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召先前一直沒動,他在後面看戲似的瞧著光頭追得謝傻子雞飛狗跳,心中樂得不行。
「你想擒賊擒王?」光頭覺得自己反應挺快的,猜出了這傻子的心思,不過他完全不在意︰「你可以試試看。」
「怎麼你們是賊?」謝青雲撓頭︰「還有,你覺得張召是王?」
「難怪張小公子說你是算命的,口舌倒真是伶俐。」光頭模了模腦門︰「我在少院四年才考上正院外門,比其他生員都晚了一年,張小公子能給我丹藥,讓我早些感悟內勁,我尊他為老大,又有何不可。」
「你想多了。」謝青雲笑笑︰「我一個書院生員,怎麼擒得住張召,我等他們,是想由他們做個見證,我和你一對一的摔跤,不知你可願意。」
光頭稍顯意外︰「摔跤?摔跤你就能摔得過我了?!」
謝青雲目光清澈,朗聲說道︰「我雖然不能習武,可自幼習練摔跤,若是就這樣被你給廢掉,我不甘心。你身為外勁武徒,我只問你敢不敢用摔跤和我這個書院的比試一場,無論輸贏,比過之後,你再廢我也不遲。」
不等光頭回答,謝青雲又高聲道︰「你若不願,那便隨你,反正我也是走不月兌的。」
「摔,怎麼不摔?!」張召喘著粗氣,人已經跑到近前,他很樂意看著謝傻子被戲弄,如果直接就廢掉這傻子,似乎不夠痛快,慢慢玩死他才有意思。
「就是,這傻子自取其辱,還想贏外勁武徒不成。」那馬臉隨後跑來,邊喘氣邊叫囂。
張召這麼說了,光頭自然沒有意見。
摔跤,從少院起教習就教過,屬于纏斗武技的一種。眼前這傻子,還真以為單憑摔跤就能佔到便宜,可笑之極!
「如此便多謝了,七回四勝。」謝青雲瞧也沒瞧張召和馬臉,只看著光頭,鄭重的一拱手,這便拉開了摔跤的架勢。
光頭也不廢話,彎腰,弧手,凝神盯著謝青雲的肩膀。一個在小鎮子里摔跤的野手,多半不知道隱藏自己的習慣,肩膀的抖動很容易出賣他第一步的動向。
「這傻子,還要玩七回,喜歡多受些折辱麼。」張召听謝青雲這麼說,忍不住尖笑道。
此時此刻,他可不會相信謝青雲能玩出什麼花樣來。這里不是流馬車,也不在城外,一沒有機關,二不會有荒獸突然闖入,更沒有什麼車夫在謝傻子身邊。
「哈哈,要不怎麼說他傻呢。」馬臉不只是在替張召出氣,也是在給自己出氣,流馬車上被撞的痛苦,一直縈繞在他心頭,那滋味從小到大他就沒受過。
馬臉的話音剛落,謝青雲就動了,左肩膀微微一沉,左腳當即邁出,同時左手就去揪光頭的衣襟。
「嘿,來得好。」光頭一聲斷喝,似早料到謝青雲的動作,側身跨步,右腿抵進謝青雲的左腿,輕輕一別,左手勾住謝青雲的腰帶,氣力一沉,呼的一下就把謝青雲給側掀起來。
「 !」毫無意外,謝青雲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呲牙咧目了好半天,這才爬起來,一雙手掌都被碎石給擦出了血痕。
「好,漂亮,摔死他!」張召興奮的舞動拳頭,「謝傻子,你完了!」
毫無意外,馬臉也隨聲附和。
「再來。」謝青雲狠狠地瞪了張召一眼,轉頭向西面橫跨幾步,又擺起架勢,一雙眸子死死的盯住光頭。
依然是動左肩,伸左腿,出左手。謝青雲沒有絲毫變化,光頭則換了個方式,他獰笑著側身滑開,右手順帶勾了一下謝青雲的左腳, 咚一聲,這一次就好像謝青雲自己摔倒一樣,整個人臉朝下的撲在軟土之上,模樣十分狼狽。
「好,哈哈哈,太過癮了,謝傻子,知道痛了嗎?!」張召興奮得有些面目歪斜,一個在衡首鎮作威作福的小公子,從離開鎮子開始,便處處受挫,直到此時,才終于得到發泄,不由得他不痛快。
不過馬上張召就意識到,謝青雲這次摔得雖然更像個傻子,可顯然沒有第一次摔得那麼重,于是對著光頭嚷道︰「吳歸,你他娘的別炫耀什麼技法了,給我狠狠的摔他,這傻子不是要摔七回麼,那便不到七回不能停!」
「就是,不能停!」馬臉這會兒也跟著面目歪斜,斜的有那麼點鸚鵡的意思。
這次,謝青雲爬起來比方才倒是快了許多。
第三回,謝青雲和前兩次完全一樣,左肩微動,伸左腿,不過這次光頭不等他動手,直接按住了他的肩膀,接著半彎腰、跨步,用腦袋頂住謝青雲的胸口,雙手一用力,把謝青雲給抗了起來,空中轉了一圈,再狠狠地砸向地面。
啊!
伴隨著謝青雲的慘吼,誰都能瞧得出,他摔得極重,張召和馬臉已經在一旁開始手舞足蹈了,就差沒跟著上前去踹謝青雲兩腳。
「你,你怎麼知道我下一步動作?!」模了模臉上被擦出的又一條血痕,謝青雲趴在地上起不來,但忽然想到什麼,忍不住出聲問那光頭。
「吳歸,你就告訴他又有何妨!」張召哈哈大笑︰「讓這傻子死也死的服氣。」
「你動手的時候習慣性先動肩,少院教習早就講過,摔跤要靈活多變,沉肩墜肘,我想張小公子也已經學過這課了,你這種野跤手,又怎能明白。」光頭冷笑,語氣中充滿不屑。
「再來!」謝青雲咬牙發狠,猛然起身,可站了一半,又差點沒摔坐下去,搖搖晃晃好一會,這才站穩身形,又惹得張召和馬臉一番傻子、蠢貨的嘲笑。
「第四輪。」光頭伸出四根手指。
謝青雲重新站好架勢,這一次他似是學聰明了,先動右肩,跟著伸出左腿,只可惜他這般刻意為之,左腿伸得及其別扭,等到左手去揪吳歸腰帶之時,已經比前幾次慢上許多,莫說是外勁武徒吳歸,就是馬臉和張召和他摔,也能輕松應付。
吳歸嘿嘿一笑,月復部向後微微一抖,就抖開了他這一抓,跟著如法炮制,又一次把謝青雲給舉過頭頂,這次轉了整整三圈,才把謝青雲擲到地上。
呃啊……
顯然,這一下重摔讓謝青雲痛得不行,呼喝聲淒慘不說,喊過之後,還向西側滾了一圈,跟著下意識的蜷縮起來,嘴里只剩下哼哼唧唧的聲音。
「好,吳歸,做得好,繼續摔,回頭給你十粒下品淬骨丹。」張召笑得張狂,心中爽快。他自幼橫行霸道慣了,找人撒氣的時候叫家中護院打斷街邊乞丐腿腳之事也不是沒有過。
這會就想著等光頭吳歸把這傻子摔廢了,自己再上前,踩斷他的手腳,反正傻子不能習武,那索性以後連摔跤都不用了,自己這是在做好事,徹底斷了傻子和人動手的心思。
「摔,摔死他!」馬臉繼續當他的鸚鵡。
「淬骨丹!」吳歸一听大喜,模模他光禿禿的腦袋,忙向張召拱手道謝。
習武之人常年累月的練拳,筋肉骨骼多少都會生出的暗疾,尤其是武徒階段,若是沒有丹藥輔助來淬煉筋骨,便是元輪再怎麼強大,也早晚會成為廢人。
這淬骨丹正是幫助武徒打磨筋骨的丹藥,其又分為上中下品,對應先天、內勁和外勁武徒,通常武院會定時、定量的發放給生員。
吳歸雖是生輪,可天生根骨不佳,習武比其他人要更難些,也更易受到暗傷,需要的淬骨丹自然要多。
另外,吳歸的悟性也很糟糕,想要再進一步成為內勁武徒,還需要服用不少的凝氣丹。
所謂凝氣丹,是輔助外勁武徒尋找氣感的丹藥,武院也會在外勁武徒即將突破時定量發放。
而這一切,張召都能提供。
所以堂堂烈武藥閣的小公子一搖手,吳歸就納頭便拜。
至于仗勢欺人,吳歸見得多了。所謂三藝經院不得私斗,在有實力、有勢力的武徒心中,不過是一紙空談,只要不做得明目張膽,對方勢力不如自己,也不是什麼教習看重的天才,那廢掉也就廢了
當然也不是動不動就有生員殘著離開武院的,多數生員不會去惹比自己強的人,即便是惹了,大都道個歉、賠個錢或者挨上幾頓打,又或者更倒霉一些的,主動退出三藝經院也就沒事了。
至于眼前這個謝傻子,他還真就是個傻子,一個書院的生員,不止去惹事,一惹還惹得這麼狠。
雖然吳歸有點同情謝青雲,可他覺得這和自己沒什麼關系。以前也被欺負過好幾回,現在能跟著張召欺負欺負別人,他倒是挺爽快的。
其實吳歸知道,張召並不滿意他這個新收的小弟,自己在外勁武徒中的實力實屬一般。不過吳歸清楚,大多數武徒不是銀錢充足,就是天資勝過自己,不需要做張召的跟班小弟來換取丹藥。
或許還有像自己一樣的人,可武院生員極多,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遇見的。無論怎麼說,至少吳歸認為他用來對付這個謝傻子是足夠的了,而且他這個小弟和張召之間也不過是互相利用而已。
道過謝之後,吳歸走到謝青雲面前冷言道︰「還有三次。」
「等……等一下……」謝青雲剛緩過氣來,斷斷續續的說道︰「說好的七輪四勝,我輸了……我認,可別再摔了,給……給個痛快,斷手還是腳,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