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軒命人做了一個簡易擔架,將方平放上去,道,「方兄,你的傷勢雖然並無大礙,但也需小心調養才是,否則你的腿以後可能會受影響。如果你不嫌棄,不如就去我師門之中調養一段日子。我會請我師傅親自替你療傷,保證你十天半月後就康復如初。」
方平忍住劇痛,微微一笑,道,「其實我也一直有從醫之心,以前對于醫藥之術,也稍有涉獵。周兄盛情邀請,我卻之不恭。正好趁這個機會,我也可以向周兄與令師學習學習。」
周敬軒大喜,道,「原來方兄對于醫道也有興趣,那再好不過了。我心中有不少疑問,正好跟方兄探討切磋。」
當下,便由熊蛋與何祺抬了方平,眾人一同下山。周敬軒本來安排了兩名隨從抬著擔架,但熊蛋與何祺執意不從,非要親自抬著方平下山,他也只好作罷。
下山之後,方平安排熊蛋去找方海容,讓他保護好萱萱,不要讓她受了欺負,自己便隨周敬軒去了溧水鎮上。以方青牛對他們父子的重視程度,方平倒不擔心方威回去後能對萱萱怎麼樣。
周敬軒的師傅杏林散人平一鷗,是溧水鎮有名的藥師。他于二十年前游歷至此,見此地山清水秀、氣候宜人、藥材豐沛,便在溧水鎮自立門庭,收徒授藝,開枝散葉。二十年來,已經教導出了近百名弟子,散布四方。
平一鷗有個規矩,那就是所有門下弟子,藝成之後,都要退出師門,自立門戶,收徒授藝,將一身所學,傳布出去,造福天下蒼生。當年他自己,便是在藝成之後游歷至此,自立門庭。
因為懷抱有如此宏大的宗旨,又孜孜不倦收徒授藝,再加上他本身醫術便極高明,所以在溧水鎮一帶,杏林散人平一鷗,享有崇高的威望。
雖然他門下如今只有七名入室弟子,再加上幾十名學徒。但他這二十年來教導的弟子,遍布四方,其中許多人,又已收了許多徒子徒孫。這些弟子雖然已經依照規矩退出師門,但心中對于恩師,依舊是謹遵師徒之禮,不敢稍有暨越。
只要平一鷗一聲令下,這些弟子連同他們的門人,必定會為了曾經的恩師赴湯蹈火,在所不辭。所以,身如閑雲野鶴一般的平一鷗,背後其實也牽連著一股能量巨大的勢力。這股看似松散、潛藏不露的勢力,不容任何人小視。
溧水鎮西面,沿著風光秀麗的溧水河河岸,有一個百畝來地的莊園,其間青瓦白牆,綠樹成蔭,屋宇重重,這里,便是杏林散人所居的清風莊。
周敬軒如今是平一鷗的首席大弟子,在清風莊內有自己的房子、藥圃和藥房,還有幾個學醫的學徒供他驅使。他身為大弟子,還肩負清風莊內日常管理之職。以他的這種身份和地位,替方平在清風莊內安排一個住處並加以妥善醫治,並不是什麼難事。
周敬軒與方平性格相投,又佩服他神乎其技的箭術,因此在清風莊內給方平安排的非常周到。他給方平安排了一套獨門獨戶、有左右共四間廂房的房子,還委派了兩名隨從,專門服侍他飲食起居。
這兩名隨從,是周敬軒家里帶過來的奴僕,並非清風莊的學徒。清風莊的弟子與學徒雖有尊卑之序,但絕不會有這種人身的附屬關系。方平腿上有傷,行動不便。又加之周敬軒執意要這麼辦,才勉強接受了那兩名隨從的服侍。這種從早到晚飲食起居都有奴僕服侍的公子爺生活,倒是方平所從未享受過的。
到達清風莊的第一天,周敬軒便請平一鷗替方平把了脈,查看傷處,開了一張藥方。周敬軒所料不差,方平所中的,果然不是什麼奇偏冷僻的劇毒,只需照方調理,半月之內,便可復原。
周敬軒的房子內,收藏了不少醫典藥書,方平閑來無事,便看這些藥書打發日子。在腦中有了天羲系統之後,方平所謂的看,嚴格來說,應該叫掃描。所有藥書,他只需用眼楮看一遍,便全都準確無誤存入了天羲系統之內。
平一鷗每日,也會聚集諸弟子和學徒,替他們講兩三個時辰的課。他授課的內容頗隨意,有時是基礎藥理的運用方式,不同藥物藥性的搭配,有時是某樣藥材的培植、加工、處理方法與程序,有時又是丟出幾樣藥草,讓弟子和學徒們去設法分析其藥性,有時候又是講的某個具體的療傷案例。
平一鷗的授課,沒有任何死板的知識傳授,更多地是激發弟子們的探索精神和運用基礎藥理進行思維的能力。至于基本的藥理、藥性和藥物知識,那是需要弟子們平日里加以嚴格學習的,平一鷗不會花心思去嚴格督促,一切全憑自覺。
平一鷗對于師徒名分看的極淡,又沒有什麼門戶之見。他收徒授藝的目的,就是為了開枝散葉,將醫藥之術發揚光大,所以,對于方平每次去听他授課,也沒有什麼意見。
平一鷗授課的時候,歡迎任何人隨時提問探討。方平提了幾次問,就自己以前的藥理知識與這個世界藥理知識之間的一些不同之處請教了平一鷗。經平一鷗的一番指點,方平逐漸將兩種不同的藥理知識,融會貫通了起來。
方平的這些提問,頗有新穎獨到之處,尤其是對于藥理的一些見解,有時候連平一鷗,也覺得從中深受啟發。畢竟,這可是中國古人數千年智慧的結晶。平一鷗,對于這些提問,頗感興趣。在連續回答幾次問題之後,倒是對方平留下了不錯的印象。
在前世之時,方平本就深研醫理,到達了一個極高深的境界。前世與這個世界的醫理,如配藥的君臣佐使、脈象的輕緩濁沉、藥性的寒溫平烈等,其實是相通的,只是在表述和細節方面稍有差距而已。經平一鷗一番點撥,方平很快將原來的知識與能力,融入了這個新的系統。
再加上天羲系統強大的儲存能力,方平在基礎知識方面的差距,以一種他人無法想象的速度,在迅速被彌補著。事實上,僅僅是三天之後,方平對于各類藥材性狀、屬性等基礎知識的掌握,就比很多人要強了。人腦的記憶能力再強大,也難免有遺忘和失誤的時候。而電腦的記憶,是持續而精準的。
只是花了幾天的時間,方平便感覺,自己已經具備了在這個世界成為一名頂尖藥師的基礎條件。之所以還不是頂尖的藥師,而只是具備了基礎的條件,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他還缺一樣最為重要的東西,丹方。
與地球上存在流傳久遠的《千金方》等藥方醫典不同,在這個世界的藥師系統,丹方,是絕對保密的。與地球上那種似是而非、醫治各種病痛的藥方不同,這個世界的丹方,都是高度凝練的。據此煉制出的丹藥,具有極高的純度與強大的藥力。
一枚最為普通的一品黃階丹藥,就有可能將一個人練成練力境第一重的時間,縮短數年。一枚二品黃階丹藥,有可能直接令練力境圓滿的人,直接升入淬體境初期的境界。方平就是借了益氣丸與春還丸的藥力,才在短短十幾天內,從練力境初期的山勁,修煉到了練力境中期的海勁。
入了品階的丹藥,其價格都貴的離譜。而煉制這丹藥的丹方,其價值,更是無可限量。掌握一張好的丹方,就好比掌握了一台永不衰竭的印鈔機器。世上有這麼多的凡人希望成為武者,又有這麼多低級武者希望盡快成為高級武者,對于丹藥的需求,可以說是無止境的。如此貴重的東西,又怎會有人將其匯集成冊,公之于眾呢?
正因如此,這個世界衡量藥師等級的標準,便是兩個。第一個標準,是照方煉藥的能力。成為一名合格的藥師,必須在依據丹方煉制相應等級的丹藥時,至少保證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
第二個標準,也是最為重要的標準,那便是研制丹方的能力。想要成為一品初期藥師,除了煉制一品黃階丹藥時要達到百分之八十的成功率之外,還必須研制出一個丹方,煉制出一味全新的一品黃階丹藥。只有做到這一點,才能被藥師公會授予一品初期藥師的稱號。
所以,凡是入了品階的藥師,他們並非只是照方煉藥、手法精準的手藝人。他們全都是能夠憑借對于藥理、藥性的掌握,試驗研究出全新丹藥的天資卓越之輩。整個藥師群體,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天分最高、最具備創造精神的一群人。
在地球上,只要在某某高等醫學院博士畢業,進入了某大醫院工作,數年之後又評了高級職稱,在知名學術雜志上發表幾篇論文,那就可稱為名醫了。
但在這個世界,掌握的知識再多,醫術再好,倘若沒有創造的精神,沒有推陳出新的能力,那永遠都無法成為頂尖的藥師,甚至連藥師的門檻都邁不進去。正因為藥師的門檻如此高,晉階又如此困難,一個二品初級藥師的稱號,便可令諸多勢力尊崇有加,奉為上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