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雕蟲小技。」老嫗一聲輕蔑的冷哼,一手從身邊的榻上虛空抓了一下,一片火紅色的粉末灑在地面,瘋狂涌向榻邊的蠱蟲吱吱喳喳的瞬間化為一灘水。
岳楚人的動作不停頓,自腰間模出瓷瓶一枚,扳開蓋子輕吹一口,一股煙自瓶子中散出來,整個屋子瞬時降溫。
旁邊裴襲夜手上的寶貝亦是不少,盡管這廝好像滿身也沒藏什麼東西,但關鍵時刻卻能從任何地方模出來。不過他出手的寶貝卻是沒有對付那老嫗,而是扔到了門口。整間屋子只有那一個出口,窗子都是封死的。而他把手里的東西扔到了門口,那東西落地生根,以奇快的速度發出黑乎乎的藤蔓將門封死,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也出不去。
「你是真打算不死不休了?」岳楚人瞥了一眼,隨後冷叱一聲。
「不然呢?今兒不是她死就是咱們見閻王。」裴襲夜扭頭看了她一眼,往時的嬉笑早已不見,此時臉色嚴肅且眸子陰郁。
岳楚人沒理會他,此時那剛剛飄出去的煙已經蔓延至整個屋子,除卻岳楚人自己,榻上的老嫗在屏息,裴襲夜更是自那句話說完後就沒再喘氣兒。
這方吊腳樓上較量繼續,外面同樣熱鬧起來。金雕不知何時飛到了這兩座山的上空,盤旋著,引起了山下湖泊邊那幾只孔雀的注意。
發出刺耳的叫聲,然後幾只聚集一起向前奔跑,助跑一段路躍躍欲試的飛起來,但卻飛的不高。
可就算飛的不高,依舊不放棄,昂頭盯著盤旋的金雕叫喚著,繼續狂奔,完全要與金雕大打一場的模樣。
金雕自是看見了那幾只孔雀的模樣,發出一聲長嘯,響徹山間。
就在這時,矗立著無數吊腳樓的山坡上躍下來一道道白影。他們恍若被天上的絲線吊著,躍起時超過樹冠。落下時以樹冠樹枝落腳,隨後再次躍起,幾個起落就下了山。後面,亦有無數黑衣人追來,密密麻麻,放眼望去,某一剎那恍若天外異形來襲。
整座山的樹木似乎都在晃動,沙沙沙的聲音不絕于耳。白衣人落在那聖祖所在的吊腳樓,驚見整座吊腳樓都被手腕粗的黑色泛著腥臭味兒的藤蔓蓋住,如此詭異任是一眾高手也不敢靠近。
就在他們遲疑的瞬間,後面的黑衣人也追了上來,這些人乃豐延蒼的天字密衛。常年游走于邊關各國,此次全部集結而來,竟有上千人。
他們的武功不見得比得上白衣人,但合作起來天下無敵,縱使有飛天的本領也逃不出去。
白衣人不下百人,兩方瞬時纏斗一處,一時間刀光劍影,樹葉飄零,勁風四散。那方吊腳樓里進行這詭異之戰,這方劍光血影殺氣橫生。
一抹白影自山上躍下,在那座被黑色藤蔓包圍的吊腳樓山上停下,正是豐延蒼。
一襲白衫染血,單手執劍,俊美無鑄的臉龐凜然中帶著肅殺。一雙鳳眸精致漂亮,眸光幽深滿是銳利,此時盯著那詭異的吊腳樓紋絲不動。
岳楚人在這里他知道,正在與那巫教聖祖交手他也是知道的。只是,他幫不上忙。
與裴襲夜的約定,就是徹底剿毀這里。他負責滅了所有的白衣聖衛,而裴襲夜提供給了他自由行走北疆的金牌。他一異國之人帶著不下千人的高手在北疆內奔走,不受任何約束。
此事必須這樣完結,否則,後患無窮。
山下的戰斗已進入收尾,湖泊對面,金雕與那幾只孔雀也不知何時斗在了一起。孔雀漂亮的羽毛散落滿地,但仍舊義無反顧的攻擊著金雕。金雕會飛,不時的飛起揮舞翅展,不會飛的孔雀就會被扇出去老遠。
但就算孔雀敵不過金雕的翅膀,但只要金雕落下孔雀就會一齊圍上去攻擊它,肚月復幾處的羽毛被啄掉。
這一處恍若世外桃源的地方亂作一團,那一座被黑色藤蔓包裹住的吊腳樓也有了異動。
一聲類似于野獸般的嘶吼自那樓里傳出來,那邊打成一團的孔雀和金雕都在同時停下了動作,下一刻各自散開好似受了驚嚇。
豐延蒼站于那吊腳樓上方的另一座樓閣上,听聞此音不由得蹙眉,下一刻黑衣密衛自四面八方圍攏過來,眾人齊觀那開始晃動的吊腳樓。
都想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但無人敢過去。只是那包裹著吊腳樓的藤蔓散發出來的腥臭氣就燻得人夠嗆,將血腥味兒都遮住了。
嚓!吊腳樓的一面坍塌,吊腳與房屋瓦片碎落一地,但那藤蔓依舊結實的兜著,在外面根本看不見那破碎的地方有什麼。
又是一聲坍塌之音,吊腳樓的中段也塌了,黑色的巨型藤蔓隨之塌方落地,但還是那般堅固的保持原形,壓在了碎裂的房屋碎片上。
轟隆,最後一聲巨響,整座吊腳樓都塌了。那里面的人也終于露了出來,兩道影子順著藤蔓的縫隙快速的鑽出來,那藤蔓以可看見的速度合攏似要抓他們,但速度卻是慢了一步。
那兩個人出來,卻還有兩個人在里面,一個頭發灰白的老嫗坐在一方看不清是椅子或軟榻之上,身邊散碎著房屋的碎片。
她前方,還有一個很高很壯的家伙,那是一只大猩猩。
不同于別的大猩猩,這只大猩猩似乎異常暴躁。那兩個人出去了,它立即嘶吼一聲,舉起雙臂抓住那手腕粗的灰色藤蔓,不顧踫上之後劇烈冒煙,硬生生的給撕開,隨後一把扛起那老嫗坐著的軟榻自藤蔓的包圍中鑽了出來。
它一跳出來,眾人才觀得它的高大,若說金雕站在面前恍若一座小山頭,那這只大猩猩就是一大山啊。單手扛著那方軟榻,老嫗坐在上面,因為看不見下肢,她才及得上那大猩猩的一個腦袋。
那邊先他們一步跳出來的裴襲夜與岳楚人直奔山下的湖泊,大猩猩跳出來追過去,那個頭走在殘落的樹木間,幾乎與樹木齊高。
這方豐延蒼與密衛自然觀看了全程,大猩猩出場著實把他們也嚇一跳。瞧著那大猩猩追著岳楚人而去,密衛不禁扭頭看向豐延蒼,不知是否此時出手。
然而,豐延蒼卻是沒下任何指令,微微蹙眉看著山下,面色平靜,但鳳眸不眨,卻泄露了他的緊張。
裴襲夜岳楚人躍過湖泊在對岸停下,大猩猩走至對岸,憤怒的一跺腳,湖泊濺起兩三米的水浪。
裴襲夜帶著岳楚人後退至樹林邊才躲過那巨浪的噴濺。對岸大猩猩雙目猩紅,張開的大嘴涎液滴答,都是黑色的。這只大猩猩由毒蠱養成,那老嫗養了不下四五十年,比之岳楚人與裴襲夜倆人的道行都要高,倆人自然忌憚。
「我用爆蠱音,你去對付那老嫗。」岳楚人擰著眉頭,美艷的小臉上盡是殺氣。其實以她爆蠱音的段數並不能奈何的了那大猩猩,只是除此別無他法。老嫗若死,大猩猩就好對付了;相反亦然,她用爆蠱音干擾大猩猩,裴襲夜得手的幾率就高一些。
「好。」裴襲夜臉色極差,那張女圭女圭臉就顯得異常陰郁。
二人定下計劃,裴襲夜瞬時躍出去。岳楚人拿出紫竹笛站于林邊吹響笛子,那沒有調子的單音刺耳異常,遠在山上的人听了都不禁的蹙眉,好像有人用鐵絲刮著耳膜一般。
裴襲夜上下跳躍欲攻擊那大猩猩肩上的老嫗,大猩猩更是憤怒的跳腳,它一跳,湖水飛濺,岳楚人站得遠亦是噴了一身。
幾乎不換氣的在吹,岳楚人身子向後靠在樹干上,兩條腿隱隱的有些抖。
驀地,一道白影自山上躍下,繞了一個大彎兒到達對面,瞬間的落在岳楚人身邊。
無暇看他,岳楚人配合著他的力道倚在他懷中,然後豐延蒼摟著她離開這隨時都能被水濺著的地方,停落在通往山下的石階上。
裴襲夜幾乎是只見殘影的圍著大猩猩躍來躍去,他完全勝在速度快,大猩猩那一擊不是開玩笑的,而且全身沒一處安全的地方,若是踫著了,就是裴襲夜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倒下。
刺耳的笛音繼續回蕩在兩座山之間,在後面摟著她給她借力的豐延蒼臉上也不由得閃現幾分痛苦之色,這笛音的殺傷力不一般。
大猩猩似乎也因笛音受了影響,動作遲緩了許多。被扛在肩頭的老嫗在默念著什麼,大猩猩的動作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嘶吼聲更大,對岸大片的樹木皆已被它摧殘。
笛音猛的有幾個調不穩,岳楚人後脊一僵,臉色變得蒼白,集中了精力再次恢復了正常。
豐延蒼于後攬著她,她的每一個反應他都清楚,自是感覺的到她此時身子不穩氣力虛弱。
眉峰微蹙,他試探的抬手抵在她後背微微運力,岳楚人吹笛的動作一停,下一刻力量蘊滿,那笛音恍若刀鋒,對面山上的黑衣密衛不得不抬手捂住耳朵,面色痛苦。
這一招確實見效了,大猩猩的動作更加遲緩,裴襲夜抓緊時機由手中飛出一抹東西,那大猩猩轉動了體但是卻沒徹底擋住,成功的刺穿了那老嫗的肩膀,那是一根隨意折斷的樹枝。
老嫗身子一顫,大猩猩更是身子一抖,撲通一聲趴在地上,連帶著肩膀上扛著的那軟榻也摔落在地,上面坐著的老嫗也跟著滾了下來。
裴襲夜扯下腰間腰帶,飛過去卷起老嫗遁走,大猩猩怒急起身欲追,爆蠱音到達極致,只見的它的身體由雙腳開始爆開,黑色的液體噴濺出去,落在樹木地面上吱吱冒出黑煙。
砰砰砰,幾聲炸響,小金剛只剩一顆頭顱躺在地上,那一片方圓十米外都是黑煙裊裊,不過一分鐘湖泊里有魚兒漂了上來,肚子朝上儼然都死了。
石階上,岳楚人放下笛子,腳下一軟徹底躺在了豐延蒼的懷里。他抱住她,看著她不太好的臉色眉目間閃過一絲緊張,「可還好?」
仰頭看著他,岳楚人微微搖頭,「就是沒力氣了。你呢?滿身都是血,可受傷了?」三日不見,他明顯髒了很多,下巴上都有胡茬兒了。
听聞此話,豐延蒼唇角勾起,漂亮的鳳眸中蕩漾出一絲暖色,「小傷而已,你留的藥都用上了。」
「那還是受傷了?怪不得我這兩天心緒不寧的。」微微站起身,她轉過來抱住他,這回徹底不用擔心會倒下了。
「一切都解決了,不用再擔心日後會有人來抓你了,這點傷值得。」回抱著她,豐延蒼溫聲的說著,那聲音恍若習習清風,吹得岳楚人連心內帶身外都舒坦的很,似乎都沒那麼餓了。
那邊裴襲夜卷著老嫗上山躍進了一座吊腳樓里,不過豐延蒼無暇關心,因為他知道裴襲夜肯定會殺了她的,只是或許在殺她之前他還要得到什麼東西。
山上的黑衣密衛朝著這邊走來,躲起來的金雕也出現了,在他們的頭頂盤旋。
「咱們回去吧?」抱著她,豐延蒼輕輕的拍拍她的肩膀說道。她埋在他的頸窩,呼吸都熱熱的。
岳楚人不吱聲,環在他後腰的手卻是抓緊了他的衣服,下一刻,她實在繃不住了胸口一顫,一股熱熱的液體噴了豐延蒼一脖子。
大驚,抱著她離開自己的身體,入眼的便是吐血的岳楚人,豐延蒼瞬時就慌了,「楚楚?」
身體一顫,岳楚人歪著頭又吐出一大口血來,將豐延蒼的前胸徹底染紅。
「楚楚?」抱著她蹲在地上,豐延蒼抓著她的手不知所措。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臉龐滿是慌張,又不知如何制止她吐血而雙手慌亂。
吐了那一口血,岳楚人瞬間覺得好多了。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兒,豐延蒼那時在後背給她過他體內的護體內力,雖一時她充滿力量,但他的內力過于至剛至陽。她這現象就等同于吃了七八根的千年人參,不吐血才怪。
「沒事,我就是餓了,咱們回去。」吐出來就舒坦了,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滿是血的下頜,岳楚人笑看著慌張的豐延蒼,一時間心頭相當有成就感。這愛果然不是說說而已,到了真正危急時,慌得連他自己是誰可能都不知道了。
「餓了?」看著她那笑,豐延蒼更是擔憂,眉峰緊蹙,他怎麼可能相信這個答案?
「真的,咱們回去。」抬手抱住他的頸項,也不顧他身上都是她吐的血,緊緊地抱住。
她心跳沉穩,力氣又相當大,豐延蒼吊著的心稍稍放下,一把抱起她轉身上山,後面一眾黑衣密衛緊緊相隨,一面山黑壓壓一片。
被豐延蒼抱回去,岳楚人迷迷糊糊的,後來終于平穩下來,身下軟綿綿的,她就徹底暈乎過去了。
這一覺睡得相當踏實,沒做一個夢。待得睜眼時,屋子里滿是陽光,一時晃得她睜不開眼。
閉著眼楮在床上翻了一圈,一只手就將她重新扳了回來,睜眼,一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床邊。
睜眼,眯著眼楮瞧著那床邊的人,入眼的便是帥到無與倫比的一張臉,岳楚人抿嘴笑,懶洋洋的伸出腿踢了他一腳,「早啊。」
「不早了,太陽都曬了。」說著,他抬手隔著被子拍在她上。
「嗯?我睡了多久?」外面還有太陽?岳楚人記得他們回來的時候就已經過了晌午了。
「一天一夜。」攬著她坐起來,岳楚人抬手撩開散下來的頭發,發現自己的衣服都被換了。
「不用看了,我給你換的。」某人承認的很快,表明都是他干的。
岳楚人抿嘴,抬頭斜睨了他一眼,眸子發亮略帶一點小壞,「滿意不?」
豐延蒼唇角上揚,漂亮的鳳眸里蕩漾著溫柔與縱容,「滿意,十分滿意。」
「色鬼。」又抬腿踢他,豐延蒼也不躲,踢在身上不痛不癢。
抬手搭在她後背輕輕的拍了拍,「可還有不適的地方?」
搖搖頭,岳楚人看著他紅唇彎彎,「嚇著你了?我真的沒事,吐兩口血不算什麼,每個月我都流血,還不是活的好好的。」
豐延蒼有一瞬間的無言,「那是兩回事,怎可同一而論?有太醫曾來給你看過,說是勞累過度。你給自己瞧瞧,可還有不妥的地方。」顯然的他不信太醫。
「沒事,就是有點沒力氣罷了。」象征性的給自己切脈,這樣他就放心了。
「用膳吧。」俯身,豐延蒼蹲在床邊給她穿鞋,倒是把岳楚人驚著了。
低頭瞅著那蹲在地上的人,岳楚人慢慢的眨眼,「你是不是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兒了?」
給穿上,豐延蒼抬頭,漂亮的鳳眸蕩漾著柔柔的水波,「沒經過你同意就看了你的身子,算是對不起你麼?」
抬手推著他的臉將他推開,岳楚人抿嘴,臉頰有些紅,「看了就看了,我也沒介意。但是不管怎麼說,我都有點吃虧。」
「覺得吃虧的話,你看我?」無聲的輕笑,豐延蒼逗弄著她,看她有些惱羞成怒了,拉著她的手起身,「不逗你了,去用膳吧。」
「嗯。」隨著他走出臥室,臉頰恢復常色,但耳朵卻還是紅的。
這是北疆的皇宮,豐延蒼與岳楚人此時以大燕來使的身份住在聖山下的水閣里,黑衣密衛換裝成了普通護衛都在這里。
「這麼說,裴襲夜現在掌控了巫教?」走到水榭里,岳楚人听了這兩天發生的事,不由得搖頭。
「那是他的事,再說,肯歸順他的無不是些小角色。」跟著那聖祖的都是巫教中的高手,如今巫教高手白衣聖衛盡數被滅了,巫教的殺傷力大減。
「小角色也有很多人啊,遍布周邊列國。」岳楚人一時倒是不知殺了那聖祖是好事還是壞事了,最起碼那時候有人能控制他,現在誰也控制不了了。
「這一次他亦是殺了不少,昨天從山上下來時,這皇宮死了不下百多人,一直到現在,他還在清洗整個中都。」豐延蒼神色悠然,清風吹拂,他恍若來自天邊不染縴塵。
「怪不得沒見著他的影子,忙著殺人呢。」微微搖頭,岳楚人還是覺得這事兒做的有些魯莽了。
唇角微勾,豐延蒼拉著她在欄桿上坐下,一邊道︰「那老嫗要找的人是她的仇人,也是情人。她下肢癱瘓,就是那人的杰作。她認為你的師父就是她的仇人,所以才找上了你。」
「你說這個我還有件事兒要告訴你,至今我還覺得很神奇。她要找的那個人是我的祖師爺!」睜大眼楮看著豐延蒼,岳楚人認真道。
「祖師爺?你確定?」豐延蒼眉梢微揚,幽深的鳳眸倒映著岳楚人略顯迷茫的臉。
「當然,二十多年來我每天一炷香的供奉他,當然不會認錯。但是他都死了五百多年了,你說他是不是也像我一樣不知因為什麼機緣跑到了我那個世界去了?」岳楚人覺得很有可能,若是這樣的話,那肯定有一個地方或者一個日期就是媒介,通過那里就能自由穿梭兩個世界之間。但貌似她與祖師爺的方式不一樣,她只是靈魂來了,身體卻還在另一個世界。
「有可能。」豐延蒼若有所思,看著她那明顯已經心思飛走的臉,握著她的手緊了緊。
「從此後我就高枕無憂了,不用再擔心會隨時有人來抓我了。」回過神來,岳楚人笑得眉眼彎彎,這段日子可把她折騰的夠嗆,連帶著豐延蒼也整日提心吊膽與她形影不離。
「嗯,再也不會了。」摟著她的肩膀,豐延蒼輕嘆,微微用力,岳楚人身子一歪躺在他懷里,最後索性躺下,枕著他的腿萬分舒服。
時近傍晚,那掌控了巫教的新任聖祖出現了,眉目間有疲色,但那雙精致的眸子卻是流光溢彩,看得出來這廝很高興。
岳楚人挑著眉尾眼神略有不善的上下看了他一通,隨後道︰「聖祖大人新上任,意氣風發啊。」
裴襲夜梨渦淺淺的拱拱手,「全憑勤王妃相助,朕自當感謝。」
「謝?怎麼謝?」在椅子上坐下,岳楚人翹起二郎腿,對裴襲夜的謝謝不怎麼感興趣。
「勤王妃想要什麼啊?要什麼都有,就是要朕的命,也成啊。」也不管豐延蒼還在,裴襲夜可謂口無遮攔。
「要你的命做什麼?你的命很值錢?別說廢話,現今你掌管巫教,告誡你巫教的那些人,離我大燕遠遠的,被我抓到我可不客氣。」拍了一下桌子,聲響不大卻氣勢凜然。
在主座上坐下,裴襲夜不甚在意的揚了揚好看的眉毛,「成。」
他答應的如此痛快,岳楚人也稍稍意外了下,本以為他還會廢話連篇的。扭頭與豐延蒼對視一眼,這古人面若清風,但那雙眸子里卻是滿是不愉。
「有件事兒,朕須得問問勤王妃才是,不知勤王妃可誠實告知?」裴襲夜笑眯眯的看著她,他自不是無緣無故就跑來玩兒的。
岳楚人挑眉,靠坐在太師椅上派頭十足,「說。」
對于她的姿態,裴襲夜沒有不滿,依舊笑咪咪的道︰「千祖聖乃巫教的叛徒,自逃走那日算起已三十多年有余。現今老聖祖已死,巫教撤回了對他的通緝追殺,但有些事情還需他老人家來解答,勤王妃可知千祖聖在哪兒?」
一听這個,岳楚人的眉心微微蹙起,千祖聖?那位她以前每日上香的祖師爺姓聖,名祖千。看來真的是同一個人,沒有誤會。
「你說的那人我不認識,我師從何處想必你很想知道,不過我不能告訴你,唯一能告訴你的便是,我的師父是個老太婆,陰陽怪氣的老太婆。」多余的話她沒必要與他說,岳楚人回答的干脆。
裴襲夜明顯有些不信,但岳楚人的臉上就寫著愛信不信,我這是實話的模樣,也讓他無話可說。
「北王的疑惑王妃無法解答,再問也找不到答案。不知現在可否與本王商談一下先前粗談過的事宜?」豐延蒼開口,淡然自若,眼角眉梢有一抹俯瞰眾生的傲然。
「朕也確實為這個而來,今次與勤王合作異常痛快,希望下次還有這種合作。」食指叩擊著桌子,裴襲夜的氣勢也不弱,盡管笑眯眯的,但看起來就是個笑面虎。
「再有這種合作自然好,不過恐怕到時北王要割地了。」豐延蒼笑,恍若春風拂面,但那話語卻帶著針鋒。
「哈哈哈,勤王這話說的朕好生愧疚,朕怎麼就沒有勤王這種野心呢?」裴襲夜大笑,倆人互相諷刺著。
岳楚人微微擰眉,她很不喜這種場合,明褒暗貶的還不如直接罵人來的爽快。
「你們慢慢談,我出去走走。」起身,岳楚人轉身離開。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內,那二人臉上的笑同時消失,殿內溫度下降,似乎還有冷風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