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診的場地定在金州城內的高橋旁,經流城內的一條河,河上架著一座橋,橋北側的岸邊是一大塊的空地。
夏季時,每到夜晚這附近就有很多的百姓遛彎兒,或是一群孩子瘋玩。現今天氣冷了,十天的一場大集市也都在這里。
場地是由當地官府推薦的,豐兆天早在岳楚人他們來之前就給金州官府送了道聖旨,命令當地官府配合義診,但不許高調。所以昨日他們到達了驛館,也不見官府來人。
不過今日他們到達了高橋,官府的人卻已經等在那里多時了。金州府尹專程前來,可能等的太久,坐在轎子里也凍得臉都白了。
豐兆天下的聖旨只說明七王妃十八皇子會來,當豐延蒼也出現的時候,著實把府尹驚著了。
「下官見過七王,不知七王駕臨有失遠迎,還望七王恕罪。」無論是岳楚人還是豐延星,他倆都沒什麼品階。在場唯一身上帶品的就是那押送物資的禁軍副統領,但他只不過六品,府尹從正四品,自是比所有人品階都高。
但豐延蒼不止封王,現今身兼禮部侍郎一職,哪個都能讓在場所有的人跪下叩頭。
身披純黑的狐裘大氅,通身黑亮的顏色使得他看起來有一種別樣的壓力。豐神俊朗,在這冬日里成了一道風景線。
「府尹無需多禮,本王不請自來,希望不會給府尹造成壓力。」眉目溫和,他的聲線也很輕淡。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府尹連連拱手,隨後給岳楚人與豐延星見禮,自是不敢怠慢。
「這兒的確寬敞,到時人多雜亂,出現任何情況也不會亂套。」岳楚人無心搭理那府尹,與閻蘇站在一處淡淡道。
閻蘇點點頭,「雖是寬敞能容納許多人,但當地官府的人最好不要在場。你看看,遠處那些朝這邊張望的人,瞧見府尹的轎子在這里,都不敢過來。」看向遠處,閻蘇輕聲道。
「說得對。」岳楚人撇了撇嘴,不管到什麼時代,百姓都怕官。
七王府的護衛運送搭建棚子的材料陸續抵達,戚峰是岳楚人的傳話筒,指揮著眾人找好位置,然後開始搭建臨時的棚子。
府尹趕忙吩咐當地的官兵幫忙,岳楚人本想要他們都滾蛋,豐延蒼卻沖著她搖了搖頭,示意她不用管。
哼了哼,岳楚人瞪了他一眼,現在就開始不听她的話了!
豐延蒼卻不以為意,笑容依舊。府尹陪在他身邊小心翼翼的說話,現今太子失蹤,生死未明,他對哪個王爺都不能掉以輕心,誰知道最後坐上皇位的會是哪個?
豐延星還是那無憂的模樣,那日在宮中的事都忘了,只記得他帶著岳楚人去冷宮,然後岳楚人把他拉到另外一個無人居住的冷宮,後來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他在那無人的冷宮里睡了一下午,凍得他手腳都麻了。
後來想想,肯定是岳楚人算計的他,不過他想她應當是沒惡意,本來脾氣就怪,冷不丁的扎他一針算不得什麼事兒,她還總是給七王府的護衛下毒呢。和他們比,他還不太慘。
能隨行著來金州義診,他特別高興,母妃得知這個消息時也很開心的。雖他剛開始學習分辨草藥,但現在給他個單子讓他抓藥他肯定能做好。
「七嫂,蘇兒姐,他們在這兒干活,咱們不如去城里轉悠轉悠?」朝著岳楚人和閻蘇走過去,豐延星笑得可愛,現今他聰明的很,在這倆人面前絕對擺出討巧的笑臉來。
岳楚人扭頭挑著眉尾上下打量他,「直接說目的,別拐彎抹角的。」
閻蘇輕笑,「莫不是你想買些稀奇的東西給敏妃娘娘帶回去?」
豐延星笑嘻嘻的點點頭,「是啊,听說金州的冰皮糕點做的特別好,雖宮里也有做的,但那味道始終和這里的兩個味兒。」
听到敏妃,岳楚人的眸子閃了閃,「近來敏妃娘娘的身體還好麼?」
豐延星搖搖頭,「天冷了,她幾乎不敢出屋。手腳冰涼,睡覺也睡不好,經常噩夢連連。」
「前些日子你給拿回去的藥她沒吃麼?」閻蘇問道。
「吃了,不過她說太苦了,吃了胃里會很不舒服。」豐延星神色黯然,敏妃那個樣子,他更是不能離開她獨設府邸。
岳楚人扯了扯唇角,笑得有點冷,「敏妃娘娘的身體著實太單薄,不過總是噩夢連連,恐怕還是心病。十八啊,待得回去,你轉告敏妃,若有心事可以自己在屋子里都說出來,就算沒人听到,說出來也會舒服些。」
豐延星點點頭,認真道︰「我會轉告母妃的,謝謝七嫂。」
「呵呵,不客氣。」轉過身看著已經被冰凍上的河面,岳楚人面無表情。
閻蘇有著一雙能掃描到任何事的眼楮,注意到岳楚人不尋常的神色,隨後找了個借口支開了豐延星。
「楚人,敏妃娘娘她怎麼了?」看著岳楚人的側臉,她的心智與年齡可是相差很多。
「沒怎麼啊!心病還需心藥醫。在那個宮里,誰沒做過一兩件喪盡天良的事兒。心里有愧日夜難安也正常,我只是給出個主意讓她排解排解罷了。」語調有些諷刺的說著,閻蘇卻不解她為何要諷刺敏妃?
「在說誰心里有愧日夜難安呢?」豐延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笑意,以及難以忽視的溫柔。
岳楚人正了正臉色,隨後扭過頭瞅了一眼走過來的人,嗤笑一聲,「說你呢。」
「本王又做了什麼讓王妃不開心的事兒了?」揚了揚眉,豐延蒼走到她身後,微微歪頭看著她白皙的脖頸。
「你們倆能不能不要這樣膩歪?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瞧著他們倆說話時那語調,那眼神,那姿態,閻蘇抖了抖肩膀很是受不了。
岳楚人斜著眼楮掃了她一眼,「不喜歡看你可以轉過去,又沒請你欣賞。」
「王妃此話有理。」豐延蒼附和,听得閻蘇幾欲‘嘔吐’。轉過身走向一邊,她可得離遠點,不然今早上吃的東西都會吐出來。
閻蘇離開,豐延蒼走到她身邊,手從披風里拿出來,拽了拽她身上白色的狐裘披風,「做什麼總是無緣無故的生氣?就算我長了十個腦袋,猜你的心思也不夠用啊。」
岳楚人慢慢的眨了眨眼,「我沒生氣,我若生氣早就動手了,哪有閑工夫讓你猜。那個什麼什麼府尹,你讓他留下干嘛?你瞧瞧遠處的那些百姓,都嚇得不敢靠前兒。」
豐延蒼環顧了一圈,隨後溫聲道︰「他們不是害怕,義診是明日,今日這里提前做準備,他們自然不會都跑過來搗亂。」
「反正明兒讓那個府尹滾遠點,今兒若不是你來了,恐怕他還懶得理我們。」瞧著那巴結的樣子她就看不順眼。
「好。」豐延蒼微微搖頭,最終還是答應。
斜睨了他一眼,岳楚人撇嘴,眼楮卻是在笑,「明兒義診完事兒,後天咱們在這城里逛逛?听說好吃的不少。」
豐延蒼微微偏頭看著她,聞听此話不禁微笑,「可以啊,不過明天過後所有人都認識你了,在街上行走恐怕會有不便。你須得提前做好準備才行。」
「認出來又如何?我又不是見不得人。」輕叱,與他說話,她滿身都是刺兒。
「見的人,如此漂亮,怎會見不得人。」手指游進她的披風里,然後準確的找到她的手抓住。
哼了哼,岳楚人眼楮彎彎,她確實很漂亮。
將近大半天的時間,接近晌午時棚子才搭建完成。比之在皇城時那兩次的都要寬闊很多,而且臨近一旁留出一塊大場地來,那兒用來給家庭困難的百姓的發放新年物資銀錢。
府尹一直陪同著,待得棚子搭建完畢,府尹邀請豐延蒼過府上用膳,很誠心的邀請。
豐延蒼看了一眼挑著眉梢的岳楚人,隨後笑道︰「下次吧,此次義診父皇很重視,周府尹想必也是了解的。明日你無需到場,亦無需動用官兵。待得本王回宮,自會在父皇面前提起周府尹。」言外之意,會替你美言的。
周府尹連聲道謝,隨後帶著官府的人迅速撤離,恍若一陣風。
「個個地方的官員你都要收攏?何必這麼麻煩。」瞧著他在那兒假惺惺的說話,岳楚人都替他累得慌。
「不能總是靠你,在我力不能及的時候你再出手,如何?」牽著她的手往馬車的方向走,豐延蒼溫聲說道。鳳眸如水,卻有一抹毋庸置疑的固執。
「隨你便吧,看不出來你廢話的功力也挺高的,說那些沒營養的話,越說越起勁兒。」岳楚人諷刺,其實更多的是覺得看到了他的另外一面她有些不喜歡。一直笑著,但是眼楮卻一片清明,好像又回到了他們剛剛認識的那個時候。
「從哪兒看出我越說越起勁了?和你說話才是越說越起勁。」微微傾身撞了她一下,把她撞的趔趄,他再用力把她拽回來,看著她搖搖晃晃,笑得開心。
岳楚人不樂意,卻任他動作,卻沒張牙舞爪或是訓斥他。
坐上馬車,一路朝著驛館返回。豐延星還惦記著給敏妃買些稀奇的東西回去,他與閻蘇坐一輛車,走到店鋪林立的街上,便與眾人月兌離了。
「不是想要到處看看,十八與閻蘇都去了,你也去吧。」與岳楚人坐在一側,他握著她的手十指相扣,看著她翹著二郎腿閉著眼楮像大爺似的,輕聲道。
「別說話。」微微蹙眉,岳楚人有著隨時能入定的本事。
豐延蒼揚眉,握著她的手用力,夾得她指節都白了。
「哎呀你煩死了。」甩開他的手,岳楚人瞪眼瞅他,「我在看何慶做什麼呢,你怎麼總搗亂?」
「我不知道你在與何慶做精神交流,以為你不舒服。」微微皺起眉峰,豐延蒼也有些無辜。
看著他那樣子,岳楚人長舒口氣,「我不說話就肯定是在做事,以後別搗亂,乖啊!」抬手拍拍他的臉,隨後自顧自的閉上眼楮,如同哄不听話的偏房,又像是拍打寵物。
半晌,豐延蒼微微搖頭,關系是近了,但她的毛病也愈發的多了,現今已經到了隨意訓斥他拍打他的地步了,完全不掩飾。
回到驛館,馬車停在驛館前,岳楚人卻仍舊一動不動,沒辦法豐延蒼也陪著,他都听到了她肚子在咕咕叫,可是卻依舊沒動靜。有那麼一時,豐延蒼都覺得她入定的功夫要高過玉林方丈,連饑餓都可以忽略。
去逛街的閻蘇與豐延星也回來了,倆人幾乎比他們遲到了半個時辰,可想岳楚人入定了多久。
倆人下車,瞧見豐延蒼與岳楚人的馬車還停在大門口,不由走過來。
「這是在做什麼?」掀起厚重的簾子,一眼就瞧見閉著眼楮一動不動的岳楚人,一旁豐延蒼眸光如水的看著她,這場面有些奇怪。
豐延星把腦袋湊過來,看了看岳楚人,又看了看豐延蒼,「七嫂在練功?」
「你們先回去吧,她在忙著呢。」豐延蒼的語氣略有無奈,他幫不上任何忙,能做的只有等著了。
閻蘇睜大眼楮滿臉不解,豐延星同樣模不著頭腦,瞧著這場面不想走。
就在此時,岳楚人猛的長吸一口氣,像是許久沒呼吸過空氣那樣,喉嚨都發出了怪異的聲響。
三人同時看向她,豐延蒼抓住她的手,「怎樣了?」
睜開眼楮,岳楚人急促的呼吸,抬手撫著胸口,「何慶身上的奴蠱失效了。」所以她的頭有點疼。
豐延蒼神色一緊,閻蘇也同樣一詫,「誰做的?」
搖搖頭,岳楚人深吸口氣,「剛剛上車就感覺到何慶很害怕,我就想看看他在干嗎。但是一團漆黑的,什麼也看不見,他只是很恐慌。就在剛剛,我和他的聯系一下子就斷開了。」看來是高手出現了,居然殺死了她的奴蠱,雖不知何慶是否死了,但不死也得殘廢。
豐延蒼神色沉暗,閻蘇同樣有些緊張。至始至終,她還未听說過有誰比岳楚人厲害,她的毒,她的蠱,樣樣都是精品。她的奴蠱,戚建研究了多時,仍舊研究不透,現今居然有人給破了?
「那人實力幾何?」他在南疆亦是遇到了不少下乘的巫教教徒,能與岳楚人媲美的根本就是零。
「還不知道,何慶的腦子里什麼都沒有,他可能都沒見到那個人。」搖搖頭,她的頭很痛。
「先休息吧,著急也無用。」握著她的手,能感覺到她的手有些涼,她一向都很暖和的。
「嗯。」點點頭,岳楚人起身走下馬車。
閻蘇與她並肩走進驛館,豐延星不明所以卻直覺事情很嚴重,抱著買來的東西跟在豐延蒼身邊。
直接走回二樓,月兌下披風,身子一歪躺在床上,看著帳頂,岳楚人微微眯眼,想著那個能殺死她奴蠱的人到底是什麼階段。
巫教的教聖麼?何慶離開大燕便回到了南疆,一段日子以來一直在南疆京都與巫教的教徒聯系。他所聯系過的都是聖教子,等級最低的那種。他試圖要見南王的那個寵姬,但是卻沒能見到。
後來他與另外一個聖教子去了南疆西方,那里聖教子也特別多,沒有任何奇怪的。
幾天前他還在那里聯系到了幾個聖教子,詢問他們有沒有見過聖教姬或是更高級的長老,但結果都是否定的,誰也沒見過。
可今天突然就這樣了,他或許是在睡覺的時候被抓住的,否則她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房間的門開了又關上,豐延蒼步履從容的走進來,右手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湯。
「先喝了,在車上時,你的肚子就在叫了。」在床邊坐下,他俊逸的眉目泛著淡淡的溫柔。
岳楚人眼楮一轉看著他,「回去之後我要閉關一段時間,這次可能遇到高手了。」她一直在估算著巫教教聖的能力,現今遇上了,她還有點擔心,若是斗不過,她只有死路一條。
豐延蒼點點頭,好看的鳳眸中蕩漾著淡淡的縱容,「好。不過,我相信你。」
唇角彎彎,岳楚人笑起來,翻身坐起,面對面的看著他,樂道︰「我告訴你,我們這個圈子,除非不斗,若是斗上,只有死活兩條路。以前我對付別人,那都是玩玩的,是我低估他們了,一直都用最低等的教徒麻痹我。」撇嘴,岳楚人覺得自己中計了。
豐延蒼把手里的湯碗放下,然後握住她的手放在掌中輕輕的捏著,「巫教中的高手屈指可數,散布在天南海北。更何況他們不知你的底細,自是不敢冒然前來,你無需著急。再言,我是真的相信你。」鳳眸恍若一潭深水,讓人看著看著就不由得一頭扎進去。
岳楚人握住他的手微微用力,看著他一點點的向自己靠近,他的臉上閃過一抹詫異,之後便是預料到什麼的輕笑。
咬住下唇,抓著他愈發的靠近自己,就在兩張臉要貼上時,手上猛的一用力,豐延蒼沒有任何防備的就倒下來,同時她身子側開,他整個人就趴在了床上。
「呵呵,上當了吧。姓豐的,瞧你剛剛笑的那麼惡心,你腦子里想什麼呢?」趁著他翻過身,她腿一抬,刷的坐在他的肚子上,如同騎馬。
被壓著,豐延蒼長長舒口氣,似有遺憾和無奈的搖搖頭,「我想多了。」
岳楚人笑得得意,折磨折磨他,似乎頭也沒那麼痛了。
「你都想什麼了?說來我听听。」微微傾身,雙手撐在他脖頸兩側,頭發散下來,將兩個人的臉隔離在那一小片區域內。
豐延蒼微微揚眉,那模樣好看的要命,「真的想听?」鳳眸幽深,目光在她的臉上游移,意圖很明顯。
「說。」看了一眼他縴薄的唇,岳楚人的耳朵有些熱。
「在想,你的唇是否如你的手那般溫熱。」一字一字的吐出,輕柔的聲音擊打著她的耳朵,讓她不止耳朵發熱,連心跳也加速了。
無意識的咽了口口水,岳楚人深吸口氣,「雖然很色,不過我也想知道,你的唇那麼薄,觸感會不會和紙一樣。」
話落,她看著他的眼楮慢慢的靠近他,四目相對,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卻強撐著沒有挪開,因為她真的很好奇。
叩叩!就在此時,房門突然被敲響。岳楚人動作一頓,豐延蒼微擰眉峰,明顯不悅。
「七哥,廚房把飯菜做好了,我給你們送進去!」豐延星的聲音在外響起,隨著他說完,門就被從外打開,他端著托盤邁步走進來。
岳楚人刷的從豐延蒼的身上翻下來,擰著眉頭不順心,臉卻是紅的。豐延蒼躺在那兒,只有下半身露在床外,倆人形跡可疑。
豐延星也不遲鈍,邁步進來就瞧見此景,也是一愣。隨後低頭,「我什麼都沒看見,我什麼都沒看。」
說就說吧,偏偏很大聲。走廊里還有其他人在走動,他這麼一嗓子,整個走廊的人都听見了,一時間,走廊里寂靜一片。
岳楚人瞪眼,現在很想把地上的鞋扔到豐延星的臉上,這小子、、、、
躺在床上的豐延蒼坐起身,俊朗的眉目間明顯罩著一層沉郁,「端過來吧。」
被豐延蒼的眼楮那麼一掃,豐延星有些怯怯。本以為岳楚人不舒服,他特意的把叮當的活兒搶過來做,趁機親近一下的。結果可好,踫見了這事兒,真倒霉。
低著頭把托盤放到桌子上,豐延星微微抬頭偷瞄了一眼床邊,結果那倆人都在看他。頓時一驚,然後轉身撒腿跑出去,連門也沒關。
盤腿兒坐在床上,岳楚人擰著眉頭,「耽誤我好事兒。」
豐延蒼本來不悅,听到這話卻不由笑起來,「這話應當是我說的,你是女人。」
揚起下巴,岳楚人滿臉傲慢,「我是女中大丈夫,你是男中小娘子。」
豐延蒼無語,在言語爭斗上,他贏不過她。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蒼子,我餓了要吃飯。」兩條腿一蹬,擺明了她等著他伺候呢。
鳳眸微眯,豐延蒼就那樣看著她將近一分鐘。在岳楚人有些隱隱發毛的時候,他猛的一把抓住她的手,稍稍用力就把她拽進自己的懷里箍住,垂眸瞅著她,還未等說話,就听得門口傳來嘖嘖的聲音。
閻蘇一臉受不了的看著屋里的兩個人,藏在門外端著茶的叮當滿臉通紅的。
「我說你們倆,把門關上再親熱行不行?把我們都當成透明的了?」閻蘇怪聲怪氣,其實她就是听到動靜特意來看熱鬧的,結果還真讓她看到了!
趴在豐延蒼的懷里,岳楚人很郁悶。第一次放開膽子逗弄豐延蒼吧,結果踫到一群煞風景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她的頭又開始疼了。
翌日,金州的義診正式開場。
太陽剛跳上山頭,高橋下就聚滿了人。禁軍押送朝廷的物資,七王府的護衛運送草藥到場。護國寺的醫武僧、武僧;還有岳楚人豐延蒼等人。
當地官府的人果然听話的沒來,滿場只有從皇城而來的一行人。
開始,來看病的人並不多,倒是來領取物資銀錢的人不少。高橋上下,還有遠處圍觀的百姓也特別的多,天氣冷了都無事,好似整座城的人都跑來看熱鬧了。
少時,有來看病的百姓了,不過他們大部分的選擇都是到護國寺的醫武僧那里,他們對朝廷的人還是有些些的排斥。
岳楚人站在棚子里,披著厚重的狐裘,視線在遠處的百姓身上游移。終于,她找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那人也在看她。
動作很大的點點頭,讓人群中的人清楚的看見。下一刻,又進來了五六個前來看病的人,而且直奔閻蘇這里而來。
岳楚人走到前邊一診桌後坐下,又來幾人到她面前,第一個來的人身材清瘦面色蒼白,正是剛剛在人群中與岳楚人對視的熟人,書生張。
坐下,書生張有些許緊張,「近日來思念主人,今日終于見到。」
他聲音很低,卻能讓岳楚人听得到。
搭在他脈門上,岳楚人笑笑,「盡心做事,無論何時,你是丐幫第一長老。」她的話也很輕,書生張盡數听到,連連點頭。
「你身體很好,無需吃藥。」放開手,岳楚人大聲道。
「多謝七王妃,得七王妃親自听脈,草民之幸。」站起身,書生張拱手作揖。
「無需客氣,佛祖曰,天下大同,人人平等。」笑得純善,倆人一番說辭自是早先商量好的,不過听著順耳的人卻是不少。
前來看病查看身體有無病情的人越來越多,其中不乏金州的大門大戶。想當然的,他們來不止是捧場義診,還捐出了不少銀錢,助朝廷給生活困難的百姓派發物資銀錢。
岳楚人看到此景,不由得扭頭看向一直坐在棚子里喝茶的豐延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他抬頭看向她,四目相對,某些事情無須多說。
昨日當地府尹巴結了他一上午,他不止是隨口客套,同樣做了些別人不知道的事。而那些事,就是今日出現的那些舍得掏錢的有錢人。岳楚人不得不承認,豐延蒼的確有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