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鵬才到宅子門邊就見到本來在老家的兩只雞在宅子里面的地面上游走,他有些懵,不過也就搖了搖頭,而後進了里屋。這些天鋪子生意不是很好,顧客少,他便早了些回了來。
「阿荷,這雞在老家那頭不是養的好好的嗎?怎麼給抓到這兒來了?是要殺雞嗎?」蘇鵬抓起桌上蘇荷備好的野果,咬上一口便走到廚房邊嚼著果肉邊跟蘇荷說話。蘇荷正手抓著菜刀認真地切著菜葉。
蘇荷微微抬頭,看著蘇鵬,「大哥,這好不容易養成這般大,能下蛋,卻是要殺了它們?倒是可惜了。」她的目光在蘇鵬的身上停留了兩秒,然後回到菜板上。
「小姨走了?」蘇鵬左顧右望,總算是清淨了。他大解放似的吁了一口氣。
「沒呢,把老家騰出來讓她們先住著。」跟蘇鵬相比,蘇荷卻顯得淡然了不少,她的嘴角輕微上揚,沒有過多的起伏變化。
蘇鵬剛放在嘴邊的野果因為蘇荷的話語而停止咬動,不敢相信而又有些憤恨,「不是說要走的?怎麼又厚著臉皮留下?小姨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怎麼就忍心將她留下?這樣只會讓我們吃虧!」
蘇鵬有些火大,他想都不用想把江蘭春留下肯定是蘇荷的決定。也就蘇荷才會這樣心軟,換做是他,他或許不會礙于三個孩子的面兒。
「大哥,小姨丈去世了,這送葬用的棺材是小姨賣掉自住屋子換來的錢買的。如果把他們趕走,他們該去哪里?三個孩子不是看著更可憐了?反正這老家空著也是空著,整理一番讓她們留下住著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給祖上添點德。」
蘇鵬將手上才吃到幾口的野果扔在地上,「阿荷,你怎麼就想不明白呢?小姨就是懶,就是想著吃咱們家的,住咱們家的。」
蘇鵬對于自己的親戚沒有一個有感情,更不用想著能有樂觀的想法。但凡有親戚找上門,蘇鵬就變得很敏感。
蘇荷見蘇鵬情緒有些激動,她忙先放下菜刀,拉著蘇鵬走到廚房外,坐在木凳上,「大哥,這都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小姨沒你想得那樣心懷不軌,她就是沒屋子住,無家可歸。我們順便搭個人情,只是暫時讓他們住下,等小姨找著活兒干,或者是遇上哪個好人家,不用我們趕,他們也自然會搬離。」
蘇鵬嘆了口氣,看向蘇荷,「阿荷,要是她隔三差五上咱們家來,不是討這個就是要那個,甚至餐餐上咱家來混吃,那休怪我不客氣,我立馬把她攆出去,不看她是我的小姨,就算是列祖列宗都救不得她。」
蘇荷听著,無奈了。不過她對于蘇鵬有這種想法感覺很是理解,現在的他們也只是步入了小康生活罷了,吃好穿暖。至于跨進富裕人生,那還是需要好長一段路程的。更何況他們的小康生活是經過坎坷走過來的,這期間受過的苦,外人又怎能領悟?蘇鵬不想自己的辛苦被不知者的江蘭春啃個精光,這是最為正常的想法。
「大哥,你放心,小姨還沒那個膽兒。」
被蘇荷好說歹說,蘇鵬總算是平復了激動的情緒。他緩了緩神,面對蘇荷,「方才見你在切菜,太陽還沒落山就做飯菜了嗎?」
「大哥,哪有那麼早?我這做另一種菜呢。」蘇荷看蘇鵬情緒較為緩和,站起身,「這田地大頭菜葉也多,我就摘著做一種菜,酸菜,興許你沒听過,但是味道還是不錯的。我想著大冬天買的人或許會很多。做的簡單,賣的便宜些,買的人自然也就會多。而且味道是不錯的,等過幾天做好了讓你嘗嘗你便知。」
蘇鵬跟在蘇荷的後面,「酸菜?真能有人會買?」
鋪子里本是賣地瓜干的,生意也好。只是番薯不多,所以賣得也不長久。這要等下一個季度多種些番薯才能再將鋪子大賣地瓜干。
蘇荷重新抓起菜刀,笑著點了點頭,「大哥,你別不信,這東西愛吃的人肯定多。」大頭菜,大白菜,兩種菜葉,做兩種酸菜。大冷天的,煮些小米粥配上些許的酸菜就能將肚子喂得飽飽的,而且又不貴,鎮上處于稍微有點錢的人家自然可以享受這等待遇。何樂而不為?
「大哥正好也沒啥事兒,就一塊幫著干吧。」
蘇荷笑著點了點頭,多人干活能輕松些。而且能被理解和支持,蘇荷自然覺得是莫大的歡喜。
「對了,大哥,良子哥給我帶了件新衣裳,你可有看見?他說幫我放房間里頭,可是我怎麼找都沒找著。」
蘇荷幫著江蘭春將屋子打掃干淨後便回來找沈良親手給她做的衣裳,只是這件衣裳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翻遍了整個房間都找不著。
「會不會是小姨給拿走了?這屋子就這麼些人,不是她還真想不到還能有誰干出這等偷偷模模的事情來。」
蘇荷細細想了想,江蘭春的行李可是自己幫著整理的,應該可以排除是江蘭春所為。
「大哥,小姨的東西都是我幫著整的,該不是她。她也沒這個膽兒。你也不想想,她要是真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我還會把她留下嗎?」
蘇鵬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問娘吧,興許是娘誤以為是她的衣裳給穿走了。」
蘇荷皺著眉頭,想不通地點了點頭。一件衣裳罷了,卻不翼而飛了,真是神奇。
才剛說到江氏,她就出現在了蘇荷和蘇鵬面前,「鵬兒這麼快就回來了?」她笑著將手上的柴放在柴堆里,「方才瞧著快沒了柴火,就往山腳那兒撿了些回來。」她說話有些小喘。
「娘,今後這種事情就讓大哥或者是我去做就成,倒是折騰您這身子。可別折騰出個好歹,那可是我和大哥的錯。」
江氏笑得眼楮眯成了一條縫,「阿荷,瞧你說的,娘開心著呢,這身子好著呢。要是一天到晚不讓娘做點什麼,娘哪里閑得住?」
江氏年紀大了,蘇荷總是讓她閑著,這不讓她干,那不讓她干。她從原來的下田、上山,到現在的只是做些簡單的活兒,經常還被蘇荷念叨。她知道蘇荷是為她好,但是她忙活大半輩子,這突然閑下來,哪里能受得了?
蘇鵬听著如此溫馨的斗嘴,笑了,「娘,您就听阿荷的,身子要緊。這些重活就讓我們有力氣的去干。」他的目光沒有挪開菜板,這是蘇鵬為數少得可憐的握刀切菜的次數。用手指頭掰掰都能數出。因為動作生疏,他一刻都不能分心,「對了,娘,良子給阿荷做的新衣裳您可有拿?」
蘇鵬能動手幫著家里忙活,這幾乎是蘇荷的功勞,她靠著自己的聰慧和真實情感感化了蘇鵬,讓蘇鵬同自己共同奮進。
江氏愣了愣,額上因為有出去跑動而出的微小汗水,「新衣裳?娘沒見著。」
蘇荷更是傻了,那這衣裳會跑哪去,「會不會是大丫不小心給穿走了?」
整個屋子,如果不是這些人,那剩下的就只有大丫了,她傻乎乎的,就算沈良有說過衣裳是留給蘇荷的,沒準也會被她傻乎乎給穿走,這是極有可能的。
蘇鵬極力回想著,昨晚因為江蘭春的事情,他好像都沒怎麼理會大丫,甚至都沒多看她幾眼,自然就沒那個印象,「昨晚因為小姨的事情把她給忘了,都不知道她穿的是什麼樣的衣裳。」他停下手上的動作,不好意思地望著蘇荷。
「沒事,明兒我問問大丫去。」
那算是沈良給她送的第一件貼身禮物吧?她可不能這麼輕易讓人牽走,她要找回來。
房間外面終于沒有了吵鬧聲,只剩下羅氏淒涼的哭聲,王香站在窗前,無奈地笑著,「原來你娘的地位如此低賤?連個小丫頭都比不過。」
慕俊才傻眼了,這一切的變化來的太突然,他甚至無法相信,「香兒,我爹不是這樣的,他對我娘可好了。他肯定是在騙我們,我爹肯定有苦衷。」
王香瞪著慕俊才,「切,你別傻了,你二娘可是身懷你弟弟,今後你在慕家的位子難保咯!」
「香兒,我娘不就是你娘?你這到底向哪邊?要是我娘沒好日子過,那你還能有什麼好日子過?」
王香冷笑著,「慕俊才,你別老是拿這個威脅我,就算沒有你娘,我照樣能控制整個慕家,哼,終有一天,你們都得听我的!」
王香走到鏡子前,看著里頭美麗的容貌,笑了。
「香兒,我們可是一伙的,你這肚子里還有我們的孩子呢。」慕俊才抓著最後一根稻草,在地位動搖的此刻,他顯然是害怕了。
王香把慕俊才推出自己的房間,「誰跟你是一伙的?你給我听好了,今後沒有我的允許,你要敢踏進我房間半步,小心我讓你成太監!」
羅氏在慕家的地位不保,王香壓根沒必要在委曲求全。更不需要留著肚中的孩子,而且她似乎已經明白,讓自己能說得上話,能在村子里眾人羨慕的眼光中活著,她似乎需要做些另外的犧牲。
------題外話------
跟文的親們,這兩天有些事情,會少更,請諒解。耐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