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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節我也會狼狽為奸
派出所內冷冷清清，除卻幾個女警坐在電腦前比比劃劃的聊著天以外就是滿心不忿前來投訴的我。但是那幾個女警並不看我一眼，只是自顧自的聊著天。
「哼！拿我們納稅人工資卻一點事兒不干，我要是局長全開除了」！我心里這樣罵著，臉上又不得不一臉堆笑的湊上去跟他們說話。
「您好」。我客氣著。
「你有什麼事」！一個胖女警沒好氣的問我。
「我要來投訴」。
「你要投訴誰，投訴什麼事」！胖女警不耐煩的問我。
「你們的警察打人，罵人，罰款不開罰款單」。
「胡說八道，你走錯地方了」！胖女警雙眼一瞪站了起來。
「我沒有走錯地方啊」。我指了指她工作桌前面的幾個字「投訴處理」。
胖女警「刷」的扔一本表格到我面前，高叫道︰「填表！字寫好一點」！這一嗓子把旁邊幾個女警嚇了一跳。
我把表填好後雙手遞給她，她看也不看的就扔過來，又一次訓斥道︰「叫你字寫好一點，听不听得懂」！
我滿心憤怒——我學了十年書法，寫的又是正楷字、這幾個女警加在一塊兒也沒我寫字好看，她這是故意推月兌。念到此處，我的聲音也大了起來——「你橫什麼啊，你是警察！警察應該有教養！怎麼能夠路邊攤上的潑婦一個樣「！
我這一嗓子，讓他們猝不及防，旁邊的女警假裝工作忙了起來，這個胖女警一見我理直氣壯的大聲說話，頓時愣在當場。許是她從沒有見過進了派出所還敢這麼橫的人——在派出所敢橫著說話的人那都大有背景——這種觀念是很多基層管理者（姑且把幾個女警叫基層管理者吧）共有的毛病。他們平常在領導面前受盡欺侮，一有機會就把氣撒在比他們更弱的弱者身上。遇到這種情況，只要你不怕他，他就會對你恭恭敬敬甚至以為你比他厲害！
我重新將投訴表交給胖女警，胖女警看了看接了過去。又假模假式的看了半天，抬頭道︰「證據呢」！這一次她問話的聲音小了一點。
我從褲兜里掏出一個u盤遞給她——「這里有一段兩個小時的錄音，還有一段三分鐘的錄像。我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公平而正確的回復」。
胖女警猶豫的接過u盤，嘴里嘟囔著一句「真晦氣」。之後又對我道︰「你回去吧，事情我們會處理的，處理好了就通知你」。
我問道︰「那得多久，給個準確的信息好嗎」？
胖女警不耐煩地說︰「很快！你听懂沒有啊」！
「很快是多久啊」！
胖女警聲音又大起來——「跟你說了很快！是不是听不懂人話」！
我實在是不想再和她爭辯下去，只得無奈地說︰「好，我等著你們的通知，要是一直沒有通知的話，我就只有把另外的證據寄到區里面的公安局或者市里面的公安局了」。
胖女警一听我這話，又愣了倆秒，聲音又小了一點——「你等一下，我聯系一下副所長」。她立即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起來，又簡單的，柔聲細語的對著電話匯報一番。掛了電話後她對我說︰「副所長要見你，你等幾分鐘吧」。說這話的聲音保持在她匯報工作的那個態度上了。
幾分鐘後從二樓下來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就是副所長。
副所長蹣跚的走到我面前，盯著我上下打量幾眼、歪著脖子，輕蔑的問我說︰「你要投訴啊」？
我說︰「是的，我要投訴」！
「跟我來辦公室談吧」！副所長率先轉身上了二樓。
我跟著副所長到二樓的辦公室，進門一看——我的媽誒、副所長的辦公室真是豪華！東牆上掛著山河圖，西牆上掛著大地圖；窗簾用的是鵝絨布，窗邊的盆栽至少價值一萬五……沒有一樣不是名牌，沒有一件東西是便宜的，就連我們那個幾十億身價的董事長都沒有這麼大的排場。唯一讓人想得起這是警察辦公室的東西大概就是副所長案頭的兩本書——《官場，你該怎麼混》和《厚黑人生、讓你平步青雲》
「請坐吧」。副所長客氣的打斷了我的觀察。
我規規矩矩的坐到了舒適柔軟的沙發上——這沙發比董事長家中的好一萬倍。
「年輕人，我認識你呢，幾個月前在救災表彰會上面，我還听過你發言呢」。副所長開始對我發表高談闊論——「你年紀輕輕的，前途大好。很多事情呢，吃虧就吃虧了，不要去太計較。說一千道一萬你都是個外地人，是來打工的。你應該做好的就是把自己的工作干好，規規矩矩的掙幾個錢就對了。你看…你去跑到市場上打了人，後來又去把警察罵了一頓，擾亂社會治安，現在又要誣陷我們人民警察，實在是不應該啊！我勸你啊，不要亂來，這對你這樣的年輕人沒有什麼好處……」
明明是警察違規處置糾紛，我要投訴，卻沒想到這個副所長竟然顛倒黑白說我誣陷，可見官官相護這一狀況在中國是多麼普遍！但是他這一套嚇唬別人還可以，我肖川歌從來不吃這一套！自打我當初和鄉長兒子打架被關在派出所虐待過以後，我從心里對那些所謂的警察啊，小干部之類的小角色就報以蔑視的態度。況且我證據在手，有理有據，還就相信個邪不勝正的歪理。還就是要和他把道理講清楚，把事實搞清楚，不然就不是肖川歌了。
「所長、我有證據，能證明一切！還有，正是因為我年輕，我是外來人，所以我才來投訴！也必須要得到公正的結果！長久以來，我們大多數的外來農民工們往往因為一些小事被抓進派出所罰款，比如沒帶身份證只帶了廠牌；又比如本地人欺負外地人，結果外地人一定要賠償本地人；外地人和本地人產生糾紛後，本地人在派出所就只是訓斥一頓，外地人往往要交罰款；如果本地人和外地人同樣丟了東西，派出所一定先給本地人去找……等等這些，就是現在你們處理事務的基本準則了！當然，外國人比本地人更金貴」！
「以上種種這些，並不是我要投訴的理由。我想說的是——倘若我是本地人，我一定不會被打。又假設我由著那幾個警察羞辱，我也不會被打。可我想說的是——我是納稅人，我每個月幾百塊的稅費交給了國家，國家拿著好多外地人交的稅費給你們發工資；你們的大樓外邊掛著的橫幅」爭做人民好公僕」、那就說明我是主，你們是僕；我來投訴我的僕人有何不對」？
副所長听我說完後，笑道︰「可你在市場上打架，這件事實你要承認吧」？
我說︰「我們打架，按照治安管理條例，允許我們協商解決，我們也解決好了。警察在協商過程中應該起調節作用與監督作用，而不是暴力作用。警察在執法中使用暴力既是違法又是違反人性的！我和光頭打架是不假！警察有權利打我嗎？有權利打完我又罰款還不開罰款單嗎？你一個副所長在你的下屬犯錯後沒有想著給當事人道歉，相反的用什麼‘誣陷警察’來威脅投訴者！這是一個合格的警察，一個人民公僕該干的嗎？你有資格對你的兒女說你是一個好警察嗎、你的孩子現在的書本上可寫著警察叔叔是好人！說不定你的孩子正在向同學炫耀他有個正直光榮的警察爸爸呢」！
副所長看了看我，不說話。這時候他的電話響了，他接過電話說了幾分鐘。掛斷電話後他變得滿臉笑容的對我說︰「哎，你跟劉老板是好朋友啊，你早說，這個事兒，我一定處理好，你要個什麼結果你說，咱們商量一下」。
誒，劉厚勇到底是個什麼人啊？怎麼一提到他，這些人就這麼客氣呢？我肖川歌將來也要那樣子！不過幻想歸幻想，眼前的問題很重要。
「我要的很簡單︰第一、開具罰款單；第二、打了我，要賠償精神損失費一萬元；第三、在下周一我的車間的員工大會上，那倆警察要在我的所有員工面前給我道歉；前面兩項可以不做，後面這一項要求必須要做」！
副所長微笑道︰「開罰款單容易，賠錢也行，可是……你為什麼要我們在你車間的員工大會上向你道歉」？
「第一，因為我車間外地人太多，老是怕你們，讓他們以後不怕；第二、告訴他們︰只要自己是正確的，誰要侵犯我，就必須道歉；第三、你們身為警察，做錯了事就應該受到處罰。如果你們不答應，我保證——一天之內，那些錄音和錄像會首先在本城市各個大學的校園網的論壇上出現，國內幾大門戶網站上也會出現，你的上級主管部門也會同時收到我的證據」！
副所長依然微笑的說︰「你一個打工仔，為什麼把事情做得這麼絕，你這樣逼我，也等于在逼你自己，要知道‘萬事留一線，江湖好相見’啊，你這樣，弄得不能做朋友了」。
我說︰「我也希望可以和你做朋友，可是我不逼你你就不會處理這件事，你心里很清楚這件事情鬧大後的後果；況且，我願意提前告訴你我最壞的打算，真的已經把你們當朋友了，你們在我那臨時隨便聚集起來的員工大會上道歉，總比去沒完沒了的應付各個媒體記者要輕松一百倍吧」。
副所長仍然微笑著說︰「你這麼年輕，做事卻這麼周密，要成精了啊」。
我說︰「生活所迫，尊嚴所在，我也沒辦法。實話告訴你，我被打的事情在員工中間傳開了，我的對手正加緊破壞我的形象，我必須挽回形象，這關系到我牽頭做的企業管理制度改革的整個工程。當然，更因為一個年輕人的正義」。
副所長大笑起來道︰「原來是這樣啊……看在劉老板的面子上，我答應了！為了你的正義，幫你挽回形象！這件事啊，我親自帶著幾個打你的人去你覺得怎樣」？
「如此最好不過，您這個朋友我交定了，您不會不給面子吧」。
副所長恢復到微笑的狀態道︰「劉老板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
磨了半天嘴皮子後我疲憊的往回走，一路上輕快的吟著那首氣勢恢弘的《雁翎刀》
大將南征膽氣豪，腰橫秋水雁翎刀，
風吹鑼鼓山河動，電閃旌旗日月高。
天上麒麟原有種，穴中螻蟻豈能逃，
平安帶詔歸來日，朕與將軍解戰袍。
敢逼著和警察叔叔講條件，我應該不是第一個，但應該是年紀比較小的一個。哼，天高地闊，沒有我肖川歌不能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