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那陪同玉蝶公主的事情就交托給你了,老大。愨鵡曉」南宮彥低沉的語氣里不乏沉重氣息,每每腦海里只要回想起曾經見過的那惡心一幕,就莫名讓男人的心情變得糟極了,眸光隨意瞥向遠處,意外注意到了那張有著丑陋胎跡的臉,他這才憶起來這位洛大夫也是自己邀請的座上賓,只是她坐在這般不起眼的位置,差點連他也給疏漏掉了。
「這一次玉蝶公主能夠痊愈,洛大夫功不可沒,朕之前就說過要重重賞賜于你,洛大夫若是有什麼要求盡管提出來。」南宮彥說話時正凝望著皇甫羽晴的方向,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她的臉上,殿內不乏有人竊竊私語,對于這個丑女人的來歷都頗為好奇,唯有皇甫凌峰和馮惜音暗暗地為皇甫羽晴捏了一把冷汗。
「多謝皇上美意,不過……民婦無所欲,也無所求,什麼賞賜都不需要。」皇甫羽晴唇角勾起一抹淡淡戲謔,似乎不論是美是丑,都能讓她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
女人的聲音逸出,南宮龍硯面色一怔,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內心翻滾的巨浪如猛獸般襲來,那聲音是……
天啊!不可能!!絕不可能!!!
如此丑陋的面孔的主人,卻擁有著世上最最動人的黃鶯般的嗓音,這熟悉的嗓音四年來曾無數次在男人耳畔縈繞,激勵著他,他才能在短短四年的時間突飛猛進的恢復了功力。
「像洛大夫這般不求名利,又才華橫溢的女子,朕著實是第一次見。不知洛大夫是否有興趣留在太醫府做事……」南宮彥淡淡瞥了一眼情緒異常的南宮龍硯,眸光再落到皇甫羽晴身上,淡淡出聲,老實講,最初他听見皇甫羽晴的聲音時,著實也吃了一驚,只是盡管聲音再相近,也絕不可能是同一個人,當年的皇甫羽晴在靈月國也是一等一的絕色美人,就算是比起眼前的玉蝶公主,也絲毫不遜色。
「民婦是個粗人,怕是適應不了宮里的環境,希望皇上不要勉強。」皇甫羽晴面色微怔,男人突來的這句話差點嚇倒她,短短幾日光景就已經讓她在宮中拘促不安了,恨不得插上一對翅膀飛回將軍府。
這女人竟然在大殿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拒絕了皇上的美意,膽子確實不小,南宮龍澤深邃的眸底亦劃過一抹異彩,殿內竊竊私語的人也更多了,大家談論的對象無疑肯定是她!
皇甫羽晴卻依然保持著淡然自若的如水平靜,南宮彥緩緩點頭,似也並沒有想要勉強女人的意思,男人的態度也讓皇甫羽晴暗松一口氣,對視上皇甫凌峰和惜音投望來的眼神,知道他們剛才也都暗暗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就在南宮彥準備開口說話時,突然一位公公步伐匆促,一溜小跑的進了宮門,面色緊張,吱吱唔唔的向男人稟報︰「皇上,出……出事兒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雖然聲音不大,卻讓整座大殿都安靜下來,南宮彥一眼便認出這宮人是太後娘娘身邊的人,頓時也緊張起來,低喝一聲︰「到底出了什麼事兒?快說……」
「太後娘娘今兒不小心摔了腿,骨頭好像是……是折了。」宮人說話的時候,聲音微微發顫,兩腿直抖,顯然早就被嚇破了膽兒。
這話一出,南宮彥蒼勁的老臉頓時都氣黑了,南宮龍澤和南宮龍硯兄弟二人也都一臉怒容,異口同聲的低吼出聲︰「請過太醫了嗎?!」
這個消息也讓坐在席位上的皇甫羽晴眸光一黯,听見太後娘娘這幾個字,腦海里已經不由自主閃過那張熟悉的慈祥面容,雖然已經好幾年不見,但老人家的音容笑貌在腦海里依然是那麼清晰,當年太後娘娘對她們母女都不薄,皇甫儀慘遭曹牧和武德妃陷害時,也多虧了太後娘娘出手相助,風靈才能順利的盜回那幅繡品。
「太醫已經去了慈心宮,太後娘娘的情況看起來不太樂觀,奴才急著來向皇上稟告……」
「擺駕慈心宮……」南宮彥黑沉的臉色看起來有些駭人,像太後娘娘這般上了年紀的人摔折了骨頭,後果確實不堪設想。
好好的盛宴也在男人這一聲令下瞬間散了,文武百官個個都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吱聲,唯恐會惹惱盛怒下的男人,南宮龍澤和南宮龍硯緊隨父皇身後離開了宮殿,南宮龍菁則在母後眼神示意下留了下來,略顯不情不願的走向玉蝶公主。
「今日事發突然,希望玉蝶公主不要見怪。」南宮龍菁溫文儒雅的嗓音逸入女人耳底。
司馬蝶的目光再度從南宮彥一行的背影回落到他身上,莞爾一笑︰「在大皇子的眼里,本公主像是那麼不識大體的人麼?待太後娘娘的傷勢穩定後,還要請大皇子帶我去探望她老人家才是。」
聞言,南宮龍菁眸底閃過一抹異色,沒想到這個年紀輕輕的刁蠻公主倒還懂得幾分為人處事的道理,于是緩緩點頭,深邃的眸光凝盯著女人嬌艷如花的小臉,輕言道︰「前面听說玉蝶公主臉上受了傷,如今是否已經痊愈了?」
「呃……長皇子為什麼這麼問?」司馬蝶眸光一緊,柔荑撫上臉頰,眼楮卻不由自主的在殿上開始尋找皇甫羽晴,長皇子問起這話,難不成是她的臉上還有疤痕不成,可是那個丑女人不是說,已經完全恢復了嗎?
只是,司馬蝶巡望了一圈,也沒能在殿上找到皇甫羽晴的影子,女人剛才坐的位置早已空空,頭頂上方卻在此刻再次傳來南宮龍菁醇厚好听的溫柔嗓音︰「這世上若說有人擁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之貌,玉蝶公主定當之無愧,公主肌膚嬌女敕如花,本宮剛才仔細觀察,也未見到一絲受傷的痕跡,所以覺得奇怪。」
「啊?!」司馬蝶微微一怔,整顆心也瞬間放松下來,原來如此!差點嚇得她半死,還以為自己這張傾國傾城的絕世美貌真的被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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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彥率先走在前面,步伐匆促的朝著慈心宮的方向走去,卻聞身後突然傳來一聲熟悉嗓音︰「皇上,讓民婦一起去吧!或許……還能幫得上忙。」
聞聲,南宮龍硯挺拔的身軀不禁立得更加僵直,率先回眸凝向女人,只是皇甫羽晴清冷的水眸只是從他臉上淡淡一掃而過,面色看不出半點漣漪。
南宮彥緩緩回頭,看見來人時眸光一沉,顯得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便點了頭︰「那就有勞洛大夫了,有你一起去,朕這心里好像真的踏實了不少。」
還有一雙幽暗深邃的眸,從皇甫羽晴出現的那一刻起,便未從她身上移離,南宮龍澤也沒有想到這個性格古怪的丑女人竟然會主動提出要幫忙,雖然認識的時間不長,可在他的印象里,這可不像是她的處事風格。
不過,當務之急,男人到了嘴邊的話又咽進肚子里,什麼也沒有說,一行人匆匆朝著慈心宮的方向走去。
慈心宮的殿門大開,門口的婢女和宮人遠遠看見南宮彥一行便 的一聲跪下,緊張顫抖的聲音此起彼伏︰「請皇上開恩,皇上饒命……」
南宮彥鐵青的臉頰變得更加暗沉,大掌緊握成拳,森寒陰冷的戾氣嗓音低吼出聲︰「一群狗奴才,連個人也照顧不好,待事後朕再好好的收拾你們。」
厲聲丟下這一句,男人頭也不回的進了殿門,皇甫羽晴睨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下人們,無奈的輕嘆了口氣,再回頭朝前走,正好撞進男人耐人尋味的深邃眸光里。
南宮龍澤眸底劃過一抹異色,剛才他沒有听錯吧,那丑女人竟然為了幾個下人可憐嘆惜。
四目相對,只是短短一瞬,便各自移開眸光,就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面無表情,一前一後進了殿門。
越過抄手游廊,長廊上依舊懸掛擺放著那些鸚鵡、八哥、畫眉,都是太後娘娘喜歡的寵物,只是寢宮里傳來的哀痛聲卻讓人無暇欣賞它們,南宮彥率先推門而入,醇厚低沉的嗓音緊張出聲︰「母後,您現在感覺怎麼樣?」
「哎喲,皇上,哀家的這條老命……怕是撐不住了!」太後娘娘面色臘黃,狀況看起來似乎也不太樂觀。
而一旁的太醫們更是嚇得身子發抖,個個都嚇得面若土灰, 全體跪拜在地,連連出聲︰「臣等給皇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夠了!收起你們的這些繁文縟節,朕現在只想知道,太後娘娘的傷勢怎麼樣了?」南宮彥上前一把握住太後娘娘的手,眸底流露出一抹痛意,痛在母身,疼在兒心。
「臣等已經幫助太後娘娘將骨頭復位,只是……太後娘娘年歲已高,骨頭恢復起來恐怕沒那麼容易,若是還沒有愈合之前再次錯位,麻煩就更大了。還有……還有就是擔心太後娘娘她老人家這幾日會高燒不退,通常情況下外傷都會引起高燒,年輕人的體質倒是能撐得住……」為首的老太醫吱吱唔唔,額頭上已經落下的豆大的汗珠,這宮里摔了誰不好,偏偏是年邁的老太後,這回還真是難煞了他們這群人。
「又是年歲已高,骨頭恢復起來沒那麼容易,又是會引起高燒不退,這些你們就不能想辦法解決嗎?朕養著你們太醫府的這些人,不就是為了干這事兒嗎?現在你們卻告訴朕,這個不會,那個也不行,那朕倒想問你們……那朕還要留著你們做什麼?」南宮彥怒吼出聲,近乎咆哮的嗓音發泄了心中的不滿,太醫府的這些人難道都是吃干飯的嗎?之前玉蝶公主的臉傷沒法下手,這會兒太後娘娘的骨傷又沒有把握。
龍顏大怒,太醫們個個被嚇得手腳癱軟,別說治病,這會兒連手腳上的勁兒也使不上來了,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道清冷低婉的嗓音︰「太後娘娘後期的調整就交給民婦吧,民婦倒是知道幾個方子,可是幫忙老人家骨頭盡快愈合的。」
這一聲如同春風拂面,頓時讓所有人的視線都凝向聲音傳來之處,就連躺在床上痛吟的老太後眸底亦劃過一抹驚色,老人家倒並非是被她高超的醫術驚到,而同樣是因為那熟悉的嗓音,難道是她的晴兒回來了?
「晴兒?是晴兒回來了嗎?快……快帶她過來讓哀家看看!」太後娘娘此時刻連疼痛也忘記了,迫切的想看見這道聲音的主人,隔著幾道高大欣長的身影,她壓根兒看不見皇甫羽晴的模樣,急個的聲音顯得有些喘。
緩緩,南宮龍澤和南宮龍硯之間主動讓出一條道,讓女人那張丑陋的面孔露于人前,對于這張面孔,太醫府的人早已不陌生,只是讓他們疑惑不解的是,這年紀輕輕的丑女人究竟師出何門?如此高超精湛的醫術,連他們這些老家伙也望塵莫及。
「民婦洛秋水,參見太後娘娘,太後娘娘吉祥!」皇甫羽晴上前,在看見老人裙袂上的血跡時,心頭還是微微一顫,四年不見,老人家的身子看起來已經大不如前,若是不好好護理,恐怕這次小小的骨折便真能要了她的性命。
「啊!她……她到底是什麼人?」老太後再看見這張丑陋的面孔後,也不禁被嚇倒了,不過這一嚇,還真是忘了腿上的痛楚,眼楮直勾勾的盯著愈來愈近的女子,她……她怎麼生得如此丑陋?這絕對不可能是她的晴兒。
「是民婦的相貌嚇到了太後娘娘嗎?民婦深感歉意,只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民婦也無可奈何。」皇甫羽晴唇角難得勾起一抹笑靨,清冷的嗓音變得愈加溫柔,凝向年邁老人的神色,就像看著自己受傷的孩子,眸光里寫著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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