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果然是瞎呼呼,連握槍的方法都是錯的。」
陳青橙不滿意的聲音從高飛身後傳來,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長槍,小手握了上去,道︰「槍的握法是「槍不露把」,握槍的手要抓著桿子的最末端,一點都不露出來。這樣握的好處是在往回抽槍時不會打著自己,更重要的是槍和手臂勁路相通,這樣才能听到槍端的力!」
她示範了一遍,便讓高飛照著來。
高飛哪里知道她說的是對是錯,只能嘀咕一聲,按陳青橙的方法握住長槍,輕輕一抖,頓時一朵槍花抖開,比之前舒服多了。
「基礎都沒夯實,就要抖槍花了?你能不能收起你的蠻力?你這槍花散而不凝、力瀉無方,踫到同等級的對手,一點作用都沒有!」
陳青橙見高飛的動作,又皺起眉頭說道,她雙手環胸,仿佛很不滿意高飛的動作,將高飛批得一無是處。
高飛連續兩次被她批評,臉上露出尷尬神色,將長槍往地上一插,不滿道︰「我抖個槍花也錯了?」
「華而不實!」
陳青橙絲毫不給面子的說道,嘴角撇了起來。
「得得得!你說怎麼做,我照做可以了吧?」高飛敗退,誰讓他之前打賭輸了,雖然沒有真的給陳青橙行跪拜大禮拜師,但他最終也沒能賴掉,承認了陳青橙這個師傅。
反正除了嘴上吃點虧,高飛也不會少一塊肉,他對這樣的事很看得開,不過是叫聲師傅而已,小龍女也是楊過的師傅,不照樣推倒了。
更何況,高飛確實想向陳青橙學武技,陳青橙願意教他,他已經很意外了。
陳青橙見高飛終于擺正了態度,點點頭,思索了一會說道︰「月棍、年刀、一輩子槍,你真的確定要學槍法?我也只學過一些槍法基礎而已,恐怕教不了你多少,我看你還是學刀法吧,以你的蠻力,用刀很合適。」
「不要再說我用蠻力了好嗎?別人想用還沒得用呢!」高飛翻著白眼說道,至于棄槍練刀,他沒想過,十八般武器中,他最喜歡的就是槍。
「好吧,我真不知道你的實力是怎麼來的,明明基礎爛到家了……」陳青橙沒有真的干預高飛的決定,帶著絲絲不服氣與羨慕說道。
在高飛反駁她之前,繼續道︰「你的法器長槍屬于大槍,韌性十足,存得住力量,所以我現在教你的,便是使大槍的基礎。大槍沉重,只有用腰力才使得開,而你使的都是臂力,完全無法將潛力爆發出來。好槍法必須要能听到槍頭上的勁,化發一家,方能不敗,我沒有高深的槍法教你,只能幫你夯實基礎。」
陳青橙說著,高飛便收斂了精神,將陳青橙每句話都記在心中。
「槍是軍器里最博大精深、最難學的,是個人拿根棒子就知道到處亂敲,給他根槍就不知道怎麼辦了,你能瞎呼呼幾下,其實已經不錯了,看得出你有拳法的基礎,槍拳一體,所以你使起槍來,算是介乎在門外與門內之間……」
「槍若使得好,槍自己就有生命。馬踏連營之時,槍似游龍,一條丈長大槍把人馬團團護住,槍頭寒光到處,鬼哭狼嚎。槍的用法主要有︰扎、刺、撻、抨、纏、圈、攔、拿、撲、點、撥、舞花等」
「但內家槍法,只有攔、拿、扎三招,就這三招也是不能截然分開的,只有隨便一槍出去,攔、拿、扎三式都有了,才算是上得戰陣的好槍法。你的基礎太差,從明天開始,每天都要不停的出槍,就從最基本的開始,練控制、練節奏、練听力……」
陳青橙仿佛上了癮,口中滔滔不絕的說著,完全不管高飛理解沒理解,高飛之前還能理解一些,但听到最後,只能打斷陳青橙,疑惑道︰「听力?我的听力已經很好了,不用練了吧?」
「嗤!」陳青橙輕笑一聲,斜眼看著高飛︰「我說的听力,不是說你的耳朵敏銳不敏銳,而是你的手、你的槍感應的‘勁道’,我剛剛已經說過了,好槍法必須要能听到槍頭上的力,所有的槍法大師,都會堅持不輟的‘抖大桿子’,為的是什麼?就是練整勁與听力。
化發一家,方能不敗。化,就是化掉對方的力量,然後借對方的力量打對方。發,自然就是自己發出的力量,以腰腿力量為主。其中化比發更重要,槍法能否連綿不絕,靠的是化力借力,而不是發力,而你若听不到對方的力,又怎能化掉?甚至借來?只能硬拼硬,這還是蠻力。
棍怕點頭槍怕圓,大槍一但抖起來,槍頭亂擺,神仙都難防。但擺動槍頭的力量,只依靠你自己發力是遠遠不夠的,也控制不好,只能借!槍身是圓的,韌性又大,能存勁力,輕輕轉動槍身,就能指哪打哪,用的力都是借來的,要敗敵實在是很輕松……」
「……!能不能再說一遍?」高飛甕聲甕氣的說道,總覺得抓住了什麼,卻又模糊不清,眉頭緊緊的皺起。
陳青橙見高飛認真的樣子,沒有拒絕,再次陳述了一遍,甚至說得更仔細、更直白。其實這些東西,她也是從書本上學來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高飛從沒接觸過,自然一下就入了神,在叢叢迷霧中尋找起光明來。
「大槍防守好,進攻也是一招破敵毫不含糊。一槍扎出去,萬朵梅花,先把法衣防御打碎,再往里鑽。槍花朵朵,朵朵都致命,不知該擋哪個。如果是高手使槍,千萬不能硬擋,一擋就完了,大槍桿是軟的,硬擋正好被借上力,才擋出去,那邊槍把一轉,槍頭馬上又從另一方向打回來,力還更大了,只是槍法太難練,真正的高手並不多。」
最後,陳青橙陳述的說道,見高飛陷入一種深度的沉思中,也沒有打擾他,打了個哈欠,靠著陳青草在火堆邊躺下。
而唐元與陳青草,早就睡著了。
高飛就這樣呆呆的站了一整夜,腦海中全是陳青橙的話語,對大槍的理解,也在緩慢的進步著,雖然真正使出來不可能一蹴而就,還是得從最基本的開始,但想通透了,再修煉就事半功倍了。
當陳青橙三人早上醒來時,見高飛瞪著明亮的眼楮,如同一桿大槍一般站著,頓時都楞了一下。陳青橙嘴唇動了動,隱隱懂了高飛為什麼能在這個年紀,在沒有任何人指導的情況下,修煉到有如此實力了。
這樣的拼命修煉,她自認不如。
陳青草與唐元也感觸很大,互相對視了一眼。
四人吃過早餐,繼續上路。
「高飛,你在前面用大槍開路,只能使用攔、拿、扎三招基礎的槍法。」陳青橙讓出領路的位置,讓高飛走在最前面。
此時叢林深處,荊棘草叢密集,只能先開路再行走,而陳青橙借著夯實高飛基礎的名義,很自然的將開路的任務,交給了蠻力驚人的高飛。
高飛此時心中正有領悟,自然不會拒絕,沉穩的雙手握著大槍,以攔、拿、扎為主,別扭的擊碎荊棘,掃開障礙,嘗試著用腰月復發力。陳青橙偶爾指點他一下,高飛也都是認真的听著。
只是用大槍來開路,實在是太折磨人了,槍的殺傷就在槍頭,槍桿雖然也可以,但是以存力、防御為主的,要用槍頭來劈開荊棘,即時高飛蠻力驚人,半天下來,他也累得半死,手臂、腰腿都像抽筋一般,躺下就不再動了。
而攔、拿、扎三招,他也漸漸的模到了使力的方法,只是越熟悉,他便越感覺其中的深奧,知道自己未來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做得還不錯。」
陳青橙鼓勵著高飛,她一口咬在一個隻果一般的果子上,汁液順著她的唇角滴落。她用手擦了擦嘴角,將另一個果子遞給高飛。
高飛接過果子,用力咬了一口,轉頭看向陳青橙。
陳青橙的正面很漂亮,但她真正完美的,卻是側臉,高飛從未見過如此漂亮的側面弧線,無論是薛明月還是盧秋陽,正面都不比陳青橙差,更多了一種成熟的氣質,但若是比側面,這二人就差陳青橙姐妹一個等級了。
「練槍就是要持之以恆,要不怕吃苦,沒有什麼捷徑可走,你要是現在反悔還可以,練刀、練劍我都可以教你,青草就想學劍法,飄逸、多變,雖然劍法也是月兌胎于槍法,但更容易精通一些。」陳青橙再次開口說道。
「謝謝,槍法更適合我。」高飛沒有受她誘惑。
陳青橙點頭︰「你救了我們的命,我沒什麼能報答你的,只能做這些了,只可惜我也不會高深的槍法,只能指導你基礎。」
「已經很好了,謝謝。」高飛再次道謝,發自真心。
此時陳青橙同時指點自己與陳青草,但她指點自己時,卻比指點陳青草更認真,或許是真的想報答高飛的救命之恩,或許是其他的原因,但她能做到這樣,高飛真心感激。
陳青橙點點頭便沉默下來,她的手指在地面隨意的劃動著,眼楮漸漸放空,變得沒有焦距,不知道思考什麼去了。
高飛也沒有再說話,陳青橙一路上很少提起她父親陳飛辰,仿佛不關心他的死活一般。但高飛卻知道,這並不是因為她不在乎,而是在刻意回避,她膽怯,她不敢去深想,而每當她安靜下來時,就會不自覺的陷入放空的狀態。
高飛知道她是在想父親了,在她的心中,還在隱隱的期待,期待父親還活著,現在被困叢林中,無法得到消息,或許對她更好,如果離開了叢林,听到父親已死,恐怕她會再度崩潰。
「走吧!在叢林中困得太久了,我想離開了……」陳青橙雙眼恢復清明,輕聲說道。
四人接著上路,高飛手握長槍豎點橫拿,將一片片密集的荊棘挑碎,帶著她們不停向前,因為大槍使得越發熟練,速度也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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