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口,幾乎用盡了韓氏所有的力氣。
死死的咬住盧有翠的手臂,任由盧有翠疼的嗷嗷叫,手握成拳頭重重的打在她的背上,也不松口。
「放開,放開,你這瘋婆子,快松口,哎呦,疼死人了!」盧有翠一邊嗷嗷叫喚,一邊不停捶打韓氏的背,拉扯韓氏的頭發。
韓氏死死的咬住盧有翠的手臂,費盡了所有的力氣。
似乎這一口要把所以的怨氣全部發泄掉,直到嘴里嘗到血腥味,才用力一扯,連肉帶著衣裳,硬生生的咬掉了盧有翠手臂上的肉,包在嘴里,嘴角血跡流出。
不知道是被盧有翠打傷,還是盧有翠手臂上的血。
韓氏雙眸寒冷的盯著盧有翠,吐掉口中的肉皮和衣裳,叫罵一聲,「你們欺人太甚,今天你們不讓我們活,那就都別活了!」
說著,舉起一邊的板凳,轉身就往壓在二弟身上的三個娃子砸去。
啪啪的胡亂敲打在那幾個娃子身上,敲的他們嗷嗷直叫,疼的他們哭爹喊娘。
盧有翠見韓氏轉移目標,打著自己的兒子,顧不得疼,上前一把抱住韓氏的腰,朝愣在一邊的盧有仙喚道,「有仙,快過來幫忙,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訓這個臭娘們,剝掉她一層皮!」
盧有仙聞言,立即上前奪了韓氏的板凳,和盧有翠兩人把韓氏壓在地上,死勁的掐,死勁的扭。
三妹四妹被盧有仙一巴掌打得懵了好半天,耳朵也嗡嗡作響,回過神就見娘和哥哥被打得那麼淒慘,哇哇哭過不停。
撲上前去,「你們別打我娘,你們別打我二哥!」
可每次撲上去,不是被推開,就是被拳打腳踢一頓。
一時間,小小的院子里,充滿了尖叫聲,痛哭聲。
徐子衿在書房里看書,可拿在手上怎麼也看不進去,索性丟了書,走出屋子,對在院子里練武的滿月說道,「滿月,走,咱們去阿暖家逛逛,順便教二弟讀書認字!」
「少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滿月湊上前去,壞笑的問道。
徐子衿抬手彈了一下滿月的額頭,沒好氣的說道,「咋地,管你家少爺頭上了?」
「不敢,不敢,小的是關心少爺呢!」滿月說著,呵呵一笑。
「走吧,我可得經常去和未來小舅子,小姨子聯絡聯絡感情,希望以後在阿暖面前,給我說說好話,讓我早日抱得美人歸!」徐子衿說著,折扇輕搖,帶著滿月出了家門。
離盧暖家越近,徐子衿眉頭蹙得越緊,扭頭問滿月道,「滿月,你有沒有听見哭聲?」
「有,好像還是從盧姑娘家傳來的……」
滿月話還未說完,早已經不見了徐子衿的身影。
雖然早知道,自家少爺武功了得,可不知道他輕功也這麼厲害,滿月連忙運氣跟上。
徐子衿來到盧暖家門前,就听見三妹四妹哇哇哭聲,一腳踢開虛掩的們,見三妹四妹兩人臉上全是血,韓氏被兩個婦人壓在身下,打得奄奄一息,徐子衿怒喝一聲,「你們住手!」
上前,一手拎一個,把盧有翠和盧有仙提起來,狠狠的丟在一邊。
「哎呦……」盧有翠痛呼一聲,爬起身剛想上前,撲向徐子衿,滿月竄進院子,見院子里東西被砸的亂七八糟,又不認識盧有翠盧有仙,立即伸出手拉住他們的衣襟。
徐子衿厲喝一聲,「滿月,給我狠狠收拾她們,記住,不要看見一丁點傷口!」
他要的是重傷,但是這傷一時半會兒不會被人瞧見,也不會被人發現。
蹲,用韓氏脖子後,扶起支撐起韓氏,擔憂的喚道,「伯母……」
「二弟,二弟……」韓氏顫抖的說著,扭頭看向被三個娃壓在身下的二弟,哀求的看著徐子衿。
「我明白!」徐子衿應了一聲,輕輕的放下韓氏,走過去,一手一個,把那三個娃拎起,丟到滿月面前。
「滿月,你看著辦,只要不弄死,怎麼都好!」
滿月聞言,知道他家少爺是動怒了。
不敢吱聲,伸出兩個手指,不停的往盧有翠和盧有仙身上點去,一開始盧有翠盧有仙只覺得身體很疼,可幾次後,身體不疼了,還帶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舒坦。
徐子衿抱起被打得頭破血流的二弟,伸出手拍拍二弟的臉,「二弟,二弟……」
「子衿哥,我娘,三妹,四妹……」二弟呢喃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沒事,沒事,有我在呢,會沒事的!」徐子衿安慰道,抬手輕輕拭去二弟嘴角的血跡。
大聲道,「滿月,去請周大夫!」
滿月錯愕嗎,抬起的手忘記了落下,盧有翠盧有仙見可以逃,拉著三個孩子落荒而逃。
「少爺,她們跑了,要不要去抓回來?」
「不用,讓她們跑,遲早要她們一路跪著回來磕頭認錯!」徐子衿說著,深吸一口氣,「現在,立即去周大夫家,另外速度回家去一趟,那些散瘀的丹藥過來!」
「是!」滿月應了一聲,快速去了周大夫家,一路上踫到人,別人問咋了,滿月只說了句,有強盜到盧暖家搶東西,村民一下子吆喝了起來,一個個拿著鋤頭,棒子,追到盧暖家。
只是在瞧見地上渾身是血的韓氏,徐子衿懷中說不出一句完整話的二弟,一邊懵了,臉腫得半天高,嘴角還掛著血絲的三妹四妹。
幾個媳婦立即燒水的燒水,給三妹四妹擦臉,幾個進屋子拿了衣裳給三妹四妹換,在瞧見三妹四妹身上的傷時,大罵,「真是太目無王法了,光天化日之下,干下這等惡事,一定要去報官!」
有的抱起韓氏,卻不敢擅自挪動,一個個臉上全是憤怒。
若是以前,她們或許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可現在,她們哪一家不指望著盧暖,跟著盧暖賺些銀子。
周大夫背著藥箱急急忙忙的前來,一個個把了脈,嘆息道,「太狠了,太過分了,怎麼對孩子還下這麼重的手,目無王法,目無王法啊!」
滿月回到徐家,陳氏和徐大浩一問下得知盧暖出了這等大事,徐大浩當即讓福叔備下馬車,去鎮上一趟。
讓福嬸小草陳氏過來先幫襯著。
畢竟在徐大浩心中,盧暖遲早是他徐家的人,這賊子光天化日之下,上門傷人,那就是打他徐大浩的臉,這口氣不出,他徐大浩妄為人。
徐大浩那邊忙著去鎮上去找鄭老爺,陳氏也不敢懈怠,讓滿月拿著藥先行一步,她和福嬸小草隨後就到。
在走出家門的時候,陳氏的手在門口石獅子上,輕輕的模了一下。
盧暖家
周大夫給韓氏二弟,三妹四妹把了脈,幾個媳婦婆子給幾人清洗了傷口,換上干淨的衣裳,又喂了滿月帶來的丹藥,留了幾個在屋子瞧著,兩個人跟著周大夫去家里拿藥。
幾個男人各自商量著,在村口去等盧暖。
徐子衿站在盧暖家門口,任由烈日曬在他身上,可他的周圍,沒有一個人敢靠近,就連滿月,也站在三步外。
陳氏走到徐子衿身邊,柔聲說道,「子衿,你可要想好,如何安撫阿暖,如今她娘,弟弟妹妹傷的這麼重,你可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讓她做出傻事來,另外跟她說,你爹已經去了鎮上,凡事交給鄭老爺,阿暖那麼聰明,定會明白,這些話的意思,家里一個人都沒有,娘就先回去了!」
陳氏還是怕盧暖沖動,做出傻事來,從有理變成無禮。
「娘,你回去吧,兒子知道怎麼做的!」
「那就好!」
路上。
盧暖忽然覺得心口悶得厲害,把背 放下,蹲在地上,不停的揉著胸口。
「阿暖,咋了,可是那里不舒坦?」二嬸連忙問道。
「二嬸,不知道為什麼,我心口,悶的厲害!」盧暖說著,大口大口呼氣。
「會不會是生姜太重了?」二嬸說著,想了想繼續說道,「阿暖啊,你空手走一段路吧,背 讓你二叔重著!」
「不是,二嬸,不是生姜太重,我背 小,就是裝滿了,也不會超過三十斤,我剛剛,就是覺得悶,現在感覺好多了!」盧暖說著,背著背 ,急急忙忙往家里走,路上一刻都不敢停。
在村口分的幾段路,幾個村子里的男人在那等著,一見盧暖,立即跑上前,伸出手接過盧暖的背 ,「阿暖啊,把背 給叔,趕緊回家去瞧瞧,你家遭賊了!」
盧暖聞言,第一個想法,不是銀子丟了,而是娘二弟,三妹四妹咋樣了。
把背 放下,拔腿就往家里跑。
遠遠的,盧暖就看見徐子衿站在自己家門口,盧暖急急忙忙跑過去,徐子衿立即上前攔住盧暖,「阿暖,不管進去看見什麼,你都要冷靜!」
盧暖錯愕的看著徐子衿,一字一句從牙齒縫里擠出,「徐子衿,我很冷靜,請你讓開!」說完,抬手推開徐子衿,一步一步走進院子。
那麼一瞬間,盧暖覺得,腳下如墜千斤,沒一口一步,都抽干了她所有的精氣。
在看見院子里,那已經干渴的血跡時,盧暖只覺得腳下一軟,整個人毫無征兆倒在地上,一直以為自己很堅強,很勇敢。
可這一刻,盧暖覺得自己應該哭,放聲大哭。
只是,盡管喉嚨好疼,好疼,可她卻哭不出聲,也流不出一滴淚。
徐子衿見盧暖摔倒,連忙跑到盧暖身邊,蹲想要扶起盧暖,在手就要觸及盧暖的手臂時,盧暖忽然抬頭,看著徐子衿,冷冷的說道,「我可以的,哪怕是爬,我也要自己爬進去!」
說完,努力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屋子走去。
守在屋子里的幾個年輕媳婦一見盧暖,立即站起身,輕輕的退出屋子。
盧暖一步一步走到炕邊,重重的跪在地上,看著被打得不成人形的親人,一口一口吐著滿腔的怒火,最後嘶叫出聲,「啊……」
徐子衿站在門口,猶豫片刻,才慢慢的走向盧暖,蹲下時,一手摟住盧暖的肩膀,一手輕輕壓在盧暖的後腦勺上,小心翼翼的把盧暖擁入懷中。
在身子和心靈得到依靠那一瞬間,盧暖才哇一聲哭了出來。
手掄成拳頭,一下又一下打在徐子衿身上。
盧暖哭的撕心裂肺,一下又一下打在徐子衿身上,也出不了心口那股怨氣和恨。
不用去問,不用去想,她就猜到,這是誰干下的好事。
「阿暖,哭吧,哭出來就好受多了!」徐子衿說著,緊緊的抱住盧暖。
這樣子的他,他從來不敢想,也不願意瞧見。
明明已經到了奔潰的邊緣,卻一直忍著,到最後一刻,才發泄出來。
盧暖忽然抬起頭,淚眼模糊的看著徐子衿,嘶啞著嗓子問道,「徐子衿,我娘她們沒事的,對嗎?」
徐子衿聞言,沉默了。
因為她們的傷勢比較重,雖然吃了他家祖傳的丹藥,可誰也不敢保證,能不能熬過來。
見徐子衿不語,盧暖低下頭,把臉埋在徐子衿懷中,發了狠的說道,「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她要她們家敗人亡,絕不姑息。
絕不。
徐子衿靠近盧暖耳邊,小聲安慰道,「阿暖,你一定要堅強,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幫你,都幫你!」
為了你,哪怕雙手沾滿血腥,也在所不辭。
毫無怨言。
盧暖聞言靜靜的推開徐子衿,站起身,麻木的走出屋子,來到洗臉架邊,打了洗臉水,洗臉,然後走回屋子里,拿出梳子,把自己亂糟糟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
然後當作徐子衿和眾人的面,月兌上的衣裳,徐子衿立即走出屋子,隨手關上門,俊臉頓時漲得緋紅。
眾人見徐子衿這般,如果不是場合不允許,他們是想笑,想打趣幾句的。
換了干淨的衣裳褲子鞋子,盧暖打開門,走出屋子,整一個毫無生氣,見二叔二嬸三叔站在門口,盧暖一字一句冷冷的說道,「二叔,第一次,她們來家里搶東西,我要上門討個公道,你勸我算了,那時候,我說過一句話,若有下次,不管我做什麼,你都不許插手,這一次,你看我娘,二弟,三妹四妹,還吊著一口氣,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娘她們要是好好活著,這賬咱們在慢慢算,如果我娘她們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她們全家死絕,血債血償!」
二叔聞言,揚手便狠狠的甩了自己幾個巴掌。
這一次,他知道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他想著當年的虧欠,以為她們的日子真的不好過,卻不想有的人,就是喂不飽的畜生,得了第一次好,就想貪求更多,更多……
蹲子,「阿暖啊,二叔錯了,錯了!」
二嬸在一邊,哽咽著嗓子,上前幾步推開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痛苦申吟的韓氏二弟三妹四妹,心一瞬間揪得她喘不過氣來,那影藏了多年的怨氣,化成無數憤怒,二嬸嗷叫一聲,撲上二叔身上,對著二叔又打又踢又罵。
「讓你顧著她們,你顧著她們,她們卻不是人,幾次三番上門搶東西,這與那強盜有和分別,盧有義,你就是一個瞎了眼的混蛋,混蛋!」
二叔站在原地,任由二嬸打他,不吱聲,不還手。
幾個媳婦想要去拉,二嬸就像發了狂一般,根本拉不住,盧暖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不去勸,不去管,也不說一句話。
徐子衿幾次想要開口說幾句,卻在見到盧暖那高深莫測的表情後,噤聲。
直到二嬸打累了,癱坐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泣起來。
三叔上前想要扶起二嬸,二叔推開他,繼續罵道,「盧有旺,你也是個沒用的,你們盧家就沒一個有良心的,淨知道欺負人!」
三叔被二嬸這麼一罵,氣的渾身都抖了起來。
轉身走到灶台邊,拿了菜刀就往外面走,幾個男人連忙上前拉住他,勸道,「有旺兄,冷靜,冷靜,已經有人去鎮上報官了,你可不能做傻事!」
「你們放開我,盧有翠盧有仙欺人太甚,今天我就去跺了她們,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好了,有本官在,定會還你們一個公道!」
一聲大喝,鄭大人帶著一隊官差進了屋子,詢問了大概經過,師爺在一邊記下案發經過。
大致如下。
樓蘭康元一二七年六月初十,有村婦盧有翠,盧有仙帶三子闖入村民盧有才家,實行搶劫,在打傷寡婦韓氏,其子盧二弟,其女盧三妹盧四妹,罪大惡極。
鄭大人擺擺手,在師爺面前吩咐了幾句,師爺立即應聲帶著官兵去盧有翠盧有仙的村子抓人。
鄭大人隨意打量了一下,問道,「你們村村長盧富貴呢,發生這麼大的事情,怎麼連個人影都沒有?」
立即有村民說道,「村長好像跟他媳婦打架,臉被抓傷了,在家休養,閉門思過呢!」
「哼!」鄭大人冷哼一聲,手隨意一指,「你,去把你們村長請來,就說本官到了!」
鄭大人混跡官場多年,徐大浩今日親自去請,雖然並無好處送上,但是徐大浩的大名,他早就有所耳聞,再來,這事若是上報朝廷,他處理得好,有獎賞,處理不好,烏紗帽難保。
尤其徐大浩的小姨子的婆婆可是當今太皇太後的親妹妹,這其中的厲害關系,他可是一早就打听好,以前是投靠無門,如今這大門敞開著,他可要抓住機會。
盧富貴得到消息的時候,頓時驚嚇出一身的冷汗。
要知道他現在還是村長,如果盧暖家出了人命,他卻遲遲不出現,尤其是鎮府老爺都到了,他一個本村的人還沒到,這其中的利害關系。
盧富貴咒罵一聲,急急忙忙趕到盧暖家。
想要上前問候,鄭大人手一抬,冷聲道,「盧村長真是好大的面子,要本官親自派人去請,才肯出來!」
盧富貴一听,背脊心冷汗直冒,小聲道,「鄭大人,小的……」
「不必說,本官明白,盧村長官大,這等小事,還是本官親自處理吧!」鄭大人說著,扭開頭,見徐家少爺正蹲在盧暖身邊,細聲安慰盧暖,又想到徐大浩為了這盧暖連著兩次請他出面,心中頓時明白一些事情。
連忙起身走過去,「盧姑娘,你放心,今日之事,本官定會給你一個公道!」
盧暖聞言,抬頭看了看了鄭大人一眼,發狠的說道,「鄭大人,如果我要她們死呢?」
「哎,盧姑娘,切莫如此負氣,本官定會依法辦事,該是如何,便是如何,本官也不是拿徇私枉法之人,剛剛的話,本官知道盧姑娘心情不佳,說得氣話,還望盧姑娘以後切莫再說了!」鄭大人嘴上說著,心中已經明白,這事要怎麼處理了。
盧有翠盧有仙各自回到家里,盧有翠看著手臂上被韓氏咬掉的肉,一個勁的咒罵。「該死的韓氏,臭婊子,賤人……」
什麼話難听,那什麼話罵,只是心中想到在韓氏家遇到的後生,一下子有些害怕起來。
就在她害怕的時候,家里的門被砰一聲撞開,幾個官兵沖進了屋子,手中的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大聲問道,「問道,你就是盧有翠?」
「是是是,官爺,我就是盧有翠!」盧有翠說著,身子也抖了起來。
她平時潑辣,可沒有見過身穿官服的官差,還是三四個。一個個凶神惡煞,那瞪出的眼楮就好像死魚眼,那一張一合的嘴,就像是會吃人。
「那就對了,帶走!」
「官爺,你們抓錯人了,民婦依法守法,可從來不曾做過昧良心的事情啊!」盧有翠說著,想要掙扎,可以看見架在脖子上的刀,又不敢動。
「哼,有沒有抓錯人,咱們可不管,咱們奉鎮府老爺的命,前來抓你,你有罪無罪不必與我們說,有冤無冤且留著,到了盧家村與鄭大人說!」
盧家村?
盧有翠一听盧家村,嚇了一跳。
心中暗想,莫不是盧暖報官了?
就在她愣住的時候。
官差把盧有翠帶出村子的時候,村民們都上前指指點點,其中一個官差大聲說道,「去告訴你們村長一聲,就說這盧有翠去盧家村鬧出了人命,鎮府鄭大人命我等前來捉人,帶去盧家村審問,叫你們村長和盧有翠的家人立即過去!」
說完,押著驚慌失措的盧有翠準備去盧家村。
一個男人沖了出來,大喊「官爺,冤枉,冤枉啊!」
「你是誰?」
「小的是盧有翠的丈夫!」
「哼,既然是嫌犯的丈夫,一並帶走,說不定這個搶劫傷人案,你也是參與其中,對了,你們幾個,去把盧有翠的娃子也抓來,听說,那幾個娃子也動手了!」
盧有翠沒有想到事情的結果是這樣子的,做夢也沒有想到,一時間,她彷佛像被抽干了靈魂,像一個破布女圭女圭被官差拖著去了盧家村。
而她夫家的村子頓時鬧開了鍋,一個個回家說這事,有好事的,去喊了村長,跟著村長一起去了盧家村。
而盧有仙在得知鬧出人命,盧暖報官以後,直接嚇暈了過去。
官差到了盧有仙家,也不管盧有仙是死是活,抓了昏迷不醒的盧有仙就走,嚇得盧有仙才兩歲的兒子,嚎嚎大哭。
一時間,十里八村都知道了青天白日下,盧家村出了件大事,有人大白天目無王法,上門搶劫,鬧出了人命。
一听鎮府老爺要在盧家村審案,很多人都成群結隊去盧家村看熱鬧。
為了給眾人個警醒,鄭大人準備在村口審案。
盧有翠和盧有仙被押著跪在鄭大人面前的時候,不知道誰先起的頭,朝她們丟石頭,一下子,那小石頭就像是下雨一般,落在她們身上,生生的疼。
「哎呀……,哎呀……」
身上,頭上,生生的疼,想要閃躲,可丟石頭的人實在太多,根本閃躲不了。
她們想求饒,想認錯,可一看見高高在上威嚴的鄭大人,頓時都噤了聲。
在盧有翠的三個兒子被拉上來跪在她身邊的時候,盧有翠終于奔潰,大聲哭了起來。
「說吧,你們為什麼要上門搶東西,還打傷了人!」
「大人,我……」盧有翠剛一開口,兩邊的官差立即威武。
嚇得盧有翠的話全部哽在喉嚨。
幾乎就在她結巴的時候,二嬸從人群里跑了出來,抓住盧有翠就是一頓打,一頓臭罵,鄭大人立即揚手,讓人把二嬸拉了下去。
畢竟他這個青天大老爺還坐在上面。
「盧有仙,盧有翠,今日你們帶著三個孩子,闖入村民盧有才家,實行搶奪財物,卻不想遭到反擊,你們惱羞成怒之下,掄起棍棒傷了盧有才的家人,本官還听說,幾個月前,你們已經上門搶劫過一次,本官上述所說,可是事實?」
「大人,冤枉……」
鄭大人一听盧有翠還想狡辯,大喝一聲,「放肆,人證物證俱在,還敢狡辯,給本官用刑,重打二十大板!」
「大人,是打一個,還是五個一起打?」
「都打,本官就是要眾人明天,本官絕不姑息一個壞人!」
「是」
板子 里啪啦打在盧有翠盧有仙和那三個孩子身上,打得她們皮開肉綻。
案子到底是怎麼結的,盧暖沒有去看,也沒有去問,只知道,鄭大人讓盧有翠,盧有仙從夫家村子一路跪到盧家村,三步一磕頭,五步一懺悔,大聲喊著,我是強盜,我該死,我不是人等話。
听說很多人朝她們丟石頭。
把她們砸得頭破血流。
盧家村所有人都去看熱鬧了,只有一個人躲在屋子里,連門都不敢出,害怕被人知道些什麼。
「怎麼辦,怎麼辦?」
「完了,完了!」
一路跪,一路磕頭,盧有翠早已經精疲力盡,她的三個兒子,每一個嘴唇發白,渾身都忍不住發抖。
而鄭大人一直坐在盧家村的村口,未曾離開。
快要到盧家村村口的時候,盧有翠忽然大叫一聲,「大人,大人,民婦有話要說!」
鄭大人聞言,想起盧暖說的話,手一揚,大喝一聲,「說……」
「大人,民婦遠在趙家村,本來是不知道兄長家日子好過的,是,是盧大栓家媳婦,托人告訴民婦,說兄長家日子好過,民婦才起了貪念!」
是她覺得,韓氏軟弱,好欺。
第一次來,得了那麼多東西,回家還擔心了好多天,怕韓氏去鬧,結果韓氏沒去,她們想著,就這麼算了。
可盧大栓的媳婦托人帶話給她們,說兄長家,如今可是好過的很,村子里賣地分了快二十兩銀子。
她們又起了邪念,這才上門,闖了大禍。
盧有翠知道,她們的牢獄之災少不了,可是,她們更不能讓虎子娘這個賤人逍遙法外。
鄭大人聞言,大喝一聲,「你們去盧大栓家,把他媳婦抓來!」
虎子娘在家里大門被撞開那一瞬間,嚇得屁滾尿流,被架到村口的時候,嚇得整個人都抖過不停。
「不,不,不,不……」虎子娘一個勁的說不,見盧大栓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竟然不上前求情,虎子娘頓時忘記了掙扎,忘記了呼喊。
盧大栓深深的看著虎子娘一眼,拔腿走到村口,撲通一聲跪在鄭大人面前。
「你這是作甚?」鄭大人看著盧大栓,疑惑的問。
「大人,我那媳婦不是人,昧了良心坐下此等惡事,還請大人做主,讓小的休了她!」
鄭大人問明了情況,想了想才說道,「嗯,此等碎嘴的惡婦,的確要休了以儆效尤,本官做主,筆墨伺候!」
沒一會功夫,鄭大人寫了休書,盧大栓連猶豫一下都不曾,就在上面按了手印,拿著休書重重的摔在虎子娘臉上。
「從此以後,你是死是活,與我盧大栓,再無半點干系!」
「大栓……」虎子娘這一瞬間,才知道自己錯了,錯的離譜。
這個男人,曾經對她也是捧在手心上呵護,後來她漸漸迷失本性,變得好吃懶做,有事沒事學會了碎嘴,還氣走了婆婆,教壞了兒子。
「虎子娘,你可招?」
虎子娘看了看盧大栓,看了看站在一邊,哭過不停的虎子,痛苦的閉上眼楮,「大人,民婦招……」
然後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無非她心中嫉恨盧暖,才在集市上與盧有翠盧有仙碎嘴。
鄭大人听了案情盡管,大聲宣判道,「先押入大牢,等候發落!」
盧有翠盧有仙虎子娘的事情,整一個盧家村都說了好久。
而盧暖每天在家里照顧韓氏,二弟,三妹四妹,很少出門,要買什麼,都是二嬸幫著買,因為盧有翠盧有仙的事情,二嬸和二叔賭氣,死活不肯回去,索性住到盧暖家,幫著一起照顧韓氏,二弟,三妹,四妹。
一晃一個月過去。
韓氏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二弟的腳也好了,三妹四妹臉上又恢復了笑容,只是晚上的時候,還是會驚醒,嗷嗷大哭。
鎮上傳來消息,說盧有翠盧有仙虎子娘三人,被發配到邊疆,盧有仙的三個兒子,據說判的比較輕,卻也要在牢里服苦役十年。
「阿暖……」
經過盧有翠盧有仙搶劫事件,韓氏變了很多,以為走路都是彎著腰,低著頭,如今她不管去那里,都是抬頭挺胸,目視前方。
見著誰,都熱情的打招呼。
眼角眉梢洗去怯弱,變得堅強。
盧暖在後門洗菜,听見韓氏喚她,立即應了一聲,「哎……」
听見聲音,韓氏走到後門,說道「阿暖啊,你二叔剛剛又來了,你去勸勸你二嬸,如今我們都好好的,那口氣,也該消了,夫妻兩,床頭打架床尾和,還能做一輩子敵人不成!」
盧暖聞言,噗嗤一笑,「娘,你咋不去勸!」
「我勸了,沒用,你二嬸這次是真跟你二叔擰上了,誰勸都不管用,娘想著,你還沒勸過,你去勸勸吧!」
盧暖想了想,點點頭,「成,一會我去勸二嬸,」
韓氏見盧暖答應,又說了幾句,轉身回了廚房做飯。
盧暖一邊洗菜,一邊想著。
眼看苞米就要熟了,可天氣越來越熱。一個月來,就沒有下過一場雨,有些地都開始起了裂縫,很多人家都沒有水喝,四處擔水。
而自己家,好在後門有口小泉眼,才不至于像別人家,到處挑水。
盧暖算了算現在的銀子,可算來算去,其實都是負資產。雖然徐子衿的父母沒有說,但盧暖一直記著,要早些把這筆錢還上。
想到這,盧暖把洗好的菜端著回到廚房,走出家門,就見二叔耷拉著腦袋,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盧暖坐到二叔身邊,小聲喚道,「二叔!」
二叔抬頭看了盧暖一眼,又低下頭,嘆了口氣。
「二叔,咱們明天進山吧!」
二叔聞言,看了盧暖一眼,點點頭,「成,喊上你三叔,對了,二弟去嗎?」
「去,一起去吧,上次那生姜,咱們就挖了一點點,還有好多沒挖呢,先把生姜挖回來!」盧暖說著,頓了頓。
生姜挖回來,放過三五天還沒事,有泥土包著,能放一個月左右。
如果賣不掉,可如何是好?
把生姜全部用鹽水泡起來,下半年再賣?可是家就這麼大,放在什麼地方?
盧暖想到這,又糾結了。
「阿暖,想什麼呢?」二叔問。
因為他喚了盧暖幾聲,盧暖都沒有回應。
「二叔,要不咱們先修房子吧!」
「啊……」二叔一時間,有些不明白,盧暖到底要先做哪一樣?
盧暖咻地站起身,慎重其事的說道,「二叔,我要先造房子,然後再去山上找東西!」
「為什麼?」二叔不解的問。
「二叔,因為有了房子,山里面弄回來的東西才有地方放,你看,我家這麼小,根本沒地方堆放東西,而且,要是放到外面,我還怕賊!」
「可是,造房子要很多錢呢?」二叔說著,有些擔憂,盧暖到底有多少錢。
「錢不是問題,只不過二叔,去山里砍樹,這事還需要你多幫忙啊!」
二叔聞言,呵呵一笑,「砍樹的事情,就包在二叔身上!」
和二叔說好要造房子的事情,盧暖晚飯的時候就宣布了這個消息,韓氏什麼話都沒有說,就說了,她負責做飯,二嬸說她負責幫韓氏做飯,三叔倒是表示,幫著進山砍樹。
盧暖第二天去徐家找徐子衿。
從上次的事情後,盧暖對徐子衿,總是忽冷忽熱。盧暖很多時候,都在想,她和徐子衿,最後會走到那一步。只是越想頭越疼,最後索性不想,順其自然。
「阿暖,你找我什麼事?」徐子衿見盧暖來找他,心中高興,可盧暖坐在石凳上,又發起了呆。
徐子衿知道,盧暖經過上次的事情,心理壓力很大,而她又不知道如何釋放。
雖然送信去請一個人過來做客,可那人卻說,時機未到,一直不肯來。
這讓徐子衿有些捉急。
盧暖想了想說道,「我想造房子,你有認識那種會看風水的大師嗎?」
徐子衿聞言,呵呵一笑,「有倒是有,不過那個大師最近有點忙,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這,不過,阿暖,你可以先把造房子的木頭啊,瓦片,都準備好,等大師來給你看了風水,就可以開工了,豈不是更好!」
心中卻想著,一定要再書信一封,去催催。
「也是,那我就先準備木頭吧!」
盧暖後來又和徐子衿說了一些話,可總是心不在焉,徐子衿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只得送她出門。
盧暖一邊往家走,一邊想著事情。
「阿彌陀佛,請問施主,徐府往那邊走!」
盧暖聞言,抬頭一看,只見一個身穿黃色袈裟的大師手拿佛珠,嘴里念念有詞。抬手一指,「那邊,你順著這條大路走,一直走到那個最大的院子,就是徐府了!」
「哦,謝謝施主!」大師說著,見盧暖準備離開,隨即說道,「見施主眉心郁結頗深,心中積怨良多,如此下去,對身體和命格都不太好啊!」
盧暖聞言,停下腳步,看著大師,「那大師想說什麼?」
「敞開心扉,過去的不必計較,未來,不必懷疑,把握現在!」大師說著,沖盧暖一笑。
「不去計較,不必懷疑,把握現在,可是大師,你明知我積怨頗深,又怎麼能夠輕易化解?」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姑娘,你本來蕙質蘭心,卻被怨念深藏,把所有慧根全部全部掩埋,雖然你臉上再笑,可你的心卻在哭,有的時候,你說你不怨了,其實,你還怨著!」
盧暖聞言,蹲下了身子。
是,她怨著呢。
就拿二叔來說,雖然她嘴上說原諒了,原諒了,可她的心里,還是怨著的。不然趙家的人來求情,跪在門外三天三夜,希望她網開一面,放了趙家那三個孩子。
她冷若冰霜,說那是他們罪有應得。
就是不願意去徐子衿那里說一聲。
人人都看見她的善意,可沒有人知道,其實,很多事情,為了家人,她都在算計。
「別把自己逼的太苦,很多時候,你不是最聰明的,與其那麼聰明,何不愚笨一些,那樣子才能活的更好,也讓身邊的人,活的更開心,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姑娘這麼聰明,定會明白老衲的話!」大師說著,慢慢的走向徐府。
等盧暖抬頭,卻已經沒有了大師的身影。
忽然時間,盧暖覺得自己像是見了鬼,立即拔腿跑到徐子衿家,在門上用力瞧著。
「誰啊,來了!」
福叔應了一聲,打開門,見是盧暖,又見她氣喘吁吁,連忙問道,「阿暖,出什麼事情了嗎?」
「福叔,剛剛有沒有一個和尚來你們家了?」
「和尚,沒有啊!」
他一直在前廳,根本沒有見過什麼和尚啊。
「沒有,沒有?」盧暖呢喃著,轉身準備離開。
徐子衿從屋子里跑出來,大聲喚道,「阿暖,有的,你剛剛不是活見鬼,了空大師說與你有緣,就點化你幾句,他跟我打賭,說你會追來,我不信,走出來一看,你果然來了,走走走,你不是說要找一個風水先生麼,這了空大師看風水可是一絕啊!」
徐子衿說著,拉著有些發愣的盧暖往他的院子走去。
一邊走,一邊跟盧暖說了空大師的趣事。
「阿暖啊,了空大師生平不給人看風水,如今他幫人看宅邸風水,不超過十座,一會,你可要拿出看家本事啊!」
盧暖聞言,小聲道,「我那里有什麼看家本事啊!」
「沒有也沒關系,一會有我呢!」
對于徐子衿的話,盧暖不置與否。
進了徐子衿的院子,了空大師回眸,朝盧暖一笑,「施主,我們又見面了!」
見盧暖不語,了空大師繼續說道,「都說人死之後,靈魂生生不息,可還有另外一種說法,那就是借尸還魂!」
盧暖聞言,震驚的連連後退。
他,他居然知道?
怎麼可能,他是怎麼知道的?
一時間,盧暖覺得,有一種冷,從腳底心一直蔓延,蔓延,然後直沖腦門。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了空大師說著,走到涼亭里坐下,拿著佛珠自顧自的念著。
徐子衿見盧暖臉色慘白一片,連忙安慰道,「阿暖,沒事,不用理會他,他這個人,就喜歡胡言亂語!」
「他沒有胡說!」
這是盧暖第一次承認自己穿越的身份。
鼓起勇氣走到了空大師面前,坐下,直勾勾的看著了空大師。
等著他開口。
「阿彌陀佛,姑娘為何看老衲?」
「大師,你既然看穿了我……」
「姑娘!」了空大師打斷盧暖的話,頓了頓說道,「老衲不曾看穿你,老衲想說一句話,既來之則安之,前程往事,都忘了吧,這里有人在等你,何必對過往的仇恨念念不忘呢!」
等了你,幾千年啊!
「既來之則安之,既來之則安之!」
盧暖一遍又一遍的呢喃,久久之後才說道,「大師,你能不能為我念一遍清心咒」
「自然是可以的!」了空大師說著,念叨起來,「老君曰,大道無形,生育天地,大道無情,運行日月,大道無名,長養萬物……」
了空大師波瀾不驚的念了一遍清心咒,在他落下最後一個字。
盧暖才睜開眼楮,眼眸里,洗去所有怨念。
其實所有的怨與不怨,只要想明白就好。
「大師,謝謝您!」
如果不是了空大師的開導,盧暖知道,她遲早會走入死胡同里,最後迷失本性。
「姑娘不必言謝,是姑娘與佛有緣,而佛度有緣人!」了空大師說著,一笑。
從徐府出來。
盧暖看著蔚藍的天空,頓時覺得,心情開朗,陽光明媚。
彷佛什麼都是美好的。
一邊跳,一邊往家里跑去,遠遠的,就嚷嚷道,「娘,我回來了!」
見盧暖這麼高興,韓氏立即笑道,「怎麼,在路上見到金子了?」
「不不不,是比金子還要珍貴的東西!」盧暖說著,哼著小曲跑到房間里,倒在炕上,閉上眼楮,又睜開。
忽然明白,其實二嬸早就原諒二叔了。
只是,所有人都去勸了,只有她,從來不勸二嬸回去,也不在二嬸面前說二叔好話,二嬸才硬著頭皮不回去的。
想到這,盧暖呵呵一笑。
其實,大家都很疼她的。
夜幕降臨
久違了一個月的廚房,盧暖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又讓二弟去村口買了酒。
飯桌上,盧暖給二叔,二嬸,三叔,韓氏倒了酒。
也給自己倒了一小杯。
舉起酒杯對二叔說道,「二叔,以前的事情,咱們都忘了,讓它過去吧,以後都不要再提,也不要放在心上,吃了晚飯後,你把二嬸扛回家去!」
二嬸一听,頓時紅了臉,笑罵道,「這孩子,越大越皮了!」
心里卻釋懷了。
她等盧暖開口,等了一個月,原本以為,還有的等,卻不想,來的這麼快。
「二嬸,跟二叔回去吧,你都不知道,二叔這段時間多哀怨,見人都不會笑了!」盧暖說完,呵呵的笑了起來。
二叔第一次沒有笑,站起身,濕潤了眼眶,哽咽道,「阿暖,二叔,敬你一杯,以後二叔再也不犯渾,不徇私了!」
說完,一口飲盡杯中酒。
三叔立即拿了酒壺給二叔滿上。
盧暖噗嗤一笑,「二叔,你想多了,都說了,過去的事不再提,你卻提了,這是犯規,要罰酒三杯!」
「對對對,要罰酒三杯!」二嬸連忙擠兌道。
一時間,小院子里,又充滿了真誠的歡笑。
第二天,一大早,二叔三叔就拿著鋸子,帶著人去山里砍樹,盧暖做夢都沒有想到,會有那麼多人來幫忙。
真的只是幫忙,因為本來最先說是付錢不管飯的,可是那麼多人來幫忙,盧暖想著,總不能叫人家,連飯都沒得吃吧,索性跟二嬸和韓氏商量,中午呢,先去豬肉榮那買些肉,就隨便吃些,晚上多弄幾個菜。
盧暖打算造十間屋子,前面五間,一間堂屋,一間給二弟,一間自己,三妹四妹韓氏割一間,後面五間修大一些,拿來做倉庫。
也不知道要多少木頭,反正盧暖不喊停,二叔三叔就帶著他們進山,砍叔,扛回來。
一晃半月過去。
家門口的樹堆積成山,盧暖頓時領悟,她忘記去問徐子衿,那風水先生的事情。
急急忙忙來到徐子衿家,福叔遞給盧暖一張圖紙,說徐子衿跟了空大師雲游去了。
盧暖打開圖紙,只見圖紙上,就是她家現在所在的位置,每一個位置,標的特別明確,大門朝什麼地方開,堂屋從什麼地方開始起,到什麼地方介紹,院子多大,後面每一個房間多大,最讓盧暖想不到的是,另外一張紙上,寫了這麼一句話,以後若是有人挨著起屋,院子,門,間數一樣,挨著起的人家越多,她就越富貴。
對第一張圖紙,盧暖視如珍寶,給二叔三叔看了以後,就著手起屋。
為了把屋子拆掉,她們又搬回了老屋,這麼多東西,一下子把老屋擠得緊緊的,做飯吃飯什麼的,沒有辦法,只得放到二叔家。
每一天,盧暖為了起房子,起早模黑,幫著研究,指點,對于院子的圍牆,盧暖特意去了一趟河邊,見河里有很多鵝暖石,就讓孩子們撿了背回來。
讓他們一日三餐來家里吃飯。
二弟三妹四妹儼然成了撿鵝暖石的頭頭,每天帶著一幫孩子在河邊撿。
眼看進入八月,家里十間大屋子按照了空大師所畫,已經起得差不多,堂屋的大梁也選了好日子,架上去,屋頂也蓋上琉璃瓦。
後面五間大屋子並排著,每一間地基是用石頭砌成,屋子里,也準備了地窖。五間大屋子前,是寬廣的平地,盧暖讓人往上面鋪上了石板,以後可以曬東西。
從邊上一側往前面走,第一間是二弟的房間,盧暖沒有做炕,給二弟買了大床。二弟邊上是堂屋,盧暖買了椅子,茶幾擺上,也還算那麼回事,第三間是韓氏的房間,盧暖依舊做了大床。
緊接著是三妹四妹的房間,盧暖的房間在最角落。
而廚房,卻在盧暖房間對面,盧暖想著多有不便,便讓人砌了一堵牆,隔開來,在牆下種了一顆李子樹。
而另外一邊,可以拿來曬衣服什麼的。
大院子里,盧暖只留下一條用鵝暖石鋪的小路,小路一直延伸到堂屋,又轉角去了後院,左邊上全部種了青菜。
小路右邊是廚房,廚房這邊,盧暖倒是全部用石板鋪了,以免下雨,踩了一腳的泥。
如今的廚房比起以前的,大了四五倍,風吹不著,雨淋不著,在里面擺上兩桌也沒事,邊上還按照盧暖的想法,把以前那泉眼挖下去,卻不想挖到了一個大泉眼,二十多米深的水井滿滿的全是水,怎麼也用不完。
院子,盧暖全部用鵝暖石砌,高高的,別提多好看。
而雞和豬,盧暖在後院邊上開了一道門,在邊上修了豬圈,雞圈。
進駐的那一天,一大早,鞭炮就 里啪啦的想過不停,盧暖這時才明白,這個樓蘭國,只有進駐新屋的時候,才會放鞭炮,若是舊房子,只有在離開的時候,放一次。
看著大大的房子,韓氏熱淚盈眶。
她做夢都不曾想到,這一輩子,還能住上這麼大,這麼漂亮的房子。
「嫂子,好端端的,咋哭了!」二嬸安慰道,看著這麼漂亮的屋子,心中是羨慕的很。
可是,這一筆筆賬算下來,那得不少銀子。
那怕是門口還堆著木頭,琉璃瓦,她也不敢想,自己家造新房子。
「我這心里,一開心,就哭了!」韓氏說著,吸了吸鼻子,想讓自己堅強些,可無論怎麼努力,也堅強不起來。
「嫂子,你快別說了,外面都忙壞了,你們倒好,躲在這偷懶,快快快,出來幫忙啊!」一個小媳婦跑進屋子,拉著韓氏二嬸,就往外面走去。
屋子外,眾人早已經吃開了花,一個個見著韓氏都說恭喜的話,韓氏也歡喜的應下了。
夜色降臨。
整一個盧家村都靜悄悄的。
盧暖站在新家的院子里,覺得這一切似乎都不是真實的。
空氣里,傳來徐子衿那燒包的氣息,盧暖打開大門,見徐子衿果然衣決飄飄的站在家門外,噗嗤一笑,走向前去,「你不是跟了空大師雲游四海去了麼,什麼時候回來的?」
徐子衿聞言,沒好氣的看了盧暖一眼,從懷里拿出一個荷包,遞給盧暖,「這是了空大師給你的平安玉佩,叫你一定要帶著,才能遇難成祥,逢凶化吉!」
如果不是為了這塊玉佩,他也不會被了空拉去奴役一個月,害他一個月看不到心心念念的阿暖,如今見到了,卻不能訴說。
真真是要磨死他了。
「了空大師給的?」盧暖疑惑的問了句,伸出手接過荷包,拉開帶子,拿出里面的玉佩,玉佩入手瑩潤,那溫溫涼涼的感覺,讓盧暖知道,這塊玉佩定是不凡的。
「是啊,我可沒有這麼神聖的東西,你知道嗎,了空大師說,這玉佩是他親自開光的,你可千萬要帶著,知道嗎?」徐子衿說著,見盧暖不為所動,微微嘆息,從盧暖手中拿過玉佩,然後站到盧暖身後,為她把玉佩戴在脖子上。
「徐子衿……」
盧暖愣在原地,這個,會不會太親昵了。
他們只是朋友,不是嗎?
站在盧暖身後,徐子衿嗯了一聲,張開雙臂,想要把盧暖抱入懷中,卻在最後一刻,泄氣的放下手,「早些睡吧,我回去了,姨父來信說,京城生意很好,叫我回去一趟!」
盧暖聞言,立即問道,「徐子衿,那個,刺客的事情,解決的如何了?」
「抓到了,不用擔心!」徐子衿說著,努力一笑。
刺客還不是重點,而是皇上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無音訊。
京城如今四處暴動,幾大勢力更是暗地里蠢蠢欲動,太皇太後听說已經憂心成疾,病倒了,姨父來信,叫他立即趕往京城,助他一臂之力。
若是別人,徐子衿可以不管不顧,可這個人是姨父,待他視若親生兒子的姨父。
他不能坐視不管。
而這一次去,凶險重重,他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一定,有些傷感的說道,「阿暖,我可以抱抱你嗎?」
「啊……」
盧暖話還未說完,徐子衿已經把她擁入懷中。
錯愕的盧暖瞪大了眼楮,卻不敢呼出聲。
顫抖,徐子衿在顫抖。
「徐子衿,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事了?」盧暖小聲問道。
「沒有的事情,阿暖,你別多想,我是想著,這一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想比比你的身高,免得下次回來,都不知道你長高了沒有!」徐子衿說出,咧嘴一笑。
然後朝盧暖擺擺手,轉身往家里走去。
滿月立即跟上。
盧暖無奈的深呼吸,抬手模著胸口的玉佩,細細摩挲,嘴角掛著一抹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笑意。
接下來幾天,盧暖又忙活起來,先跟著二叔挨家挨戶把大家的工錢結了,雖然大家一開始都拒絕,可一听見盧暖說連帶大人孩子,有六兩銀子,推拒一番還是笑眯眯的收下了。
一筆賬下來,光是工錢就去了一百八十兩,還不算買菜買米買家具的銀子。幾筆賬下來,差不多要二百六七十兩銀子。
又把二嬸泡的生姜拿出來,嘗了嘗,覺得味道極好,索性每一天跟二叔二嬸三叔二弟去山里挖生姜,一天來來回回的往家里背,韓氏,三妹,四妹就在家洗,等盧暖晚上回家兌了鹽水泡起來。
就這樣忙活了一個禮拜左右,盧暖把徐子衿完全拋出了腦後,每天像只陀螺,一個勁的轉圈。
眼瞅著,生姜挖光,盧暖也想著,跟二叔三叔商量一下,她出銀子,把房子修在隔壁,這樣子有什麼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出了門準備去二嬸家,村子里,一個小媳婦急急忙忙跑來,著急的說道,「阿暖,你快去看看,你二嬸在村口跟人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