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辰閃爍,二嬸走在前面,走著,走著,竟忍不住痴笑起來,扭頭對走在身後的二叔說道,「有義,你說,若是阿暖這番薯粉做出來了,咱們能賺多少銀子?」
「你想賺多少?」二叔問。
其實賺多賺少,他倒沒在意,只是有些想不通,從那次暈厥醒來後,盧暖變得聰慧懂事起來,為人處世,更是老練,難道真應了那句,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二嬸聞言想了想道,「倒沒有想賺多賺少,我就想著,阿暖這麼聰慧,主意又多,先是木耳,這次是番薯粉,下次還不知道是什麼值錢的玩意,這心里高興,想跟你說說!」
「呵呵呵,你啊,多大年紀,咋還像早些時候!」二叔說著,不免感嘆。
早些年,他拼死拼活,也只能養家糊口,一年到頭,連件像樣的衣服都不能給大琳買,如今手里寬裕,有了銀子,大琳卻把銀子看的死死的,舍不得買。
「早些時候不好麼,當年是誰說,我是這個盧家村最好的姑娘,最好的媳婦,整日巴巴的湊上來,怎麼攆也攆不走,那臉皮厚的,比泥牆還厚上許多!」二嬸打趣道,想起年輕時發生的事情,感嘆時光匆匆,她都沒來得及抓住什麼,就這麼一晃過去了幾十年。
想到這,二嬸走到二叔身邊,挽住二叔的手腕,把頭靠在二叔肩膀上,呢喃道,「有義……」
二叔慌亂的推開二嬸,漲紅著臉道,「正經點,老夫老妻的,被人看見多不好!」
「誰看見,再說了,我摟自己的大老爺們,誰敢碎嘴,看我不撕爛她的爛嘴,讓她以後都閉嘴!」二嬸說著,伸出手死死拽住二叔的手臂,就是不肯松開。
「你,這!」二叔無奈,只得由著二嬸。
兩人親密的往家里走去。
二叔時不時發出一聲嘆息,二嬸卻樂開了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二叔要是不應聲,二嬸就問一遍,二叔後來索性,嗯嗯的應過不停。
蔥花嬸家
蔥花嬸在炕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盧青山坐起身,下炕點了煤油燈,問道,「咋了,翻來覆去不睡著?」
「想事兒呢,睡不著!」蔥花嬸說著,坐起身,嘆息一聲,下炕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覺得味道不對,重重的擱在桌子上,唉聲嘆氣個不停。
見自家媳婦愁眉不展,雖說老夫老妻,可感情在,盧青山還是心疼,問道,「到底啥事啊,看你愁得!」
蔥花嬸白了盧青山一眼,嘀咕道,「還能有啥事啊!」
「你是說阿暖啊!」盧青山說著,坐到凳子上,心中也想著。
如今的盧暖那是事事有想法,有見地,晚上他是瞧出來了,這韓氏對盧暖,根本是事事依從,二弟三妹四妹更是沒有一丁點的反對,就連有義夫妻倆,經過木耳賺了銀子,對盧暖也是全力支持。
還說什麼要從番薯里弄出番薯粉,這想法,他活了幾十年,都沒有想出來,更別說做那什麼粉絲,可她一個孩子,到底是咋想出來的?
「可不就是為這事,你晚上也看見了,阿暖聰慧著呢,我們可得早些下手,千萬不能讓人搶了去,三壯小,不懂事,咱們活了這麼大把歲數,什麼人沒瞧見過,要是阿暖將來做了咱家媳婦,咱兩就偷著樂呵,享清福吧!」
盧青山一听,也覺得有道理,連忙說道,「那去找個機會問問看啊,你在家干發愁也不是回事!」
蔥花嬸聞言,想了想,點點頭道,「成,明天我跟大琳說說看!」
見蔥花嬸想通了,盧青山才勸道,「早些睡吧,明兒一早還要去幫阿暖弄番薯粉,可別去遲了!」
蔥花嬸點點頭,上了炕。
躺在炕上,蔥花嬸還是睡不著,拉著睡眼朦朧的盧青山說道,「青山,你說,要是這番薯粉真的弄出來了,我們和阿暖商量一下,能不能咱們買些番薯自己弄,到時候她就監監工,賺了錢,分她一些!」
盧青山一听,頓時精神抖擻的坐起身,手有些發抖的說道,「這個想法好,你看,咱們忙活這麼多,還不是為了三壯,將來阿暖嫁過來,也有些家底,也不用過那吃了這頓,沒下頓的苦日子!」
「就是啊!」
兩人越說越覺得,這做番薯粉是件好事,也覺得,盧暖一定會是他們家媳婦。
第二日一大早,盧暖早早的起床,幫著韓氏做好了早飯,二嬸二叔已經吃好飯,拿著東西過來。
盧暖連忙應上去,招呼道,「二叔,二嬸早!」
二嬸見鍋里還冒著熱氣,問道,「早飯還沒吃啊!」
「沒呢,早上起來遲了!」盧暖說著,拉了凳子讓二嬸二叔坐下,「二嬸,你們稍微坐一會,我去收拾收拾!」
二嬸忙說道,「阿暖啊,我昨夜回去和你二叔商量了一下,我們這邊沒有石臼,要不去把你二叔家那個搬來?」
盧暖聞言,想了想道,「二嬸,你看番薯也不是很多,可把石臼搬來搬去,費力氣不說,還麻煩,不如我把這些番薯洗干淨拿三叔家去壓碎了,就放三叔家!」
「放你三叔家,不太好吧!」二嬸說著,有些猶豫。
盧暖不解的問,「為什麼啊?」
「阿暖啊,你來,二嬸跟你好好說說!」二嬸說著,拉著盧暖坐下,細細說道,「阿暖,一個你三叔他沒成親,單身一人,有啥事,你二叔去別人不會說閑話,可是我就不太好過去,再說,如今有了銀子,家里也要有個人,我家離你二叔那也挺遠的,來來回回跑,二嬸不是擔心家里的銀子麼!」
二嬸這番話,盧暖倒是听出意味來了,「二嬸,你那是怕閑話,你是怕家里招賊,銀子丟了吧!」
二嬸聞言,也不反駁,呵呵一笑道,「你這孩子,賊精賊精的,你明知道二嬸的心思,還不能體量著些!」
她就是想著,要是在盧暖家壓番薯粉,一來可以隨時過來看,二來,她還是跟盧暖親,不想把這感情生疏了,三來,也可以過來幫忙做些活計。
「體諒,體諒,二嬸待阿暖這麼好,阿暖那能不體諒!」盧暖說著,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二嬸,你上次不是說要買豬嗎,啥時候買啊?」
二嬸一听,不悅的嘆息一聲,「阿暖,這事吧,你二叔已經去豬肉榮家很多趟了,一直沒遇到合適的豬,不是大了,就是小了,你說買大的吧,費銀子,你說買小的吧,養到過年就那一丁點大,殺了自己吃都不夠,更別說買幾個錢了!」
知道豬沒合適的,正中盧暖的心意,忙說道,「二嬸,不急,等番薯粉賣了,賺到銀子,咱們就買頭大的,養到過年,肉也多,錢也更多不是!」
二嬸聞言,想了想,可不是這麼回事。買頭大豬回來,那大豬本來就有肉,隨便一養,最起碼三百多斤。一拍大腿道,「我咋就沒想到呢!」
盧暖呵呵一笑,繼續說道,「二嬸,其實阿暖想說的,不是這個!」|
「啊?」二嬸錯愕的看著盧暖,頓了頓後才說道,「阿暖,你說,二嬸听著!」
「二嬸啊,其實阿暖也不知道,這一百斤番薯能做出多少番薯粉,但是阿暖保證,肯定能做出番薯粉來,可是,二嬸你也知道,這番薯,阿暖家沒有種,這些番薯還是昨天在山里挖來的!」
二嬸一听,想了想後問,「那阿暖,你的意思是,咱們要是真做出了番薯粉,這番薯粉也真能賣的出去,咱們就收購些番薯自己做嗎?」
盧暖搖搖頭,「暫時還不需要,昨天三叔帶我們去的地方,那里還有很多番薯,我就是想著,我們從山上挖了番薯,請人背回來,在家里做,可是洗番薯,沖漿需要很多水,而我們最缺的就是水!」
幾筆賬算下來,盧暖知道,這番薯粉,一開始或許金貴,可當大家都會制作了,就變得低賤。
一直在劈材的二叔不知道啥時候坐到了門檻上,听著盧暖和二嬸的對話,就連三叔也過來,站在一邊听著。
如今听盧暖這麼說,三叔靜靜的開口道,「要不,我們去山里做吧,剛好那邊上有條小溪,水愛用多少有多少!」
這正合盧暖的意思,可是進山去做,山里有野獸,沒有十幾個人,還是很危險。
而且進山去做,要帶吃帶用,還要搬水桶,石臼,更要弄一個安身睡覺的地方,總不能學原始人,住在山洞里,可就算住山洞,也是危險重重。
想來想去,還是只有一種辦法,把番薯背下山來,在家里做,這樣子也好去問別人家借大水桶。
二叔見盧暖沉默,想了想說道,「阿暖,我倒是有一個辦法,不知道成不成!」
「二叔,你說來听听!」
「阿暖,你這制作番薯粉的辦法想要保密呢,還是想要傳出去?」
盧暖淡笑,「二叔,阿暖不是那種自私自利的人,再說,這制作番薯粉的辦法,一般人瞧瞧都能學的會,阿暖是不會藏私的!」
最主要的,她要用番薯粉制作菜肴,賺上一筆,那才是重點。
「那就好辦了!」二叔說著,有些欣喜。
「怎麼說?」盧暖連忙問。
二叔想了想,抿嘴一笑,「其實,阿暖,上次你那木耳能吃,還能賣銀子,村子里很多人找二叔打听,二叔怕你生氣,就沒說,可是阿暖啊,就像你說的,做人不能太自私自利,一個人富裕了,不算富,還會引來別人的嫉恨,都說,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真小人咱不怕,就怕偽君子,背地里使壞,二叔的意思是,阿暖你干脆教大家怎麼制作番薯粉,但是學啥都有學費不是,就讓那些想學的,一家來兩個人,一個人去山里挖番薯,背咱家來,一個去河里拉水,在幫著洗,然後跟著做,咱們就管飯,省錢又省力,還得了一個好名聲,以後有啥事,別人才會幫著你不是!」
盧暖一听,呵呵呵的笑了起來,豎起大拇指,贊揚道,「二叔啊二叔,高,真是高!」
這簡直是一舉三得。
真是省錢又省力,還得了好。
二叔見盧暖夸獎,不好意思的搔搔頭,漲紅了臉,第一次覺得自己其實還是有用的,呵呵呵的笑過不停。
二嬸心里也是開心的,忙問道,「阿暖,那你啥意思?」
「自然是答應的,不過,二嬸,我還有一點,那就是,這些人做了番薯粉,必須得賣給我,當然,我肯定不會刻意壓價,讓他們的心血白費!」
盧暖也知道,這些把番薯粉拿到外面去賣,未必能有好價錢。
要是整個盧家村的人都做番薯粉,若是盧暖全部買下來,沒有大筆銀子,是決計周轉不開的。二嬸想著,擔憂的問道,「可那得多少銀子啊?」
「銀子我倒不是很擔心,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番薯粉先做出來,讓大家知道,番薯這粗鄙的東西,經過加工,也是可以做出美味佳肴的!」
盧暖說著,心中卻在想,徐子衿什麼時候回來。畢竟,她想要大筆銀子,也只有徐子衿能夠幫的上她了。
「也是,先把番薯粉做出來,在接著下面的事情!」
「哎呦,你們這麼早就到了啊!」蔥花嬸說著,樂呵呵的走進院子,眼眶下的黑眼圈又大又黑,說明昨晚上,肯定沒睡好。
「到了一會了,咱們正說做番薯粉的事情呢!」二嬸說著,身子往邊上挪些,讓蔥花嬸坐在她邊上。
蔥花嬸一听,眼眸一亮,精神抖擻的問道,「說啥了呢?」
「阿暖的意思是,咱們先把番薯粉做出來,在做成菜肴,讓村子里的人嘗嘗味道,想把做番薯粉的辦法教給大家呢!」二嬸說著,呵呵呵的笑了起來。
「把制作番薯粉的辦法教給大家,這,會不會……」蔥花嬸說著,有些錯愕。
畢竟,這番薯粉要是做出來,可是一個稀奇的東西,那能教給別人呢。
二嬸見蔥花嬸錯愕,連忙解釋道,「阿暖還有下文呢!」
「下文,啥下文?」
二嬸仔仔細細說了一遍二叔和盧暖的話,蔥花嬸听得心一抖一抖的,覺得,這媳婦似乎離她越來越遠,都快抓不住了。
讓她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倒不是她心眼小,舍不得把制作番薯粉的辦法教給大家,而是覺得,若是大家都有銀子了,他家三壯怎麼冒得出頭。
只得小聲說道,「好事,這是好事!」
「我也覺得挺好!」二嬸說著,站起身,「好了,好了,人都也到了,她青山叔啊,你和有義一起去有旺家,把石臼抬過來吧,咱們也別磨蹭,該做啥做啥,早些把番薯粉做出來,賺銀子,我可是想著,等賺了銀子,給大龍大虎修兩間屋子呢!」
「你啊,心思倒挺大!」
二叔打趣的話,惹得大家呵呵呵大笑。
盧暖趁空三下兩下吃了早飯,擱下碗就幫著縫漏漿的網子,二叔,三叔青山叔抬了石臼過來,放在院子外的空地上,又去別人家借來幾個大木桶,一些小孩得了大人的囑咐,好奇的跟過來看熱鬧。
二叔索性大聲道,「你們都回家去,跟你們爹娘說,要是想做番薯粉賣銀子,明天來阿暖家,坐下來好好說!」
小孩子們一听,一溜煙跑得不見蹤影,回家去說這個事情。
三妹四妹二弟三壯一個個挽起袖子,挽起褲腳,提水的提水,洗番薯的洗番薯,盧暖教她們要把番薯的須全部洗干淨,然後放在筐子里,青山叔兩手一使勁,把筐子抱到院子外,一個個丟在石臼里,二叔和三叔一個舉著一個木捶,用力的敲碎,在用水瓢舀起來裝到木桶內提到院子里,倒在掛在架子上的紗布中,盧暖讓蔥花嬸和二嬸用力晃動紗布,又舀了水往里面倒,時不時伸手拿起番薯渣,看看漿漏得如何!
韓氏洗好鍋碗,拿了銀子,提了籃子去村口買菜買肉。
烈陽正中央,盧暖看著院子里那六個大水桶,抿嘴輕笑,二弟走到盧暖身邊,疑惑的問,「大姐,明天真的能做出番薯粉嗎?」
「能!」盧暖肯定的說。
雖然前世她並沒有參與制作,但是,她去過農家,在一邊看見過。步驟什麼的都沒有錯,就一定可以。
只是,做番薯粉容易,想要做出粉絲,還真是比較難。
吃了午飯,大家都比較累,也就各自回去休息。
盧暖躺在炕上,想著接下來的事情,竟然想著想著,就模模糊糊的睡了過去,連晚飯,韓氏喊了幾遍,都不想爬起來吃。
最後還是韓氏和二弟,一人扶著,一人喂,勉勉強強吃了兩口,又昏睡過去。
嚇得韓氏囑咐三妹四妹在一邊守著,隔一會探探盧暖還有沒有氣息。
天微亮,公雞打鳴。
盧暖一咕嚕翻身坐起,急急忙忙下炕,拖著鞋子就往屋子外跑,一邊跑一邊呢喃,「憋死了,憋死了!」
跑到院子的時候,見韓氏正在木桶,仔細的打量木桶里,喚了一聲,「娘,早……」
往後院跑去。
韓氏搖頭失笑,「這孩子,怕是憋壞了!」
走到灶台邊,洗了鍋,往鍋里倒了水,又走到灶台後點了火,加了些柴,讓灶孔燒旺,起身走到一邊的架子上端著昨晚吃剩的冷飯聞了聞,見沒餿掉,湊巧盧暖小解回來,舀了水倒木盆子里,說道,「阿暖啊,先洗手吧!」
「好 !」盧暖邊洗手邊問道嗎,「娘,你咋這麼早?」
韓氏聞言,淡淡一笑,「還不是想起來看看番薯粉是啥樣子的!」
「那娘瞧見了嗎?」盧暖打趣道。
「看見啥啊,娘就瞧見一大桶子水,水桶底下一層白白的東西,對了,阿暖,早上想吃點什麼?」
「都好,娘隨便燒吧!」盧暖說著,舀了水洗臉漱口。
「那就吃稀飯吧,昨晚的冷飯還有一些,我剛剛聞了一下,還沒餿,拿來煮粥,一會在捏幾個苞米餅,成不?」韓氏問。
「成,听娘的!」盧暖說著,想了想又說道,「娘,昨天我不是讓二弟留下幾個番薯嗎,你放哪了?」
韓氏聞言,走到一邊的角落里,拉出一個籃子,「吶,都在這呢!」
「娘,一會煮幾個番薯吧,中午,我弄好吃的,讓二弟他們也嘗嘗鮮!」盧暖說著,呵呵一笑。
「阿暖啊,別太寵著他們,再慣下去,一個個嘴刁的!」韓氏說著,抿嘴一笑,拿了四個大的番薯洗了,放到里面的大鍋里,又往鍋里倒了水,蓋上蓋子。
盧暖拿了水瓢,準備去舀掉木桶里的水,看看下面沉澱了多少番薯粉,應道,「我是大姐,寵弟弟妹妹是應該的!」
「要寵就寵三妹四妹,可別太慣著二弟!」韓氏一本認真的說道。
二弟可是家里唯一的男孩,以後是要挑起這個家的重擔的,一味的寵著,慣著,沒什麼本事,將來可怎麼靠得住。
盧暖剛想接話,二弟睡眼朦朧的走出屋子,不依的抱怨道,「娘,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娘,唆使大姐對三妹四妹好,偏心不偏心!」
「就因為是你親娘,娘才盼你好,怕把你寵壞了!」韓氏說著,起身舀了水,讓二弟洗臉漱口。
二弟嘟囔著嘴走到洗臉架邊,一邊洗臉,一邊說道,「娘,這你大可放心,你兒子我懂事著呢,寵不壞的,請你和大姐,盡情的寵著我吧!」
「貧嘴!」韓氏笑著拍打了二弟一下,吩咐道,「快去幫你大姐,別在這鬧!」
「知道了,娘!」二弟說完,哈哈哈大笑著跑到盧暖身邊,見盧暖忙著把水舀出來倒掉,「大姐,這水不要了?」
盧暖聞言,點點頭,呼出一口氣才說道,「二弟,你看,水桶底部,那白白的東西就是番薯粉,咱們把它挖出來,你去把簸箕準備好,一會捏成一團一團的,放在簸箕里曬干,就是番薯粉了!」
「番薯粉就是這麼來的?」二弟說著,伸出手探到桶底,挖出一坨番薯粉在手里,錯愕的看著它沖手指縫溢出,滴落在木桶里,和水桶底部的番薯粉融為一體,驚奇不已的說道,「大姐,你真是太厲害了!」
韓氏也走過來看,見二弟手伸到水桶里,說道,「二弟啊,快去把簸箕拿來,等你大姐把番薯粉拿出來,讓娘瞧瞧,這稀罕物是啥樣子的!」
「娘,我剛剛模到了,滑滑的!」二弟說完,得瑟的跑去拿簸箕,端凳子。
「這孩子,就知道炫耀!」韓氏說著,好奇的往木桶里看去。
只見木桶底部已經露出一層雪白的膏體,韓氏欣喜的問盧暖,「阿暖,這東西就是番薯粉,娘還是第一次看見呢!」
「娘,現在還不是番薯粉,要曬干了才算!」盧暖說著,手伸到木桶里,摳了一下,只是摳不出太多,抬起頭對韓氏說道,「娘,菜刀給我用一下,鍋鏟也要!」
「啊……」韓氏聞言不解,卻還是去把菜刀鍋鏟洗干淨,拿來遞給盧暖。
盧暖接過菜刀,一手握住刀柄,把菜刀的一端插到番薯膏體里面,用力一撬,撬出一大塊,用手撿起來,掰開捏成一小塊一小塊,並排著放到簸箕里。
「大姐,我也會,我也會,你撬,我來捏!」二弟興奮的說著,想到這東西以後不僅家里可以吃,還能拿出去賣銀子,就說不出的激動。
「好!」
盧暖把番薯粉撬出來,二弟就捏成一小團,一小團,放到簸箕里,韓氏笑著去做飯,三妹四妹听到院子里的聲音,也起來,見二弟和盧暖忙的不亦樂乎,快速的洗了手,幫忙一起把番薯粉捏成一小團,一小團。
六個木桶里的番薯粉捏出來,也只有三簸箕,兩個曬墊,盧暖算了算,曬干了,最多只有六七斤,最多不超過十斤。
曬完了番薯粉,吃了早飯,盧暖拿出幾塊番薯粉,和煮熟冷卻的番薯揉在一起,搓成湯圓大小,放在鍋里煮了,舀起放在碗里,往上面倒了些許蔗糖。
又在另外一口鍋里燒了開水,把番薯粉放在碗里,往碗里倒入些許冷水,用力攪拌,直到攪拌均勻,倒入鍋內,用力攪動幾下,直到鍋內開水變得黏稠,才舀到碗里,往上面倒了蔗糖。
盧暖知道二弟,三妹,四妹想吃,也知道二叔二嬸,三叔他們好奇,讓他們去喊人,她做的比較多,一樣端了一碗放到籃子里,又回屋子拿了徐子衿給她的丹藥和錦盒,對韓氏說道,「娘,我出去一下!」
韓氏見盧暖這麼慎重,忙問道,「阿暖,你這是要去徐家?」
「嗯,娘,一會二嬸她們到了,你讓他們先吃著,我去去就來!」
韓氏知道她改變不了盧暖的想法,只得點頭道,「去吧,路上小心,別摔著了!」
盧暖提著籃子來到徐家,拉住大門上的銅環,用力敲了幾下。
「誰啊,來了!」
正在掃地的福叔應了一聲,放下掃帚前來開門,一打開門,一見是盧暖,福叔吃驚不已,「阿暖,你怎麼來了?」
如今,整個盧家村都在議論這個姑娘,說她要做什麼番薯粉,還要教村子里的人,很多人都翹首企盼著呢。
想不到,這姑娘卻來了徐家。
「福叔,我這有兩樣吃食,拿來送給你家夫人,讓她嘗嘗味道如何!」盧暖不卑不亢是說著,沖福叔微微一笑。
福叔聞言,愣了愣,隨即笑著說道,「快進來吧!」
盧暖點頭,跟著福叔走到大廳。
「阿暖啊,你先坐一會,我去請夫人和老爺!」
「好!」
福叔說完,就去了後院,盧暖把籃子放到茶幾上,找了個位置坐下,打量著大廳。
很古色古香的擺設,牆壁上,掛著名家名畫,雖然這些名家盧暖根本沒听說過,但是,那畫工畫技,盧暖卻瞧得出來,是極好的。
「哎呦,是阿暖來了啊!」
一道極致清麗的聲音傳來,盧暖立即站起身。
只見她一襲玫紅錦裳,頭上戴著鎏金朱釵,眉目精致,長相和徐子衿有八分相似,只不過,徐子衿呈現俊臉陽剛之氣,而她則是柔美之氣。
不用想,她就是徐子衿的母親。
「徐夫人,阿暖叨擾了!」
陳氏仔細打量了盧暖一番,只覺得這幾日不見,倒是白淨圓潤了不少,也比起上一次遠遠瞧著,多了些靈氣。
呵呵一笑道,「喚什麼徐夫人,要是阿暖願意,喚一聲伯母吧,我這一生就子衿一個孩子,天天盼著想要有個女兒,連做夢都想,今天瞧著阿暖,可喜歡呢,就是不知道阿暖會願不願意有我這麼個伯母!」
盧暖聞言,倒有些訝異徐子衿的母親這麼熱情,這麼好說話,要說,大戶人家的當家夫人,不都是陰陽怪氣,趾高氣揚的麼。
頓了頓說道,「徐夫人客氣了,阿暖自然是願意的!」
「瞧瞧,瞧瞧,還說願意呢!」陳氏說著,走到盧暖身邊的位置坐下,眼角微微打量了一下盧暖提來的籃子。
籃子很舊,一看就是用了好多年。見籃子里還冒出熱氣,陳氏猜想盧暖八成是送吃的來,倒有些好奇她為什麼要送吃的來,卻不動聲色淡笑著。
「徐伯母!」盧暖低喚一聲,伸出手揭開籃子上的蓋子,端出番薯圓子,放在陳氏面前,說道,「徐伯母,這是阿暖用番薯粉和番薯做的圓子,你嘗嘗味道如何!」
看著面前碗里那一個個黃白相間的丸子,陳氏好奇的呢喃了一句,「這是番薯做出來的?」
「是,徐伯母,你嘗嘗味道可好?」盧暖說著,才發現忘記拿調羹了。
陳氏呵呵一笑,朝身邊的丫鬟小草使了使眼色,小草會意,轉身朝廚房跑去。
盧暖又端出番薯羹,放在一邊。
「這又是什麼?」陳氏問道。
黏黏糊糊的一碗,她還沒看見過這種東西。
「番薯羹,同樣用番薯粉做起來的!」
陳氏聞言,好奇的打量了盧暖一眼,笑著說道,「那可得好好嘗嘗!」
盧暖笑笑,猶豫片刻,才從籃子里拿出徐子衿送的丹藥和錦盒,放在茶幾上,小聲說道,「徐伯母,麻煩你把這個東西,還給徐少爺!」
看著那個錦盒,陳氏臉上的笑,咻然斂起,錯愕的看著盧暖,眼眸全是酸意,她十月懷胎生下的兒子,為了面前的丫頭,忤逆她,威脅她,心中只覺得,就像是一場笑話。
扭開頭,澀澀的干笑幾聲,才看向盧暖,冷冷的問道,「既然是子衿送你的,為什麼要還回來?」
「這東西太貴重,盧暖只是一介農家女,不適合用這麼貴重的東西!」盧暖說著,垂下演講,不去看陳氏的打量。
心中也明白,這東西若是還給徐子衿,徐子衿定不會要,而她知道,這東西太貴重,自己留在身邊,若是那一天家里著了賊,被偷去,真是得不償失,還不如拿來還給徐子衿的母親,她一定會妥善保管的。
陳氏聞言,拿起錦盒,放在手心,輕輕撫模,打開了錦盒的扣子,見丹丸安然無恙的躺在錦盒里,抬起頭看著站著的盧暖,「人無貴賤之分,坐吧,別站著了!」
「謝謝徐伯母!」盧暖說著,坐下。
卻不言語。
「你明知道這東西很值錢,若是將它轉手賣掉,你們一家躺著吃,一輩子也吃不完,為什麼還回來,」陳氏問,手指微動,把錦盒蓋子蓋回去。
把錦盒放在茶幾上,推到盧暖面前,「現在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後悔了,把這錦盒拿著,離開,還來得及!」
「呵呵呵!」盧暖笑了起來,抬手把錦盒拿在手里,輕輕摩挲了一遍後,放到茶幾上,輕輕的推到陳氏面前,雙眸明亮的看著陳氏,「徐伯母,我知道這丹丸的貴重,也知道賣掉它,能換很多錢,可是,我相信自己,我想要的東西,沒有必要走捷徑。或許依照我自己的設定,走向成功會有些困難,道路上阻礙也很多,但是,我可以一邊走,一邊欣賞沿途的風景,忘記那些阻礙,等我到達成功的時候,剩下的就全是喜悅了!」
陳氏聞言,更加不解的看向盧暖,繼續問道,「那你知道這東西的含義嗎?」
盧暖搖搖頭,「不知道,那一日阿暖,命在旦夕,徐少爺拿了這丹藥前來,也未告訴阿暖,這其中的含義!」
「既然命在旦夕,為什麼不吃下它?」陳氏問。
更加不明白,盧暖的心思了。
盧暖聞言,想了想那一日的情況,「那一日,徐少爺送來丹藥的時候,阿暖就知道,這丹藥不凡,阿暖豈能自私的吃下!」
「阿暖,你倒是讓我意外了!」陳氏說著,收起眼眸里的寒意。
湊巧小草送來了調羹,遞給陳氏。
小草在看見茶幾上的錦盒時,錯愕不已,盯著盧暖,半晌回不了神。更接受不了,徐子衿威脅陳氏要了這丹藥,竟然是為了盧暖這個村姑。
盧暖見小草一直打量自己,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小草,陳氏接過調羹,看見盧暖的目光,清咳一聲,說道,「小草,去書房請老爺過來嘗嘗,阿暖給我送來的吃食!」
小草聞言,連忙回神,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陳氏淡淡的笑了笑,用調羹舀了一個番薯圓子放到嘴里,輕輕的咬下一個小角,贊道,「嗯,味道不錯,有點番薯的味道,還有點說不出的Q,阿暖,這可是我第一次吃這麼好玩的東西!那天,你教福嬸做那拔絲山藥,味道就極好,甜而不膩,又松又脆,這幾日,我可是頓頓讓福嬸做,也不知道是胃口好,還是怎麼回事,感覺,精神好了很多!」
盧暖聞言,知道定是山藥起了一些藥用價值,呵呵一笑道,「徐伯母若是喜歡吃,阿暖下次有空多教福嬸幾道菜,讓徐伯母換著吃!」
「這感情好,天天吃,也會膩味,那阿暖,你什麼時候有空?」陳氏說著,又舀了一調番薯羹嘗了嘗,只覺得這個味道有些普通。
「這個,阿暖還真不敢確定,主要還是材料不夠!」盧暖說著,抬手指了指番薯羹說道,「就拿著番薯羹來說,若是在煮熟出鍋的時候,往上面撒些芝麻,花生碎末,杏仁核桃碎末,在澆上紅糖水,那味道是極好的!」
陳氏聞言,也明白了盧暖的意思。
想想也對,她家本來貧寒,只能想著法弄些東西來吃,這東西能做成這樣,還往里面放了蔗糖,已經實屬難得。
不管她到底是為了來還東西,還是為了別的,也算是有心了。
「阿暖啊,你真的是來還東西的嗎?」陳氏問道。
盧暖聞言,看著陳氏,搖搖頭道,「不是,我其實除了還東西,還想問問,徐伯母,徐少爺他什麼時候回來?」
陳氏倒是疑惑。
按她那天瞧見的,和今天觀察的,盧暖根本不喜歡她家子衿,問道,「阿暖可是讓子衿幫著帶東西了?」
「是的!」
陳氏倒是好奇盧暖讓徐子衿帶了什麼,問道,「你讓子衿幫你帶什麼了?」
「種子!」
盧暖說著,想到以後把那些種子種下,豐收之後,做成吃食賣出去,定會大賺一筆,不由得抿嘴笑了起來。
陳氏看著盧暖笑得那麼暖,就像她的名字一樣,給人一種很舒心的感覺,頓時有些明白,徐子衿到底喜歡她什麼了。
「只是阿暖啊,可是你有了種子,種在什麼地方?」據她所知,這盧家村的地,百分之八十都是自己家的,而且都租了出去,每戶人家,雖然有點田地,但最多不超過二畝,盧富貴手上有一些,但是那都是盧家村的公共財產,想要,就得拿出銀子來買。
盧暖聞言,驚愕了。
是了,她叫徐子衿帶種子回來,家里沒有太多土地,種什麼地方?
「哎呦,阿暖送來啥吃的啊,讓我嘗嘗看?」徐大浩邊走,邊嚷嚷道,拖著肥胖的身體走進大廳,笑得像尊彌勒佛。
陳氏立即端起碗,遞給徐大浩,「嘗嘗吧,這是用番薯做的番薯丸子,我剛剛吃了幾個,味道不錯,要不是想著你貪吃,就不留了!」
「呵呵呵,夫人說好吃,那肯定是好吃的!」徐大浩說著,接過碗,走到一邊坐下,舀起番薯丸子,輕輕的嘗了一口,立即說道,「好吃是好吃,可少了些東西,若是在加點別的東西,味道就更好了!」
陳氏拿起手絹掩嘴輕笑,「你啊,有的吃,還嗦,阿暖啊,我跟你說,下次你做了,偷偷給我就好,別給這挑嘴的家伙瞧見!」
盧暖微微一笑,「徐伯母,其實伯父說的沒錯,這番薯丸子,若是加些東西,會更好吃,但是阿暖家,沒有這些東西,不如,等徐少爺回來,阿暖開個單子給徐少爺,讓徐少爺幫著買回來,阿暖做好了,給你們送過來!」
陳氏聞言,心知盧暖是拐了彎打探徐子衿什麼時候回來,笑道,「是是是,阿暖說得對,子衿前幾日送來書信,說因為京城生意最近大好,他姨夫不給他回來,說等這陣子忙過去,就回來了!」
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徐大浩也把番薯丸子吃的差不多,又把番薯羹一掃而空,把碗收起放到籃子里,「伯父,徐伯母,那阿暖就先回去了!」
「阿暖,等等!」陳氏低喚一聲,對小草說道,「小草,你去我房里,把我放在衣櫃里那個紅色的盒子拿來!」
小草微愣,咬了咬嘴唇,虎著臉跑了開去。
大約半刻中,小草抱著一個紅色盒子走來,遞給陳氏,「夫人!」
陳氏接過,輕輕模著紅色盒子,看著盧暖說道,「阿暖,這盒子里,都是我做姑娘的時候,佩戴的首飾,發飾,發釵什麼的,後來嫁了人,挽起發髻做了婦人,這些東西就收了起來,一直不曾用過,今日,我瞧你歡喜,打算全部送你了,你可千萬別嫌棄東西老舊!」
「不,不,不!」盧暖一個勁的擺手,拒絕道,「徐伯母,這些東西,看你保存的這麼好,說明它們曾經帶給了你很多歡喜和難忘的回憶,阿暖是說什麼都不會要的,還請徐伯母把東西收回去,徐伯母的心意,阿暖心領了!」
「阿暖是嫌棄這些東西了嗎?」陳氏問。
「不是,徐伯母,阿暖還是那句話,這些東西,阿暖是說什麼都不會要的,徐伯母,告辭!」盧暖說完,提著籃子轉身就走,生怕陳氏追上來,把東西硬塞給她。
見盧暖走出徐家,陳氏才抱著盒子呵呵的笑了起來,坐到椅子上,打開盒子,看著里面各式各樣的發釵,耳環,手鐲,輕輕的模上去,恍惚想起,做姑娘的時候,徐大浩送這些東西給她的時候,說的那些山盟海誓。
「大浩,你說,她配得上我們家子衿嗎?」
徐大浩聞言,想了想,才說道,「不貪財,不傲物,怎麼說呢,我覺得,這丫頭,那雙眸子里,藏著太多東西,是一個有本事的人,性子看著軟綿,但絕對不是好欺之人,若是遇到貴人,在背後幫著,錢途不可限量啊!」
「人家沒問你這個!」陳氏說著,抿嘴笑了起來。
「知道你沒問這個,我還是那句話,配得上,配不上,咱倆說了不算,子衿若是一個勁要娶人家,咱們攔得住?」徐大浩說著,走到陳氏身邊,輕輕的把陳氏擁到懷中,勸道,「夫人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別攙和進去,如果子衿真喜歡,咱們做父母的,也跟著喜歡,如果,這盧暖以後真成為我們家媳婦,也沒啥不好!」
陳氏聞言,抬頭,柳眉倒豎,冷聲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
「呵呵呵,被你看出來了!」徐大浩說道,呵呵一笑。
「你表現的這麼明顯,天下人都知道了,我還能不知道!」陳氏說著,靠在徐大浩懷中,幽幽的說道,「不過,今日她把舒心活血丹給送回來,我故意告訴她丹藥的價錢,她還是拒絕了,我還真想不到!」
「想不到就不想,想多了,頭又疼了!」徐大浩勸道。
「哎,不想就不想了,可是大浩,你說,她將來要是嫁給子衿了,會對我們好嗎?」陳氏問。
心卻開始擔心起來。
自古以來,婆媳大戰,就沒斷過,當初,她的婆婆就處處欺凌她,害她懷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小產,從此不孕,還落下一身的病根,大浩才發了怒,把婆婆送到小叔子家,可這些年,婆婆住在小叔家,把小叔子家鬧得雞犬不寧,弟媳婦也是個不讓人的,兩個鬧著,那叫一個熱鬧。
「好不好以後再說,人家都沒嫁進來,你就杞人憂天了,別想了,晚上想吃點什麼,讓福嬸去準備準備,我親自給你下廚!」
「好……」
盧暖提著籃子回到家,在門口就听見二叔,二嬸,一個勁的夸好吃,好吃,三叔卻坐在角落里,端著碗,蒙頭吃著。
「娘,我回來了!」盧暖喚了一聲,走進院子。
一進院子,二嬸立即迎了上來,拉住盧暖的手,一個勁的問,「阿暖,快教教二嬸,你是咋做出來的,好吃的不行!」
盧暖呵呵笑了笑,「二嬸,你放心吧,依著二叔的意思,下午,村子里的人都要過來,我總得做些東西出來,讓他們嘗嘗味道,知道這番薯粉好處,到時候,你一定要幫我,可不能跑了!」
「你這孩子,淨知道打趣二嬸,下午你說咋做就咋做,二嬸誰都不听,就听你的,不,不止下午听你的,以後都听你的!」如今二嬸是誰能讓她賺銀子,她就听誰的。
二弟一听,在一邊吆喝道,「二叔,二叔,你快管管二嬸,她說以後不听你話了!」
「你這熊孩子,看我抓到你,不打你,淨胡說!」二嬸說著,作勢去抓二弟,二弟猴一樣,溜到二叔身後,躲來躲去,就不讓二嬸抓住他,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就連坐在角落的三叔,也抿嘴笑了起來。
下午,蔥花嬸早早讓三壯把家里的番薯送了過來,盧暖二嬸洗了,放鍋里煮。
盧暖想過,人會多,但是沒有想到,幾乎整一個村子里的人都出動了,把盧暖家里里外外圍了個水泄不通,媳婦婆子,一個個吆喝著,要往廚房擠,可盧暖家就那麼大,二嬸大聲吼道,「你們別擠,別擠,今兒也不是要煮東西給你們吃,就是讓你瞧瞧,這番薯經過制作以後,做出的番薯粉,能弄成吃的,當然,還能賣錢,所以,老少爺們,你們回家去吧,把媳婦兒子閨女留下就好!」
「哎,盧家嬸子,你這話啥意思啊,是不是今天做了好吃的,不讓咱爺兒們嘗嘗啊!」人群里,不知道誰嚷了一聲,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就不讓你們嘗了,咋地,想要發飆啊!」人群里,平時就喜歡起哄的婆子接了一句,媳婦婆子們又笑成一團。
「得得得,不跟你們這些娘們爭,咱們爺兒們都回家去等著!」
只要自家媳婦在這,還怕學不到做那番薯粉的技術。
盧暖把做好的番薯丸子,舀在碗里,往上面倒了些蔗糖,讓二弟端給那些孩子吃。孩子們一端到碗,立即往自家大人身邊竄,讓自個娘嘗嘗味道,才接過碗,端著嘻嘻呼呼的吃著。
等到把每個孩子分遍,盧暖已經累得喘不過氣來,坐在一邊休息,二嬸的精神確實極好,跟那些婆子媳婦,一個勁的說這番薯粉怎麼好,怎麼好,臨走的時候,都表示,要學。
二嬸把要求一說,媳婦婆子們立即應下,說明兒一早就過來幫忙,誰家有獨輪車,誰家有木桶,誰家有石臼,都答應先送盧暖家來,先給盧暖家用著。
第二天一大早,三叔帶著村子里的男人們扛著鋤頭,背著背 ,進山去挖番薯,媳婦婆子們去河里拉水,二嬸二叔把石臼什麼的,分別在盧暖家,三叔家,二叔家分別放了幾個。
只是山里的番薯就那麼多,一個村子的男人都去了,回來的時候,每一個人的背 都沒裝滿,被媳婦婆子嘲笑,說他們早飯沒吃飽,偷懶什麼的,說的男人們,一個個臉紅脖子粗,一個勁的解釋。
惹得媳婦婆子們哄堂大笑。
盧暖主要負責教他們怎麼把番薯砸碎,一定要碎成渣渣,又要教他們怎麼用水沖漿,沖到什麼時候,就可以了,更告訴他們,這番薯沖漿以後剩下的渣渣,也可以煮熟了喂豬。
來來回回的跑,不懂的慢慢跟他們解釋,忙的她連口水都喝不上。
中午飯,韓氏倒是依盧暖的意思,讓蔥花嬸喊了幾個會做飯的婆子,幫著做了饅頭,又去村口買了些肉,炖了一鍋湯。
盧暖一早就用番薯粉烙出粉皮,涼在簸箕里,韓氏用煮肉湯的豬肉炒了,舀在大盆子里,讓大家吃了一頓還算不錯的中午飯。
下午的時候,番薯已經全部壓碎,沖漿,沉澱在木桶子里。有的人好奇,不肯走,有的人想著家里還有活,也都回去了。
盧暖坐在地上,不停的敲著自己的腰,二弟坐到盧暖身邊,問道,「大姐,腰酸啊?」
「有點!」盧暖說著,扭了扭自己的腰。
其實,也不是酸,就是最先忙著的時候,被扭了一下,說不上疼,也說不上酸,就是有些難受。
「那我給你揉揉吧!」
二弟話還沒說完,頭上就被拍了一下,抬頭見是二嬸,錯愕的問,「二嬸,干嘛拍我!」
「你這熊孩子,你大姐是姑娘家,你說,你給你大姐揉腰,傳出去多難听,一邊去玩!」二嬸說著,坐到盧暖身邊。
伸出手在盧暖腰上捏了幾下,盧暖一個勁的哀嚎。
「阿暖,你這腰是扭到了吧!」二嬸疑惑的問。
盧暖點點頭,「剛剛忙的時候,是扭了一下!」
「你這孩子,咋不說,來,二嬸扶你炕上去躺著,給你揉幾下!」二嬸說著,扶著盧暖起身,二弟連忙上前幫忙。
擔憂的問道,「大姐,沒事吧?」
「沒事,一會二嬸揉幾下就好了!」盧暖說著,走到屋子里,趴在炕上。
韓氏從茅廁回來,見盧暖趴在炕上,連忙問道,「咋了這是?」
「腰扭了!」二嬸說著,把二弟推出屋子,順手把門關上。
二弟在門外嚷嚷道,「干嘛,我還是孩子呢!」
「你已經九歲了,不小了!」二嬸在屋子里應聲,掀開盧暖的衣裳,就見腰上一大塊淤青,責怪道,「你這孩子,腰扭了也不知道說一聲,看看,青了這麼大一塊!」
韓氏連忙從角落里拿出盧暖上次腳崴了,徐子衿送的藥酒,遞給二嬸,「大琳,你給她好好揉揉!」
「沒事的娘,就扭了一下!」盧暖安慰道。
韓氏心里難過,舍不得責備。
二嬸卻說道,「什麼沒事,你還是孩子,不知道輕重,這腰扭到了,可不是小事,別動,我給你好好揉揉!」
倒了藥酒在手心,壓在盧暖的腰上,用力推拿,疼的盧暖嗷嗷叫過不停。
韓氏想讓二嬸輕點,可也知道,輕了沒什麼效果,又舍不得看盧暖這麼難受,牙一咬,轉身走出屋子,坐在凳子上,心疼的不行。
見韓氏出去,盧暖才小聲道,「二嬸,我覺得,蔥花嬸今天有點不對勁!」
二嬸聞言,手一頓,錯愕的問道,「你也看出來了?」
盧暖點點頭,掙扎著起身,被二嬸用力一壓,把她壓回炕上,繼續承受二嬸的摧殘,「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我昨天讓三壯把番薯背過來的事情嗎?」
二嬸一听,立即說道,「不為那事,你蔥花嬸不是那種小氣的人!」
「那是為什麼?」盧暖問。
二嬸想了想說道,「阿暖啊,你今年十二了,可曾想過將來找個什麼樣子的人做丈夫?」
盧暖聞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二嬸,我還小呢!」
十二歲,在現代,那就是一個巴掌大的孩子,啥都不懂,啥也不會做。
「十二,也不小了,要說,遇到合適的人家,倒是可以先定親,那天你娘也說了,你們姐弟妹的親事,她都交給你,你作為大姐,可不能嫁的太差,不然弟弟妹妹們也難找到好的人家!」
盧暖覺得二嬸這話說的對,卻也不對,「二嬸啊,若是二弟,三妹四妹有一個家財萬貫的大借,想嫁什麼樣的人家都行!」
二嬸聞言,愣了愣,呵呵一笑,「你這丫頭,心倒是高,那你覺得,什麼樣的男子,你會看的上眼?」
「二嬸,這跟蔥花嬸有什麼關系?」
二嬸微微嘆了嘆,「你這孩子,就是太聰明,二嬸旁敲側擊,你硬是半點口風都不漏,二嬸跟你說實話吧,你蔥花嬸有心你!」
「誰,蔥花嬸,有心我,跟誰,她家三壯?」盧暖說著,差點從炕上滾下去。
三壯才幾歲,九歲吧。
蔥花嬸會不會想的太早了。
「看看你這表情!」二嬸看了一眼盧暖,雖然心中早已經猜到結果,卻沒想,盧暖是這個表情。
「不是二嬸,我和三壯都還是孩子,談婚論嫁太早了!」盧暖說著,把頭埋到枕頭里。
「說早也不早,不過好在,你蔥花嬸一開口,我就給回絕了!」
盧暖聞言,才松了口氣。
接下來幾天,盧暖一邊養腰,一邊曬番薯粉,蔥花嬸和青山叔拿出所有的銀子,四處收購番薯,家里面的番薯都要堆積成山,番薯的價格也一下子水漲船高。
「阿暖……」
盧暖聞言,回頭,見是蔥花嬸提著籃子走來,立即上前去,「蔥花嬸,過來找我娘啊!」
「不,找你的!」蔥花嬸說著,呵呵一笑。
盧暖心一驚,安想,不會要說那事吧。
臉上卻掛著淡笑道,「蔥花嬸,找我什麼事情啊?」
蔥花嬸拉著盧暖進了屋子坐下,湊巧韓氏去了二嬸家,三妹四妹二弟去玩了,家里就她一人,蔥花嬸得知,才說道,「阿暖啊,你覺得我們家三壯咋樣?」
「啊,三壯啊?」盧暖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麼回答。
「是啊,你跟嬸子說說,三壯咋樣?」蔥花嬸滿懷期待的說道。
「三壯挺好的,為人熱情,有勤勞能干,還能吃苦,又孝順,是個好孩子!」盧暖說著,手放在一邊,一個勁的掐自己大腿。
蔥花嬸一听,那是心花怒放。
連忙說道,「阿暖啊,早些時候,你娘說,你將來的婚事,要你自己做主,蔥花嬸呢就一直想著,能跟你親上加親,這不,你對三壯也是有好感的,不如,你和三壯,把這婚事定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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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暖,定親這事你怎麼說?
徐少,你到底在哪里?
親們,你們到底留言不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