慵懶的午後,清幽的暢輕閣不時的傳出女人的驚呼,打破了午後的寧靜。
院子里,兩個女人站在銅甕旁,同時低頭看著里面。而那一聲聲的驚呼,就是從膽小的叮當嘴里發出來的。明明害怕,卻非得好奇的看,惹得岳楚人不時皺眉。
「我說叮當大美女,你別總是鬼叫成麼?它咬的又不是你,你叫喚什麼!」銅甕里是蟾蜍王和蛇王,乃是從岳楚人的各種毒物中勝出的兩個最厲害的毒物。
今兒她要它們倆一較高下,本來挺有意思的事兒,旁邊叮當一個勁兒的鬼叫,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在干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呢。
叮當捂嘴,可憐兮兮的看了一眼側臉滿是不耐的岳楚人,盡量的把驚叫憋回去。可是銅甕里那兩個家伙確實很嚇人嘛。
她從沒見過長這麼大的蟾蜍,身體漆黑,背上碩大的一團團疙瘩卻是綠色的,好像還往外流著膿液似的。而且脾氣非常暴躁,明明看不見它嘴里有牙齒,但她可是見過它咬死好多動物了。
那條蛇則是一條細小的紅環,三角形的頭,生氣時頸子張開成傘形,上半身會站起來,發出嘶嘶的聲音,然後速度奇快的進攻。
它們倆被放在銅甕里差不多一刻鐘了,蟾蜍王專注攻擊紅環的脖子和七寸,紅環則找機會攻擊蟾蜍王的肚皮。蟾蜍王全身鼓起,整個身體像個球,那背上一團團碩大的疙瘩看起來更清晰了。叮當不忍直視,艱難的吞咽著口水。
岳楚人津津有味,這兩個東西聰明的緊,各自吃了無數的毒物,更是毒上加毒。若真有一個死掉了,她還真會舍不得。
紅環游移到遠處,支起身子盯著蟾蜍王,不時的扭頭,在岳楚人看來這紅環是在挑釁。
果然,蟾蜍王被激怒了,全身鼓起好似下一刻就會爆開。猛的竄起,隨著它的動作,背上的疙瘩冒出一股膿液來,噴濺到銅甕上,那純銅立即黑了一塊兒。
就在蟾蜍王蹦起來的時候,紅環迅疾的竄上去,嘴張開,毒牙亮出,直奔蟾蜍王的肚皮。
兩個家伙在馬上踫到一起時,蟾蜍王鼓起的身子一癟,紅環咬了個空。兩個東西交錯的落在對方的位置,下一刻轉過身體再次全身蓄勢而發的對峙。
「兵不厭詐,不錯。」岳楚人笑著贊賞,過于開心,頰邊淺淺的酒窩都露了出來。映襯著那張妖嬈嫵媚的臉龐多了幾分可愛俏皮。
叮當小心探頭看,她從來不知,這些動物也這麼聰明。
「屬下見過王妃。」低低的男音從門口傳來,岳楚人和叮當同時抬頭看過去,只見一身藏藍勁裝面色蒼白的戚建正站在暢輕閣的大門口。
「嗯,你怎麼過來了?」岳楚人點點頭,隨後繼續低頭看著銅甕里的蟾蜍紅環大戰。
戚建走進來,步伐有些虛浮,眼窩隱隱泛著青,唇無血色,但精神還不錯,眼楮很明亮。
「這幾日屬下可以下床走動了,王妃事情很多,不敢勞煩王妃每日走動去給屬下針灸。」戚建在銅甕對面停下,一邊說著,一邊低頭看了一眼銅甕里。
「嗯,行。」岳楚人言簡意賅,戚建這人很頑強。解蠱之後第二天就醒了,第三天就開始下床走動,一般人很難有這個毅力。
「這蟾蜍怎的敢與蛇廝殺?」瞧著蟾蜍王全身鼓起殺氣騰騰的樣子,戚建很是詫異。
「為什麼不敢?不見得蟾蜍就敵不過蛇。」岳楚人輕笑,這蟾蜍可不是一般的蟾蜍,就連猛獸踫見它都會繞著走。
「王妃是說,這蟾蜍能贏?」戚建覺得那細小的紅環也很厲害,體型不大,但絕對是個攻擊的好手。
「也不見得,它們倆皆身經百戰,聰明的很呢。」岳楚人語氣欣慰。
戚建覺得很神奇,本以為自己懂得很多,但現在看來,他還差得遠呢。
「唉,半個小時了。你們倆還沒分出勝負,今天先歇了吧,明兒繼續。」許久也沒個結果,岳楚人決定讓他們休戰。彎身,兩手一撈,蟾蜍王和紅環被她分別托在手里從銅甕里拿了出來。
戚建看著她的動作眼楮睜大,「王妃、、、它們有劇毒。」
岳楚人挑眉看向戚建,她手里,紅環盤成兩圈昂起頭沖著蟾蜍,蟾蜍趴在她手心里也瞪著眼楮瞅著紅環,盡管不打了,但眼神戰還在繼續。
「若是不能制伏這些畜生,還談何養蠱控蠱?」她懂得養蠱控蠱,自然懂得操控這些毒物。
戚建難以置信,叮當卻視若無睹,當你看到岳楚人在睡午覺嫌天氣熱而把兩條蛇當成項鏈纏在脖子上納涼的時候,一切都不新奇了。
「王妃神通。」戚建這話發自肺腑。當時他的情況雖他自己不知道,但戚峰都已經和他說過了。還有岳楚人給他解蠱時的情況,他知曉的一清二楚。用戚峰的話來說,沒有岳楚人,他遲早被體內那些詭異的蟲子蠶食掉。雖他不懼死亡,但若死的那麼淒慘,恐怕他的靈魂也會日夜受煎熬。
「算不上神通,但絕對不凡。」岳楚人笑笑,但眼神卻不乏得意。以前在寨子里根本也听不到別人的夸獎,反而總是能听到死老太婆的譏諷。現下到了這里被人畏懼崇拜,她都有些飄飄然了。
戚建跟著岳楚人走到院子的另一側,那背陰的牆下擺著兩排的竹籠,有的里面有動靜,想來也是什麼毒物。
把蟾蜍王和紅環蛇放在各自的竹籠里,岳楚人回身看向戚建,「想要馬上生龍活虎是不可能的,你嚴重缺血,內髒也受損,慢慢養著吧。而且你不能再動用武功了,所以,你也別想著問我怎麼才能讓你和以前一樣武功高強。」好似長了透視眼,岳楚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麼。
戚建垂眸,他來之前確實想問問岳楚人有沒有什麼辦法讓他恢復功力,吃再多苦頭他都行。只是,岳楚人如今已經這樣說了,他也無需再問了。
「時間差不多了,該針灸了。叮當,搬兩把椅子出來。」這幾天來每日這個時辰都給戚建針灸通脈,他的身體被蠶食的太嚴重,她獨特的針灸技術能有效的幫助他恢復身體。
叮當動作快,從房間里搬出兩把太師椅來,又將岳楚人的銀針拿了出來,然後站在一邊幫忙。
戚建月兌掉外衣,但保留了中衣,因為男女有別,所以這陣子來一直都是隔著衣服給他針灸的。盡管岳楚人不在意,但他穿著衣服也無礙她施針,所以她無所謂。
戚建坐姿端正,岳楚人圍著他轉圈,手法快速的將根根尺寸不同的銀針打在他穴位上,幾乎是不用仔細尋找,穴位辨識的相當準確。
看著岳楚人流利的手法,戚建很是佩服,想起自己武功盡廢,腦海中不由得升騰起一個想法,「王妃,屬下向您學習養蠱控蠱可行?」
已經站在他背後施針的岳楚人動作一頓,隨後唇角彎彎,「真心的?」
「自然。屬下承蒙五王不棄,對五王之恩無以為報。往時唯一能做的便是出生入死,但如今就算屬下有這個決心也無力了。對于王妃救命之恩屬下亦是無法報答,如果可以,屬下願拜王妃為師,只要王妃不嫌棄戚建出身貧寒,從此後戚建願為王妃死而後已。」他說的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帶著堅定的決心。
將最後一根針打入穴位,岳楚人悠悠收手,走回太師椅上坐下,看著戚建堅決的目光,她慢慢的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