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之後,馬丁分發了最新制造出來的蘊含黑門礦石的長矛,這是用采自于布蘭絕壁邊塞小鎮丹伯頓的特殊礦石融入精鋼之中打造的武器。因為礦石的稀少,所以數量非常地少,只能按需分配給每一個聖泉的據點。
期間肯達收到了來自于頓森爾德堡的聯絡,派往浦西那、羅普的援軍都及時地趕到了,也就是這一次五所遇襲的城市全部保住了泉眼,這是為數不多的幾次全面的勝利。在得到這個好消息後,營地中再一次響起了慶祝的歡呼。
肯達和歡慶的人群熱鬧了一會,然後掉頭尋找馬丁,發覺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爬上了屋頂,正在看著大雨後清晰無比的天空發呆。肯達輕松的跳了上去,遞了一皮袋麥酒給他,然後在他旁邊也坐了下來。
「休息的如何了?我們很快要返回了。」肯達自己也帶了一袋子酒,坐下後打開,痛飲了一口。
「你應該也感應到了吧?」馬丁指的是巨鷹與白色巨龍面對面的時候頭腦中最後一瞬間出現的景象。
「嗯……雖然星光巨龍是幻影,但是最後那一瞬間它還是傳遞給我們信息了……」肯達今天在鷹背上,近距離的接觸了巨龍,也許地面的人看不出來,但是當他們面對面地看到巨龍的時候,發現了這頭四處拯救世界的巨龍根本就不是實體,而是仿佛由濃度非常高的霧氣形成的幻影。雖然帶有大量的能量並且能輕松的消滅方圓幾十里的高地人怪獸,但是它依然只是個幻影。龍的眼楮從頭到尾都沒有張開過,仿佛只是夢游到了這里,然後夢醒了又迅速的消失了。可是因為金鷹的鳴叫,似乎還是觸動了什麼,在巨龍消失前的一瞬間,一個模糊的場景同時涌入了兩人的腦海。那是一個被鎖鏈緊緊束縛住沉在水底的身影,似乎是在一個很幽暗的山洞之中。
「你覺得那是迪爾蘭多殿下麼?」因為圖像太過于飄忽而且時間又短,肯達不能百分之百確定那個人是誰。
「我覺得是!」馬丁立刻月兌口而出。奧古斯崩潰日之後,他們幾人雖然被星光巨龍傳送到了契法城的安全地帶,但是獨獨沒有發現叛亂的罪魁禍首里昂大公和被祖礱大地偷襲重傷生死不明的迪爾蘭多。雖然當時大家以為他們可能被巨龍留在了廢墟之下的星界宮,但是自從听到里昂大公順利的返回了黑岩堡,他們就一直擔憂是不是王子也落在了里昂大公的手上。
「往好處想,至少殿下他還活著。並且巨龍和我們能夠有一點點溝通。」肯達又灌了一大口酒,然後指著幸存的泉眼說︰「而且即使是幻影的巨龍,它的力量也能讓泉水重生。」
事實上巨龍出現過的前十七次,都是在聖泉泉眼被摧毀之前,世人只知道巨龍可以清除怪物,重生剛被感染的人,但是並不知道還能夠將已經被高地人摧毀的泉眼恢復成正常的樣子。
「只是我們都不知道那個圖像是哪里。」馬丁猶豫地說,他和肯達都是年輕一代的圖騰騎士,並未參加過北方野人之戰。所以對于黑岩堡一代的地勢並不熟悉。
「相信國王知道那是哪里,不管如何,此行的發現重大,我們要盡快當面稟報陛下。」肯達也沒見過圖像中的地方,但是他知道只要那是人世間的地方,無論哪里,都無法阻擋他們去營救的步伐。
馬丁和肯達都沒有繼續說話,彼此都知道對方的想法和決心。馬丁一口把酒喝光,充滿干勁的跳起來說︰「我休息的差不多了,我們趕快出發吧!」
……
夜晚很快的降臨了,從高藍逃離的人群自發的聚集在一塊平地上開始準備宿營。這里離高藍城大概不到十五里,道路的前方就是一片茂密的樹林,誰都不會在這樣的世道,半夜去穿越樹林。路邊是一條半干涸的河水,它蜿蜒著繞著高藍的城牆走了一圈,然後消失在樹林中的沼澤地里。這也是眾人停下腳步,早早休息的另一個原因。前面的林地有一部分區域會隨著河水水位的變化而變成沼澤,雖說按著固定的道路走不會出什麼大問題,但是萬一天黑,看不清路,不小心陷入泥沼,可就是大麻煩了。
阿基里拿出了自己收集的布料和鐵絲,快速的搭了一個簡易帳篷,又鋪上了一件舊衣服,讓盧娜鑽了進去。自己則把手推車堆在帳篷門口,又拉了幾片布料,圍成了兩人之間一個小小的空間。他在破房子里面撿到一個小小的黃銅油燈,這東西不但可以解決他們的照明問題,還能稍微燒點水熱個飯菜,所以阿基里看到的時候,想都沒想就帶上了,當然還有一大桶油。現在兄妹倆個人正圍坐在這個小小的火光之前,滿足的啃著搜刮來的香腸和面包。這大概是一年以來他們吃過的最豐盛的一頓晚飯了。
吃飽了以後,阿基里給妹妹講著故事,雖然在盜賊的團伙里面不太有機會也沒有人贊成他這種愚蠢的習慣,但是他還是代替母親堅持了下來。當然他的故事不會特別的有趣,一般都是老掉牙的勇者打怪獸之類的。故事還沒講完,盧娜已經發出均勻的鼻息,陷入了香甜的睡眠。阿基里把帳篷拉上,站直了身子,左右看了看身邊的人們。大部分都是像自己這樣,搞了一個簡單的帳篷圍繞著小小的火堆,渡過這第一天的逃亡之夜。但是阿基里知道,光憑他們兩個小孩,想要安全的走到下一個城市,非常困難。也許應該找個合伙人?打了一個大打哈欠的他思考著這個方案的可信性,一邊繼續著下午的觀察,尋找著合適的對象。比如有那種四五十歲,家中沒有小孩隨行的夫人就是很不錯的目標……如果能夠善用盧娜可愛的魅力的話。伸完懶腰,阿基里坐了回去,後背靠在捆的牢牢的手推車上,提醒著自己千萬不能睡著。身後是自己這趟冒險全部的財產,身前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但是他最後還是被這一天的精神和**的疲勞打敗了,不知不覺的沉入了睡眠的海洋。
阿基里發誓自己只是稍微的打了一個盹,當他從一個猛地低頭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驚恐的發現眼前帳篷的簾子打開了。他一把把充當帳篷簾子的粗布打開,發現里面果然空空如野,剛才還安睡在里面的妹妹不見了蹤影。他在度過最開始的一分鐘恐慌之後,讓自己迅速的冷靜下來,因為阿基里知道恐慌對于解決問題沒有人和用處,哭泣和害怕也一樣。他快速的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小小財產,發覺除了失蹤的小妹妹,其他什麼都和原來一模一樣。他站起了身,四處張望,夜色正濃,從閃爍的星空來看,似乎是後半夜。即使沒有走入樹林,也能听到各種昆蟲鳴叫的聲音。這種情形在高地人入侵過這里後已經很少發生了,因為每一次寄生者路過都會留下它們的氣息,那種東西對于這片大陸得生物似乎都有不好的影響。就連野生的動物昆蟲都減少了不少。今天是滿月後的第一天,月亮已經到了西邊,但是月光還很亮,可以照出眼前的樹林,河岸和三兩成團的人群。阿基里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土地,發現了盧娜小小的腳印,只有她一人的,往樹林的方向去了。
帶著滿滿的自責,阿基里拿著黃銅燈,一邊仔細的追蹤著妹妹的腳印一邊拼命按捺住恐慌的心情。在經歷過一年前的那場災難後,盧娜就留下了會夢游的後遺癥,雖然近些日子已經好轉了不少,但是今天的刺激之後,顯然又復發了。而自己身為哥哥居然沒有預先想到,更不小心的睡著了。萬一盧娜出事……阿基里搖搖頭,打斷自己可怕的假設。
地面還有一點濕,看樣子下午那場大雨也覆蓋了這片區域,這讓盧娜的腳印變得更好追蹤,但是一旦進入樹林,情況將大為改變。阿基里不是什麼追蹤專家,只不過是听一些低級的獵人鼓吹過什麼追蹤術。所以能不能在漆黑的夜晚追到盧娜,他實在沒有把握。盧娜並沒有沿著道路行走,而是筆直的往著某個方向前進,這一方面,讓阿基里的追蹤變得容易,另一方面也讓他非常擔心妹妹會陷在沼澤里面。畢竟下午剛下了很大的雨,樹林里面一定有很多剛剛產生的新水塘。進入樹林走了不到十尺就很難分辨腳印了,阿基里只能一邊走一邊在樹上用小刀劃上記號,並不斷地掉頭看自己來的方向,判斷自己的位置。當外面宿營人的篝火已經難以分辨的時候,一團微弱的亮光在樹林的深處浮現了起來。正在盧娜行徑的這條筆直的路線的前方。
阿基里看到那可疑的微光,立刻拿出燈罩把黃銅燈的火焰給罩了起來,然後加快了前進的速度。隨著他越來越接近那團亮光,光線也慢慢的變強了,那是一種淡淡的藍色光芒,不是月光的那麼明亮,但是又比星光亮一點。然後他就听到了妹妹說話的聲音︰「幽靈先生,我能怎麼幫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