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地岳楚人便回了大帳,換掉身上沾染了各種毒粉蠱氣的衣服,又把帶來的東西收拾到一起放在角落里,從現在開始直至月復中的小東西瓜熟蒂落後,她才能再次踫這些東西。
雖是覺得遺憾,而且還很不習慣,但是一想到肚子里的小東西,卻是隱隱的很激動。
小月復一片平坦,什麼都模不出來,岳楚人靠坐在床頭一遍一遍的撫模,眉眼彎彎笑眯眯的。
日後她得適當的縮進殼里做人了,身無長物,很容易受傷。無論何時,她身上都藏著毒物,冷不丁的這樣感覺自己一下子就弱了,弱了N多個檔次。
靠坐著,身體的疲乏緩解了許多,刻意的不想那臭氣燻天的味道,她的胃也舒服了許多。那時像是在抽筋似的,疼的難過。
「勤王妃。」沉冽的聲音從帳外傳來,勤王妃三個字也分外的生硬。
「進來。」一听是閻靳,岳楚人起身離開床邊,走出幾步,帳外的人也走了進來,右手托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擺放著一盞砂鍋。
「先把這碗湯喝了,伙房向來只做大鍋飯,可能不好吃。我已經派人去附近的鎮上請人去了,盡量請來一個有經驗的大嬸,能夠更好的照顧你。」一字一句的說著,他走進來將托盤放在桌子上。
岳楚人紅唇彎彎,走過去在桌邊坐下,掀開砂鍋的蓋子,炖的兔子湯,里面還有個兔子腿兒,湯上面飄著幾顆枸杞。
「謝謝你,讓你費心了。我已經通知書生張要他去找戚建了,過幾日他應該就會到,有他在,你更無需擔心了。」知道閻靳是怕她有閃失,其實她自己就能夠保證自己,不會有任何的閃失。
「無論如何,還是要請人來照顧你,整個營地都是一些粗人,沒人懂得如何照顧孕婦。便是你不比尋常女子,這個時候也要多多注意才行。」很堅定的要請人照顧她,岳楚人只得笑著接受。
「再有一個月,閻蘇那兒就要臨盆了,若是能夠抽身的話,你回皇城看看她?」若是可以,她也應當回去。
「這個到時再說不遲。勤王或許還不知道你有孕的消息吧?應該及時通知他,免得他擔心。」俊朗的面龐依舊是冷淡的,但那語句卻很貼心。得知即將有後,任是誰都會開心歡喜。
提起這個,岳楚人眨眨眼笑得開心,「先不告訴他,用不了多久他就會過來,到時再讓他知道不遲。」她打定主意要給他一個驚喜。
閻靳微微垂眸,「勤王必定會極其歡喜的。」
「嗯,他盼了很久了。」點頭,岳楚人的高興其實不亞于豐延蒼。不過想象一下他開心的模樣,她就更開心了。
「快把湯喝了,涼了味道就不好了。」將砂鍋自托盤上拿下來遞到她面前,修長寬大的手掌讓人看著便心生安全感。
岳楚人很听話的喝湯,還熱著,並沒有奇怪的味道,都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閻靳派人去附近的鎮上請人,速度很快的就將人請了來,是個生過七個孩子的大嫂子,至今還有一個尚在襁褓之中。女乃水豐富,那衣服上隱隱濕著,讓岳楚人有一種錯覺,這是閻靳給她請來的女乃媽。
「大嫂子,你來這里,家里的孩子誰照顧?」靠坐在床頭,岳楚人端著茶杯,那里面是費松剛剛送來的馬女乃,將小馬兒的糧食搶來給她喝,雖說她覺得有這女乃有點腥,不過費松的一片心意,而且確實很有營養,她也就將就著喝。
豐腴的大嫂子麻利的收拾著帳內,因為她說,像岳楚人這樣的富家夫人都易生病,務必得環境好一些,否則生病了對孩子不好。
「家里大姑娘都十歲了,有她照顧著呢。」大嫂子回答,一笑起來相當喜慶。
挑眉,岳楚人點點頭,「多生幾個孩子很有好處啊,待得孩子長大了,能替大人分擔不少。」不過生七八個,她恐怕沒那個能力。總不能這輩子就生孩子玩兒了,那就成了豬了。
「那是自然,傳宗接代,兒孫滿堂。夫人你這是頭胎,不論懷著的時候或是生的時候可能都會有點困難,不過多生幾個就好了。像我生我家老五老六的時候,他們倆是雙兒,但生的相當順利。就像在茅房大解,吱溜吱溜就生出來了。」她穿著厚夾襖,但那胸前已經濕了兩大塊了。
岳楚人眼楮睜大,還是第一次听到這種說法,生孩子像拉屎?這功力不一般。
「瞧我,夫人別介意,大字不識幾個,說話也粗,您別介意啊。」瞧著岳楚人很震驚的樣子,大嫂子立即道歉。她也給鎮上有錢人家的孩子做過女乃娘,有身份的人都很講究,听到不中听的話會生氣。
「沒事兒,我確實沒經驗,听你說說,我心里有底多了。」搖搖頭,岳楚人倒是挺喜歡听她說話。
大嫂子立即點頭,將抹布洗干淨晾起來,然後端著髒水走出大帳。
將茶杯里涼了的馬女乃一口喝光,盡量忽略那腥味兒,岳楚人又想起剛剛那大嫂子說生孩子像拉屎,忍不住的笑出聲。這話若是讓豐延蒼听到了,那表情會很好看。
「妹子,你快來瞧瞧,這些東西你都愛吃不?」費松的大嗓門在外響起,隨後簾子自外挑開,費松拎著兩個竹筐走進來。穿著棉衣,他看起來更像小山一般。
「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你又跑鎮上去了?」這距離他送來馬女乃沒過去多久。
「不是我,是將軍派人去買的。這個季節邊關也沒什麼好吃的,倒是干貨不少,還有一些秋天腌制的蜜餞,你看看,愛吃不愛吃?」忙活著把竹筐里的東西擺出來,眨眼間那剛被大嫂子收拾出來的桌子就擺滿了。
「閻靳有心了,代我謝謝他。我住在這兒不走,反倒給你們添麻煩了。」搖搖頭,覺得她現在很麻煩。這一天還沒過去呢,就折騰的營地的兵將三番五次的往外跑。
「這說的就是兩家話了,單不說你與咱們軍中的關系,就說你救了將軍這恩情,整個閻字軍都記在心里。」費松說的是整個閻字軍,那便是幾十萬的大軍。這營地僅僅三萬兵將,整個北方,都記著她。
听到這話,岳楚人多多少少的有些觸動,她努力的救治閻靳,那是因為她與他的交情,並沒想過要任何人感謝她。
「妹子,你快嘗嘗。這蜜餞又酸又甜,你能愛吃。」一個瓷壇,里面是泛著光澤腌制通透的果子,看著很有食欲。
「嗯,味道很好。」伸手捻起一顆放在嘴里,確實好吃。
「喜歡吃的話,一會兒叫人去鎮上再多買幾壇回來備著。還有這些干貨,都好吃。你想吃什麼就叫那大妹子給做,只要是這鎮上有的,都給你找來。」費松欲抬手拍岳楚人的肩膀,猛的想到她有身孕了立即收手,這若是力氣太大給拍壞了,他可得吃不了兜著走。
「唉,被人寵著的滋味兒真不錯。」坐下,岳楚人笑眯眯的捻著那蜜餞吃,看著費松,這個哥哥沒白認。
「從今天開始,整個閻字軍都寵著你,你只要吃好喝好睡好,哥哥我就別無所求了。」大笑,他的聲音震得帳篷都好似要翻了似的。
「把我當豬養?」眉眼彎彎,一邊吃著,一邊笑道。
「你要不生氣,那就當豬養。」費松豪氣萬丈,兩人都笑。
好吃好喝的在營地等著戚建的到來,根據書生張傳遞的消息,他們或許三天後就能到。
雖是生活很好,不過卻也听到了一些讓她很驚訝無語的消息,裴襲夜親自率領鐵騎趕赴東疆邊關,幾天下來,已經與東疆發生過數次小沖突了。
而且他的烏鴉軍團也很出彩,不定時的跑到東疆搗亂,雖不會攻擊人,但那烏泱泱的陣勢估模著嚇壞了許多人。
听到這些,她不禁又想起那時他攻打西疆的起因,知道了她與豐延蒼有了夫妻之實就跑去攻打西疆,似乎他每次生氣鄰國都遭殃。但好在並沒有騷擾大燕邊關,在兵部的消息還沒下來之前,大燕的邊關還是很平靜的。
對裴襲夜,岳楚人是真不知道該怎麼評價,總是做一些激怒她的事,但關鍵時刻吧,又總是那麼惹人笑,這人啊!
軍中也對此事議論紛紛,齊白覺得裴襲夜就是野心勃勃,對大燕的威脅十分明顯,必須嚴加防範,如若可能,此時就要予以反擊,否則日後會造成大禍。
費松以及一些副將都尉便是打,南疆已經妥了,該輪到他們北方了。
閻靳卻不多說,或許他也看出了些苗頭,不過他也只是猜測,依據岳楚人的表情神色,他就更不會多說什麼了,一切只等豐延紹的意思了。
坐于帳中,吃著大嫂子炖的糯米釀雞,鮮香可口,可謂百吃不厭。
大嫂子在擦洗浴桶,現今她知道了岳楚人是勤王妃,做事就更麻利了。
「大嫂子,你們生在北方長在北方,必定見過許多的北疆人,你覺得北疆人如何?」放下勺子,這一大碗的雞肉雞湯被她吃的所剩無幾。
擦洗浴桶的大嫂子直起身子,轉過頭來看著岳楚人,一邊道︰「北疆人不厚道,愛欺負人,有點欺軟怕硬。」邊說邊撇嘴,邊關的百姓都不喜北疆人。
岳楚人點點頭,「那北王呢?」
「北王?那就是個魔鬼啊。這麼多年听到過許多關于北王的傳言,殺人像宰雞,說宰就宰了。」傳言的力量果然是強大的,民間普遍都認為北王喜怒無常殺人如麻。
抿嘴,岳楚人暗暗搖頭,現今他更加肆無忌憚的不斷與東疆發生沖突,名聲更差了。
「王妃您也無需發愁,他北疆有北王,咱北方有閻將軍。給他對兒翅膀,他也飛不過來。」似乎覺得岳楚人在愁苦,大嫂子安慰。
「是啊,有閻靳在,這邊關固若金湯。」閻靳的名字比之皇城里的皇上太子都要管用。思及此,岳楚人隱隱的有些為閻靳著急,他的手臂一時半會兒的恢復不到以前,恐怕現在他也很郁悶。
戚建的速度很快,三日後抵達營地。帶著濟世堂的十人,還有護國寺的五十位醫武僧;丐幫書生張也帶著百多人,不過他們沒隨著來營地,反而各自分散城中,等著岳楚人下一步的命令。
「王妃,您這些日子可好?」戚建還是滿身隨性的模樣,瞧見岳楚人,關切的問道。自書生張通知他那時候開始,他就猜測到岳楚人可能是有孕了,否則也不會要他過來。
「我很好,你們一路辛苦了。諸位大師,這次又要麻煩你們了。」岳楚人與這些醫武僧相當熟,那時義診,她數次前去護國寺,皆與他們再見過。
「阿彌陀佛,臨行前方丈交代,我等務必听從王妃吩咐。守護家國,保眾生平安,我佛慈悲,我等自當仁不讓。」護國寺以前就有對敵守城的事跡,所以說出此話誠意很濃,讓听的人也不禁熱血沸騰。
「諸位師兄,遠道而來,大帳已準備好,請隨我來。」軍中有多數人都是從護國寺外門出來的,與他們一點都不陌生。便是閻靳費松,也都認得他們。
「阿彌陀佛,有一隅安身便可。」個個有上好的功夫護體,便是寒冷也無謂。
一行醫武僧隨著兵將離開,又有兵將來將濟世堂的十個人領走,原地只剩下岳楚人與戚建。
「王妃,您有了身孕便不宜留在這里,條件艱苦,于您的身體和胎兒都不利。」沒人了,戚建低聲說道。一路來他也沒听到皇城那兒有什麼動靜,听說豐延蒼還在皇城,可想他肯定還不知道岳楚人有孕的事兒。若是知道了,那不得插上翅膀飛來?
「艱苦算不上,只是有些冷罷了。再說,我若是走了,便是你與眾人合力,也對付不了裴襲夜。」兩人轉身往軍帳的方向走,戚建微微落後她一步,主次分明。
「北王現與東疆打的火熱,但難保不會突然的對大燕揮刀,必須得防範。只是,屬下還是覺得王妃離開這邊關比較好。王妃與北王棋逢對手,數次交手都以互相奈何不了結局。現今王妃踫不得毒蠱,北王若知曉,難保他不會趁機行小人之事。」整個大燕,幾乎沒一個相信裴襲夜人品的。
搖搖頭,「不會的。」
「王妃何以如篤定?」戚建不解,他覺得,這世上將裴襲夜當做敵人的,岳楚人應排在第一個才是。
「我說不會就是不會,他已經知道我懷孕的事兒了。這些日子風平浪靜的,他一心找茬東疆,根本就沒有趁機對付我的意思。」這是個很神奇的事兒,恐怕與外人也說不明白。
「北王知道了?那您更應該小心才是。應當盡快告知王爺,有王爺在你身邊,他也不敢隨意有動作。」心下對岳楚人也是相當佩服。獨自一人身邊誰也沒帶就奔到了這邊關,這營地里都是些粗漢子,她一個女子有多不方便他想象得到。但如今看起來很恣意的模樣,怕是任何情形下,她都會如此隨性。
「用不了幾日他就來了,待得他來了,再讓他知道不遲。你今日先休息一下,明日開始,咱們一步步的打造固若金湯的邊關。」眸子晶亮,倒映著藍天白雪流光溢彩。
戚建點頭,書生張給他傳信兒時他得到這個消息就隱隱興奮,如今從岳楚人的嘴里說出來,他更是熱血沸騰。
翌日,接近百人的隊伍離開營地,踩踏著雪地頂著寒風進入深山。
岳楚人與隊伍共同出發,閻靳與費松都不同意,她如今有身孕怎能跋山涉水?再加上此時天氣寒冷,山里又都是大雪,條件艱苦,稍有差池就能使得月復中的胎兒受損。
但岳楚人執意,閻靳無法,將親兵派出,又要那照顧岳楚人的大嫂子跟隨,但仍舊是滿眼不贊同。
岳楚人開心的上路,她若是不跟著,這打造銅牆鐵壁的計劃就無法實現。再說,有金雕跟著,若是有什麼情況她搭乘金雕很快的就能回來,完全無需擔心。
進山,山上大雪很厚,岳楚人走在最後。深雪被眾人走過,待得她走過時,那便是如同平地一般,根本不費力氣。只是身上的狐裘很重,靴子也很厚,所以步伐有些慢罷了。
大嫂子跟在岳楚人身邊,像這種情況,任是哪個雇佣來的婦女都不會願意跟著。不過閻靳又給她加了一筆銀兩,足夠他們一大家子幾年的家用了,所以也樂得的跟隨。她的任務就是照顧岳楚人,其實很輕松。
走入了深山,這山里的氣溫比之外面要低上許多,呼吸之間都是白氣,特別看向前方,眾人呼吸之時形成的白霧像是沸騰的開水似的。
藍天白雲,金雕不時的在天上現身,它一直在附近。
「這山里的空氣就是好,味道都不一樣。」如此空氣她喜歡,似乎她肚子里的小東西也挺喜歡的。
「太冷了,王妃還是把臉包上的好。」大嫂子跟在後說道,作為一個被雇佣的下人來說,她兩手空空穿著主家贈給她的羊皮夾襖羊皮靴子,何其幸福。
「沒關系,我受得住。」前方護國寺的醫武僧都穿著一個式樣的衣服,那種帶著兜帽的拖地棉氅,因為呼吸帽子四周都是白霜,看起來不好受,所以她寧願讓肩膀的頭發掛白霜。
「王妃真是能吃苦,我也見過不少的富家夫人,哪個不是連冷水都不沾的。也怪不得人家都傳,說王妃是菩薩身邊的玉女轉世,能吃普通百姓的苦,時時記掛佛祖的子民。」大嫂子嘆著,雖不乏有恭維之意,但民間也確實有這種說法。
岳楚人輕笑,玉女轉世?這說法听一次笑一次。
「王妃,翻過這座山順著山坳再走四五里地便是株河,株河對岸的峽谷就是與北疆的分割線。反正路程不遠,您需不需要休息一會兒?」戚建在路邊等著岳楚人,待得她走上來迎過去說道。
「不用,我還不累。一會兒到了,你听我交代,吩咐那些兵將伐木做警戒線,以免春夏之時有采藥農誤踏禁區。」並肩翻過山頭,下山的路有些滑,戚建抬手虛扶著她。
時近下午,抄著近路抵達了株河,株河很寬很深,若是夏季根本橫渡不過去。但現在是冬季,株河上完全能走人。株河對岸茫茫白雪,百米之外便是那與北疆遙遙相望的峽谷,峽谷寬約百米,這個時節在遠處看黑黝黝的,像是一頭巨獸的嘴。
岳楚人在株河這方停下,並沒有過去。閻靳派來的親兵听從戚建的指揮開始伐木,護國寺的醫武僧與濟世堂的十個新晉醫徒將各自背來的東西整合,冰天雪地,卻絲毫擋不住眾人的熱情。
這峽谷綿延出去將近百里地,東接近大燕關口,西直達子巫山。
他們要順著這峽谷東西兩向築造堡壘,這工程不小。
岳楚人與戚建站于避風處,交代于他後,戚建離開。不時,他手拿一大水囊行于眾人間取血。
眾人不知原因,不過戚建要的血不多,每人貢獻一點便可。
都是心理素質很強的人,揮刀放血不在話下。遠遠的看著,岳楚人眉目彎彎,以百人之血構築這道無形的堡壘,任是裴襲夜精通破蠱障,也要他頭疼死。
上一次的蠱障,岳楚人用的是自己的血,攔住了裴襲夜,但攻擊他的時候就出現了紕漏。她沒有武功,又是女人之血,所以裴襲夜破起來相當容易。
而這次,醫武僧皆是各種高手,閻靳的親兵亦是不差,皆是男子,以百敵一,縱使裴襲夜長了三頭六臂也無法。
兩刻鐘後,戚建拿著水囊回來,干癟的水囊此時呈半滿狀態,里面都是血,百人的血凝聚一起,天寒地凍,仍舊溫熱。
接過,岳楚人微微垂眸順著囊口往里看了一眼,腥味兒飄出來,不禁的有點反胃。
「可是不妥?」看著岳楚人蹙眉,戚建不解道。
「沒事,你們都讓開吧。」搖搖頭,岳楚人盡量屏息。那味道沖進了鼻子,就好像進入了腦子,揮之不去。
戚建與那大嫂子都讓開,她轉身走進林子里。
冰天雪地中,這冷風呼嘯的峽谷旁熱火朝天,砍伐下來的樹木堆積成山,醫武僧聚集一處,小心翼翼的將帶來的軟乎乎丸藥在一碗神奇的冒著熱氣的血水中滾過,雖是詭異,卻更讓人小看不得。
靠坐山邊,眼前積雪被清走,一堆木柴燃著,在這氣溫如此低的天氣下火苗依舊很旺盛。
雖是距離很遠,不過岳楚人的臉色也不太好,胃里隱隱的有些翻騰,那血腥味兒盤踞在腦子里,惡心的很。
深山里的白天與黑夜溫差很大,岳楚人身上裹著兩個狐裘大氅,地上鋪著熊皮,挨著篝火,但呼吸之時冷空氣出入,鼻子冰冰涼。
但一切都在她能承受範圍之內,況且眾人速度都很快,兩天的時間,他們已完成了四里。照這個進度,待得三月到了氣溫回升,也就完工了。
又一個黑夜來臨,他們已經在這山中三天了,眾人好似都習慣了似的。五六個火堆四周,聚在一起休息,冷空氣根本算不得什麼。
喝了一肚子的雞湯,岳楚人很暖和,全身裹在大氅里,包裹腦袋。只一張臉露出來,手在大氅內移動,順著脖領那里伸出來,捻著零食塞進嘴里,然後再收回去,像只老鼠。
篝火 里啪啦,四周深山靜悄悄,驀一時能听到幾座山之後傳來的狼嚎,對于他們來說,那狼嚎相當于音樂,有解悶兒的功效。
四周的人都休息了,值夜的人在火堆邊靜坐,岳楚人依舊在吃東西。
驀地,值夜的幾個親兵與幾位醫武僧忽的站了起來,且滿臉警惕的模樣。不發一語,似乎在听著什麼。
岳楚人微微挑眉,停止咀嚼東西,但除了篝火 啪,也听不到什麼動靜了。
猛然的,清脆的樹枝斷裂的聲音傳來,休息當中的人盡數醒過來。皆動作相當快的匯聚一處,瞬間警戒起來。
下一刻,踩踏雪地的聲音傳來,有人從山上下來了,而且人數不少。
便是岳楚人這沒武功的都听出來了,猜想或許是閻靳又派人來了?覺得他們慢,所以派人增援?不過閻靳應該知道,就是派來更多的人,也只能是做做砍伐樹木的活兒罷了。
就在她猜想間,一道黑影自山上飛速掠下,穿過將岳楚人圍起來的眾人,恍若一道箭似的準確抵達她面前。
眼前的多出一雙腳,拖地的黑色狐裘大氅。慢慢抬頭,順著那人看上去,火光跳躍間,熟悉的臉進入視線。
只露出一張臉的岳楚人慢動作的眨了下眼楮,隨後把嘴里的吃食咽下去,「你怎麼來了?」
低頭看著她,像個熊似的可愛又可憐。睜大了眼楮瞅著他,很詫異的樣子,讓他不禁有些生氣。
「我不能來?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冰天雪地到處跑,你以為你是頭牛麼?」
被訓斥,岳楚人有些愣怔,「知道我懷孕了你還生氣?你不是應該高興的麼?」
豐延蒼哽住,他高興啊!怎麼會不高興,天知道他有多高興!只是一瞧她那像個熊似的在冰天雪地里打滾,高興也變成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