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被傻瓜給纏上了
又一天到來，這一天與以往並沒有什麼不同。天還是那片天，地還是那塊地，人也都還是那樣的人。我依舊該無事可做，依舊想慢吞吞的去公司的花園長椅上睡覺。
可是這天我沒有睡成，因為我的身邊跟著一個傻瓜保安，一個被幾個保安隊長拋棄不用的傻瓜保安。他就像跗骨的蛆蟲一樣死死的跟著我，我走一步他就走一步，我停下來他也就停下來。我買零食吃他就在旁邊不停地說——「公司規定上班不能吃零食」。我睡覺他就不停地說——「公司規定上班不能睡覺」。我閑逛著想出廠門溜達，他又說——「上班時間不應該亂跑」。總之，我干這也不對，干那也不對。
在他嘮叨了八百遍之後我終于忍不住的問他︰「你他娘的說說我們該干啥？沒人要我們呀。我還好，我是因為太有能力沒人要。你看看你，傻了吧唧的，別人都不想要你。你要想呆在我這兒好好的就別說話」。
「可是……我們在上班，應該有紀律」。傻瓜明茂低頭說。
「紀律？靠！卡都不用打還他媽紀律？好好的混你的日子就好了」。
傻瓜明茂抬頭道︰「我不是來混日子的，我是來工作的，好好工作好好努力以後才有出息」。
「你瞧瞧你這個樣子，你還有出息？你要是能夠擺月兌你這身保安服老子給你牽馬墜蹬！想什麼玩意兒呢」！
傻瓜明茂爭辯道︰「你之前也就是個普工，後來就成了車間主任，現在也還不是一個保安嗎？你能成車間主任我也能成，但是我不會再回頭當保安了」。
「我靠，你不是傻子！你他媽又是一個許三多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你這樣兒還成車間主任，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傻瓜明茂道︰「總之、我能行的」。
「好好好、你能行！你是大爺，你慢慢行吧，我不管你了」。我說完就搖晃著走了，沒想到固執的他卻依然跟著。
晚上吃飯的時候妮妮說我今天和以往不一樣，變得精神了不少。我說我被一個傻瓜蛋纏磨了一天，都精疲力盡了。她很好奇，于是我就給她講了那個傻瓜明茂的事情。是從頭到尾一字不落的毫無隱瞞與夸張的講給她听。
「這麼說，這個傻瓜倒像我最初認識的你呢」。妮妮以手支頤微笑著說。
我笑道︰「我跟那個傻瓜？你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會他那麼笨呢」。
妮妮說︰「我剛認識你的時候你也是規規矩矩，一板一眼的，做什麼事都兢兢業業的。那時候的你可像個大傻瓜了」。
「這麼說，是我變了嗎」。
妮妮道︰「說你變了吧，你又沒怎麼變。說你沒變吧，你又跟以前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妮妮說︰「你以前沒這麼懶，我現在發現你讀書的時候都少多了。還總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這不是被董事長給弄成保安了嗎，心里別扭呢」。
妮妮忽的兩眼放光，喜道︰「對對對，你做保安後就懶了。可是你今天又精神了不少」。
「你怎麼又扯到今天來了，我都不想回憶了」。
妮妮說︰「可是我覺得那個傻瓜明茂讓你變得精神了」。
「胡說八道什麼呢，睡覺」。
第二天，我又嗦嗦的去到公司。剛一進門，傻瓜明茂就迎了上來。「隊長你來啦，我等你好久了」。我沒好氣的說道︰「大清早的當什麼喪門星啊，什麼事」？
傻瓜明茂囁懦的說︰「想請你帶我進沖壓車間。你現在不是哪里都能進嗎？我就想請你帶我進去，因為我進不去」。
「你去那里干什麼？怪無聊的，噪音特別大」。
傻瓜明茂說︰「我看那有些機器和產品好有意思，想進去學學」。
「呵，還真的往車間主任那方面奮斗呢？誒，反正閑著，帶你去一回」。
于是我帶著傻瓜明茂盡到了沖壓車間。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進沖壓車間，我自己一直管理組裝，對沖壓根本沾邊，雖然我跟沖壓的很多員工都熟悉，可是對這些機器和生產方式倒是頭一回見。何況那時候我根本沒有進入沖壓車間的權限呢，再者這車間是高三皮所管轄地呢。（一般工廠都會進行不同部門的權限管控）因為是第一回來，很多機器和做產品的方式倒還蠻新鮮的，不由得就多呆了一會兒。傻瓜明茂可不只是待一會兒，他正拿著紙筆在記錄自己的感受哩，還不時的問別人問題。別的人根本不大理他，當然有的人一看是我帶來的，倒也給點面子隨便的跟他瞎說幾句，他也就認真的記著。
接連幾天，傻瓜明茂都纏著我帶他進沖壓車間。我只得硬著頭皮帶他進去好幾回，還幾次踫到那惡心的高三皮。我以為他就幾天興趣後就會消停，沒想到他進完沖壓車間又要進倉庫；進完倉庫又要進組裝車間，進完組裝車間又要進包裝車間……好不容易把一廠區的車間都轉完了，兩個月也就過去了。我以為他的熱情也就該到頭了，沒想到他又跟我說要我帶他去另外的四個廠區。
在我帶他去第二廠區之前發生了一件事更讓我是哭笑不得；那天我們發工資，我一時興起就看了他的工資單，不看不要緊，一看就生氣——他的工資條上的姓名欄里打印著三個大字「何明茂」。我很憤怒的質問他︰「你他娘的不是說你叫明茂嗎？怎麼又叫何明茂了呢」？
傻瓜明茂一臉無辜的樣子說︰「你問我叫什麼，又沒有問我姓什麼。大家都叫我明茂，沒人叫我何明茂」。
我一拍大腿傷心地說︰「敢情是我肖川歌太笨了，以後我問別人姓名時一定要先問姓什麼才問叫什麼，不然……」我都沒好意思往下說。
不過說實話，帶著傻瓜明茂（不對、應該叫何明茂）進車間看他學習的的這段日子中，我確實覺得又有了些變化，但究竟是什麼，一時之間還明白不過來。直到一件很意外的事情發生後我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