了走,「回去跟娘說,我看你還能這麼亂來!」慕俊才明顯是上了火氣了。
沈良看著王香轉過的臉面,不知如何是好。他三下五除二先把兩個隨從擺平,然後對著王香的背影,「阿香,要真委屈了,就回娘家!」
慕俊才怕沈良追上來,便加快了腳步,樣子滑稽得蠢到極致。沈良站在原地,哀嘆王香的苦命的同時,對沈明的事情也更是模糊開來。
蘇荷拿著剪子,像模像樣地做起了衣裳,時而穿針,時而這兒縫上幾針,那兒縫上幾針。樣子就像粗大漢做針線活那樣變扭。
「阿荷妹妹,你這是在做什麼?」
大丫在蘇荷的鋪子中做的活兒越來越熟練,從剛開始的摔好幾個碗,到現在摔的碗極限是一個。從剛開始的嚇跑客人,到現在的熱情招待……這都是蘇荷和蘇鵬耐心的教導。大丫也知道他們對她的好,所以他們喊她做什麼,就算是玩命,她都願意。
蘇荷抬眼,看著大丫笑嘻嘻的模樣,嘴角微微上揚,「大丫啊,阿荷妹妹在做衣裳呢,做給阿荷妹妹喜歡的人。」
大丫不像之前那樣瘦弱,臉上的神色也精神了好多。她能賺錢帶回家了,她的爹娘當然是歡喜不已,對她也不再那般嫌棄。
「喜歡的人?阿荷妹妹,什麼才算是喜歡的人啊?」大丫二十有二的年紀卻是一副孩子般的神情,撅著嘴巴,好奇地望著蘇荷。
蘇荷將大丫拉到自己的身旁,然後細細想了想,「喜歡呢,就是跟他在一塊會特別開心,你會想幫他做各種事情,只要他好,你就好……」
「是良子哥哥嗎?」
「大丫怎麼會想到他呀?」蘇荷不由地看著大丫,只覺自己的演技太差,連大丫都看出來自己喜歡沈良。
大丫玩弄著蘇荷大腿上放著的還沒成形的衣裳,「良子哥捏泥人的時候,阿荷妹妹跟他在一塊,很是開心呢。就像大丫瞧著鵬子哥那樣……」
沈良捏的泥人開始在蘇荷的鋪子賣了,剛開始的效果倒不是特別的明顯。一般的人都是看著擺在物架上多彩形象生動的泥人走進鋪子瞧上一瞧,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卻不帶走任何一個看中的泥人。零散的客人,賺取的泥人錢卻比花去的成本還要低。而且現在蘇荷做的地瓜干也慢慢減少,所以真正能賺取的利潤少了好些倍。
蘇荷听了大丫的話,忍不住笑出了聲,「那大丫覺著良子哥哥是好人嗎?」
「大大的。」
大丫的回答讓蘇荷哭笑不得,還想回些什麼,蘇鵬就進了來。
「阿荷,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瞧著蘇鵬的面色,蘇荷感覺到一絲的不妙。
蘇荷抬眼,看著蘇鵬,「大哥,你有事盡管說來,我听著。」
「你這之前不是說要往城里開間鋪子嗎?我現在稍微算了算,暫時辦不到。除非明年多種些番薯。」
蘇鵬管著鋪子的財務,這些自然了如指掌。蘇荷對這些自然也有想過,所以蘇鵬的話語落下之後,她也沒覺著有多大的不對勁。她現在的計劃是先將這間鋪子的生意做穩,等著來年多種些地瓜,將宅子周邊被荒棄的田地都撿回來種地瓜,將宅子翻新一番,然後慢慢建個地瓜干廠,等這些都完成、穩定之後,再考慮多開些鋪子,做連鎖生意。
「大哥,這個問題我也想過了,我覺著先不用急。目前暫時先想辦法把良子哥的泥人推銷出去。」
蘇荷有一種預感,沈良捏的泥人遲早會受到大家的喜愛。只是需要一個慢熱的過程。
蘇鵬贊成地點了點頭,「阿荷,要不這樣吧,我帶著些沈良大哥捏的捏人四處走動走動,看看能不能起點拉客的作用?」
大丫一听,來了興趣,本就在蘇鵬臉上的目光舍不得挪開,「鵬子哥,你要帶著泥女圭女圭去哪里?大丫也要去。」
自從蘇鵬上次去了趟城吃了回甜頭,他就覺得這樣流動的客源是最為重要的。要讓客人遍布大地,這是蘇荷需要蘇鵬明白和領悟的。蘇鵬確實做到了。
蘇荷拉起身旁大丫的手,「鵬子哥出門一趟可是要經歷很多,他可能要受委屈,可能要被罵,要是泥女圭女圭賣不出去,他的心情可能會不好,心情一不好,可能就會欺負大丫,如果這樣,大丫還會跟著去嗎?」
大丫毫不猶豫地狠狠地點了點頭。蘇鵬卻皺了眉頭。
「阿荷,我這是去辦事,可不是去玩。這大丫要真跟著去了,指不定要給我添不少的麻煩。」
蘇鵬如此說著,大丫便難過地低著腦袋,不敢直視蘇鵬。
「大哥,我之所以同意讓大丫跟著你去自然有其中的道理,等你真正需要的時候便能明白。」她朝蘇鵬示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把大丫低下委屈的腦袋抬起,「大丫,你鵬子哥可是同意要你一同跟著了,你不開心?」
大丫可憐巴巴地看著近在眼前的蘇鵬,等著蘇鵬點頭同意。
蘇鵬先是看了蘇荷一眼,而後無奈地點了點頭,「成吧,你回去收拾些行李,明日早些過來這一同上路。」
蘇鵬的話語剛落,大丫便抱著蘇荷歡喜不已,「阿荷妹妹,大丫要跟鵬子哥一同出門了,大丫好開心,好開心。大丫要回去收衣裳,回去收衣裳!」松開蘇荷,便跳著出了里屋。
「大哥,這屋外黑著呢,你不去瞧瞧?不怕她出個意外?」
蘇荷都會留下大丫吃晚飯,所以大丫都會逗留地很晚。不過一般天色太黑的時候,她都會留下大丫過夜。就跟蘇荷一個床鋪。
看著大丫離開的身影,蘇荷提高緊張氣氛,朝著蘇鵬這樣說來。蘇鵬一听,無奈地擺了擺手,然後出了門,追著大丫。蘇荷淺淺一笑,埋下頭,繼續手中活兒。
呂氏的身子好了很多,能自己站著走路了,只是動作還不是特別順通,瞧著那條腿像不是呂氏自己的一般,不過一切都會變得更好的。自呂氏的病好了後,沈芝肩上的擔子慢慢減了不少。家里頭的簡單活兒呂氏都會搶著干一些,呂氏可不是能閑住的人。
「娘,這讓芝兒來,您歇著去,這才剛好的病,卻這般折騰。」
天才剛亮,沈芝就瞧見呂氏彎著腰試圖要把雞籠里的兩顆雞蛋拾起,她連忙搶在呂氏前頭,拾起雞蛋,然後扶起呂氏,「娘,這些活兒您就別操心了,芝兒都會記著干,您這病才剛好,卻是這般折騰。」
呂氏嘆了口氣,「芝兒啊,娘真是老了,連個雞蛋都拾不起來。」
沈芝看著呂氏愁著眉頭,臉上的皺紋很是明顯,「娘,這不是還有芝兒嗎?還有,您這身子可是越來越好了,按著阿荷姐說的那般,多走動些,自然就會更好的。」
沈芝將呂氏扶起站好後,拿著兩顆蛋放到沈良的房間,走得快了些,她怕自己稍微不注意,呂氏又沒閑住,又往廚房去。
呂氏只要談起蘇荷,她的臉上總是滿面春風,她慢慢挪動自己的步子,「芝兒啊,阿荷好像有些日子沒來了吧?」
沈芝跑著出來,這雞蛋都已經攢了好些了,蘇荷卻還沒過來給她做好吃的,「娘,阿荷姐可不閑,這鋪里頭的活兒多著呢。」
蘇荷雖然沒經常到沈家來看呂氏,但都會托沈良帶些補湯給她。
呂氏體諒地點了點頭,「芝兒啊,明日帶些雞蛋給阿荷送去。」呂氏走累了,將手趴在桌角上,讓自己坐在木凳上,微微喘著氣。
沈芝乖巧地點了點頭,正好,她還想跟大丫玩呢,「娘,芝兒正好想阿荷姐,還有大丫姐了。大丫姐很是可愛……」
沈芝話還沒說完,蘇荷就出現在了他們的面前,手上還挎著一個布包。
「我可是听到芝兒在夸大丫哦,這在一起的時候,阿荷姐可沒瞧見芝兒多讓著大丫。」蘇荷笑臉映入沈芝和呂氏的眼簾,讓她們相視而笑。
沈芝很喜歡跟大丫玩,因為大丫就像是一個五歲的小屁孩,雖然身高不符合。
「伯母,今日身子可是好多了?」
蘇荷朝著她們而來,將手臂上挎著的布包拿下,沈芝迫不及待地等著瞧蘇荷帶來的是啥好玩意兒。
「好很多了,就是還得不了多大的勁,干什麼都上不來勁。」呂氏簡單回應後,便瞧著蘇荷,帶著笑輕聲責怪道,「阿荷啊,今後來了就來了,不必帶這些,倒是顯得生疏了。」
蘇荷隨著呂氏落下的話音將目光移向布包,臉上勾出淺淺的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該不該把它打開。
「阿荷姐,這是什麼呀?」沈芝趴在桌上,好奇地張望著。
呂氏的目光自然也是跟著好奇地瞧著,對于蘇荷帶來的布包很是感興趣,「阿荷,你這里頭裝的到底是何東西?倒是打開讓我們娘兩瞧上一瞧。」
蘇荷看著她們迫不及待的表情,無奈地點了點頭,伸手正準備打開布包的時候,沈良跨了進來,「阿荷,過來帶泥人嗎?」
沈良昨日捏了些泥人,這會兒正曬在太陽底下呢。
「良子哥,我今兒個是給你們送衣裳來的,只怕你們會不喜歡。」蘇荷從沒這麼扭捏過,不就一件衣裳嗎?她居然能藏到從進門到現在。
沈良不禁好奇大起,湊了上來,滿是期待,「打開讓我瞧瞧才是,讓我們都試試看。」沈良對蘇荷還是充滿信心的。
沈芝听到後自然就更是歡喜了,她一個小丫頭片子,追求好看的衣裳是雌性的天性。「阿荷姐,真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把衣裳都做好了。」
蘇荷從布包里拿出三件衣裳,按著原計劃分配給了沈家三口。她不敢正視他們瞧著手上衣裳的興奮表情,怕是一恍然卻成了失落。
「阿荷,這衣裳穿著倒是舒服,只不過這袖子是不是看著奇怪了些?」
沈良迫不及待地進了房間換好了新衣裳,再走出來站在蘇荷面前的時候,連蘇荷自己都沒忍住,笑了出來。
呂氏抓著衣裳,慈祥的臉龐充滿簡單的笑,「良子,這袖子可是一長一短,瞧著真是怪著。」
沈良細細瞧了瞧後,果真。一個袖子長到了手掌邊,一個袖子卻短到手臂。只是這一長一短配合起來倒是滑稽了。「阿荷不會做衣裳嗎?」
蘇荷已經笑得肚子疼了,哪里還有力氣回答沈良的問語?
還沒笑完沈良的衣裳,沈芝便穿好了新衣裳走了出來,臉上的神奇顯得有些怪異,她微微皺著眉頭,看向蘇荷,「阿荷姐,這衣裳為何這樣長?都蓋過芝兒的膝蓋了,還有這衣裳前後不一樣長,芝兒穿著真覺奇怪,娘,您給芝兒瞧瞧。」
蘇荷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自己的手居然創造了這樣兩件帶著喜慶的衣裳,如此讓她笑場,卻是顯得有些掛不住臉面。在沈家三口人齊齊望向她的時候,她識相地收斂還想笑的神經,無奈地聳了聳肩。
「良子哥,芝兒,真是對不住,我這做衣裳的功夫真沒阿香好,可是我真的很用心了。」瞧著沈良和沈芝穿著自己做的衣裳的模樣,蘇荷本是嚴肅的面容顯得有些滑稽,想笑卻給忍著了。
沈良驚奇地望著蘇荷,面無表情,壓根不覺得有什麼好笑的,而且還覺得蘇荷做的衣裳很合他品味,「阿荷,我倒覺得還過得去。」
沈芝忍不住抬眼,不相信地看著沈良,「大哥,你這衣裳,袖子長短不一,怎麼就還好了?芝兒這才叫還好。」
沈芝瞧著沈良的衣裳,再瞧了瞧自己身上套著的衣裳,真覺得比沈良身上那件好多了。不禁有些安慰,「娘,讓芝兒瞧瞧您的衣裳。」沈芝拿起呂氏的衣裳,打開。
「不知道伯母該穿什麼樣的,就給做了件寬松些的。」
蘇荷給呂氏做了件老年穿的衣裳,在里頭加了些棉,所以顯得笨重了些,不過相比于沈良和沈芝的衣裳,這件衣裳倒是正常了不少。
「阿荷啊,這件衣裳我瞧著就喜歡,今後定會多穿的。真是多謝你了,這樣惦記著我這個老人家。」
瞧著沈芝手上打開的衣裳,呂氏笑得合不攏嘴。
「呵呵……阿荷姐,其實大哥也會做衣裳,他做的衣裳很是漂亮呢,讓大哥給阿荷姐做一件漂亮的衣裳吧。」沈芝的目光看向蘇荷身上的破麻布衣,自己替沈良做了決定。
沈良當然沒有拒絕,他點了點頭,然後沒有說話。
蘇荷這麼听著,倒是佩服起沈良,他一個粗漢子,卻能做姑娘家這樣細膩的活兒,真是讓她情何以堪啊?
「我這還得回去送送大哥,既然東西帶到了,我這也得回去了。」蘇荷站起身,準備要離開。
「蘇鵬大哥要往哪兒去?」沈良好奇地問著,這鋪子一般都是蘇鵬在看著,賬也是蘇鵬在記著,要是蘇鵬走了,那這一切不是得交給蘇荷做了?
蘇荷的嘴角微微上揚,停在門檻邊,「他去四處走走,瞧瞧能不能把泥人多賣些出去。」
「那我隨他一同前去吧,這樣有伴也好有個照應。」泥人是沈良捏成,這其中的成本是蘇荷開的鋪子賺取的利潤投的資,這生意不好,沈良自然也悶在心頭。要能做些彌補一番,他還是樂意做的,就怕蘇荷不願意交代。
呂氏在一旁也如是說來,蘇荷無奈地淺淺一笑,那樣柔和,那樣善解人意,「伯母,良子哥,大哥此行有大丫陪著,你們就放心吧。」
大丫?傻傻的大丫?蘇荷這唱的是哪出?
「阿荷,你怎麼能讓大丫隨著一同去呢?就不怕大丫給蘇鵬兄鬧出些事情出來?」沈良顯得有些納悶,對于蘇荷的決定,不解。
蘇荷沒說出其中的原因,只是笑了笑,「等他們回來的時候便可知。」她朝他們擺了擺手,「那我就先告辭了。」
轉身的時候,沈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阿荷,我送送你吧,順便把這些捏好的泥人帶了過去。」沈良指著在門里邊稻草上靜靜等著干的小泥人。
沈良如此一說,沈芝想跟著去的心也被激了起來,不過還是沒能放心將呂氏單獨放在家里頭,剛要說出的話又被她強硬地塞了回去。
「良子哥,我瞧著這些泥人還沒全干,還是過兩天再送到鋪子去。」蘇荷蹲子,認真細瞧一番後,做出了答復。她沒讓手去觸踫眼前如此可愛的小泥人,生怕自己的手破壞了一個可愛的藝術品。
沈良自然沒話說,只能點了點頭,「那我送你。」
「阿荷姐,替芝兒跟大丫說,芝兒以後不欺負她了,會對她好的,讓她一路小心才是。」沈芝說得要離別一樣,眼眶竟然噙著淚花,對大丫的不舍盡在話語中。
蘇荷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在一塊的時候各種爭,大丫才出趟遠門罷了,沈芝卻表現得如此不舍,「芝兒,大丫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可得在家乖乖照顧好伯母。你方才說的那些,我會跟大丫交代的,不過你可得記住你自個說的那些,到時候可別再欺負大丫咯。」
沈芝性子本就強硬,每每跟大丫在一塊,但凡有分不清的東西,沈芝都會死命搶到手。大丫性弱,而且不善于反抗,她會怕,自然就成了沈芝欺負大丫。
沈芝揮了揮手,沒再說話,點了點頭,是說不出話來了。
蘇荷同沈良並肩走在回鎮子的路上,「良子哥,現在泥人雖然瞧起來沒什麼收成,不過慢慢來,我堅信你做的泥人總會被人賞識,總會有識貨之人,所以你定要堅持下去。不要放棄。」
沈良就穿著蘇荷給他做的那件奇怪的衣裳出了門,本就高大的一個人卻穿著袖子長短不一的衣裳,倒是顯得有些愚笨。
「阿荷,有你的支持,我從沒想過要放棄,因為有你。」
跟蘇荷單獨走在一起的時候,沈良說的每一句話就顯得肉麻了不少,這讓蘇荷喜也不是,怒也不是,只顧紅著一張臉。
「這不是良子嗎?我可是听說他往慕家去找阿香姑娘了,阿香姑娘倒是被他害慘了,可被慕公子給抓了個現行。今兒個卻跟阿荷姑娘走在了一塊,這人到底安的什麼心?」
蘇荷還在想著要如何化解此時的尷尬時,身旁不遠處卻傳來一陣陣碎碎聲,完全擾亂她此時的思緒。
「就是啊,我也听說了,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摟摟抱抱,倒是不怕被閑話。」
「嘖嘖,這樣的男子,阿荷姑娘倒是跟得這樣近,真叫人替她操心。」
左一句右一句,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說話聲越發得大,讓蘇荷不能正常思考問題,連在旁的沈良在說些什麼,她都沒听進。
「阿荷……」沈良搖晃著她,希望能讓她清醒些。
蘇荷緩緩回過頭,將沈良停留在自己手肘上的手甩開,「送到這兒就可以了,剩下的路我自己能走。」
她萬萬沒想到沈良是這樣的人,即便傳聞不可信,可是她還是給听進去了,而且還听得那樣上心。
看著蘇荷漸行漸遠的背影,沈良杵在原地,望著周遭,嘆了口氣。
「你看看他,連穿的衣裳都如此不正經,怪不得做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本來就覺著他性子冷了些罷了,卻沒曾想,這心跟他爹一般黑啊。」
「我們還是走遠些,多說倒是引火上身。」
稀稀拉拉離去的人影,只留下沈良靜靜地待著,望著蘇荷離去的遠方,思忖著。
「阿荷,你可算是回來了,我們該是上路了。」蘇鵬瞧見了蘇荷的影子,看得出來他等有些火急,站在蘇鵬旁邊的是笑得合不攏嘴的大丫,那樣簡單的思想,在此刻蘇荷的眼里是多麼令人艷羨?
大丫手臂上挎著一個包裹,是蘇荷幫著收拾的,她瘋瘋癲癲地跑了過來,拉著蘇荷的手臂,喜悅之情難以掩飾,「阿荷妹妹,大丫盼著你回來,盼得花都謝了。」這是蘇荷時常不經意間說出的一句話,真沒想到會被大丫一字不差地說了出來。
蘇荷勉強地笑了笑,「在途中定要照顧好自己,乖乖听你鵬子哥的話,不能鬧,听得沒?」她把大丫攬入自己的懷里,想哭的情緒佔據整顆心。
大丫像模像樣地拍著蘇荷的後背,她以為蘇荷這是舍不得自己,「阿荷妹妹,大丫很快就會回來的,要是阿荷妹妹想大丫了,你就收拾些東西,來找我和鵬子哥。」
蘇荷無奈地笑了,多麼純真的思想。她此時多想掏空自己那顆受傷的心,希望一切都被卸載,然後重裝。
蘇鵬看著她們如此,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便走了過來,皺著眉頭,「瞧你們這樣,這兒來來往往這樣多,倒是不怕人家看著笑話?大丫,我們該走了。」
大丫不舍地從蘇荷的懷里探出腦袋,月兌離蘇荷的身子,然後走在蘇鵬的身旁,「阿荷妹妹,乖乖的。」
蘇荷淺淺一笑,她多想也背著一個包裹出趟遠門,對于此時的她。
「大哥,一路小心。」蘇鵬拉著一個小型的板車,載著好些泥人,同大丫漸漸離開在蘇荷的視線之內。蘇荷卻依然站在原地,想著方才听到王香和沈良光天化日之下摟摟抱抱的事情,不禁自嘲地冷哼了一聲。
「阿荷,外頭太陽大,倒是站在外頭做什麼?」
江氏瞧著蘇荷的小身子站在鋪子外頭,一動不動,似笑非笑,她走上前來,拉著蘇荷的手臂。
蘇荷這才回過神來,「娘,我在這送大哥還有大丫呢。」
「這鵬兒和大丫都走遠了,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江氏以為蘇荷是舍不得他們。
蘇荷笑了笑,隨著江氏進了鋪子,站在櫃台,眼楮盯著賬簿,蘇鵬做的賬越來越漂亮。對于蘇鵬的轉變,蘇荷感到很是欣慰。她瞧著賬簿,不禁笑了。可是,腦海里依然還存在沈良跟王香在一起的影子,竟然這樣揮散不去。
王香被慕俊才帶回家後,羅氏狠狠把她罵了一通,還罰她餓了一餐。這著實讓王香拍了拍桌子,便跑著回到了娘家。
在娘家呆了兩天,也沒見慕俊才前來把她請回去,這讓鄭氏很是苦惱。
「香兒,你這樣跑著出來,慕家人怎麼也不抬十台轎子把你給請回去?這慕俊才也太不行了吧?」
鄭氏壓根就不知道王香在慕家受得的委屈。王香是一個愛面子,也愛逞強的人,她不願被人瞧見她灰暗的一面,所以她都是喜歡硬撐著。只是她錯了,她越撐,羅氏就更加變本加厲。
「娘,我這好不容易回來多陪您幾日,您倒是嫌我煩了?」
鄭氏的想法卻跟王香截然不同,她喜歡被人像月亮一樣被捧著,這次因為王香,這親戚鄰里間,大伙看見她無不給她點頭哈腰,她說什麼,沒人敢多說。說白了,就沖著慕家的那些個錢。
「我倒是奇了怪了,你剛嫁過去的時候,慕俊才還會給我老人家帶些禮,這喜事也才沒過去多久,他倒是不常來了。娘都好些時候沒見著他人影了。」
王香听著鄭氏的話語,皺著眉頭。她在等,等羅氏老去的那天,慕家的一切便是她的。等到那一天,她還會怕嗎?
「娘,他長得像豬,這生活習性也跟頭豬似的,白天里頭睡覺,晚上也睡,睡得跟頭死豬似的,叫都叫不起。」
王香懶散地坐在木凳上,拿著鏡子照著自己漂亮的臉蛋,只是最近好像顯得有些疲憊了,「娘,給我熬些補湯吧,這幾天上了些火,該好好補補才是。」
在慕家,羅氏對王香的怨恨真是比天還大。簡直是把她當成了丫鬟,什麼下等的活兒都讓她動手,弄得慕家上上下下沒有誰瞧得起這位少夫人的。甚至都不把她放在眼里,所以王香在慕家壓根說不上話。
鄭氏听了王香這樣說,連忙扣著她的下巴,微微將她的臉抬起,細細瞧了瞧後,覺著跟先前比倒是消瘦了好些,「香兒,她是不是欺負你了?」
王香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娘,您這是在說笑話嗎?慕俊才和他爹都是向著我的,她哪敢對我動手?多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啊。」
听王香這麼說,鄭氏才算放下心來,「她要是拿你如何了,定要跟娘說,我跟她拼理去,你可是娘的女兒,娘都舍不得打你罵你,那她更不能這麼做。」
王香顯得有些幸福,因為有個處處為她著想的娘。除了有些時候違背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但是總體而言,鄭氏對王香真是好的沒話說。
王香決定了,不再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她微微咬了咬牙,充滿了敵視。
「娘,我怎麼可能讓她拿我如何?我厲害著呢。您趕緊去給我熬些補湯,讓我養養這有些累的身子。」
鄭氏不敢怠慢,便匆匆進了廚房,幫著王香熬些湯。
「香兒,你怎麼不回家了?沒你在身邊,我這心里頭覺著怪怪的,晚上都睡不好。」慕俊才哭喪著臉,眼楮黑成了一圈,原來等到離開了他才知道王香的重要性。
王香沒有不理會慕俊才,相反地倒是笑臉望向慕俊才,「相公,我這不是在等你來找我的嗎?你要一天不找我,我哪敢自己回去?我知道自己錯了,相公可是要原諒我才是,不然我是不會回去的。」
慕俊才听著王香帶嗲的音,將王香抱在懷里頭,「我可是香兒的相公,如何能不來找你?走,我們回家去,現在就回去。」
「俊才啊,你這來了怎麼也不跟娘打聲招呼?倒是這樣急著把香兒接走。」鄭氏听得外頭的對話聲,連忙從廚房里走了過來。
慕俊才笑嘻嘻地看著鄭氏,「娘,我這不是想香兒了嗎?兩日沒見,倒是怪想念她的,害我晚上都睡不好。這肚子餓了,想吃些東西的時候,找那些下人做,他們做的東西都好難吃,還是我娘子做的好吃。」
天!穆俊才到底把王香當成什麼了?
「俊才,你方才說什麼?」
王香知道鄭氏听出些不對勁,連忙將她攔住,「娘,沒事,他就是嘴饞,我就偶爾給他煮些吃的,他吃上癮了,倒是離不開這口了。」
鄭氏傻眼了,這王香嫁到有錢人家,不是當少夫人,倒是做起僕人的骯髒事情來,服侍著眼前這麼一頭豬?
「香兒,你老實跟娘交代,慕家是不是欺負你了?是不是把你當成丫鬟般對待了?才會讓你瘦了這樣多。」鄭氏一把將王香拉回自己的身旁,瞪著眼前的慕俊才,「你到底算不算男人,竟然讓自己的媳婦受如此大的委屈。」
鄭氏疼惜地抬起王香的手,模著卻是如此粗糙。這嫁出去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手感,這嫁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那麼漂亮的一雙手卻被活生生折騰成這般。羅氏到底安的什麼心?王香還沒出嫁的時候,鄭氏都不舍不得讓王香做這些傷手的事情,羅氏卻越過了王香的親娘做了這些。鄭氏能不氣憤?
「娘,您倒是大驚小怪了,這做人家媳婦的哪有不干活的理兒?」王香很想哭,但是為了能讓鄭氏冷靜下來,她反過來勸著鄭氏,「娘,我這離開慕家也有兩日了,該是回去了。我會變好的,等我的好消息。千萬別上火,等著我。」
慕俊才不明白王香同鄭氏在說些什麼,不過等到王香拉著自己要回慕家的時候,他笑著拉起王香的手,「娘,我們就回去了,等過些日子再來瞧您。」
鄭氏看著王香的背影,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是揮了揮手。
等到王香進了轎子,鄭氏才把堵在喉嚨里的話喊了出來,「香兒,要是覺著難受了,盡管回來,娘給你做好吃的。」
世上只有媽媽好,誰說不是呢?
王香忍不住落下了熱淚,這是已成的結果,她只能堅強地往下走……
蘇荷自從將趙山的錢還上之後便很久沒曾跟他聯系,此時一想,這鋪子的客人也不多,江氏應該能忙得過來,她便抓了些果子,去見見趙山。
「阿荷啊,都好些時候沒來了。」趙山的背越來越彎,整個身子因為幾聲咳嗽而有些顫抖。
蘇荷將果子放在桌上,輕輕拍了拍趙山的後背,「趙伯,您這身子倒是越來越不行了,該是去瞧瞧大夫才成。」
蘇荷倔,趙山卻比她還倔。有病卻不瞧大夫。
「阿荷啊,我這把老骨頭了,瞧了也指不定能治好。」趙山的鋪子因為身體原因,蘇荷總算是好說歹說把他勸停了。
「趙伯,反正這鋪子你也不打算開了,把門關上,上我那住段日子,讓我照顧你一陣。這樣沒人照顧,倒是不讓我省心。」
蘇荷已經完全將趙山當成自己爹那般,就沒有所謂的顧忌可言。
趙山坐著,蘇荷站著,幫著趙山捶著背,「阿荷啊,我住慣了這里,這突然要離開,還真是舍不得。我就謝了你的一番好意,就不給你添亂了。」
蘇荷的手在心不在焉的過程中慢慢沒了力氣,趙山能感覺她狀態的不對勁,「阿荷,這些天鋪子的生意不好嗎?還是為何?」
蘇荷緩了緩神,無奈地扯開薄薄的唇,「趙伯,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子,他很能干,什麼都會,對我也好。我以為他對我才那般上心,卻沒曾想,他原來對任何人都那般。我真是想太多。」她有些自嘲。
趙山不禁呵呵笑了好一陣,「阿荷啊,你可不能听信一些旁人所說的話語。有些時候,他們說的不一定是真的,你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真的是要靠自己感受的。」他停下來輕輕咳了兩聲後,接著說,「可千萬別因為別人的一些話語倒是誤會了人家,他可能對你是真心的。」
這些蘇荷都懂,只是心里依然會胡思亂想,她控制不住。
「趙伯,不說這些了,聊些別的吧。」蘇荷閉了閉眼,然後再度睜開,「我在鎮上認識個大夫,他醫德挺不錯的,你收拾一番,明兒我帶您去瞧瞧,有病就得醫,不然得讓我瞎操心了。」
像是女兒責怪自己的爹太隨便那般,蘇荷鬧著趙山。趙山只覺得有股暖流在心底滑過,那樣讓他覺著溫馨。
「大哥,你怎麼才回來?阿荷姐的鋪子發生什麼了嗎?」到了吃午飯的時間,沈良才回到家里頭。
沈良在蘇荷瞧不見的遠處觀望著蘇荷的一舉一動,不敢靠近,只希望她能明白。默默的一種感覺讓他承受太多,他站在沈芝的面前,竟然笑不出來。
沈芝覺著眼前的沈良有些不對勁,便二話不說拉住沈良的手臂。
「良子,這到底發生了何事?怎麼是這麼個表情?這衣裳你倒是真給穿出去了?」瞧著沈良此時一身的狼狽,呂氏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沈良扯了扯身上的衣裳,微微一笑,「娘,沒事兒,就是方才在阿荷鋪子幫了一會兒忙給耽擱了。」
沈芝緊張的神情這才放松下來,「大哥,你倒是讓我擔心了。」
沈良無奈地苦笑著,這是沈芝和呂氏都無法察覺暗藏深意的笑。
吃好了飯,沈良便出了門,前往李正威處。
「良子,王香姑娘那兒的事兒你都辦妥了?問清楚了?」李正威看著沈良,有些好奇。
沈良卻搖了搖頭,「李村官,我想讓您想過另外的法子破這件案子。我不想因為我而害了阿香的幸福,還有阿荷。」他不想這麼做,他這麼做只會給王香機會,讓蘇荷難過。
李正威卻是傻眼了,這算是他私底下設的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一來能破沈明的案,二來希望能讓蘇荷對沈良死心。這才沒幾天,沈良卻找上門來說不這麼干了,他可不想破費如此不費力氣的法子。
「良子,你可得好好想想才是,這機會難得,如若換成另外一個人,我肯定不會讓你這般做。可是你爹這案子沉得太久,這要想查出真相,堪比大海撈針。所幸你的運氣好,能踫上王香姑娘,她對你有情有意,你要是能借著這點,從她那里找出些破綻來,那離你爹案件的真相大白之日便不遠了。」
不管李正威再說些什麼,沈良都是搖了搖頭,「李村官,我爹的案子很重要,這沒錯。但是我不希望是用這樣卑賤的方法查得的真相!」
李正威這才注意到沈良身上穿著的那件奇葩衣裳,哭笑不得,「良子,你這出門怎麼不先瞧瞧身上?這衣裳倒是引人注目,沒少被人嘲笑吧?」
沈良卻沒把這放在心上,對于旁人的話語,他都覺得無關緊要,除了蘇荷。「這是阿荷幫著做的衣裳,我覺著還行,便穿了,穿著倒是舒服。」
李正威听了沈良的話語後,還想笑卻尷尬地收斂起原本有的那份笑點,「阿荷做的衣裳這般帶笑?倒是挺適合你的。」
沈良依然面無表情,好像李正威所說的人不是他似的,那般淡定。
「李村官,我此前來找您,就希望您能找過個法子。」
李正威無奈地笑了笑,臉上的神情顯得有些恨,「既然你不希望用這種方法,那我再另找其法,必定幫你找出真相,請你放心。」
沈良听了李正威的這些話語後才算是放下心來,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漂亮的弧度,朝著李正威,「李村官,那有勞您了。」
「良子,你倒是學會客氣了。」相比于之前,冷漠的沈良卻是會道謝了,不管對誰,只要幫上他的忙,他都不會忘記說聲謝謝,這算是蘇荷的功勞吧?李正威不禁冷笑著。
蘇荷從趙山那回到鋪子後,站在櫃台上,無聊地玩弄著賬簿,一個黑壓壓而高大的影子蓋過了她手上的賬簿,她慢慢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