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會想要從這個城鎮得到消息,得到幫助,首先要做的是融入這個城鎮。只有與這個城鎮的居民保持比較融洽的關系,才能真正做到信息溝通。同樣,想要讓自己不那麼突出,在其他世界的決斗者找到自己之前首先把隊伍整理好,得到足夠的信息,那麼出頭冒進絕對不是什麼好主意。成為一個真正的當地人,用世俗的身份給自己作掩護,並通過這種身份來找到信息和敵人,才是最好的選擇。
蕭焚也正努力向著這個方向發展,他現在的身份雖然是個外來客,但是卻有一個不錯的頭餃,珠寶鑒定專家。不需要什麼證明書,只需要在一次正規的珠寶交易市場上表現出自己的實力,就會很快被人認可。在這個簡單的時代,獲得一個臨時的身份有時候並不困難。而且珠寶鑒定專家這個身份可不會讓他顯得異于常人,只要他表現的足夠規矩就行。
在廣場听完一次嘹亮的「歌劇」,蕭焚隨著其他人慢慢散開,他並不急于現在與西爾維婭聯系。女吸血鬼已經說了,她們還要在托貝爾呆上一段時間,在這個聖唱團離開之前,還有足夠的時間聯系。
沿著黝黑的道路回到居住的旅館,在拐向自己的房間之前,蕭焚被守在門口櫃台那里的曼蘇爾小姐叫住了。
「有你的信,帕林先生,來自,姆嗯……,多蘭商會。」
蕭焚扭頭看著這個雖然用小姐來稱呼,但是年齡至少在四十歲以上,身材完全走樣的櫃台看管人,說︰「呃,我想我說過了,曼蘇爾小姐,不要隨意私拆我的信件。」
「嗨,那有什麼。我們總是這樣,托貝爾總是不分彼此。」
曼蘇爾隨意的敷衍著,她將那封已經被打開火漆,裝潢精美的信件用一只手指壓著,示意蕭焚過去拿走。少年覺醒者抖了抖衣服,走到了櫃台那里,微微用手抽動了一下信封。毫無例外的,這個動作感受到了很大的阻力。蕭焚抬頭看了一眼曼蘇爾,這位臉上畫著幾乎可以和站街女相媲美的濃妝的櫃台看管人,微微搖頭,隨手從衣兜里取出了幾個銅幣放在櫃台上。
出乎他的意料,曼蘇爾小姐並沒有急于將這些小費收回去。而是繼續壓住那個信封,看著蕭焚說︰「哦,我想這是一封對你來說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信。」
蕭焚聳肩,從兜里拿出一枚幣值更大的銅幣,放在了桌上,說︰「我總認為,像您這樣識字又善于盤剝錢財的女性。更適合進入修道院,而不是屈尊在這個小旅店。我相信,如果你在女修道院里,現在至少應該是一個地區主教了。哦,不,現在也不算晚,如果你現在皈依到女修道院里,我相信她們在發現你的才能後。一定會哭著喊著讓你留在那里的。」
曼蘇爾一邊撤回手,翻動了一下那枚幣值更大的銅幣,一邊聳肩說︰「誰知道呢?在修道院里攢錢可不容易,而且一天到晚規矩不少。我倒是相信聖弗萊曼說過的一句話,主在心,就是對主最大的虔誠。你覺得呢?」
等她抬起頭來時,只能看見蕭焚的背影。少年覺醒者一邊走,一邊將信封打開。
這個時代的歐洲有了紙張,甚至大規模應用到能夠用來寫信,如果是幾天前。蕭焚一定會感到非常驚訝。畢竟造紙術在歷史上的現在,多半還在西班牙那里,意大利掌握造紙術的商會現在還沒有完全鋪開來。不過歷史是歷史,而現在這個城市則是改變了的歷史,一切已經不能用原來的歷史知識來評估和解釋。
「我背了那麼多的世界史,結果一點都沒用上。」
蕭焚一邊嘟噥著,一邊將信封里的信紙抽出。這張顏色還不算純正,厚度也不均勻的紙張讓蕭焚覺得肚有些不舒服,過一會兒也許可以用這樣的紙來善後。
在這封信上,多蘭商會只說明了一件事情,在明天晚上,希望蕭焚能夠前往城主府。在那里,一批從亞洲和非洲來的珠寶將會進行展示,多蘭商會考慮購買一部分的珠寶,同樣還準備出手一部分珠寶。
或者說,在這個托貝爾即將舉辦的珠寶盛會,多蘭商會希望蕭焚能夠幫助他們做出最好的選擇。畢竟在這樣盛會,巨鱷和騙必然比比皆是。而蕭焚前幾天所表現出來的,對寶石鑒定的精準程度,讓多蘭商會非常在意。
蕭焚搓了搓鼻頭,然後伸手推向自己房間的木門,果不其然,曼蘇爾不僅喜歡看他的信件,對他的房間同樣充滿興趣。這個木門沒有關閉就是最好的證明,有時候蕭焚很想嘗試著推一下其他房間的木門,看看究竟是自己,還是大家都受到了同樣的待遇。
扭頭看了一眼還在盯著自己的曼蘇爾小姐,蕭焚微微點頭示意,隨後走進自己的房間。這是多蘭商會的選擇,作為多蘭商會雇員的蕭焚,對此也沒有什麼辦法。除非他能夠擁有官方的身份證明,否則作為一個「黑戶」,他只能任憑多蘭商會的安排。或者他能夠證明自己對主的虔誠,那樣一來倒是可以讓教會對他有所庇佑,考慮到西爾維婭就在女教士團,更確切的說是耶諾爾就在這個世界里,蕭焚營造出一個身世清白的過去應該不難。
只不過,這里面的諸多環節需要考慮清楚,他為什麼會出現在托貝爾附近,為什麼什麼證明都沒有,諸如此類的東西。而且還要盡量避免穿幫,這是一個決斗世界,一個普通的穿幫可能在世俗的眼能夠很輕易的蒙混過關,但是誰知道這些世俗會不會混有其他世界的覺醒者。這種穿幫在其他世界的覺醒者,就是最好不過的靶。
當然,繼續為多蘭商會干活也還不錯,有了「多蘭商會雇員」這個頭餃,其他世界的覺醒者想要對自己動手就要斟酌再斟酌。按照決斗規則,主動對平民動手,會立刻被整隊驅逐。所以擁有「平民頭餃」,絕對會讓其他的覺醒者束手束腳,要用更多的時間來確認蕭焚的真正身份。
房間里沒有漢尼拔的歡蹦亂跳,這讓蕭焚有些微微的不適應,雖然來到決斗世界已經十幾天了,但是蕭焚依舊沒有習慣失去肥狗的鬧騰的環境。
理論上漢尼拔應該會在某個隊員的身邊出現,當然,這僅僅只是理論。蕭焚看了看房間牆壁上沒有熄滅的蠟燭,應該說曼蘇爾的窺視行徑有時候也會有些好的後遺癥。
現在這個時代,已經有了玻璃鏡,已經有了紙張,已經有了印刷品。哦,還有聖唱團,如果今天能夠有段歡樂頌就好了,那樣听起來應該會更加鼓舞人心。
把這些胡思亂想拋開,蕭焚走到了鏡前,重新端詳了一下自己。在他眼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形容枯槁的青年人,有賴與面具的支持,蕭焚現在變得和以往完全不同,現在的他雖然外表整潔,不過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虛度光陰的花花公。只是因為某種原因,這位花花公遇到了和其他紈褲弟一樣的結果,家道落,最終一貧如洗,只能流落街頭。
好吧,蕭焚認為這段歷史可以蒙混一段時間,不過這樣的歷史也有著一些致命的漏洞,最大的問題是,他不知道現在的貴族們是不是還要嚴格的學習紋章學。他記得世紀有很長一段時間里,那些貴族們可以不會寫不會讀,但是至少會辨認紋章。偏偏蕭焚對紋章學掌握的不多,而且也不可能生生編造出一個紋章來,那些精明的貴族甚至能夠從紋章的幾根樹枝上得出一個貴族歷史的大概走向。所以,現在他不能充當任何貴族弟的後代,只能充當一個富商的嗣。
「恩,富商,也許這才是最好的選項。」
蕭焚這次改用斯堪的納維亞半島的語言自言自語起來,天可憐見,由于擔心語言問題,在他進入這個決斗世界之前,他支付大量的基因點用于購買學會全世界大部分地區的語言。雖然這不能保證他可以立刻找到敵人在哪里,但是至少可以保證他藏匿在人堆里的時候,絕對不會被人輕易的區分出來。
拍了拍自己的臉,這讓他有種顧影自憐的感覺,雖然沒有吃晚飯,不過蕭焚對這個旅店的「美食」實在沒什麼興趣。連慕尼黑紅腸都不會做的酒店,一定不是什麼好酒店,尤其是在神聖羅馬帝國這樣的範圍內,這是蕭焚的判斷。他躺在床上,沒月兌衣服,抬頭听著又在風吱吱嘎嘎開始歌唱的房梁,長長的吐了口氣。
撲簌簌的聲音連同灰塵從房梁上落了下來,一只膽大的老鼠低頭從房梁上看了下來,在確定房間里的住客還算正常後,這只靈活的老鼠叼著一團不知道是什麼的黑漆漆的東西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