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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宵小之輩豈入眼
每每到了困境，就越能看清人性。
天絲電子廠的訂單越來越少、人心也就越來越散。在我的車間里，雖然我天天和員工們混在一起、陪他們哭笑跳鬧。但是越發越少的薪水還是讓很多人選擇了離開，好事情不一定有人分享，壞事情卻一定會傳染他人。我的車間里本來有兩千一百多名工人，到了十月份就只剩下一千八百多名了。雖然這樣的流失率比起其他部門其他車間要少一些，可每走一個人都像在我的心頭剌了一刀。因為人員的流失對一個想做出成績的管理者來說是十分痛心的事，盡管這其中的原因與自己並無干系。我只能盡力勸阻他們，給他們講清外面的形式，若然有人肯听那我是極為高興地，若然反復的勸告後對方還一定要走，我就會更加難受。可是不管多難受我都得讓人家走，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誰也不能保證自己的想法就是對的，也不應該否決別人的想法，那麼要走就走吧，我只有衷心的祝願他，成全他。
若然金融危機所造成的人員流失是對我的一種傷害，那麼管理層在金融危機中的相互傾軋則是一種殘酷的迫害。這種對人的迫害來源于對生活不具確定性的恐懼、因為金融危機後所有人的工資都縮水了。不僅如此，不夠優秀的人員隨時都有可能被辭退。這個世界上也沒有一個中國的打工者敢站起來拍著胸脯說一句「我很優秀」！就算你做到了中層管理者的位置，拿著上萬月薪、可你依然是個打工的，你在深圳依然是沒有根的人！一旦失去眼前的好工作，那麼、你辛苦了半生的一切都會化作煙雲；你的人生會剛剛有了起色便忽然的黯淡無光。誰願意讓自己剛有起色就馬上黯淡無光呢？沒人願意！可是蛋糕就那麼大，還時刻在縮小、要想有的吃，或者多吃點，吃得飽，那就必須要把別人擠開。而我肖川歌在天絲電子廠是第一個要被一大批人擠開的人。當然他們在想即開我之前也希望拉攏我和他們一起去擠別人，我沒有答應。于是，他們就必須先要擠開我了。
先是采購部的張大偉找我來了。我們進行了一次並不愉快的對話。
張大偉︰川歌、找你幫個忙。
肖川歌︰張哥、您這話說得太客氣了，有事兒您說話就行！
張大偉︰可是……你很正直、不一定會幫。
肖川歌︰只要能幫的，我都願意，和品德無關。
張大偉︰（從衣兜里拿出一樣東西給我看）你看、這是一批你管轄的生產車間生產的「不間斷電源器」里面的pc板的樣品，質量稍微有瑕疵，但不影響使用性能、希望你能夠簽字放行。
肖川歌︰（接過pc板，看到上面有劃痕以及電子元件排列方向混亂）喲、劃痕可能引起短路啊，這個……電子元件必須朝向一致啊，不然會起火的。這可不敢放！
張大偉︰沒關系的啦、你按照百分之十五到二十的標準放就行了嘛。客戶驗貨也就是抽檢幾次，一般檢不到的。
肖川歌︰可是國際的不良標準是在百分之二以內，咱們廠的生產不良標準是在百分之零點五以內、您這個高的太離譜了。
張大偉︰你放心，這個你不用考慮。
肖川歌︰（故作深沉）可是品質工程部不會放行的呢。
張大偉︰兄弟你就別打太極了，他們的副理和主管都不會說什麼的、這一點你心里很清楚。
肖川歌︰那就是說、只要我願意簽字、什麼都很輕松就解決掉了？
張大偉︰確實是這樣，現在是專門來拜托你了。
肖川歌︰（抱歉的笑）我不能答應、這沒有一點好處。
張大偉︰誒、這一點你放心，只要你簽了字，好處少不了的。
肖川歌︰（繼續傻笑）我不是說自己的好處、我是說對公司沒好處；公司現在訂單本來就少，再這樣干的話，估計會被取消訂單，再說我的車間是要搞改革實驗點的、這一點您很清楚。
張大偉︰誒、川歌︰你是聰明人……你看、（顯得語重心長）現在公司已經這樣了還能撐多久呢？咱們不撈的話，萬一哪天就沒有了這份工作，就什麼都沒了。
肖川歌︰（皮笑肉不笑）我…我…我很知足了，我覺得公司會盡量的照顧員工，現在一個月都沒什麼大的訂單了，可公司沒有辭退一個人。要我說啊，頂多多十一月份公司就會恢復正常，所以不用著急。
張大偉︰（十分狼狽狀）川歌、哥求你了，現在就你這個車間每天還開線，你不幫我我可就真的沒辦法了，哥哥我也很為難啊，供應商的錢我都收了。
肖川歌︰（傻笑）張哥、我什麼都沒有听見、也什麼都沒有看見。今天的事情我保證不會上報，但我真的幫不上什麼忙。我一個小小的打工仔走到今天不容易，我實在是沒那個膽量！我的試驗車間是我的夢想的開端，我不可能親手去毀了它。還有、就算沒有試驗車間、我依然是原來的線長，我的產線也不會接收不良的次等品原料！（當我听到他已經收了供應商的錢時，內心無比憤怒，所以就直接說了自己的想法）
張大偉︰（表情轉慍怒）肖川歌、你也知道自己是一個小小的打工仔啊？既然是一個小小的打工仔，你狗日的牛什麼？老子還跟你說了，大不了這筆錢我不掙了，但我也能讓你什麼都做不成。我這些年在這兒別的沒有，三兩個朋友倒也不含糊。收拾你這麼個小毛孩子還是綽綽有余的。當然了，願意合作呢，咱們還是好朋友。
肖川歌（大笑）你都不願意掙錢了，想要收拾我，我還合作什麼呢？再告訴你一遍、絕對不可能！還有，你不配和我為敵。我要是準備和一個人為敵的話我會見著他就笑，他越是羞辱我我越笑。從開始到現在我對你那麼恭敬你都能發火，可見你這一輩子都會靠著求人辦事賴活著。你這樣的人、別說三兩個朋友，就是三百個、也不能把我怎麼的。（說完這些話我依然笑著）
張大偉︰那咱們就走著瞧！
肖川歌︰慢走不送，常來常往。
打發了張大偉，一個人靜靜地閉上眼養神、竟然很快的進入了夢鄉。
那是一個關于藍天白雲的夢；夢里有一棟小小的紅房子，周圍是小小的花園；花園里有小小的花兒和小小的蜜蜂；緊挨著花園的是小小的草地；草地上有小小的樹，樹上結著小小的果實……
我輕輕的牽著妮妮的手、輕輕地打開了房子的門；輕輕地一起走過花園，輕輕地漫步在草地上；來到樹下、我輕輕的爬上了樹，輕輕地摘下幾個果實又輕輕的遞給了她；她輕輕地接在手里，輕輕地咬下一口，輕輕地咀嚼；爾後，妮妮輕輕地笑了，像輕輕開放的花兒一樣……
任何的美夢都會醒來、並且醒來後你會發現世界依然是那麼的讓人痛苦，我們能做的就是在痛苦中努力的生活下去，並尋找屬于自己的歡樂。
我的歡樂是什麼呢？我想、在那時候來說，我所有的歡樂就是把自己想做的、要做的、該做的事都做好，並且打敗所有對手。
我自信滿滿的對自己說——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同志們努力加油的看哦，看好了一人一個飛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