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蒼遺族
狀況突然而至,李雲生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見老者齊大夫右手揮著一把正滴著血的利劍,站在不遠處望著少女冷冷發笑。
代冒太傅左手揉按著滴血的右臂,冷汗淋灕,氣喘吁吁,看來剛才他是沒來得及躲避,才被一劍割傷了。
少女雖感驚訝,但仍盡量保持著鎮定︰「齊大夫,你在干什麼?」畢竟這齊大夫是自己的老師,對自己分外照顧,還時時教誨自己,她實在沒想到他會忽然偷襲,對代冒太傅暗下狠手,還奪走自己手上的「離魂貝」。
「三小姐,對不起,‘離魂貝’我要拿走了,躍蒼一族決不能就此頹亡。」在月光的映照下,齊大夫表情糾結,似乎在笑,卻又帶著哭腔。
黃s 發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自動解了開來,李雲生重新將它塞進袖子,他隱隱覺得這發帶是在暗中保護自己。「這寶物是阿叔給的,果然法力無比,他怎麼不告訴我有這一妙用?過會我定要去問問他。」李雲生這樣想著。
少女低頭嘆息,「爹爹力排眾議,所為的不僅僅是不忍殘害凡人,更多的也是為了躍蒼一族,齊大夫你不也是主張這樣子的嗎?我小的時候,你還教我要憐憫蒼生,珍惜現在所擁有的,為何……」
齊大夫一聲冷笑打斷少女的話,「睢兒,且不說凡人生x ng多變,就算天道地理,也不是亙古不改,至于我們,不過是被遺棄的一族,又何必去遵守這種沒有結果的夙願?至于我以前跟你說的,你就當我說錯了話吧。」
「那老師你要拿‘離魂貝’去干些什麼?」少女心里還抱有希望。
「我們壓抑太久,是時候干些大事了,去給那些褻瀆仙體的無知凡人一個教訓,然後待得時機,打破五生陣,奪回本屬于我們的東西。」齊大夫正容說道。
少女眉頭微蹙,感覺心頭一震,說︰「沒想到老師也會這樣說,我的一些想法也是從你那里領會來的,現在你卻要將這些全部推翻,我還有什麼話可以說呢。」
齊大夫說︰「既然無話可說,就先將那小子殺掉拿來祭旗吧。他袖子里不知藏著什麼法寶,估計跟那些修仙的老道有關,趕緊殺掉以絕後患。」
「不,老師要做什麼事,現在我已經無力阻止,但是,只要我力所能及,我認為是對的,我就要守護到底。」少女竟然以自己小小的身軀擋在了李雲生的前面。
李雲生訝然一驚,他沒想到這個陌生的姑娘會擋在自己的面前,也從想過會有人「守護」自己,雖然這也許有點誤解,但他依然感動不已,對少女說道︰「姑娘,我雖然听不懂你們的對話,但我知道我和你們不是一類人,又何必為了我而違抗長輩的意思呢?」
少女苦笑︰「我這樣做,又不只是為了你,我以前就知道,要想憐憫蒼生,堅持心中所想,這些事定會在所難免,不過沒想到的是,逼迫我的竟是我可親可敬的老師。」
話是對李雲生說的,但旁人一听就知道這是說給齊大夫听的。
齊大夫一聲嘆息,「事到如今,這小子底細不明,雖然看來沒有一點的法力,但實在可疑,只能殺錯十人,不留一個了。睢兒,你走開,我替你解決了他。」說著身體幻化成影,劍光爍然。
少女仍倔強地站在李雲生前面,凝神念訣,綠光一閃,分化成四個相同的分身圍在李雲生四周,而且另有一個分身已飛快地向著齊大夫化成的幻影沖了過去。
「三小姐,既然你定要包庇這個凡人,我只好對你不敬了。」幻影撞上少女的分身,一道金光閃起,「 」的一聲,周圍像是千萬把利劍齊聲抖動,尖銳刺耳。
李雲生站了起來,只見四個少女的袖子都舉了起來,七s 彩光在周圍相互纏繞,柔和美妙,一朵碩大的蓮花在空中漸漸綻放,光芒四sh ,竟摧散了齊大夫幻化的黑影。
但兩人法力懸殊,齊大夫重新凝聚幻影,手上的利劍在電光火影之間,一下擊碎了少女的蓮花屏障。
眼看利劍就要不僅會刺傷李雲生,就連剛剛收回分身的少女也會來不及躲避,此時李雲生袖里的發帶迅速飛了出來,將李雲生和少女的手纏在一起,憑空拉了出去,恰好躲開了齊大夫的利劍。
李雲生暗呼一口氣,心里更肯定是阿叔在暗中幫助自己,連忙拉著少女的手說︰「快走,先離開再說。」
這時,一直在暗暗喘息的代冒太傅也沖了過來,擋在了他們兩人的前面,對齊大夫大聲喝道︰「三小姐乃躍蒼族長之女,身份尊貴,你不但奪走‘離魂貝’,竟然還敢對她動手,齊大夫你可是要犯上作亂?」
「哼,」齊大夫一甩袖子,怫然不悅,「三小姐既然不顧自己的身份包庇一個來歷不明的凡人,要是不小心傷到了她,這也怪不了我。太傅,你也要阻止我麼?」
「我也對這些小道士恨之入骨,剛才你也知道,是我提議將他殺掉的,」代冒太傅手臂雖然受傷,但j ng神似乎還不錯,「但是,既然三小姐執意要留下他,我只好惟命是從。我容不得有任何人傷害三小姐一根頭發!」
齊大夫一聲冷笑︰「這樣只好先斬後奏了。」一揮手,他手上的利劍幻化成千萬,如雨一般刺向代冒太傅。
代冒太傅張開嘴巴,吟鳴一聲,只見蘆湖甩起一條巨大的水龍,將太傅全身包圍纏繞,利劍插入水里就失去了控制,只隨著水流翻滾旋轉。
一招未成,齊大夫怒喝一聲︰「太傅,看看我這一招‘銀河玉梭’如何?這可是為你這招‘覆水難收’而準備的。」
話聲剛落,齊大夫雙掌齊鳴,發出絲絲寒氣,圍繞著代冒太傅翻滾旋轉的水頓時凝滯不動,迅速地「滴水成冰」,最後代冒太傅竟變成了一個「冰人」。
齊大夫冷冷一笑,「太傅你們這一派也不過是牆頭草,只好這樣了。」
話音剛落,冰塊凝結著利劍,逐漸破碎,代冒太傅一聲慘叫,頓時全身是血,插滿碎劍和冰屑,倒在了地上。
「快走!」李雲生看著齊大夫冷酷無情的樣子,內心說不出的震驚與恐懼,估計再這樣下去,少女也會難逃一劫,于是大聲叫了一聲,用力扯了一扯少女的袖子。
饒是少女平時故作冷靜,現在她腦里依然是一片混亂,還沒來得及做決定,李雲生就一手拉著她向小土坡滾了下去。
齊大夫看來還不想就此放過他們,御氣馭劍,千萬把銀光閃閃的劍追在他們身後。
黃s 發帶閃著金光,將他們兩人拉上空中,飛快地向著紅安城而去。
他們在洪安城上空繞了一圈,跟著的利劍越來越少,最後一根也沒見到了。隨後他們穩穩地落到了地上。
李雲生看著手上那根平常無比的黃s 發帶,更覺得阿叔的法術神奇無比。
「看來老師不會再追來了,你快回去吧。」少女從剛才發生的事回過神來,轉過身就要走。
情急之下,李雲生一手拉住了她,「你要去哪里?你那老師好像發了瘋的樣子,你回去會被殺的!」
「那又能怎樣?」少女冷如冰霜,甩開了他的手,眼神漠然,「你不過是個來歷不明的凡人,而且看來幾乎沒有一點靈力,你能管得了什麼?」
李雲生一時語塞︰是啊,在他們看來,我和廢人根本沒什麼分別,一點術法也不會,我有什麼資格干預別人的事?他只好說︰「謝謝你剛才救了我一命。不過,我只希望你小心一點。」
少女已經冷靜下來,見李雲生一臉的尷尬,緩緩了表情,輕輕一笑說︰「我還是他們的三小姐,就算老師他剛才出手殺了代冒太傅,也不會對我怎麼樣的,他大概是抓住我,以此來威脅我父親。」
「但是……」李雲生想說出什麼安慰或者是指引的話,但自己對人家根本一無所知,只好郁郁地說,「這樣子……大概太冒險了吧?」
見李雲生還里嗦的,少女輕蔑地看了李雲生一眼,說︰「雖然我不贊成隨意殺戮,也不討厭凡人,但是我和你根本就不應該相見,娘跟我說過,千萬不能和凡人有過多的接觸,不然一定會生出許多麻煩。由今晚看來,的確是這樣子。」
李雲生訕訕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不知道你們的事情,但剛才你能擋在我的面前,我真的很感激你。」
「那你說,你究竟是不是修仙煉道的道士?還有你袖子里的法寶是怎麼一回事?」少女忽然問。
見少女眉毛揚起,雙眼盯著自己,不知她為何對自己有了興趣,于是坦白地說︰「我不過是平常的凡人,不是學法術的道士,袖子里的發帶是一個長輩給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說是坦白也沒錯,他不過是挑著不重要的事說而已,並沒有說出李易的事來。
「真的?」少女從李雲生的眼楮里看不出一點虛假,「要是‘離魂貝’還在我手上,我定要你說出全部的事。那你說的長輩是誰?是老是少,是高是矮,是肥是瘦?」
李雲生憨憨一笑,「大約四十多歲,高高的,瘦瘦的。怎麼,你要去找他嗎?」
「看來不是那個道士。」少女只是在心里嘀咕,根本就听到李雲生後面的話。
「你說什麼?」
少女又露出輕蔑的神情,說︰「哼,沒有一點本事,半夜三更的居然敢到處亂跑,真是不知死活。你知道蘆湖那邊淹死過多少人嗎?還自作主張地拉著我亂走。」
李雲生訕訕地撓撓腦殼,說︰「情急之下,我不是故意,還望你海涵。」
「以後可別要人家一個女孩子擋在你的前面了!真是麻煩。」
李雲生還沒反應過來,少女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只傳來了這麼一句話。
他望著空蕩蕩的街道,悵然若失,剛才發生的事情雖然危急萬分,但他好像都想不起來了,唯有那句少女責備的話久久回蕩在他腦里,以致于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喬宅也不知道。他見喬宅已經緊閉了大門,這時秋寒刺骨,他竟安然如素地睡在了門口,還是早起的下人將他送回了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