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知秋應聲出去,暫且將玉墜和弟弟的事按下。
張六換了身尋常男子的裝束,這麼一看,倒像哪家公子哥兒似的,眉清目朗,四庭飽滿。
「以後叫你六公子了。」冷知秋笑起來。
張六不好意思的撓撓額角,道︰「都是小兔的主意,他說買賣營生打交道,第一要緊是頭面裝束,我原來穿的像個匪寇,誰敢和我打交道?」
冷知秋听得有趣又點頭贊同︰「你這樣也不用整天躲在暗處,只是怎麼給人介紹你的身份呢?」
張六茫然看著她。躲在暗處的他,除了姓,就只有地宮給他安排的序號,從來就沒有所謂「身份」的存在。
「自予原本是姓張的,和你同宗,現在自予是我的弟弟,不如你就算是我族親里的堂兄。」冷知秋斟酌了一會兒,不能算很親的兄弟,不然張六作為下屬一定接受不了,族親堂兄比較合適。
張六高興的點頭答應。
冷自予縮在一邊,對于多了個族親堂兄,沒有絲毫反應。
冷知秋看到他那樣子,就覺得一陣心煩。這弟弟該怎麼教才好呢?年小一點,苗子還能扶正;年紀大一點,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也用不著教了。偏偏這不上不下的,比她自己也不過小個一歲多,正是不好相處的年齡差距。
想要听之任之,不管吧?又怕他闖禍害了爹娘。
「自予,我先去沈家莊園子里搭建一個曬干花的小屋,待爹娘回家,你轉告一下,就說知秋已經平安回來,小姑也帶回來了。」
「嗯。」冷自予悶頭應了。
她這邊匆匆走了,很快將玉墜的事忘在了腦後。
冷自予等她和張六走遠了,這才回到正屋後間,打開大衣櫥,拿出那塊玉墜,思忖著,到底是什麼來歷?為何知秋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看冷知秋的態度,打發桑柔走是板上釘釘的事,那他就該有所準備,別到時候被趕出家去,表舅母那邊也不收留,他就要和桑柔一起喝西北風了。
桑柔做得一手好菜,如果兩人結為夫妻,一起生活,倒是可以開個小飯莊,到時候讓項家和冷家都看看,他們小夫妻的甜蜜幸福生活!
他這麼考慮著,就琢磨起開飯莊的本錢,目光重新凝聚在玉墜上。
這些日子以來,他從未見冷景易夫婦去動這只包袱,他若是拿走這個玉墜,夫婦倆也未必知道吧?這玉墜雖然損傷了一點,玉質卻是極好的,本身就該價值一百兩銀子以上,拿到當鋪,少說也能換個五十兩銀子,開個小飯莊足夠了。
等飯莊賺夠了本錢,把它贖回來,到時候再送回給冷景易夫婦,順帶再送上其他禮物,也叫他們刮目相看。
他做著揚眉吐氣的美夢,就這樣將玉墜放進了自己懷里……
——
冷知秋和張六趕到沈家莊園子的時候,已經下午日頭偏西了。
因為園子里只有沈天賜守著,張六不放心,干脆大門一鎖,連冷兔也鎖在外面,陪著幾個拉物料的牛車把式,在園子外閑聊。
等到冷知秋和張六到了,打開園子,沈天賜心事重重的迎著冷知秋點頭笑笑,一起將牛車趕進去卸料,再送出去結了賬,全部忙完,人都散干淨,天就黑透了。
沈天賜駕了馬車要送冷知秋和冷兔回城里,張六獨自守著園子。
張六道︰「大舅爺,錢多多不知道少主夫人回了蘇州,你路上不要說話,只管把車子趕回城里便可。」
沈天賜點點頭,卻很擔憂的說出件事來。
「這是小事。前日也不知怎麼回事,剛下了一場雨,園子里許多腳印,明明只有我一個人守園子啊,你們說是不是見鬼了?」
張六一听就明白,是地宮里的人接到包十八的傳信,都走了。正好踫上下雨,所以不小心留下了腳印。
冷兔很詫異,也不相信,他跟著張六喊︰「大舅爺,您膽兒忒小了,這麼好看的花園,神仙住的地方嘛,您竟諞出鬼話來。」
冷知秋看張六的神色,猜測是不是地宮里的人?為什麼出來?她有些不安,但又不能現在問張六,便率先上了馬車,吩咐道︰「不早了,明兒再說吧。天賜舅舅,咱們快回去,不然城門要宵禁了。」
說來也巧。
當晚,冷知秋等人回了項家安歇,另一邊,急得像熱鍋上螞蟻的錢多多,卻正好買通了十幾個走鏢的武術高手,殺到沈家莊項家的花苗園子外。
錢多多盯著黑 一片里,園子木門上方的燈籠,一個「項」字隨著燈籠被風吹得旋轉,捉模不定的樣子。
他狠狠的拿扳指磨臉皮,咬牙切齒。
「以前也派過人,都是有去無回,尸首都找不到。你們幾個自稱武藝超群,可有膽子進去?」
那十幾個鏢師互相看看,二話不說,雙足輕點,便翻過了圍牆,落在地上,只有輕微的聲響。果然是高手!錢多多雙眼發亮,等著里面開了門閂,他也負著雙手,大搖大擺進了園子。
張六隱在暗處,看著這群不速之客,自忖敵人人數太多,恐怕不好對付,只能先跟著看,如果他們發現了鐵樹的機關,那麼就是死也要殺光這幫人。
錢多多還是第一次進來,他觀望覬覦這個地方那麼多年,卻從沒想過,里面的景致如此之美。
夜色朦朧,花香襲人。
大樹下秋千微微晃動,綠草盈盈間點綴著小花朵朵,小木屋風鈴隨風響起一串叮鈴鈴的脆響,像一個孩子天真的美夢片段。錯落有致的花叢、樹叢,鵝卵石的小路……就連他這種人,也有點感動得鼻子發酸。
錢多多掏出手帕擦鼻涕,眼淚汪汪的自語︰「他娘的,老子終于進這園子了,真他娘的好看,跟小美人似的。」
十幾個鏢師看著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的園子,有些莫名其妙的圍在錢多多身後。
「錢老爺,這就是‘有去無回’的地方?」這分明就是個沒有人的花園仙境嘛!躺著睡一覺倒是挺好,哪來的什麼「機關重重、高手如雲」?
他們可是收了錢來賣命的,就這樣的結果,拿著銀子手軟呀!
錢多多感動了一會兒,擦干淨眼淚,扳指磨著臉皮,一邊走,一邊四顧查看。
「你們可別大意,沒听說過,暴風雨前夕,總是特別安靜嗎?趕緊把武器都亮出來,省得猝不及防,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有,你們可得護好我錢多多的性命啊,咱的命可是替皇上賣的!」
「……」
這群人小心翼翼的在園子里兜了一圈又一圈,張六也跟在後頭一圈又一圈。
「沒道理啊,人躲在哪里呢?」錢多多困惑不解。
最後,他們圍在了木屋前。
一個鏢師先去開門,門吱呀一聲開了,那鏢師立刻戒備的往後一跳,橫著柳葉刀以防攻擊。
門里黑乎乎,靜悄悄,顯然一個人也沒有。
錢多多壯著膽子,在兩個鏢師的護衛下,走進木屋,點起桌上的蠟燭,就看到桌椅櫥櫃床榻,整整齊齊,一塵不染,牆上一幅丹青,下角空白沒有題款。
榻上一床水煙紅的緞面薄被,一件藕荷色的小外衫扔在榻沿。
錢多多走上前,拿起那件薄衫,放在鼻下深深的聞。
「噢——好香!小美人?她回來了?」
張六隱在木屋後,豎起耳朵听里面的動靜,听到錢多多這話,忍不住皺眉,地宮機關沒被發現,少主夫人的行蹤卻先被發現了。
不過,冷知秋回蘇州的消息,就算此刻不被發現,過不了幾天,錢多多也會知道的。畢竟,冷知秋還要帶著他和冷兔在城里辦事。
錢多多將冷知秋那件傍晚換下來的小外衫團成一團,塞進了衣兜里。
「這里沒人,再到外面找!」
這伙人忙碌了一夜,踢翻了好幾盆花,最後一無所獲、無比失望的離開了。
張六跟在後面,困得連連打哈欠,又不敢放任他們亂找,愣是熬出了兩個黑眼圈。
——
次日,冷知秋帶著冷兔、沈天賜回到園子,也不敢叫外人,就這幾個人自己動手,慢慢開始搭建晾曬干花的小屋,很快就要進入梅雨時節,不提前搭好,就沒法制作出干花。
冷知秋干不了那些粗活,躲在木屋里,用一些花朵小、水分少的花先試著制作了一小批,按照書上的法子,將小木屋烘干了,在通風的地方倒掛了花枝,先晾起來。
沈天賜搬物料,冷兔傳遞、打下手,張六不敢怠慢,悶頭干活,動手搭建。
不料第二日晚上,錢多多又帶了那幫鏢師來踩點,折騰了一宿,還是沒發現什麼,卻把張六給熬得滿肚子苦水。
他已經兩夜一天沒合眼,白天還要干體力活,搭干晾小屋的所有最苦最累的事,都只能他來做。
冷知秋瞅空子把他單獨叫到僻靜處,問︰「六子,何故如此憔悴?晚上不曾睡過嗎?是不是我夫君他出什麼事了?」
張六壓低聲音將地宮人手全部被王妃抽走、錢多多又帶了十幾個高手來查探的事情,全部告訴了她。
冷知秋吃了一驚。她不去想項寶貴的師命、身份,甚至連他眼前在做什麼也不去管,但那個觀音一樣美麗聖潔的王妃卻知道所有一切……王妃叫走了地宮所有的人,那是不是意味著情況很嚴重?
「六子,不如你去聯絡一下,看看我夫君現下究竟如何了?」
張六為難不已。「夫人,這里不能一個人也沒有啊!地宮,還有夫人您,我怎麼走得開?那錢多多不找出線索是不會罷休的,我看他這次真的急了,怕他狗急跳牆做出不利于您的事。」
冷知秋心里一動,一雙剪水煙眸翕合半眯。
「六子,你說那王妃本打算將你也叫走?」
「嗯。」
冷知秋嘴角一彎,笑起來。「這我就放心了,再怎麼樣,也不至于調走地宮所有的人,這里可是很重要的。若是夫君的主意,必定會留一兩個。我想,那個王妃做得太刻意了。」
觀音一樣的王妃心腸未必好,這麼做,不是想讓冷知秋倒霉,就是想讓地宮的秘密被人發覺,總歸不是好事。
張六也有點醒悟過來,但是王妃不可能置地宮安危于不顧,難道她在附近早就布置了別的人手暗中保護?那她抽走地宮的人,又是為了什麼?
他怎麼也想不到冷知秋身上去,因為在他看來,王妃和冷知秋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怎麼會針對冷知秋而大費周章?
「不管怎麼說,夫人您分析的有道理,看來今晚我不用這麼跟著,可以在地宮里睡個安穩覺。」
冷知秋的目光投向那株能移動的鐵樹,想起某個風雨夜,她狼狽的被項寶貴抱回木屋。在他面前,她似乎總是那樣任憑宰割,保持多少距離,全由他掌控。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想靠近了做些親密的事,她也無力抗拒。
就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肯把她當妻子?別等到過了約定,還是如此虛架著她,那她也無話可說,只能了結彼此的緣分。
——
值得慶幸的是,錢多多害怕老皇帝駕崩,所以一心急著挖沈家莊項家園子的秘密,倒沒有找冷知秋的麻煩。
冷知秋忙了三四天,活做得有了頭緒。托繡莊縫的十幾只香囊袋子也送來了,都是冰蠶絲薄薄織了一層,半透明的狀態,上面繡了女乃白色的蘭花。
她嘗試做的首批干花里,主打就是即將過季的香雪蘭,正所謂「四月牡丹三月蘭」,這會兒已經是農歷四月末,把蘭花制成干花存進香囊,里面放一點點龍涎香粉末,就可以擁有大半年的芝蘭芳香,又好看,又方便攜帶。
往常人們用的香囊,不是放了藥材,便是封一點香料,氣味乍聞之下會有些刺鼻,更不好看。
兩相對比,她這種干花香囊可就好太多了。
因為事情順利,她漸漸有了空閑,這晚,帶著冷兔回到項家,吃過晚飯,她便走到後院。
桑柔正在給項沈氏捶腿,項寶貝則坐在一旁陪她父母親說話。
冷知秋也不避桑柔,直接給項沈氏行禮,開口問︰「姆媽,您答應了我夫君,要將桑姐兒配個好人家,這事兒有眉目了嗎?」
桑柔一上一下兩只虛握的拳頭僵在半空中。
「誒?」項沈氏被她這冷不丁一提,猛坐起身來。「這陣子擔心寶貝,還沒來得及想起桑姐兒的大事。」
因兒媳婦將女兒帶回來了,項沈氏對兒媳婦的不滿也跟著煙消雲散,又看她忙碌園子里的事,一心等著兒子回來,項沈氏越發看她順眼。所以,這會兒雖然冷知秋問的突兀,她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桑柔看項沈氏的態度就暗叫糟糕,無需醞釀,眼淚水立刻月兌眶而出,下雨一般。
「老夫人,桑柔不想離開這里,桑柔要一輩子待在項家,做牛做馬孝敬您,伺候主子們。」
項沈氏哈哈笑︰「你這孩子倒也很有孝心,不過女大不中留,哪有女人不嫁的?你放心,老娘一定給你尋個好人家,決不讓你受委屈。」
桑柔還沒開口再哭訴懇請,冷知秋先道︰「自予前幾日告訴知秋,他想娶桑姐兒,知秋萬萬不能答應了他,所以,還請姆媽將桑姐兒配得遠一些,不要讓自予這半大孩子存了不該有的念頭。」
「啥?你說小野想要這丫頭?」項沈氏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項寶貝也跳起來。「哈哈,原來小野喜歡桑姐姐啊!難怪從小到大粘著她。」
項文龍捻須搖頭道︰「自予與桑姐兒的確不太合適,自予這孩子……」
項沈氏卻不同意丈夫的話。「我原是想讓桑姐兒給寶貴做個通房,兒媳婦醋勁大不答應,這會兒配給小野先做個妾室,倒也不錯,肥水不流外人田,好歹還是一家子人。」
桑柔要昏過去了。
冷知秋也是無語凝噎。什麼叫「兒媳婦醋勁大」?什麼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項文龍皺眉不悅。「小妹,你從來看不慣納妾收房的人,怎麼最近不是想著給兒子收房,就是給小野納妾?小野本來就是個主子,這會兒又是親家收的義子,婚事豈能當作兒戲?他才十五歲都不到,豈能自己給自己做主?」
項沈氏不說話了。
冷知秋道︰「知秋的意思已經說明白,桑姐兒該配遠一些。她年紀也不小,別耽誤了她大好年華,又惹了我弟弟,惹出什麼禍事可如何是好?」
桑柔一抹眼淚,怨憤的望著冷知秋。「我雖是奴婢,但在項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這女子好生狠毒,怎麼就不把桑柔當人看?我想留在項家做奴婢,你也不準,你這是要把桑柔往死路上逼嗎?」
這話說得項文龍一家三口都有些心軟。到底是相處了近十年,既然這麼不想走,也不好太逼著她。
冷知秋心想,雖然一直很厭惡這個婢女,但自己終究還不算真正的項家媳婦,她若不招惹是非,不去禍害弟弟,自己也不會想著將她打發走。
這樣,算是不把她當人看了嗎?
「你說你想留在項家做奴婢,你能發誓再也不去找我弟弟嗎?你能躲著他嗎?」
「好,我發誓!」桑柔淚眼汪汪的舉起手發誓。
冷知秋皺眉。
項沈氏道︰「哎呀,這事先不提了,桑姐兒你也別哭天抹淚的,你今年都十八歲了,就算留在項家做奴婢,也不可能做成老姑婆,真要那樣,就是我項家待你刻薄了。先讓你再做陣子,等尋到了好人家,帶你去瞧瞧,說不定你自己就歡天喜地求著老娘把你嫁了,哈哈,是不是?」
桑柔拿手帕擦著淚,楚楚可憐,默然听天由命的樣子。
冷知秋見婆婆已經拿了這樣的決定,雖然還是從心底厭惡桑柔,卻也不好再說什麼。
——
回到房中,小葵掌著燈正在收拾床榻。
冷知秋拿了那本《干花格物》,懶懶的歪在美人榻上看。就要看完了,還剩下最後兩頁,她想睡前翻完。
最後一頁原本是她自己譯出來的,本不用再看,但仔細看過前文後,就覺得當時自己譯的可能不太對,這會兒翻過去看,卻發現最後一頁滿是蠅頭小楷,正好批注了她原來弄錯的地方,還在末尾寫了句︰「知秋真才女也!」
「才女」還弄錯了這麼多……冷知秋一陣臉紅羞愧,同時也暗嘆,梅蕭病成那樣,半夜趕回家還給她把譯文矯正了,又裝訂成冊——他為她做的許多或大或小的事,這一樁不過是其一,這份情義可怎麼報答?
正思忖著,小葵走過來道︰「小姐,天就要熱了,您這麼躺著會出汗的,奴婢將榻上的厚棉褥子摘了,換成薄的,您再躺上去。」
冷知秋乖乖的站起來,由著她去忙碌。
這一趟從京城回來,小葵很高興,一直替小姐擔心著,好不容易盼回來,竟把個冷知秋伺候得像個小孩一樣,噓寒問暖,鋪床疊被,還總是說「小姐在京城吃了很多苦」、「小姐瘦了」、「奴婢該跟著小姐去伺候的」……冷知秋知道她疼自己,難得有這樣好的婢女,情同姐妹,也就乖乖的听她的話,笑眯眯讓她「伺候」。
小葵拆下厚棉褥子,鋪上新縫的薄墊,薄墊子打滑,所以她特地在四角加了捆綁的繩腿,蹲就去系在美人榻的四角,正綁著,突然「咦」了一聲。
「小姐,這榻子下面怎麼有個銅環?做什麼用的?」
冷知秋愣了愣,舉著琉璃燈蹲去看,果然,一條麒麟木榻腿後側,鑄了只銅環在頂部。
小葵已經動手去拉那銅環,卻听「嗒」一聲輕響,美人榻下方的磚石竟移開來,露出一個兩尺見方的洞,燈光下,可以看到整齊的石階蔓延向深處。
兩人不由得低聲驚呼。
小葵慌忙要去把銅環拉上,冷知秋止住她。「我原是一直不理他在做什麼,這會兒既然打開了,也是天意,我便下去看看吧。」
小葵驚詫不已,急忙搖頭︰「小姐,您千萬別下去,這里面萬一有什麼鬼怪……您看下面黑乎乎怪嚇人的!」
冷知秋笑道︰「我比你膽兒小,可偏偏不怕什麼鬼怪。放心吧,這是我夫君的東西,沒什麼好怕的。你在上面守著,我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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