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平時一樣,她甚至都忘記了這是什麼地方,他們之間是什麼樣的等級身份。換做平時甭管他是什麼身份,她照樣敢和他蹦高兒,可是現在不行!他上級的身份無時不刻不在打壓她!若是她不安分守己的話,這家伙就陰險的拿其他人開刀!
然,就算是她只是一時忘情的叫了他的名字,而沒公事公辦的叫什麼首長、教員之類的,但是賀天還是停下了腳步。
不過楚贏心這一叫卻著實把賀天身邊的那位教員都給叫的愣了下,眼見賀天對他擺擺手示意他先上車,他也沒多做停留的只挑眉眼里很有內容的看了楚贏心一眼便上了車。
這教員年紀很輕,和賀天看起來差不多,所以他那挑眉的一眼看起來很是有深意。就好像她跟賀天有那麼一腿似得!也好像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和賀天對著干,就是無可自拔的瘋狂愛上他,然後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盡管這種想法真是讓楚贏心忍不住蹲在糞坑邊兒上狠狠的嘔吐一頓!可這個時候絕不是嘔吐的時候!
「她沒有要退出,你們不能私下就這樣決定了她的去留!」
賀天轉過頭來,戴著墨鏡的臉滿是冷酷的神色,那倨傲的下巴更是微微抬起的呈一條稜角分明的流線。仿佛每一寸都是在嘲弄她︰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和我說話?
楚贏心深吸一口氣,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和他沖突起來,不斷的告誡自己把姿態放低一點。他說的沒錯,他是這里的頭兒,又是這里軍餃最高的人,既然上頭讓他負責整個訓練,那麼他的確有那個權利‘開掉’任何一個學員!
所以她跟他說話必須得客氣一點!
「她不是故意逃掉,也從來沒有說過要退出!她只是盡了最大的能力堅持到了不能再堅持的地步,昏過去是她的錯麼?難道她這種堅持的品質不是身為一個軍人最寶貴的品質的嗎?難道教員你不應該讓你再給她一次機會麼?」
賀天沉下臉色,教員氣勢十足,「難道你還見過在奧運會上有選手昏倒後,還能等她醒過來重新來一遍的?」
楚贏心拿出最後的殺手 ,咬牙,「可是你只說越野十公里,卻並沒說過要限時多久吧?她就算是醒了以後再繼續跑,或者重新計時又有什麼不可以的?」
賀天仿佛懶得再和她繼續爭辯下去,這丫頭從小最擅長的就是詭辯!
「管好你自己的死活吧!」
在賀天丟下這一句話,不再多說一句話的徑直上了車。
自始至終他都沒做過不會把那個女兵一腳踢出去的承諾,對于他到底會不會宣布她棄權,她真的一點譜也沒有。
畢竟他是那麼冷酷的一個人,他會怎麼處理一些事情他自有分寸的又怎麼可能會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她甚至都怕她說了還不如不說!這個心胸狹窄的男人,確定他不會公報私仇,她越這麼說,他就越把那個女兵踢出去嗎?
一共有兩輛教員的車跟著她們一起出來,在那個女兵昏過去後賀天那輛車就調轉了頭往基地的方向開去了,想來是送到了基地的衛生室。
其實楚贏心也知道這女兵只是身體太虛弱了,太累了才會昏過去。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把她帶回去,讓她在這里休息一下就可以了。
這倒不是她冷酷,而是她覺得不管怎麼說在這里休息至少還能有繼續下去的機會,而把她帶回基地,那會不會就暗示了等她醒來後就可以離開了呢?
……
就跟賀天說的一樣,她哪里有那麼多閑事好管,身體里哪里出來的那麼多正義感!可是在她所理解範圍內的軍人,難道不應該是這樣的麼?如果你的心是冰冷的,人是冷漠的,看到需要幫助的人也不幫一下,反而因為別人淘汰而沾沾自喜的覺得又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她還是那句話,如果她當兵的意義就是為了踩著別人的肩膀步步高升,穩妥的坐在辦公室里平步青雲的話,那麼她這個兵不當也罷!
她是容易感情用事,因為她是個女人,所以她必須要控制自己的感情。這是當初她說要當特種兵的時候老爸告誡她的一點。她是容易犯糊涂,容易沖動,容易犯十九歲的時候犯的一切莽撞過失,丟三落四的錯。但是她一直都記得,她畢竟只是一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她佩服賀天,也知道他具備一切領導人應該具備的過硬素質和技能,但是她永遠也做不到他那麼冷酷無情!鐵面無私!
……
額外多做的這五十個伏地挺身讓大家跑起來反而精神了不少,可能是出了不少汗的關系,雖然虛是虛了點。
就在她們跑到五公里的時候,那輛跟隨著她們的車突然宣布改變游戲規則,說是她們這麼跑起來太拖泥帶水,所以準備在這里把她們所有的女兵分成對等的兩對,從兩條距離相等,方向不同的道路上兵分兩路,最後哪一隊最快到達,哪一隊就取勝!而落在後面的那一對,不好意思——
整隊取消留在這里的資格,棄權出局!
當然,規則的標準並不是以那個最快到達的目的地的學員為準,而是哪一隊最慢到達目的地的那個學員為準!
當一听到這里,眾學員頓時不滿的抗議,「為什麼啊!我們都是自願留下來的,也是決定留在最後的。為什麼要通過整個隊伍來決定我們的去留?萬一我們的隊伍里有害群之馬,最後死活也堅持不下來了,但是我們整隊的人都到了就差那麼一個兩個的,那不是害死我們了嗎!」
那個說著‘看好’楚贏心的教員皮笑肉不笑的說,「看到剛剛賀教員的懲罰你們還是白罰了,沒明白過來!什麼叫團隊意識,集體意識?團隊輸了,團隊利益失去了,你們個人再牛有什麼用?知道你們身體素質不一樣,但正因為每一隊都有高有低,所以兩隊才均衡!」
有女兵不明白的問,「可是特種部隊不是擇優而取的嗎?」
「是這樣沒錯!可是一個優秀的特戰斗隊員最重要的品質不是他有多優秀!而是他的合作意識有多強!難道一支足球隊靠著一個強人,不需要團隊的配合就能贏全場麼?那還要一個隊伍干什麼?展現展現個人風采不就行了了?而且,一個好的特戰隊員最基本的身體素質就是耐性!持久性!看誰能堅持到最後!抗日戰爭的時候為了掩護達大部隊轉移,奉命拖延時間的小部隊為了拖住敵人,在子彈打完的時候,用的是什麼?無極不用!好手有什麼用!那個時候比的就是堅持!」
教員就是教員,畢竟經歷的也多,永遠都是把小菜鳥學員給訓的一愣一愣的!半天也說不上一句話來!
但是卻沒有人敢反駁,他說的確實很對,且無可挑剔!也許她們的教員文化水平的確不及她們其中的有些清華北大出來的高學歷,但是他們經歷過太多她們連想都沒想過的出生入死!
反正就听這教員的意思,楚贏心用腳指頭想想也能猜得到,把她們分成兩組這種指令是誰下的!表以為他人不在這里就不會猜到他頭上去!
就如赤月復鷹所說的,她們被分出了兩隊,她們隊是紅隊,另一對是藍隊。楚贏心自認為身體素質還可以,算不上好的那種,也至少是個差不多的,絕對不會扯後腿的那種。想以前她是個班長的時候時常帶著她的學員跑圈呢!後來雖然不跑了,但有時心血來潮也會跑到場地去自娛自樂的跑幾圈,怕把自己一把老筋骨了跑不動可咋整!
她當時看了一下她們隊里的學員,從身體素質上來說,雖然不見得長得嬌小就一定成績不好,長的高大就一定成績好,關鍵比的就是耐力,不過她看大家的臉色已經很疲憊了,想到還有一半的距離,楚贏心自己也頭大。
但是眼前的困難絕對不只有路途遠,耐力已經瀕臨極限!而是她們這一隊路途中居然要經過一片沼澤田!
這一點在剛開始的時候赤月復鷹就如時的告訴了她們。並且以讓她們抓鬮的形式決定那一隊要跑沼澤田那邊。而另外一隊則就像現在她們所跑的泥濘土路一樣,累歸累,但困難程度卻不知道比她們好上多少!
很遺憾,她們這隊就是抓到沼澤田的那一隊!不公平的時局幾乎瞬間形成!
可不是麼!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都知道,沼澤多麼的耗費人體力,那種強大的吸力和泥濘程度簡直會讓人寸步難行!總的來說就是抓到沼澤田的這一組就跟自動棄權沒什麼本質區別!兩軍本來就差不多,估計在到達的時間上也差不多,但是若是加上這個攔路虎的話,那她們真是輸慘不知道多少條街了!
但是赤月復鷹說了,「覺得不公平是吧?沒錯,這就是一場不公平的比試!人生下來就沒有公平這一說!戰爭更是沒有!難道弱國和強國進行武器對抗的時候,還要先跟強國打個招呼,說只準他們拿出對等的軍火做對抗,其余多一點也不許拿,這樣才公平?呵,沒有人看重公平不公平!大家看重的只是一個結果!沒有人在意你用什麼取勝!想當年我們國家還不是只靠著小米加步槍,把其他國家的侵略分子趕了出去?除了人多、團結,我們又有什麼優勢?」
「公平的機會我已經給過你們了!抓鬮也是你們自己決定的!這也是事先經過你們認可的,不然的話你們完全可以不抓,主動棄權!既然抓了這就說明你們同意、認可了這一游戲規則!這既然是你們自己選擇的道路,你們又有什麼好抱怨的!這難道不是你們的選擇結果麼!當然,你們也隨時可以選擇退出,我絕不勉強!這種淘汰方式的確很不錯,輕易就可以淘汰一半的隊伍,的確夠效率!」
赤月復鷹越是這麼說,就越激發起了紅隊昂揚的斗志!在他竭力掩飾笑意的眼楮里,這群可愛的孩子帶著一臉拼戰到底的表情就走了!
輸了又怎麼樣!輸了就輸了!她們的難度比另外一組大,盡力了,努力了,堅持了!就算是輸了也雖敗猶榮!
老實說,在當時接到這個命令的時候,雖然他也覺得對于這些小菜鳥,而且還是不好管理的小女菜鳥來說是一項非常不公平的挑戰!抱怨和抗拒都是在所難免的,而且對于她們才來第一天就進行如此強度的訓練,的確……額,的確挺不夠人道的。雖然對于他們來說這都是小兒科。但是不管怎麼說,她們也都畢竟是些女人哎!
不過他不可否認,這的確也是最能測驗出一支隊伍好壞的最直接的方式!想他們特戰大隊了大概也只有蒼鷹敢這麼部署了!實在是讓他佩服!難怪他是他們這些人中最年輕的,可卻是軍餃最大的。實在是讓他們心服口服!
紅隊和藍隊看似非常不公平,但是卻又無形間透著玄機。這就像那則‘龜兔賽跑’的寓言故事一樣。兔子仗著自己先天長處的因素,覺得自己完全可以輕易的勝過烏龜,就在路途中抱著一種輕松的心態各種休息偷懶,不懂得居安思危,而烏龜則任勞任怨,勤勤懇懇的一路到了終點,巧勝了兔子。
當然,結果就像赤月復鷹所想的一樣,烏龜的確沒讓他失望。
這群小烏龜們靠著她們一路不懈的努力,相互的扶持,和經過那片沼澤田時所表現出來的耐力,努力都讓人為之動容,雖然她們一個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先來到終點的時候已經一個個的滿臉,滿身都是泥濘,幾乎要認不出誰是誰來的實在太慘不忍睹了。褲腿上也都帶著厚厚的泥巴。
而反觀兔子隊,其實本來兩隊都已經很累了,但是她們卻覺得紅隊反正要經歷沼澤田,比她們的時間花費的不知道要大多少呢,這不正是給她們一個在路上好好休息休息的時間麼?于是……她們就真的秉承著‘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的在路上好好休息休息,說說笑笑聯絡聯絡感情,甚至還找到山泉去喝了點水,最後體力恢復的差不多了才上路。
是啊,她們真的可以上路了。
雖然在藍隊到達後,簡直不可思議紅隊會趕在她們之前到達,可是輸了就是輸了,她們已經沒有第二次機會了。不管她們再怎麼不願意離開,甚至有的女兵都哭了,可是她們卻還是要被無情的送走。
而這次楚贏心不會再求情,她知道這是規則,也是她們自己的選擇,本來連她都一定以為,輸的會是她們,卻不想抱著雖敗猶榮的心居然還贏了。願賭服輸,這的確沒什麼好說的!
只不過還是有點可惜了,她們隊伍里的確有很多女兵的身體嬴弱,而藍隊也的確有一些女兵綜合素質過硬,如此失去的話實在是令人惋惜,說不定就損失了日後操練出來的一員猛將!但同赤月復鷹說的也沒錯,通過一場比試就能輕易看出,以藍隊這種討巧的思想,若是打起仗來的話那肯定會一敗涂地!
而她們隊伍,在經歷了十公里跋涉,外加中途還有個沼澤田,讓她們相互幫助的密切加深了隊友的友誼,也讓她們明白了團隊的重要性,相互鼓勵相互打氣,甚至在最難的時候她們聯合著唱起‘咱當兵的人……’,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們從來沒有經歷過的,也許本來隊伍里有人還想要繼續退出,也許有人非常明白,以她們的身體素質幾乎不可能留下來,但是大家卻都堅持下來並且暗暗發誓,日後不管再厲害的磨礪,她們也要像今天這樣堅持下去!絕不輕易認輸!
雖然賀天沒去,但是當時他就站在最高的山坡上,尤其是把抓到沼澤田的紅隊在經歷沼澤的過程盡收眼底,這個冷酷的男人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卻難得目露隱晦的笑意。
哪一對抓鬮沼澤天並不是他刻意安排的,雖然楚贏心會抓到,他並不意外。不但不意外,反而還覺得有趣又有看頭,就她那倔強固執的性子,有了她在團隊里面,肯定會帶來滿滿的正能量。而且,經過也絕對不會單調了。
山上的風有些大,他是一個人開車過去的,後來又上了一輛車,下來的人讓他微微挑眉,「這麼快就到了。」
只見那對男女一前一後的走著,開車是女人,她身上同樣穿著迷彩作戰服,只不過和他們男兵的不同。她是特戰基地的女軍醫,名叫的葉芸。
而前面走向賀天的男人,則是特戰基地此次特地邀請的指導員,江子琛。
「可不是,雖然部隊里有點事耽擱了,但我這還覺得自己到的時間不算晚,不過照著眼前的勢頭看看,你對這幫小菜鳥可是夠苛刻的了,這一來就訓上了?總隊不是說第一天讓這些小菜鳥熟悉熟悉環境麼?」
賀天反剪著手,酷酷的反問,「難道我這不是讓她們熟悉一下日後生活的環境?」
江子琛騰了騰頭上的帽子,習慣性的模了下自己剛剪的平頭無語的搖頭,「你這個惡魔教員!男兵都被你練的苦不堪言,想死的心都有!更何況是女兵!」
賀天白眼他,眼楮盯著他的頭冷哼道,「我看你還是等過段日子頭發長長了再面見學員好了,不然你不像指導員,反而看起來像是剛從監獄里放出來一樣。」
這時走在他身後的葉芸上前帶來一件軍裝外套,語氣輕柔的微微蹙眉說,「要不听人說你在這,還真是找不到你,知道這里風大,就順便幫你把外套一起帶來了。偏偏又是個生病了不肯吃藥的主兒。」
說話時葉芸攏了攏耳邊被風吹亂的發絲,她的動作很快,像是急著去遮掩什麼一般,額頭的發被她雪白的小手捂上的時候,有一塊褐色的顏色在額頭上一閃而過。
她這張美麗的臉龐因為皺起的淡眉而讓人輕易的想到山間清澈的泉水,涓涓不斷,細柔清涼,讓人很舒服。尤其配上她說話時那動听靈秀的溫柔聲音,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