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衿看著盧暖,輕輕是松開手,往後面腿了幾步,才說道,「阿暖,你不相信我?」
為什麼會是這樣?
難道他付出的還不夠多嗎?
他還不夠愛她嗎?
「是!」盧暖很肯定的應聲。
「為什麼?」徐子衿問,走到盧暖身邊,伸出雙手握住盧暖的肩膀,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麼,阿暖,為什麼,是不是我表現的不夠好,讓你覺得,我不夠愛你,是不是,如果是,你希望我怎麼改,我改!」
盧暖搖頭,「子衿,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從一開始到現在,你是愛我的,我知道,只是很多時候,你都給我一種雲里霧里的感覺,讓我很想要琢磨,想要探究,只是,我一行動,你就退縮了,很多時候,我都在問自己,你愛我是真還是假,又有幾分真,幾分假。
不得不說,你把我琢磨的很清楚,你知道我標準的吃軟不吃硬,你們這一出出的苦情戲表演的很好,好的幾乎以假亂真,讓我都深信不疑!」
盧暖說完,用力甩開徐子衿,紅著眼眶一步步往後退。
盡管心中難受極了,盧暖還是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哭是懦弱的行為,她盧暖一直不是一個懦弱的人。
退得太急,盧暖也沒注意身後的位置,腳踩到台階下,一個重心不穩,身子重重的往後倒。
有那麼一瞬間,盧暖想著,摔下去吧,摔下去或許就解月兌了。
因為愛一個人太辛苦了。
只是。
徐子衿在盧暖身子倒下去那一瞬間,已經飛身而起,接過盧暖的身子,讓自己倒在雪地里,支撐住盧暖的身子,不讓她跌得太疼。
因為……他心疼。
「唔……」
盧暖雖小,只是還是有些重量,徐子衿又病著,被盧暖這一壓,壓得他悶哼出聲。
身子沒有太疼,身下沒有太冷,還有暖烘烘的感覺,盧暖睜開眼楮,扭頭,和徐子衿四目相對。
「為什麼……」盧暖輕聲問。
為什麼要騙她,為什麼?
徐子衿聞言,緊緊抱住盧暖,倒在雪地里,任由漫天飄雪落下,淡聲道,「因為愛的太深,太怕失去了……」
盧暖聞言不語。
因為不知道說什麼。
此時此刻,盧暖都不知道,徐子衿的話還能相信不。
見盧暖不吱聲,說不失望是假的。
徐子衿深深呼出一口氣,「阿暖,不管別的什麼,我愛你是真的,這一輩子都不會改變,別不要我,我……」
時日不多了……
後面的話,徐子衿說不出口。
一開始,他或許想把盧暖娶進門,然後可以名正言順管理屬于他的一切。
可後來想想,徐家些人如豺狼虎豹,一個個貪婪至極,盧暖的單純,又怎麼斗得過他們,……
想到這,徐子衿輕輕的松開了手。
盧暖從徐子衿懷中起身,看著倒在雪地里,閉上眼楮的徐子衿,嘴角輕輕的動了動,最後什麼話都沒有說,朝徐子衿伸出手,「起來吧,雪地里太冷了,你還病著呢!」
徐子衿聞言,睜開眼眸,含在眼眶的淚水沿著眼角話落,小聲問道,「阿暖,還在乎我的,對嗎?」
「起來吧!」盧暖說完,扭開頭。
逃避徐子衿的問題。
「阿暖,你給我一句實話,真那麼恨我,怨我,怪我嗎?」徐子衿問。
如果是,他會放手,心甘情願的放手。
再也不苦苦糾纏。
只要她過得好,他便可以毫無顧忌的離去。
去哪兒呢?
天涯海角,哪兒都好,因為都沒有她!
盧暖聞言,身子一頓,回過頭看著倒在雪地里的徐子衿,跪在徐子衿身邊,輕輕拿起徐子衿縴細了很多很多的手,放在手心,然後輕輕的模上徐子衿消瘦慘白的臉,小聲問道,「如果我說是,你會如何?」
「是?」徐子衿眼楮眨了眨,然後淒淒一笑,「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的,阿暖看似柔弱,實則剛強至極,這樣子的女子,怎會原諒我,兩個多月以來,我日日夜夜都在想,那天如果我多一絲理智,在最後關頭停了下來,這一切會不會有所改變,可是阿暖,我停不下來,一來,我是真心想要了你,不受控制的想要你,再來,我也真的控制不了我自己!」
「所以你逃跑了對嗎?」盧暖大吼一聲,小手移到徐子衿的脖子,顫抖著手,顫抖著身子,連說出來的話,都顫抖不已。
「|為什麼不等我回家,為什麼不去找我,為什麼偷偷逃走,為什麼不給我解釋,要讓我一個人苦苦等了兩個月,為什麼,你說啊……」盧暖說到最後,小手略微使勁,「你知道嗎,我知道你走了的時候,好想親手殺了你,殺了你這個懦夫,你有本事,有膽子做,為什麼沒有膽子承認,為什麼……」
就因為愛的太深,太害怕失去嗎?
這是什麼狗屁道理。
他這樣子一聲不吭的離開,換哪個姑娘能接受,如果不是盧家村實在有太多的事情,如果不是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徐子衿是真心愛她的,她早就奔潰了。
這家伙倒好,設下一層又一層的陰謀,謊言,等著她跳。
「阿暖,掐死我吧,能死在你手中,我死而無憾!」徐子衿淡淡的說著,不掙扎,不反抗。
沒有了她,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與其孤獨死去,還不如死在她的手中,至少在往後的歲月里,她會想起,曾經有一個男子,是死在她的手中。
「你……」盧暖錯愕的看著徐子衿。
半晌後,才笑了起來,「徐子衿,你混蛋,你就倒在這里吧,我走了,走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見到你……」
盧暖說完,拔腿就跑。
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
跑出院子的時候,見到陳氏徐大浩,滿月幾人一個個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盧暖停下腳步,看了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阿暖……」陳氏低喚。
盧暖聞聲,停住步子,卻沒有回頭。
「我沒有說謊,真的沒有!」
盧暖很想說,她知道,她了解。
只是……
來不及了。
想到這里,盧暖轉身離開。
走得那麼決絕。
至少徐子衿追出院子的時候,看著盧暖走得太決絕,心都碎了。
跌坐在地上,痴痴的笑了起來,「結果和我料定的,是一樣了……」
終究還是要離他而去。
大街之上,行人不多,卻也不少,熙熙攘攘,盧暖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也不知道應該往哪里去。
偶爾身子被人撞到,盧暖也不管不顧的往前走。
前方路很長,只是,應該去哪里呢……
「嗨,美人,要不要跟姐姐走啊……」
一輛馬車停在盧暖面前,盧暖扭頭看去,看著馬車上的人,淒婉一笑,「好啊……」
屋子里,很暖和。
「哎呀,我說你們啊,真是的……」南宮瑤說著,把手中的熱湯遞到盧暖手中,搖搖頭,嘆嘆氣,「喝點湯吧,暖和暖和身子!」
盧暖接過,輕輕的抿了幾口,才說道,「你不是進宮了嗎?」
「是啊,我是進宮了啊,但是,那是我和玄煌的交易,我主要幫他整治後宮那些妃子,他呢,給我金銀珠寶和這個宅院,咋樣,我這宅院不錯吧!」南宮瑤說著,坐到盧暖身邊,見盧暖不喝湯,嘆了口氣,「別端在手里,這湯是我師父特地為你開的藥方,對你身子好!」
「你……」盧暖錯愕的看著南宮瑤。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南宮瑤失笑。
「你知道了?」盧暖問。
「我能不知道嗎,徐子衿那個身子骨,我以前還以為很強壯呢,誰知道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不過說真的,我倒是挺羨慕你的!」南宮瑤說著,直勾勾的看著盧暖。
「羨慕我什麼?」盧暖問,低下頭看著手中的碗。
奇怪剛剛為什麼一點藥味都沒有吃出來。
「羨慕徐子衿對你啊!」南宮瑤說著,拿走盧暖手中的碗,把一個暖爐子遞到盧暖手中,「抱著吧,看你冷的,心都在發抖了!」
「有這麼嚴重嗎?」盧暖說道。
「沒有嗎?阿暖,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的!」南宮瑤說著,站起身,走到一個櫃子邊,打開一個抽屜,拿出一封書信,走到盧暖身邊,遞給盧暖,「這是我師父讓我轉交給你的!」
「你師傅給我的?」盧暖錯愕。
她好像不認識南宮瑤的師傅啊?
「是啊,本來我想要偷看的,只是師傅不允許,哎,想我天不怕地不怕,還是怕那麼兩個人,敬重一個人!」南宮瑤說著,見盧暖心不在焉,伸出手拉拉盧暖的衣袖,笑著說道,「你不想知道是那幾個嗎?」
「那是你的秘密,我可不想以後為你保守秘密,太辛苦了!」盧暖打趣道。
南宮瑤錯愕,隨即釋然,「怪不得鳳儀公主對你念念不忘,怪不得她明明很喜歡徐子衿,卻因為徐子衿喜歡的人是你,甘願放手,默默的祝福你!」
「鳳儀公主?儀兒嗎?」盧暖問。
想不到她也喜歡徐子衿,真的挺吃驚的。
「除了她還能有誰,自從上次被擄走之後,如今回到宮中,那是苦練武藝,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不落下,她說,天底下肯定有屬于她的徐子衿出現,但是絕對不會再出現一個盧暖,在生死關頭對她不離不棄,阿暖啊,你也是一樣的,世間會有千萬個男子愛你,但是不會有一個男子像徐子衿那樣子愛你,哪怕是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盧暖聞言,低下頭,小聲說道,︰「真有這麼好嗎?」
「難道沒有嗎?」南宮瑤搖頭嘆息,「你知道嗎,徐子衿是真的中毒了,才對你,那啥的,我上次去徐府看見他,嚇了我一跳,眼神呆滯,失魂落魄的樣子,差點沒嚇死我,徐子衿哎,那個風度翩翩,氣度不凡的徐子衿哎,也有變得六神無主的樣子,後來一番檢查之下,我只知道他中毒了,卻不知道是什麼毒,沒得法子,我才去請我師父,我師父看了說中毒了,也解了個七七八八,但是,最後的解毒方法,就是和女子有肌膚之親,在那啥那啥,可他死活不肯,寧願每日承受著痛苦,也要為你守節,阿暖,這樣子的男子,你真心割舍得下?」
「割舍不下,又如何?」盧暖問。
「阿暖,真那麼恨徐子衿啊?」南宮瑤問。
「不是!」盧暖搖搖頭,站起身,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看著窗戶外飄飄落下的雪,皚皚白雪,落在地上,鋪墊出一層層松軟的雪被。
院子有幾株梅花,枝頭已經冒出花骨朵。
「阿瑤,你說,我能割舍的下嗎?」
愛情這玩意,真是一個折磨人的東西。
南宮瑤走到盧暖身邊,小聲說道,「阿暖,既然割舍不下,就跨出一步,徐子衿這樣子的男子,一旦錯過,就真的錯過了!」
「如果不解毒,他會死嗎?」盧暖問。
南宮瑤微愣,想了想才說道,「看看你手中的書信吧,師傅沒告訴我,或許會告訴你的!」
盧暖聞言,低頭看向一直抓在手中的書信,猶豫片刻,才打開信,看了幾行,便早已經淚流滿面。
「阿暖……」南宮瑤擔心的問。
「我沒事!」盧暖說著,吸了吸鼻子。
低下頭,眼淚落得更凶了。
「阿暖……」南宮瑤低喚一聲,想要安慰盧暖,卻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只得說道,「要是真的很難受,我肩膀借你靠一下!」
盧暖扭頭,沖南宮瑤一笑,「不怕我弄沾你的衣裳啊?」
「怕,只是,阿暖是我南宮瑤這一生最最最敬重的人!」南宮瑤說著,沖盧暖一笑。
「為什麼是我?」盧暖疑惑的問。
「單憑你收服了徐子衿,就值得我南宮瑤欽佩!」
見南宮瑤說的那麼認真,盧暖噗嗤一笑,把頭靠在南宮瑤的肩膀上,想了想才說道,「有銀子嗎,借我個十萬八萬兩!」
「銀子?十萬八萬兩,你不會沒銀子吧」南宮瑤問,然後推開盧暖,轉身走到櫃子邊,模索了一下,拿出一個小錦盒,走回盧暖面前,把錦盒遞到盧暖面前,「吶,反正我全部的家當都在里面了,你隨便拿!」
「歸還無期哦!」盧暖笑著說道。
南宮瑤聞言,愣了愣,才說道,「阿暖,老實交代,你是不是要帶著徐子衿私奔啊?」
「秘密!」
盧暖說著,打開錦盒,看著里面的銀票,拿了十張一萬兩的,把剩下的遞給南宮瑤還。
「不要了啊?」南宮瑤問。
盧暖點點頭,「十萬兩,夠了!」
「阿暖,你到底要做什麼啊?」南宮瑤問,見盧暖面色凝重,就怕盧暖做出什麼錯事來。
「以後你就知道了!」盧暖說著,重重的呼出一口氣,把南宮瑤師傅給她的信放在炭火盆子里燒掉。
才把銀票收好,對南宮瑤說道,「阿瑤,送我回一品樓吧,最近運來了新的吃食,一會我親自下廚,讓你第一個嘗鮮!」
南宮瑤聞言,立即問道,「是什麼好東西啊?」
「一會你就知道了!」
回到一品樓,掌櫃立即上前,盧暖跟他寒暄了幾句,轉身去了廚房,然後去了存放鱔魚的院子,拿出幾條又大又肥的鱔魚。
「哇,這是什麼東西?」南宮瑤問。
就連一邊的掌櫃也好奇不已。
這個東西,他還真沒見過。
「盧姑娘,這是蛇嗎?」
「不是蛇,這是鱔魚,我晚上用它來做菜,掌櫃,你拿個大桶子來,抓一些過去,一會殺了,然後去一品樓門口掛一塊牌子,說晚上有新菜肴,現在接受預定!」
掌櫃聞言,喜得不行,連忙問道,「盧姑娘,晚上是你親自掌廚嗎?」
「是的,我親自掌廚!」盧暖說道。,
掌櫃連忙點頭,下去準備了。
南宮瑤見盧暖把那些鱔魚拿出來,放在一邊的桶子里,好奇的問道,「阿暖,這麼冷的天,你把手伸進冷水里,抓鱔魚,不冷嗎?」
盧暖聞言,抬頭看向南宮瑤,呼出一口氣,拿了布巾把手擦干,走到南宮瑤身邊坐下,才說道,「冷啊,只是,我不還欠你銀子麼,不努力賺錢,怎麼還你銀子!」
「什麼話嘛,我又沒吹你還銀子,再說了,如果你真缺銀子,不還就是了,犯得著這麼累,看的我都心疼了!」南宮瑤沒好氣的說道。
十來萬兩銀子,她南宮瑤還沒放在心上。
「傻瓜,逗你玩的呢!」盧暖失笑,見南宮瑤那麼認真,心中倒是一暖,難得在京城還有這麼一個好友,繼續說道,「我先把鱔魚和泥鰍的招牌菜宣傳出去,然後瞪大廚們學會了,也就是我離開的時候了!」
「你要去哪里?」南宮瑤連忙問。
盧暖很認真的想了想,「天涯海角,去哪里都好!」
「那徐子衿呢?」南宮瑤小聲問。
「不要了,這麼個懦弱的男人,要來何用!」盧暖賭氣道。
真的,徐子衿面對很多事情,都男子漢氣概的很,可一面對他們的愛情,他就神神鬼鬼,懦弱至極。
這樣子的男人,她盧暖愛了,也不敢要,更是要不起。
「真舍得啊?」南宮瑤問。
「舍不得也要舍,好了,不說這個了,一會伙計們就要過來提鱔魚了,我還得再挑選一些出來,特別大的,清蒸!一般的,紅燒或者燒清湯,現在就看一品樓的招牌有多大了!」盧暖說著,其實把大的鱔魚挑選出來。
這樣子的,在盧家村買來才三百個銅錢,晚上最起碼賣五十兩,所以要看看預定出去了多少!
也要看看,這鱔魚第一波,能賺多少銀子。
其實,盧暖的擔憂真的是多余的,掌櫃把晚上有新菜肴的牌子掛了出去,又說明的盧暖親自下廚,一品樓的包間一瞬間被全部預定。
就連大廳的位置,也被包攬一空。
盧暖讓人先把鱔魚殺了,取出里面的腸子,特別吩咐不能弄破了鱔魚的苦膽,不然整一條鱔魚都會苦的。
蒸籠里,蒸了一盤子一盤子的鱔魚,大鍋里,炖著鱔魚,另外一邊,還有紅燒的。
也在煮紅燒泥鰍,泥鰍滾豆腐。
華燈初上,一品樓早已經人聲沸動,那些達官貴人一個個都攜帶家眷,來一品樓吃飯。就為了吃盧暖親自做的新菜肴。
包間里的菜肴都是盧暖搭配的,一桌子五百兩銀子,酒水之外另算。
一盤盤菜從廚房端出去,送入割個包間,就連大廳里,客人也是來來去去。
一個個從未吃過鱔魚和泥鰍,吃了覺得味道好,還要另外加上兩盤,當然,價錢另加。
一直忙活到半夜三更,才算歇下來,洗了澡,換了干淨的衣裳,盧暖才準備吃點東西,然後睡覺。
南宮瑤也早就回宮去了,清風明月睡在隔壁的屋子,盧暖一個人,覺得有些冷清。
「盧姑娘,大當家請你過去!」
龐紹舉?
盧暖失笑,他不是躲著自己的麼,這會子要見她?
盡管心里千回百轉,盧暖還是淡淡的說道,「掌櫃,前面帶路吧!」
「是!」
來到龐紹舉的房間前,掌櫃就退下去了。
盧暖敲了敲門,直到里面傳來龐紹舉的聲音,喊她進去,盧暖才推開們進去,「姨父……」
龐紹舉愣了愣,才笑道,「︰阿暖,來坐!」
盧暖走到龐紹舉面前的椅子處坐下,淡聲問道,「姨父為什麼突然又要見我了?」
「這個……」龐紹舉尷尬一笑,才說道,「阿暖啊,你知道,在姨父心中,你是姨父姨母的大恩人,這一輩子,姨父都不會忘了你的恩情,只是阿暖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和子衿的事情,姨父不能幫你,也不能幫子衿,只有你們自己解決,姨父怕你問起子衿的事情,所以姨父只有逃避!」
盧暖聞言,看著龐紹舉片刻,才說道,「姨父,你放心吧,我不會多問的!」
「那就好,那就好!」龐紹舉諂笑道,連忙把賬本遞到盧暖面前,「阿暖,你看看,這是今天一品樓的收入,本錢除外,賺了足足七萬兩!」
「一天就賺了這麼多嗎?」盧暖問。
如果是,還真是日進斗金。
「不是一天,就晚上,一頓飯的光景,說來,還多虧你那個鱔魚和泥鰍,嘖嘖嘖,好多包間都點了四五份,有的還預定了明天後天的,就更別說大廳了,哎呀,開一品樓這麼多年,我從來沒有想過,一天賺這麼多銀子的!」
以前一品樓生意也還算好,可一天淨賺七萬兩,也不曾有過。
自從盧暖的菜譜一上,嘖嘖嘖,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日進斗金。
「姨父,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我先回去休息了!」盧暖問道。
趕了這麼多天的路,又做了一晚上的菜,她的兩個手臂都麻木了。
最主要還是心情。
她的心情,低落道谷底了。
龐紹舉一听盧暖要走,連忙說道,「有有有,當然有,阿暖啊,這幾個月呢,一品樓的收入呢,姨父已經整理出來了,當初咱們說好的,我,你,子衿,咱們三股平分,從你入股到現在,一共賺了八十七萬五千二百一十九兩銀子,姨父先說明啊,今天的銀子還未算進去,所以,這些都是今天之前的,姨父呢,三股分了一下,一個人分得二十九萬兩,剩下的五千一百十九兩,姨父存下來,下次再分,你看如何?」
這麼多?
盧暖倒是沒有想到,四個月就賺了這麼多。
笑著點點頭,「可以!」
曾經,做夢也不敢想,賺這麼多銀子。
別的不說,光是人參,徐子衿斷斷續續帶回去了五百萬兩,那些銀子,盧暖拿來買地,買種子,買山,修房子,七七八八的算進去,也還有差不多二百萬兩。
那二百多萬兩銀票,盧暖收拾妥當,藏了起來,誰也沒有告訴。
徐子衿臨走時給的錦盒,盧暖交給韓氏保管,一直不曾動過。
這一次出來,也只帶了幾千兩銀票。更沒有想到後面的變故,所以才問南宮瑤借了銀子。
如今也好,龐紹舉這里的銀票拿到手,先把南宮瑤的銀子還了再說。
後來盧暖和龐紹舉又說了一會子話,無非是說陳氏慧娟的懷著身子,要多注意,畢竟,陳氏慧娟也算高齡產婦,要多運動。
然後盧暖就回房去睡了。
連晚飯都沒有吃。
三天,忙忙碌碌三天,盧暖覺得自己像一個陀螺一樣,忙的暈頭轉向,南宮瑤沒有來找她,盧暖也沒有刻意去問。
徐子衿沒來,盧暖雖失望,卻沒有過多的表現。
直到幾個大廚掌握了做鱔魚和泥鰍的竅門,盧暖才呼出一口氣,退出廚房。
「掌櫃,姨父來了嗎?」
掌櫃一見盧暖,客氣的不行,「盧姑娘,當家的在樓上呢,二當家也在!」
徐子衿來了?
盧暖愣了愣,本來想不上去的,隨後一想,為什麼不上去,徐子衿而已,還怕他吃了自己不成?
隨便整理了一下衣裳,盧暖才上了樓。
一走到門口,就听見一陣劇烈的咳嗽,和龐紹舉的嘆息勸阻聲。
盧暖站在門口,猶豫著,要不要進去。抬手,放下,然後繼續抬手,再放下。來來往往好幾次,才輕輕的敲了敲門。
「進來!」
盧暖推開門進去,就見徐子衿站在窗戶口,單薄的衣裳,單薄的身子,寒風從窗戶外吹進來,把他的頭發吹亂。
就這麼直直的看著徐子衿。
徐子衿也扭頭看向盧暖。
慘白的臉,裂開的嘴唇。
如果真要用一個詞形容徐子衿,盧暖覺得,鬼比較適合。
才幾天的時間,他倒也本事,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徐子衿見盧暖眉頭輕蹙,以為盧暖還是關心他的,張嘴想要喚盧暖一句,盧暖卻扭開頭,走到龐紹舉面前,徐子衿一愣,失望的扭開頭,看向窗戶外。
又下雪了。
今年的冬天真冷。
盧暖走到龐紹舉面前,扭頭看了一眼徐子衿,見徐子衿看向窗戶外,心一橫,小聲說道,「姨父,如今那幾個大廚已經能掌握做鱔魚和泥鰍的方法,火鍋我也教了好幾個大廚,我準備明天離開了!」
「離開……」龐紹舉重復了一句,扭頭看向轉了身子,看向窗戶外的徐子衿,小聲問道,「回盧家村嗎?」
「不是!」盧暖說的斬釘截鐵。
「那你要去哪里,你一個姑娘家家的!」龐紹舉急了。
「不知道去哪里,走到哪里算哪里吧!」盧暖說著,勾唇淡笑。
「那你要把清風明月帶在身邊嗎?」龐紹舉問。
盧暖搖搖頭,「不了,清風明月,我打算讓他們回盧家村,如今就要過年了,工人們的工錢也要結算一些,讓他們好回家過一個安穩的新年!」盧暖說完,朝龐紹舉伸出手,「姨父,把銀票給我吧!」
「這……」龐紹舉猶豫了。
這筆銀子,本來就是盧暖的,如果盧暖帶著清風明月,他會毫不猶豫的給盧暖,只是盧暖一個人只身離開,帶這麼大一筆銀子,會不會太危險了?
就在龐紹舉猶豫的時候,盧暖撇撇嘴,「算了,姨父,就先存在你這吧,我先回房收拾東西了!」
盧暖說完,轉身準備離開。
徐子衿卻快速的閃到盧暖身邊,拉住盧暖的手臂,嘶啞著嗓子,「阿暖……」
兩個人背對背,誰也看不見誰的臉。
盧暖往後退了一步,看向徐子衿的臉,小聲說道,「明天一早,我在城門口等你,如果你不來,以後都不要在尋我,如果你來了,以前的一切,我都不去過問,當作一場往事,隨風而去,再也不去計較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盧暖說完,用力推開徐子衿的大手,走出屋子。
徐子衿回頭,看著盧暖離去的背影,站在原地。
龐紹舉走到徐子衿面前,「子衿啊,去吧,不管你還有多少日子,不管她要去哪里,跟她走吧!」
徐子衿聞言,搖搖頭,「姨父,你明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她一個人離開,慢慢的就會忘了他,重新開始她的生活。
以後會有一個比他更好的男子出現在她的身邊,愛著她,守護著她。
「如果你真這麼想,姨父無話可說,只是子衿啊,有的東西,失去了,想要尋回來很難,想阿暖這樣子的女子,這世間絕不會有第二個,一旦錯過,將是永遠錯過,你的毒,只要你想,隨時可以解去,只要你願意,要多少姑娘沒有,你為什麼這麼固執……」龐紹舉勸道。
勸道最後,不免嘆息。
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愛綿綿無絕期。
明明那麼深愛,為什麼要折磨自己,折磨心愛的人。
「我不願意,真不願意!」徐子衿說的有些急,一說完,便咳嗽起來。
看來,那個大師的預言是真的,他真的活不過二十一。
如果為了活命,要和那麼多女子有肌膚之親,沒有感情的結合,他不會快樂,只會覺得惡心。他曾經說過,他的一切都是盧暖的,只屬于盧暖。他的心,他的人,絕不容許第二個人沾染,一丁點也不行。
「哎,勸不動你!」龐紹舉說完,拍拍徐子衿的肩膀,「隨你吧,我把這銀票拿去給阿暖,但願她帶著這麼多銀票,不會被歹人瞄上!」
「我會派人暗中保護她!」徐子衿說道。
「百密總有一疏,但願你能夠保證,能保她一世安好!」龐紹舉說完,下了樓。
走到盧暖的院子,卻不見盧暖。
一問之下,才得知盧暖出去了。
「她一個人嗎?」龐紹舉問。
「不是,盧姑娘帶著一個趕馬車的伙計出去了!」
賣馬車的地方。
「姑娘,你真的要買馬車嗎?」一品樓伙計小聲問走在前面的盧暖。
「是啊!」盧暖點頭,走了進去。
圍著各式各樣的馬車挑挑選選,終于選中一輛比較寬大的,馬車後面可以放一個大箱子,馬車內里還有隔層。
雖然價錢貴了些,盧暖還是很爽快的付了銀子。
「來,教我駕駛馬車吧!」
「啊……」一品樓伙計嚇壞了。
讓他教盧暖駕駛馬車,這,這,這要是被當家的知道了,會打死他的。
「對,就是教我駕駛馬車,你沒听錯,我也沒有說錯,來吧!」盧暖說著,跳上馬車,一品樓的伙計沒有辦法,只得跳上馬車,教盧暖拉了拉馬韁繩,輕輕的甩了甩馬鞭,馬兒輕輕的走了起來。
其實,駕駛馬車,也不是很難,真的不是很難的。
把馬車停在一個賣被褥的店門前,盧暖跳下馬車,進了店里,買下好幾床棉被,放在馬車內,還買了枕頭。
又去衣裳店,買了適合自己和徐子衿的衣裳。
盧暖在賭,賭徐子衿明天會來,跟著她離開。
不管去哪里。
回到一品樓,龐紹舉就把銀票遞給盧暖。
盧暖愣了愣,接過,點了十張遞給龐紹舉,說道,「姨父,幫我把這些銀子教給南宮瑤!」
「這……」龐紹舉疑惑了。
盧暖淡笑「我問她借的,如今有了銀子,應該還的!」
龐紹舉錯愕,然後伸手接過。
南宮瑤,龐紹舉是見過的。牙尖嘴利,出手毫不留情,把皇上的妃子一個個收拾的服服帖帖,誰要是敢惹她,十倍還之。
如今在宮內,橫行霸道的無法無天。
想不到那麼凶悍的人,和盧暖是好友,還好到,隨便出手,便是十萬兩銀子。
第二日一大早,盧暖就駕駛著馬車離開了一品樓,馬車後面,盧暖準備了小鍋,兩個小碗,還有一個筐子里,裝著柴米油鹽醬醋茶,還有一個小爐子。
這個樣子的她,就算露宿荒野,只要不要遇上野獸,都是可以生存的。
把馬車停在城門口。
盧暖下了馬車,站在寒風中,任由寒風吹亂自己的發絲,等著那個人的到來。
他應該會來的吧……
徐府
徐子衿喝了一夜的酒,原本以為自己會醉的,只是,喝了那麼多,卻越來越清醒。
盧暖要走了。
他的阿暖要走了。
終于還是要分離了麼。
也好的,真的,分離也好的。
「少爺,真不去追嗎?」滿月站在一邊,小聲問道。
徐子衿聞言,抬起迷蒙的眼,「追,怎麼追,滿月,如果我沒有中這該死的毒,如果我不是就快要死了,我會讓阿暖傷心嗎,不會,絕對不會!」
徐子衿說完,拿起酒壺,就要猛灌。
一道俏麗的身影跑進屋子里,一下子就搶走了徐子衿手中的酒壺,然後把酒壺里的酒倒在徐子衿的頭上。
「徐子衿,你醒醒吧,再不去追阿暖,你就真的要失去她了!」
徐子衿聞言,抬頭看著面前這個嬌俏可人的女子,搖搖頭問道,「你是誰啊?要你多管閑事?」
「你……」玄儀氣死了。
她在南宮瑤那里得知了徐子衿和盧暖的事情,然後馬不停蹄,偷偷跑出宮,來找徐子衿。
希望徐子衿去追盧暖。
好吧,曾經她是喜歡徐子衿,但是,還沒喜歡到愛。
後來出現了盧暖,如果是別的女子搶了她喜歡的男人,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但是這個人是盧暖,玄儀只得默默祝福。
可偏偏……
玄儀走到徐子衿身邊,勸道,「徐子衿,去追吧,你的毒可以有千萬種解法,可這個世界上真的只有一個盧暖,失去了,就再也尋不會來了。
你知道嗎,那時候,我和阿暖被抓,逃跑的時候,阿暖的腳上全是血泡,我問她,你害怕嗎?
你知道她怎麼說嗎?
她說,害怕,但是,她還沒來得急跟心愛的男人說一聲,她喜歡他,她愛他,想和他在一起,一輩子。一生一世。
我那時候就在想,被她喜歡上的男子是這世間最幸福的人。
因為她那麼好,那麼的善良。
可是你呢,身在福中不知福,既然那麼深愛,為什麼不去追,要在這把自己喝的爛醉如泥,你知道嗎,這麼冷的天,阿暖還在城門口等你」
「她會走的!」徐子衿說著,站起身,走出屋子,站在院子里,朝遠方看去。
那個方向,就是京城的大門方向。
只要他去,阿暖說了,以後好好在一起,以前發生的事情,都隨風而去了。
徐子衿,勇敢一些,去追吧……
心中有無數聲音再給自己打氣,可徐子衿硬是鼓不起勇氣去追。
玄儀來勸了,龐紹舉和陳氏慧娟來了,李雲飛帶著懷孕幾個月的李沄沄也來了。
就連玄煌和南宮瑤也來了。
獨孤城風塵僕僕的跳下馬,進了徐府。
直奔徐子衿的院子,找到徐子衿,站在徐子衿面前,冷聲問道,「我在城門外看見阿暖了,我原本以為,她是來京城找你的,結果她說,她在賭,賭自己是不是看走了眼,愛錯了人,我不明白,你不是那麼愛她嗎,為什麼要讓她一個人在寒風中,孤單的等著你?」
「她會走的!」徐子衿淡聲說道。
獨孤城一听,就惱火了。
一把揪住徐子衿的衣襟,說道,「當初是誰說,愛她,就不要傷害她,把她捧在手心里,用心呵護,我是個粗人,不懂情,不懂愛,更不懂的甜言蜜語,但是,我也有心,能看得出來,阿暖對你的心,你對她的愛,子衿啊,不管你還有多少日子,去找阿暖吧,在你有限的生命里,好好愛她,至少在你走後,她還有一絲念想,一種活下去的理由!」
徐子衿聞言,頓了頓。
才說道,「或許,這樣子的分離就是最好的吧!」
「真的好嗎,真的舍得嗎,如果是真的,我也不勸你了!」獨孤城說完,拍拍徐子衿的肩膀,「兄弟,不要傷害深愛你的姑娘,傷她痛一分,你痛十分,她再痛十一分,如此循環,到底傷了誰。
阿暖這一走,沒有人知道她會去哪里,也沒有人知道後來會如果,不要以為你的人可以長期跟蹤她,保護她,如果她想要躲開你那些屬下的跟蹤,保證不會出三天,你就會完完全全失去她的消息。
去追吧,馬匹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
就算是死,也死在心愛的女子懷中,不枉來人世走一遭!」
獨孤城說完,拍拍徐子衿的肩膀,鼓勵道,「加油,好好活著回來,帶著你最心愛的女子,活著回來!」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心愛的女子懷中,也不枉來人世間走一遭。
是了,這不是他最想的事情嗎?
來得及嗎,還來得及嗎?
徐子衿在心中問了自己千萬遍,看著天空不停落下的皚皚白雪,扭頭問獨孤城,「還來得及嗎?」
「來得及,只要你現在去追,一定來得及的!」所有人都異口同聲的說道。
徐子衿聞言,看向眾人,深深呼出一口氣。
「我盡量!」徐子衿說完,慢慢的朝徐府外面走去。
看著門口高大的白馬,徐子衿飛身躍上馬,看著他的親人,他的摯友,淡聲說道,「但願,但願來年,我還能活著回來,如果我沒有回來,請當我已經死去,不必再懷念我……」
徐子衿說完拉緊馬韁繩快速朝城門口追去。
阿暖,阿暖,但願我還來得及,還來得及讓你陪著我走完人生最後一層。
天快黑了。
盧暖感覺自己很冷,很冷。
伸出手接住飄落的白雪,看著雪在手心融化,最後變成水滴,從指縫地下。
「看來是不會來了!」盧暖低低的說完,拖著僵住的身子,轉身。
等了一天,一天啊。
從滿懷希冀到失望,道現在的絕望。
盧暖痴笑,「看來,對于男人,真的不能抱太多的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離開吧,盧暖,離開這里,走得遠遠的,從此以後,再也別回來了!」
一步一步的走到馬車邊,見馬兒扭頭,朝她噴著熱氣,盧暖伸出手,模模馬兒,「馬兒,你說,我們是繼續往前走呢,還是回京城,先住一夜,明天在走?」
「呼呼,呼呼……」
「算了,還是走吧,只是夜路危險,你敢走嗎?」盧暖說著,準備爬上馬車。駕駛馬車離去。
一陣嘈雜的馬蹄聲傳來,盧暖有那麼一瞬間是欣喜的。
連忙扭頭看去,希望是徐子衿,卻只見幾匹大馬跑出城門,然後消失不見。
不是……
終歸還是不是。
呼出一口氣,跳上馬車,拉了拉馬韁繩,往前走。
馬車走得不快不慢,只是徐子衿趕到的時候,早已經不見了盧暖的身影。
「阿暖……」
徐子衿痛苦低嚎。
為什麼,為什麼不多等一下,為什麼不多等一下。
「吁……」
盧暖讓馬車停下來,小聲問道,「馬兒,你說,你有沒有听見有人在喚我?」
會是徐子衿嗎?
盧暖問。
希望是,但是知道其實根本不是。
「哎,人家都不要我了,我還執著什麼呢,馬兒,你說是不是?」盧暖說完,拉著馬韁繩準備繼續趕路。
希望運氣好,找個小樹林什麼的,將就著過夜吧。
如果不行,就這麼沿著管道走下去。
走到哪里,算哪里。
只要在過年之前,回到盧家村,就好。
一陣馬蹄聲由遠而近,盧暖很想停下馬車看一看,又怕自己失望,只得任由馬兒慢慢的往前走。
而她早已經淚流滿面。
為什麼哭呢?
盧暖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心中一個勁的問自己,為什麼哭呢?
可她找不到答案,只覺得,心很酸,也很疼。
直到一匹馬攔住了她的去路,馬兒停了下來,盧暖才回神,看著攔住她去路的大馬,大馬之上的徐子衿。
眼淚落得更凶了。
看著心愛的姑娘哭,徐子衿的心也揪疼的厲害,努力好幾次,才嘶啞著嗓子說道,「阿暖,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盧暖聞言,看著徐子衿,沒有說話。
「不管你去哪里,都帶著我吧,阿暖,求你,帶著我一起走吧!」徐子衿繼續說道,跳下馬,走到盧暖身邊,盡管站在馬車下,徐子衿還是比盧暖高。
輕輕的伸出手,把哭的像個淚人的盧暖擁入懷中,「對不起,我來晚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盧暖哭著說道。
真是以為,徐子衿不會來了。
而她的尊嚴,又讓她鼓不起勇氣回去。
「我一直想來,一直想跟阿暖一起走,不管去哪里,只要跟阿暖在一起就好,只是,我鼓不起勇氣,我怕我活不長久了……」
盧暖緊緊抱住徐子衿的腰,「不會的,不會的,子衿,你會好好活下去的,真的,你相信我,你會好好活下去的,我有辦法讓你好好活下去的!」
「不,阿暖,如果那樣子的解毒辦法,我寧願死!」徐子衿說的斬釘截鐵。
這般的視死如歸,死也不願意解毒的人是別的姑娘,倒是把盧暖逗笑了,揚頭說道,「如果那個解毒的人是我呢,你還是不願意嗎?」
徐子衿聞言,怔怔的看著盧暖,半晌後才說道,「阿暖,你還小,你會承受不住的!」
他再也不想象第一次那樣。
那是一個噩夢。
「都說女子是水做的,再說了……」盧暖站起身,靠在徐子衿耳邊,小聲說道,「要讓一個男人興奮,釋放精華,不一定要做一些事情,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了!」
嬌聲軟語,本就魅惑人心。
尤其還是心愛的女人,讓徐子衿這個嘗過一次美妙滋味的男人,怎麼承受。
「阿暖,別誘惑我……」
他怕他會忍不住,再一次在荒郊野外,要了盧暖。
這樣子的事情,他永遠不想在發生。
盧暖笑,畢竟她要的,不就是徐子衿追來嗎?
如今人已經來了,至于解毒,以後多得是時間和機會,不必急于一時,說道,「不說這個了,我們是往回走呢,還是往前走?」
「阿暖希望呢?」
「往前吧,一直往前走,不要管去哪里,讓馬兒決定,它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只要在過年之前,回到盧家村,就好了,好不好?」
徐子衿聞言,緊緊抱住懷中的盧暖,「阿暖,能遇到你,我何德何能!」
「所以,你就盡情的欺負我嗎?」盧暖悶聲問。
想到徐子衿的欺騙,心中多少還是有疙瘩的。
「以後再也不會了,真的再也不會了!」徐子衿保證。
有了這一次的教訓,他哪里還敢。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盧暖說著,從徐子衿懷中起身,然後鑽進馬車內,拿了一件厚厚的棉衣出來,幫徐子衿穿上,「以後多穿一點,凍著了可不好!」
「嗯!」|徐子衿笑,跳上馬車。
盧暖坐在徐子衿身邊,靠在徐子衿身邊,緊緊抱住徐子衿的腰,听著徐子衿的心跳,感受著馬兒滴答滴答的聲音,慢慢的睡去。
直到盧暖睡著了,徐子衿才月兌上的棉衣,蓋在盧暖身上。
輕輕模著盧暖的臉。
「阿暖,對不起,以後這樣子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了,再也不會了……」徐子衿說著,盧暖似乎感受到一般,輕輕的動了動。
徐子衿滿足一笑。
原來,她在身邊,才是最好的。
「睡吧,明天是個好日子!」
跟著徐子衿走過很多地方,很多時候他們都是露宿荒野,在野地里,喂了馬,然後煮了東西,端到馬車內吃。
沒有柴火,盧暖就把準備好的柴火掉在馬車後面,吃的也帶了不少。
吃了東西,兩個人總會坐在馬車上,用厚厚的被子包裹住自己,看星星,看月亮。
「子衿,你說,我們會不會太殘忍了?」盧暖說道。
徐子衿伸出手揉揉盧暖的頭發,「怎麼了?」
「你看,你那匹馬,又在使壞了!」盧暖說著,指了指不遠處。
徐子衿的那匹通體雪白的馬兒,叫什麼來著。
烈火。
又在調戲母馬了。
徐子衿聞言看去,果不其然,他那匹跑起來飛快的馬兒烈火,正在調戲盧暖買來的小母馬。
「阿暖,你可別誤會,馬兒是馬兒,我是我,我和馬兒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徐子衿說著,大手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這一段時日,他們走走停停。
馬車內留下了太多歡愛的痕跡。
盧暖也不忘記給徐子衿吃藥,自己也在吃。
其實,南宮瑤師傅的解毒方子很簡單,只要多恩愛,然後固定吃藥,毒就會解了。
只是什麼時候能解,南宮瑤的師傅沒有說。
盧暖一巴掌打在徐子衿不安分的大手上,冷聲問道,「你的毒解了嗎?」
「應該還沒有吧!」徐子衿說著,有點心虛。
毒可能解了。
或許還完全解了,因為最近頭不再疼了,也不胡思亂想了。
只是,他也迷上盧暖的味道了。
「還沒有嗎,可是南宮瑤的師傅說,好像半個月就可以的吧?」盧暖說道。
「是嗎?」徐子衿愣了愣,才說道,「那可能,南宮瑤的師傅說是連續半個月吧,你看看我們,為了顧及你的身體,我們都是隔兩天,才一次的,應該還沒解吧!」
徐子衿說著,又不安分起來。
嘴唇湊到盧暖耳根處,呵出熱氣,還曖昧的吻了起來。
才幾次,雖然從懵懂中模索出來,可徐子衿知道,盧暖不喜歡直接,她喜歡溫溫柔柔,一步一步慢慢的來,而且,盧暖熱情起來,簡直讓徐子衿吃不消。
好幾次都繳械投降,懊惱的覺得自己太沒用了。
卻不想,盧暖也是為了他能夠快速的解毒,真的是十八般武藝都使出來了。
只是,也就那麼幾招而已。
「子衿……」盧暖嫵媚低喚一聲。
身子得到雨露澆灌,盧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經發生了變化。
至少胸口之處,漲疼起來,也開始一點點大了起來。
「嗯……」
徐子衿情迷的嗯了一聲,手卻不肯停下來。
「你別捏了,我疼……」盧暖委屈的說著。
低下頭看了看徐子衿正在自己胸口處,來來回回游動的大手。
這家伙,其實,很色。
看她胸部冒出一點點,他逮到機會,就會捏幾下。
只是胸部剛剛開始發育,踫一下都疼,更別說捏了。
「很疼嗎,要不要衣裳月兌了,我給你呼一下?」徐子衿說的一本正經,可那眼眸里的坯相卻一覽無余。
很多時候,盧暖都在想,當初就應該把他丟在京城。
只是,過去的事情,真的就過去了,再提就傷感情了。
他們之間,沒有第三者,也沒有出軌,有的只是愛的太深,太怕失去,太怕傷了對方,才做出一步步的退讓,和試探。
到頭來,才發現,其實,彼此都放不下彼此。
還是深愛著,相互依靠著比較好。
「色胚……」盧暖低罵一聲,笑了起來。
轉身抱住徐子衿的腰,「子衿,我很幸福,真的!」
很幸福!
徐子衿聞言,心口一暖,揉揉盧暖的頭,「啥丫頭,你會是天底下最最最最幸福的人,我呢,就甘居第二!」
因為他會很愛很愛她,比她愛自己多一分。
盧暖一笑,爬到徐子衿耳邊,小聲說道,「自己,我想你了……」
這般**果的暗示,徐子衿若是還不知道,那就是傻子了。
立即抱住盧暖鑽到馬車內。
申吟聲,喘息聲,飄散不絕。
烈火時不時呼出一口熱氣,扭頭看向馬車,然後用頭拱了拱身邊的小母馬,彷佛在說,你看看,我家少爺都吃肉了,你啥時候讓我吃肉。
可惜小母馬凶著呢,朝烈火呲牙,然後走得遠遠地。
就是不要挨著烈火。
天明時分,一夜纏綿。
陽光撒進馬車內,徐子衿看著懷中睡得香甜的盧暖,幸福之感猶然而生,小心翼翼穿了衣裳下了馬車,找到烈火和小母馬,把馬鞍套在小母馬身上,駕駛著馬車慢慢的往前走。
走了半天,眼看要進入下一個城鎮了。
徐子衿才讓馬車停下來,掀開馬車簾子,進入馬車內,見盧暖還睡得香甜,寵溺一笑,把自己的手用力搓了搓,讓自己的手暖和起來,才把盧暖抱起,把給盧暖捂在被窩的衣裳拿出,給盧暖一件一件穿上。
盧暖掙開模模糊糊的眼楮,「子衿,天亮了嗎?」
「先穿衣裳,褲子,然後再睡一會!」徐子衿哄道。
「哦……」盧暖應了一聲,機械的行動中,由著徐子衿給她穿衣裳,褲子,就連褻褲也是徐子衿給她穿上的。
然後倒在馬車內,繼續呼呼大睡。
等到盧暖醒來之後,已經在小鎮的床上。
「哎呀,哎呀,急死我了,急死我了!」
徐子衿正在整理東西,見盧暖醒來,連忙給盧暖穿了鞋子,抱著她走到房間內的屏風後,放在地上,指了指馬桶才說道,「自己解決,還是我幫你?」
「自己……」盧暖說著,抿嘴一笑。
徐子衿慫慫肩膀,退出屏風外,然後打開門,讓客棧的人準備熱水和飯菜。
待盧暖方便好,徐子衿拉著盧暖洗了手,又洗臉漱口,才拉著盧暖走到客棧大廳吃飯。
一桌子好吃的。
盧暖吸了吸鼻子,嗅了嗅才說道,「好香啊!」
「餓壞了吧!」徐子衿說著,夾了菜放在盧暖的碗里,「多吃點,听說這里有個廟會,晚上還會耍把戲的,帶你去湊熱鬧!」
有的玩,盧暖當然開心,尤其是和心愛的男人一起。
連忙點點頭,努力吃了一碗飯,又喝了半碗雞湯,吃了一些菜,才沖徐子衿搖頭,「吃不下了!」
「那就不吃了!」徐子衿說著,拿出手帕幫盧暖擦拭嘴角。
引得大廳內吃飯的人,抽氣不已。
男的俊,女的美,再看男子明顯大了好幾歲,女子還是個孩子,這般照顧倒也可以,只是,徐子衿抱著盧暖進入客棧的時候,客棧還比較喧鬧,徐子衿是陰沉著臉,一字一句說……
他的妻子睡著了,不許大聲喧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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