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戰
一個初秋的清晨。舒愨鵡
那耀眼的太陽還躲在晨霧背後。這個靜謐的山谷卻迎來了極不平常的一天。
成群的鳥兒飛離巢穴。森林里一陣喧囂之後,黑壓壓的鳥群盤旋在天空。並且漸漸遠去。
筆直平坦的大路穿過一片霧氣籠罩中的樹林,周圍死一般寧靜。道路兩旁高聳著一棵棵粗大的松樹,林中地面上鋪著厚厚一層苔蘚,踩在這樣的苔蘚上。就像踩在綠色的天鵝絨上。而這個季節,還有點點的鮮花散在這塊「天鵝絨」上。一切,都顯得如此的美好。
只是……
這……是個戰爭年代!
一隊真槍荷彈的日本軍隊,正押著一群穿著老百姓服飾的人往山谷深處走去。這群人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還在襁褓里的嬰兒。
隊伍很安靜,沒有人敢說話,更別提逃跑了。他們只是老百姓,他們不知道這些軍隊將會把他們趕到何處去。兵荒馬亂的年代,他們只希望能夠保住自己的一條命。
沿途,偶爾有樹葉的沙沙聲。這在無形中,在人們的心里投進了點點不安!這種不安正隨著時間的推移正在慢慢暈染開來……慢慢地擴大……
很快,他們走到了山谷的盡頭。這里,是一塊開闊地。開闊地上長滿了齊膝高的荒草。周圍,是茂密的樹林。至于前方,是刀劈斧砍的崖壁。這崖壁高約兩百米。崖壁上方是郁郁蔥蔥的原始森林。整個崖壁就像一面鏡子,而原始森林就像鏡子上的花邊裝飾一樣。在這個國家,這道崖壁還有個極其好听的名字︰
梳妝崖。
一陣微風吹過……
迎接這群老百姓的。是無數罪惡的子彈。
有幸存者回憶。當時,子彈就像風暴一樣撲來。人們,就像瞬間被抽掉線的木偶。一個個倒地……之後,日本人生怕有人沒有死。就對著地上的尸體挨個兒捅。捅到會叫的,就是沒有死的。對待沒有死的,一刀殺掉或是一槍崩了算是干脆的。有的甚至被活剝了皮……
絕望的呼號回蕩在山谷里!久久不散!
這次屠殺。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夜天。一批一批的人被趕到這里……
一批一批地被屠殺。
血……
流成了河。
由于死的人太多,長時間沒有人收尸。這些堆積如山的尸體流出無數的血水。最後,梳妝崖前的這一大片空地寸草不生。就連周圍的樹林都相繼枯死。
梳妝崖這個名字鐘紫兮並不陌生。因為,這個名字代表的是一場殘忍的大屠殺。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她在街上遇到的這個老太太,居然是這場大屠殺的幸存者。
搶救室外的走廊很安靜。
來往的護士,醫生正在忙碌著。
龍朝陽頹廢地坐在搶救室外的休息椅上。
就是半個小時前。她听花千洵說,龍朝陽的母親在醫院病情出現了狀況。她記得,龍朝陽在街上抱起母親的時候。神情雖然緊張。但是,看得出他很明白母親的病情很穩定。可是,現在出現異常狀況了。那必然不是什麼好消息。
花千洵知道她很在意那個老太太。因此,將她帶到了醫院。在車上,喬治無心地對她提起了「梳妝崖慘案」。後來,她才知道。那個老太太就是慘案的幸存者之一。當花千洵看到她臉上的悲戚之色的時候。狠狠地瞪了一眼喬治。無聲地握住她的手。半晌才道︰「那已經成為了過去。至少,她現在還活著。老太太很樂觀。」
搶救室的大門依舊緊閉。龍朝陽臉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花千洵將喬治買來的水遞了一瓶給她。可是,她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其實,她也覺得很奇怪。自己為何要對一個街上偶遇的老太太如此上心?後來,她好好分析了一下。這才發現,其實……在老太太的身上她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記得小時候流浪的時候。自己也曾經撿過垃圾。也曾經受到別人的欺負。別人對自己指指點點的時候,自己能做的就是避讓……這,也是她當時扛起老太太撿來的廢品,幫老太太過馬路的原因。
「花千洵!」
&n
bsp;「嗯?」
「你說老女乃女乃會好嗎?」
花千洵的大手覆在她的頭頂。輕輕地揉了揉。語氣堅定道︰「會的!」
只是,她心里也知道。畢竟老太太的年紀也大了。雖然平時病情穩定,可是一旦出現異常就很凶險了呀!她害怕看到死亡,害怕看到離別……
這樣的恐懼對她來說早已經根深蒂固了。
「花千洵!」她身子一歪,頭靠在他堅實的肩膀上。
「嗯?」
離別!一想到要和他離別。她就感到心痛異常。可是,現在她之所以能坐在他身邊。靠在他的肩膀上。完全是建立在欺騙的基礎上的。她原本是想問他︰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你。你會怎麼做?可是,她想了想。發現這樣的問題很傷人。于是,她只能沉默。
「……」想到這些。她就狠狠地閉上雙眼。
「怎麼了?」遲遲沒有听到她說話。他扭頭看著靠在他肩膀上的丫頭︰「是不是累了?」
「不是!」她緩緩地睜開雙眸。定定地看著他的側臉。
他長得真的很好看。
最重要的是。他對她真的很好,很溫柔。
她的心這一生,也只裝得下他這一人了。將來,就算什麼都變了……
也無怨無悔了。
遇上了,愛了,離別了,無悔了。
此生,足矣。
「只是想起一些過去發生的事情。」她輕輕地呢喃著。
花千洵沒有問她,她過去發生了什麼事情。也沒有再說其他的了。只是無聲地,用他那一雙又大,又解釋的雙手緊緊地捂住她冰冷,縴弱的柔荑。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當搶救室的大門終于被打開的時候。龍朝陽慌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沖到了門口。一把就拉住了剛走出搶救室大門的主治醫生︰「醫……醫生!醫生……我媽媽怎麼樣?」
「龍先生!」那位醫生取下臉上的口罩。看了一眼遠遠站在一邊的院長最後點了點頭。對一臉急切的龍朝陽道︰「老太太搶救過來了!只是,這次發病之後。她的情況和以往不一樣了。你應該要更注意一些。還有就是,盡量……最好不要讓她一個人單獨活動。因為,沒有人能預測她什麼時候會出現狀況。要是她突然暈倒,那都是相當凶險的。」隨後,醫生叮囑了一些病人飲食注意事項。龍朝陽專心致志地听著。
當鐘紫兮听到老太太終于搶救回來了之後。她狠狠地松了口氣。
老太太被送到了vip病房。龍朝陽在對他們的到來簡單地道謝之後。匆匆忙忙地跑了。看著龍朝陽的背影,還有回蕩在醫院走廊里的跑步聲。
鐘紫兮主動握住花千洵的手。用了用力。
花千洵和鐘紫兮回酒店兩個小時候之後。新聞頻道播出了珠寶巨頭龍朝陽的老母親病重的消息。龍朝陽本人的照片,和小時候和母親的照片也同步出現在了電視屏幕上。龍朝陽孝順,顧家以及母子倆節儉,樸實的形象瞬間征服了民眾。甚至,就連酒店里的員工都在議論龍朝陽母子。說龍朝陽看上去一點兒都不像有錢人,可是卻一直都在資助貧困學生。還幫不少地處偏遠的山區修路建橋……
鐘紫兮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至于花千洵,則又去書房處理事務去了。
輕輕地將房間門打開。花千洵透過縫隙看到鐘紫兮正坐在電視機前看著電視。關上房門。從嘴里取下煙。轉身跺回書桌前坐下。將煙卷放在煙灰缸上,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彈了彈。雪片一樣的煙灰掉進了煙灰缸。
喬治一言不發地站在書桌前。
當他看到花千洵瞄了他一眼,繼續抽煙之後。他突然單膝跪了下去。恭敬地行了一禮。
「主人!」聲音平板,冷硬。毫無波動。
雖然他的長相是喬治。可是,此刻……他的聲音完全不是喬治的。如果仔細看他的言行就會發現。他其實是個訓練有素的忍者。
「嗯!」花千洵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最新密報,伊藤勁松和伊藤四郎乘坐私人飛機到了京城。」
忍者話音剛落。花千洵吸煙的動作頓時停止。
「哦?」
「他們這次沒有布障眼法。」
「明目張膽啊!」明知道有人追殺,還能這麼光明正大。這可一點兒都不像伊藤四郎的作風。
「根據線報。這個伊藤四郎好像很著急往京城趕!」
是什麼原因讓伊藤四郎如此急迫?或許,他不說。沒有人知道。
「我知道了!」花千洵淡淡地點了點頭。
忍者恭敬地行了一禮。起身。
他臉上的表情重新切換到了喬治平時的神情。當他走出房間門。鐘紫兮扭頭看著出門的人︰「喬治!剛送來的錫蘭紅茶,要不要來一杯?」
「謝謝鐘小姐!」「喬治」溫文儒雅的聲音讓人如沐春風︰「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處理!」
「哦!這樣啊!那我不打擾你了!」
「沒有!」
接著,是「喬治」關門聲音傳到了花千洵的耳朵。
伊藤四郎想做什麼?
花千洵皺著眉頭靜靜地思索著。
他知道,現在是殺伊藤四郎最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