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帳篷邊上百無聊賴的楚喬,只能夠靠在地上畫圈來打發時間,掉入這個秘境好多天了,可是對于如何破解秘境,她還是一籌莫展。
這秘境中時間的流逝跟外界是一樣的嗎?若是要花一輩子的時間來化解這個秘境,等到出去的時候,頭發都白了,還能見到爸爸媽媽爺爺和小陌嗎?
「哎……」楚喬不由的嘆氣,連墨子曦都不在身邊,他不是自己的持有靈嗎?為什麼沒有一起掉入秘境中來呢?哪怕是九餅那個吃貨在身邊也好啊!也不會讓人覺得這樣孤獨!
「楚姑娘,您又在嘆氣了啊?」一個圓臉的姑娘抱著一罐子女乃酒朝這邊走來,她編著兩條油光水亮的大辮子,高高的顴骨上兩團高原紅,是個漂亮的草原姑娘,也是跟楚喬住在一起的王庭女奴。
「老遠就听到您在嘆氣,您這麼命好,還有什麼可嘆氣的呢?」圓臉姑娘走近楚喬,「是不是在想咱們的王為什麼還沒有把你收進他的帳篷?」
「卓瑪,你再胡說,我就不理你了!」楚喬裝作生氣的樣子道,王庭里的人都已經默認了楚喬的身份,不過就只等到哪天莫罕把楚喬抱進帳篷了,所以,楚喬這位未來的「側妃」才會這樣清閑,誰也不敢支使她干活。
「好好,我不說了,楚姑娘今後要是富貴了,可不要忘記關照卓瑪啊!」卓瑪放下女乃酒罐子,把罐子上的碗取下來,倒了一碗女乃酒給楚喬,「喝點女乃酒吧,你不是很喜歡的麼?」
楚喬也不客氣,接過女乃酒喝了起來,其實這女乃酒說起來是酒,卻是一點也不醉人,酸酸甜甜的,比楚喬以前喝的酸女乃啊那些飲料好喝多了,還純天然無污染綠色環保呢!
「卓瑪,你剛剛從哪兒來啊?這女乃酒是準備送給誰的?」楚喬抹了抹嘴巴,今天的女乃酒味道更加醇厚,要麼是招待貴客,要麼是給王庭里那些身份高貴的人備下的,怎麼卓瑪原封不動的抱回來了?
卓 嘆了口氣,「最近王妃不知道是怎麼了,整日也不見個笑臉,喏,這麼好的女乃酒,她嘗都不嘗一口,就讓送回來了。好久都沒正經的吃過一頓飯了。」
楚喬一挑眉毛,「最近她的心情一直都不好麼?」
「是啊……王還在青狼部,青狼部實力大不如前,新頭領是王一手扶植的,咱們草原總算能夠安定下來了,我真不明白王妃為什麼不高興。」卓瑪愁眉苦臉的說道,「要是王回來看到王妃瘦了,肯定會責罰我們的!」
「流雲究竟在焦慮什麼呢?難道看到自己丈夫的統治穩固不高興嗎?」楚喬心中默默道,「只要莫罕一天是草原的王,她就是草原的王妃,高高在上,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楚姑娘,你又在想什麼呢?」卓瑪看到楚喬有些出神,忍不住推了推楚喬。
楚喬回過神來,笑了笑,「我好久沒去王帳侍候了,王妃心情不好,吃不下飯,我也該去服侍一下。」
卓瑪擔憂的看著楚喬,「楚姑娘,王和王妃都沒有傳你去王帳侍候,你就不要去了吧,再說了,您的身份已經不是以前的奴婢了……也不用去侍候王妃呢。」
「嘿嘿……」楚喬不置可否,站起來,朝著王帳而去。
想到最近一直躲著流雲,楚喬覺得自己忒沒出息了,自己好歹也是一個通靈師啊!還用怕流雲這個普通女人麼?剛剛掉入秘境的時候,太過震撼,幾乎都快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想來,秘境的一切癥結應該都在流雲和莫罕身上,若是不接近流雲和莫罕,這秘境要到何時才能破解吶!
楚喬加快了腳步,剛靠近王帳,那華麗厚重的簾子便被撩了起來,流雲從里面施施然走了出來,一襲華麗的白裘袍子更襯托她那張小臉膚若凝脂,可惜,那張臉又清瘦了不少,眉宇間還有淡淡的憂色。
「王妃!」楚喬笑著盈盈走了上去,就像兩人之間從未有過間隙一般,流雲微微一愣,轉頭看著楚喬,嘴角也浮現出了一抹笑容,「是你。」
「王妃,這是要出去散步嗎?要楚喬陪著你嗎?」楚喬道,流雲身邊一個服侍的人也沒有,她獨身一人跟著莫罕走的,又不習慣讓王庭的女奴服侍,偏偏楚喬這個所謂的「丫鬟」又身份尷尬,此刻見楚喬主動前來,便也沒有推辭,點點頭,「好。」
這時侍衛牽來兩匹溫順的馬,流雲一翻身騎了上去,動作很嫻熟,看來到草原這麼久,已經練習了很多回了。楚喬心中卻不住的打鼓,從來沒有騎過馬好不好?一掉進秘境就被莫罕給弄到馬上巔來巔去,對馬已經產生了恐懼癥了,所以這麼久,楚喬也沒想過要來學騎馬。
「怎麼了?不敢麼?」流雲看向楚喬,微笑起來,「原來你也有不敢的時候啊,我還以為楚喬你的膽子大得無人能及呢!」
楚喬听出流雲的話里有一絲戲謔,一賭氣,爬上了馬。
幸虧那馬兒是一匹小馬,楚喬雖然狼狽的趴在馬背上,卻也沒有掉下來。
「嗯,第一次騎馬,也不錯了。」流雲點點頭,輕輕一抖韁繩,馬兒緩步朝外面的草場走去,王庭的護衛們遠遠的跟隨著。
楚喬捏了捏馬的耳朵,悄悄的對馬兒說道,「馬兒,馬兒,慢慢走,不要把我摔下來,回去給你喝女乃酒!」
然後她討好的給馬兒順了順毛,馬兒果然也慢吞吞的跟在了流雲後面,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那一個個圍在一起的帳篷,楚喬這才認真的打量著眼前一望無際的草原,由衷的嘆道,「好美啊!」
「楚喬,你很像楚國人。」流雲轉過臉,含笑看著楚喬,「你也是來自燕京麼?」
楚喬笑了,心里道︰是啊,我是來自燕京,而且還是兩千多年之後的燕京,你想不到還是你把我弄進來的吧?
「我不記得我的家在哪兒了。」楚喬回答道,「王妃,您有什麼憂心的事兒嗎?最近清瘦不少,王回來看到可要心疼呢!」
流雲苦笑了一聲,「這兒就我們兩個人,你都不肯對我說實話嗎?」
「啊?!」楚喬故意不解的看著流雲,「王妃,我沒有騙你啊!難道,您以為我是楚國來的探子?」
流雲死死的盯著楚喬,「難道不是麼?」
「當然不是!」楚喬答道,「您為什麼會這樣想呢?」
「因為我找不到別的理由來解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莫罕的身邊!」流雲的眼神冷了下來。
楚喬沉默了,是啊,自己從天而降,竟然被莫罕給收留了……的確是不大合常理,也不怪流雲一直提防著自己。
見楚喬不說話,流雲繼續說道,「你承認了嗎?是他派你來的吧?他還是不放心我嗎?」
「啊?!」這回弄不懂的是楚喬了。
「他終究還是不信任我!既然這樣,為什麼要我來?!」流雲咬住了下唇,那張小臉蒼白的有些透明,臉上出現了莫名的怒氣,甚至還夾雜著一絲哀怨。
他……是誰?!
楚喬不吭聲,流雲肚子里有秘密,而這秘密憋的太久,會憋壞人的,她只需要做個好听眾就行了。
「今天你打算給我說什麼?」流雲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氣息,「他是在催我動手嗎?」
「沒有。」楚喬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便隨口道。
「哼!」流雲冷哼一聲,「他倒沉得住氣啊!」
楚喬依舊沉默。
「你告訴他,我知道該怎麼做!」流雲握緊了韁繩,手指節泛著白色,看來她在竭力的抑制著自己的情緒。
楚喬很想問,大姐你究竟要做什麼?說明白點行嗎?你知道該怎麼做,我還不知道呢!
「你是打算一直留在我身邊,對嗎?」流雲見事情挑明了,索性不再掩藏,「楚喬,不知道你在他身邊是什麼身份,但是,莫罕對你不感興趣,你不要妄想勾引他!」
楚喬一頭黑線,「我對莫罕王也不感興趣!您放心!」
「三日之後他就會回王庭,到時候,我自然會動手。」流雲繼續說道,「但是,這件事不許你插手!明白嗎?!」
這回楚喬听明白了,這個「他」無疑是莫罕!流雲要對莫罕動手?!這是什麼意思?!
楚喬心中一驚,再次細細的回想著流雲的話。
很明顯,流雲是听命于一個人!以流雲的身份,堂堂的楚國郡主,是什麼人才能夠讓她心甘情願的听從他的命令呢?!
答案似乎並不難猜啊!
難道說,流雲的和親是假的?楚國和漠北草原的和平約定也是假的?更有甚者,這里面還有莫大的陰謀?!
楚喬越想越心驚,流雲不是愛著莫罕嗎?她真的會做對莫罕不利的事情?
可惜楚喬不能夠得到她想要的答案,但是,這零星的信息,已經足夠了。
當初在小酒店中收服流雲的行尸時,流雲的臉會突然變成一個男子的臉,現在回想起來,那張臉不正是莫罕的臉嗎?
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
莫罕真的是死于流雲之手?!
楚喬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看上去柔弱美麗的女子,會恨下心腸對一個自己愛著,又愛著自己的人下毒手!
一切,靜觀其變。
五日後,莫罕帶著王庭的戰士們回到王庭,這一路迅疾的馬蹄聲宣告著莫罕想要見到嬌妻的急迫心情。
流雲也帶著王庭的人早早的等在了離王庭十里之外的草原上,楚喬冷眼看著流雲,她眼中那種期盼、憂慮不像是作假。
楚喬真想知道此刻流雲究竟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在等待莫罕。
遠遠的能夠看到莫罕騎著那匹漠北草原跑得最快的黑騎奔馳在隊伍的最前面,流雲一揮鞭子,她胯下的白馬也飛馳了出去,一黑一白兩個小點終于在碧綠的草原上交匯在了一起,流雲撲到了莫罕的懷里。
接下來是排山倒海的歡呼聲,這歡呼不但是沖著莫罕,也沖著草原上難得的安寧。
莫罕在草原人心中是神一般的存在,不僅僅是因為他的驍勇,更多的是,他並不好戰!常年征戰的草原,太需要莫罕了!
接下來又是數日的狂歡,青狼部即將爆發的叛亂,被徹底的平息了,雖然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扎答爾所帶領的青狼部精英全都葬身狼月復,但是在草原人的心目中,那就是他們的真神在幫助莫罕!
莫罕王是天命所歸!
一連很多天,流雲都默默的陪伴在莫罕的身邊,楚喬也毫不避諱的在流雲身邊晃來晃去,每當流雲看到楚喬時,眼神都會微微顫抖一下。
一日,楚喬又厚臉皮的端著一些新鮮的瓜果送去王帳,她遠遠的就听到莫罕在對流雲說著什麼,便站在帳子外面的角落里偷听。
「流雲,你最近有心事嗎?!」莫罕的聲音帶著關切。
「沒有,王你多慮了。」流雲溫婉的聲音響起。
「不是告訴過你,在沒人的時候,叫我的名字。」微微嗔怪。
「嗯,莫罕……今天想吃點什麼?我給你做。」
「哪兒能勞動我的王妃親自動手呢?!」
「我願意啊!為自己夫君做飯,是每個女人最幸福的事。」流雲的聲音帶著甜蜜。
楚喬蹲在帳子外面听兩人你儂我儂,得了,還是先回避下吧,這些話根本毫無營養啊……
「對了,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這是我在巫神那里求來的,可以保平安!」楚喬剛準備離開,一听莫罕這樣說,又蹲了回去。
「哇!好美的羊脂白玉……這個可以保平安?」
「那當然!這可是巫神施過法的!來,我給你戴上!」
「還是你戴著吧!我有你保護,還能不平安嗎?你就是我的平安符。」流雲推月兌著。
「你是不信巫神的神通嗎?」莫罕有些不悅的道,「我知道,你們楚國人只相信神巫楚氏,但是我們漠北人,也信奉我們的巫神!」
「不,我沒有不信巫神啊!」流雲趕緊道。
「那就好好的戴上!」
……
巫神?
楚喬琢磨著,也許扎答爾的那個護身符也是在巫神那里求來的吧?那護身符的確還是有幾分法力!至少那麼多冤鬼無法近扎答爾的身,若是不是自己使詐破了扎答爾的護身符,扎答爾也不會被怨鬼所纏葬身狼月復了。
沒過一會兒,莫罕離開了王帳,楚喬走進去,正好看到流雲手中拿著一塊玉,正傻傻的發呆。
楚喬一眼望去,看到那塊玉的樣子,眼神抖了抖。
天哪!那不是從流雲的尸體里取出的血玉嗎?那塊詭異血玉的樣子,楚喬見過一次就再也忘不掉了。
不過,現在,那塊血玉,還不是血玉,只是一塊成色上佳的羊脂白玉!
難怪那血玉能夠成為流雲的陪葬品,原來是莫罕送給她的,而且還是巫神施過法的護身之玉。
「王妃,您改變主意了嗎?」楚喬上前問道。
流雲這才發現楚喬進來了,趕緊收起玉,神色一冷,「我不會忘記我的使命。」
「其實……您又何必非要听命于人呢?!在這草原上,山高皇帝遠,沒人能夠把您怎麼樣!而且,還有莫罕王護著您,您怕什麼呢?」楚喬漫不經心的道,「您很愛他吧?既然這樣,何苦要為難自己呢?!跟他好好過一輩子不好麼?」
流雲神色一變,厲聲道,「你不用來試探我!我現在沒有動手,是因為時機還不成熟!」
楚喬嘆道,「我沒有試探你,這是我的肺腑之言,你現在改變主意,好好的做你的莫罕王妃,豈不是皆大歡喜?!」
流雲刷的一下站起來,狠狠的盯著楚喬,「你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的說這樣的話了!你明明知道我郡王府一家老小三百余口人的性命都捏在他的手里!我父王母妃的榮華富貴也捏在他的手里!現在卻在我跟前說什麼皆大歡喜的話!你不覺得可笑嗎?!」
楚喬一愣,她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根本沒有想到那麼多。她正奇怪呢,既然流雲已經愛上了莫罕,為何不將錯就錯,好好跟莫罕過日子呢?!
原來癥結在這兒!
「他多麼狠的心啊……」流雲頹然的坐了下去,「他當初還曾經對我說,要娶我……轉眼就可以把我送到千里之外的蠻荒之地和親!他何曾有一絲一毫的顧及過我的感受?!」
「流雲……」楚喬看到流雲眼中緩緩流淌而出的淚水,心中也有了一絲不忍,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可笑啊!他竟然對我說,只要辦成了這件事,我回去之後,還可以入他的後宮,做他的妃嬪!還要把父王的郡王換做親王!」流雲低聲啜泣著,「我做了莫罕的王妃,還有什麼臉面進他的後宮做他的妃子?!」
楚喬一愣,沒想到那楚國的皇帝居然許下這樣的條件!
「以前,我以為我心里是愛著他的,直到我遇見莫罕……我才發現,我對他不是愛,我愛的人是莫罕!」流雲握著那塊玉,捂在胸口,「他拋棄了我還不夠,還要逼我……逼我對自己心愛的人下手!拿郡王府三百多條人命來逼我……就算我想死,也不敢死!」
「流雲……你把這一切告訴莫罕吧!讓他去想辦法!」楚喬突然道,「他那麼愛你,肯定會護著你的!」
「不!」流雲抬起滿是淚痕的臉,「我不能告訴他!我不能用他對我的愛來做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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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趕在了12點之前碼好…冷汗淋淋,待會兒再改錯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