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猶如平地一聲驚雷,一道雄渾而冷峻的聲音響起,一名面容俊朗,身形挺拔,劍眉星目的少年,自人群中走出,擋在了方平前面。
見到這名臉上帶著幾分怒容的少年,那幾名家丁,全都定住了腳步,不敢再前進分毫。因為這個人,是莊主方青牛的二兒子,方海容。
見到方海容挺身而出,護在了方平前面,方威臉上閃現幾分不快之意。他皺了皺眉頭,以不太客氣的語氣道,「海容,你莫不是想橫插一腳,替這臭小子出頭?」
方海容掃視一番全場,沉聲道,「方威,收斂一點吧。如今咱們的莊子周圍,並不太平。咱們莊中,緊缺會武技的人手。護送藥材、巡視領地、驅逐野獸、解決糾紛,各處都需要會武技的人。方平剛剛晉升為初級武士,正好可以出一分力。他傷了你弟,你現在也打傷了他,若有過節,現在也扯平了。對自己人,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有本事,你去外面替咱們莊子長臉。只會窩里橫,算什麼本事?」
方威雖然囂張跋扈,在方海容面前,卻是不敢造次。除了地位非同小可之外,他在武技上的成就,也在方威之上,早就已經修煉到海勁大成,半只腳,已經跨進了暗勁的境界。而且方海容的話,說的大義凜然,入情入理,令得方威,也無從反駁。
方威收斂了臉上的戾氣,打了個哈哈,道,「既然海容兄長都這麼說了,今日的事,到此就算了。」
說完這句話,方威走到方平面前,湊到他耳邊,略微壓低了聲音,道,「今日算你走運,不過他也只能護你一時,護不了你一世。以後你出門,最好小心一點,得罪了本公子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方平冷笑一聲,目光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我會等著,今天打的還不過癮。」
方威重重甩一甩衣袖,冷哼一聲,帶著手下的人離去。周圍一幫等著看熱鬧的人,也是次第而散。
方平走到方海容面前,道,「多謝二公子出手相助。」
方海容拍了拍方平肩膀,道,「好小子,好樣的。這麼快,就通過了初期武士的測試。如今正值莊中用人之際,你要好好干,不要讓我們失望。」
方平點點頭,正欲離去,方海容的聲音再度響起,「還有你爹,你回去多勸勸他。如今咱們莊中需要他這樣的人手,倘若他能重新出山,對于咱們青牛莊的人,都是一大福音。」說完這句話,方海容也不等待方平的回復,便自顧自離去了。顯然,他對此也不報什麼希望,只是順道說說而已。
「那方威的功夫,太厲害了。」何祺臉色煞白地走上前來,道,旋即他又補了一句,「不過兄弟你的功夫,也著實不賴,居然可以和他打成那樣。」
「方平哥,快回家吧。溧水鎮,我們以後再去。」萱萱道。
何祺連忙點頭,「不錯,以後再去,今天先不去了,以後有的是機會。」
方平想想也是,得罪了方威這個家伙,再去溧水鎮,還真不安全。這個人,是真的說得出做得到的狠角色。為安全起見,這段時間,還是呆在家里練功比較好。等修煉到海勁,就不怕這個人了。
方平與何祺和萱萱告別,往家中走去。二人堅持要送他,被他拒絕了。在路上走了一段,方平突然听到一陣哭聲傳來。那哭聲听來,有幾分熟悉。
他循著哭聲走過去,看到一座破落的小房子前,身材魁梧的熊蛋,跪在家門口,臉上一片毅然之色,一動不動。一陣爭吵的聲音,自房子里傳出。
「孩子他爹,你就讓他再練一個月吧。這一次,他只差一點點,就通過了初期武士的測驗。」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這是熊蛋的娘,王春花的聲音。
「不是我不讓他練,而是我們家實在是已經供不起他了。咱們種的藥材被野獸毀掉不少,這幾個月我每月的月例只有六兩銀子。再供他練武,小桑和小武,就飯都沒得吃了。我們自己餓點肚子沒關系,小桑和小武還在長身體,你忍心讓他們餓著肚子?」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響起,聲音中透著無盡的疲憊,這是熊蛋的爹,孔二黑。在他說話的時候,一陣小孩的哭鬧聲,同時自房子中傳出。
「我不管,反正你不供我練武,我就跪在這里不起來,就這樣跪死下去。」跪在家門口的熊蛋,扯著嗓子喊道。
「沒用的東西,就只會對自己爹娘撒橫!咱們家已經供了你這麼多年,你若有本事,早通過初期武士的測試,咱家又怎會是這個樣子?你沒有這個命,就不要做這個夢,安安分分當個藥農有什麼不好?」孔二黑打開破舊的木門,朝熊蛋吼道。
「原來是這家人在吵架,我管人家的閑事做什麼?」方平手往兜里一揣,便欲離去。剛踏一步,手卻踫到了領回的那五兩銀子。
方平心中一動,「那熊蛋,不就缺五兩銀子嗎?以後我每月都能拿到五兩銀子,但對這熊蛋而言,這五兩銀子,關系到的是他一生的命運前途。」他想起自己上學的時候,家中也是這麼窘迫。熊蛋那種絕望的心情,他能理解。若是有了他的五兩銀子,再加上他以天羲系統進行指導,熊蛋是肯定可以在一個月內通過測試的。
想到這里,方平掉轉頭走了過去。
孔二黑本來還再痛罵熊蛋,見到有外人過來,便住了口,臉色不善地望著方平,道,「你過來干什麼?」
方平笑了笑,道,「二黑叔,剛剛我也在參加測試,我看熊蛋他離通過測試,只有一線之隔了。您就讓他再練一個月吧。」
孔二黑的臉色沉了沉,「你是什麼身份?也有資格來替這兔崽子求情?你嘴上說說倒容易,要是讓你養活這麼一大家子,你就不會隨便說這種話了。你知不知道,五兩銀子,夠我們一家吃喝半個月。他繼續修煉,我們一家半個月的伙食,你來承擔?」
方平從身上模出五兩銀子,遞到孔二黑面前,道,「二黑叔,熊蛋下個月的學費,在這里了。只要你一句話,他就可以再練一個月。」
孔二黑以懷疑的目光看著方平,道,「你哪里來的銀子?」
方平笑了笑,「我剛剛通過了初級武士的測試,這是我這個月的月例。」
孔二黑臉上依舊有著幾分不解,「你為何拿自己的月例,來供這兔崽子修煉?」
方平道,「因為我覺得以熊蛋的能力,是肯定可以通過測試的。他通過測試後,每個月都能賺回來五兩銀子。等他通過測試了,我要他還我十兩,不,二十兩,那樣我豈不就是賺了十五兩銀子?」
孔二黑依舊在猶豫,他考慮的是,要是熊蛋這兔崽子沒通過測試,那要他還二十兩銀子,那就慘了。
王春花听到他們的對話,從屋子里沖了出來,道,「孩子他爹,快答應他呀。還有熊蛋,快點謝謝你的恩人。」
熊蛋膝蓋著地,調轉身子,以復雜的眼神望向方平,道,「方平兄,今日的恩情,我沒齒難忘。倘若有一天我出人頭地了,必當涌泉相報。」
方平靜靜地看著熊蛋,道,「只要你肯努力,將來肯定能出人頭地。」
孔二黑接過那五兩銀子,道,「既然如此,我便替犬子謝過公子大義了。不過,倘若這兔崽子下個月也沒有通過測試,你可別指望我會把錢還給你。別說二十兩,這五兩銀子,我可是都不還的。」
方平哈哈一笑,「你當然不必還。我這銀子,又不是給你的。」
「多謝方平公子,將來熊蛋有出息了,一定不會忘了您這位恩人。」王春花絮絮叨叨地道,臉上滿是感激之情。
方平瞧著跪在地上的熊蛋,道,「熊蛋,如果你相信我的話,我可以指點一下你修煉武技,說不定會對你有所幫助。」
熊蛋服服帖帖地道,「方平兄剛剛通過了初級武士的測試,若能得到你的指點,那是我的榮幸。」
從熊蛋家離開後,方平覺得心中豁達不少。當年的他,並沒有貴人相助,靠著父母咬牙,終于把他供了出來,讓他成為雙料博士。而今從熊蛋身上,他依稀看到了自己的一絲影子。他的幫助,將改變他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