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房間走動幾步,立刻察覺出來,血腥味的來源,竟是小花貓睡的那張床。小花貓睡在床上,一直沒有動過。
曾阿牛臉上大驚,走到床邊,輕輕掀開被子。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被子上面沾滿血跡,有些地方還被血浸透了。
「妹妹,你怎麼了?」曾阿牛焦急地叫喚道。
小花貓醒了過來,她身上罩著一件髒兮兮的粗布長衫。她往床里面挪了挪,蜷縮起小身子,試圖把自己藏起來,道,「哥,我沒事,你別過來。」
曾阿牛小心褪去小花貓身上的長衫,將她向里側臥的身子輕輕翻過來。她往日穿的藍色粗布衣服,被撕裂了好幾處。衣服下面,露出被撕咬的傷口,皮肉都裂開了,有些還在流著血。
「妹妹,你怎麼了?」曾阿牛傷心地大叫起來。
小花貓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我被狗咬了,我身上一直在流血,我好怕,哥,我會不會死?」
「你不會死!哥是藥師,你怎麼會死呢?來,別怕,哥給你治傷。」曾阿牛強忍傷心之情,讓自己鎮定下來,道。
方平打來一盆清水,曾阿牛取出一枚竹青色丹藥,化入清水中,然後用毛巾蘸了水替小花貓清洗身上的傷口。
小花貓俏麗的小臉上滿是淚痕,小嘴唇緊緊咬在一起,沒有哼一聲。
給小花貓清洗完身體,曾阿牛又打開一瓶漿糊狀的黑色丹藥。方平瞧出那是治療傷口的黑虎膏,沒有品階,看成色的話質量也不是太好,便道,「曾兄弟,我這里有一瓶一品黃階的墨玉紫蘇膏,對于皮肉外傷有很好的效果。」說著方平取出一個白瓷瓶子,打開瓶塞,一股濃郁的藥香頓時飄蕩在室內。
曾阿牛大喜,眼中滿是感激之色,道,「多謝方兄相助。」
二人替小花貓敷上膏藥,包扎好傷口,曾阿牛又給她換上一身干淨的舊衣服,安頓她在床上躺下,才松了口氣。
「你在私塾里讀書,怎麼會被狗咬?還有,這件破爛的長衫,哪里來的?」曾阿牛盯著妹妹的眼楮,問。
小花貓咬了咬嘴唇,以低低的聲音道,「哥,對不起,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你不能生我的氣。」她話還沒說完,眼淚就已經流了下來。
曾阿牛連忙柔聲道,「我不生你的氣,你慢慢說。」
小花貓抽抽噎噎道,「其實,這段日子,我都沒有去私塾讀書,而是在街上討錢。今天討錢的時候,被一頭野狗咬了。我怕哥哥回來後發現我沒有去讀書,便在路上撿了件破衣服把自己包住,回來躺在床上睡覺。」
曾阿牛臉上一驚,「我每日去接你的時候,你不都在私塾門口嗎?」
小花貓道,「我白天在街上討錢,估模著快到時候了就去那里等你。」
曾阿牛臉色鐵青,一拳砸在牆上,吼道,「你為什麼不去讀書?你為什麼要騙我?你知不知道我賺那五兩銀子的學費有多不容易?你難道以後也想做個一生沒有出頭之日的奴僕,還要連累子子孫孫世代為奴?」
小花貓哭的更加厲害,道,「哥,你說過不生我氣的。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告訴你了,我還不如讓野狗咬死了。」
曾阿牛察覺自己的失態,臉色緩和下來,放低了聲音道,「告訴哥,為什麼不去私塾讀書?」
小花貓幽幽道,「那些小孩都看不起我,欺負我。他們都坐著馬車,穿著新衣服去讀書。我只能走路去,只有兩件換洗的舊衣服,中午也只能啃饅頭。我一上學,他們就嘲笑我,讓我幫他們跑腿,還打我。」
「你為什麼不跟我說?誰不是爹媽生的,憑什麼他們多兩個臭錢就高人一等?誰欺負你,我去替你出氣。」曾阿牛道。
「我本來也想忍著的。但是上個月,老板娘說你沒交房租,要趕我們出去。我那時正好在私塾里過的不如意,便索性出去討錢了。我討了錢,可以替我們交房租。我害怕失去我們這個家。我們一路奔波,好不容易在這里安頓下來。我每天早晚,都把這房間擦洗兩遍,你看這房間多干淨,住著多舒服,我不想再住破廟橋洞。哥,我已經存了不少錢,差不多可以交房租了,我給你看。」小花貓說著,就要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
曾阿牛連忙制止她,道,「我幫你拿。」
小花貓全然不顧身上的疼痛,臉上滿是欣喜之色,指著自己的小床底下,「在那里。」
曾阿牛在床底下一模,模出來一個破損了的瓦罐。瓦罐上方的口子,被小花貓用碎布小心地縫了起來,只留了一個小口子,用來把銅錢塞進去。
「哥,你打開來看看,應該已經存了不少錢了。」小花貓小臉上滿是期待之情,目不轉楮地盯著破瓦罐,猶如孩子盯著自己最為心愛的玩具。
曾阿牛眼中含淚,奮力將瓦罐摔在地上,嘩啦一聲,一枚枚銅錢撒了一地。
「哥,你數一數,看有多少了?」小花貓道。
曾阿牛頹然地坐倒在椅子上,眼淚止不住地流,以哽咽的聲音道,「小妹,是哥沒用,哥對不起你。」
小花貓吃了一驚,「哥,你怎麼哭了?我討了這麼多錢,可以付房租,你怎麼還不高興?」
方平覺得鼻子有些發酸,他蹲子,將銅錢一枚枚撿起來,砌好,堆在桌子上。總共是三百六十枚銅錢,換算成銀兩,便是三兩六錢。
方平柔聲道,「小妹妹,你哥哥是太高興了了才哭的。你放心,老板肯定不會趕你們走的。你剛敷了藥,要好好休息。」
曾阿牛哭了一會,也收斂神情,溫柔地哄著小花貓睡覺。小花貓躺在床上,不時轉頭瞧一眼那碼的整整齊齊的銅錢,不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曾阿牛的目光一踫觸到那堆銅錢,眼淚又止不住流下來。
方平給他倒了一杯水,問,「曾兄弟,你今後有何打算?」
曾阿牛慘然一笑,「我得罪了馮彌,還能有什麼打算?就算證明清白,藥園的活,肯定是沒了。沒有了這筆收入,我在清風莊肯定呆不下去,得另外尋活,養活自己和妹妹再說。」
方平淡淡道,「馮彌不過是個跳梁小丑罷了,他去找大師兄周敬軒,倒是如了我們的意。藥園的活,你完全不必擔心。就算沒有藥園的活,在清風莊內,再找一份養家糊口的活計,也不是難事。」
曾阿牛听了,眼楮一亮,道,「此話當真?若是如此,方兄弟,那我就真要謝謝你了。」
方平道,「倒是你妹妹這邊,要設法將她安頓下來才好。你在清風莊內,照應不了她那麼多。我有一個提議,不知道曾兄弟信不信得過我。」
曾阿牛道,「今日承蒙方兄相助,方兄但說無妨,在下洗耳恭听。」
方平便道,「我來自青牛莊,父母俱在青牛莊內。青牛莊莊主,與我家的關系也很好。另外我有幾個要好的兄弟和朋友,也住在莊中。如果你不嫌棄,我可以將你妹妹安頓到青牛莊中去,讓她有個照應。青牛莊中,也有私塾,她可以在那邊上學。」
曾阿牛思索一會,道,「若能如此,那是再好不過。不過我還是要去青牛莊實地看看,才能放心。」
方平笑了一笑,「這是應該的。我半個月會回青牛莊一趟,到時你可以帶著你妹妹跟我一起回去看一看再做決定。這段時間,你就安心替你妹妹療傷吧。」
方平又跟曾阿牛說一會話,勸慰了他幾句,便起身告辭。臨走前,他給了曾阿牛一百兩銀子。曾阿牛一番推辭,最後收下了二十兩銀子。
起點中文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手機用戶請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