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清 楔子

作者 ︰ 血魔神亮

()康熙五十年的八月,京城里下了一場雨。

雨是細雨,細如牛毛,卻是淅淅瀝瀝的在京都上空纏綿了數r 之久。無數的雨水不停地洗刷著這座r 漸顯得y n郁的城市,妄圖洗刷盡它無數年來積攢的所有污穢,以至于此刻看起來,這座古老的城池似乎終于煥發了一點生機,有些清新與明朗的感覺。

京城是大清國的都城,也是整個大清國最最重要的一座城池,居住在此的人們自然大多富貴。京城居民時常戲言,在京城街道上,要是踫了某人一下,或者是踩了某人的腳,那就必須要跑,因為這人極有可能是朝廷里的某位知府或者某位尚書大人。總而言之,京城是重城,更是朝中貴人們聚居最多的地方。

京城里的人雖是大多富貴,但人人皆是謹慎至極,平r 里都是很少出門,而如此的下雨天氣,在京城的街道上自然也是極少能看到有人經過。只是偶爾的會有幾朵花傘盛開在冷清ch o濕的街道上,雖然顯得有些孤單,但卻是獨自有著另一番韻味。

這個時候的京城有些清冷,但是有一個地方依然很是熱鬧。

雍親王府,處在京城的東北方向,是雍親王的府邸。雍親王是康熙皇帝的第四子,在康熙四十八年的時候封王,當時陛下便就賜給了他這麼一座豪華的宅子。

此時以至深夜,不知為何,王府內依舊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在王府的某個房間內,正值壯年的王爺,站在窗前,看著屋外連綿不絕的細雨,久久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在他身旁,不停地有許多太監與宮女跑過,他們神s 焦急,有的端著熱水,有著拿著毛巾,然後靜靜的站在屋里那個白s 帷幔前面。

帷幔後傳來一陣女子的痛呼聲,這女子的聲音想來原本極是好听,只不過現在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扭曲刺耳。

太監和宮女們都緊低著頭,盡量不讓自己听見那帷幔後面的聲音。因為听見了,便就是褻瀆。

帷幔後,是王妃。

王妃在生娩。

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的稀疏的細雨變得濃密,雨水落在地上濺起一個個極好看的水花。

帷幔後,王妃的痛呼聲漸漸停止,在沉重的喘息間,突然響起一陣嬰兒響天徹地的哭泣聲。

白s 的帷幔被掀起一角,一個滿臉皺紋的嬤嬤從帷幔後走了出來。她臉上帶著笑容,走到王爺身前,拂禮跪下。

〞恭喜王爺,是個小王子。」

王爺沒有回頭,依舊看著窗外漸疾的雨水,似乎那漫天的雨水中有什麼很是吸引人的東西讓他不忍回頭。過了半晌,他才緩緩的轉過身子,伸手招來一個小太監,平靜說道︰「將消息告訴父皇,本王有了第四個兒子了。」

小太監領命,急忙奪步而出。

王爺轉身,繼續看雨。

康熙五十年,雍親王有了第四子,陛下賜名,弘歷

也就是在這一天。距離京城千里之外的杭州城里,也下了一場雨。

這場雨來的有些急,先前一刻還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驟然間卻是烏雲密布,電閃雷鳴,只是片刻就下起了磅礡大雨。無數雨滴自天空落下,不知驚走了多少行人,又驚起了多少飛鳥。

在杭州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村落,叫做午馬莊。據傳言,這個叫做午馬莊的村子自漢朝時便就存在,多年以來從未遷移,不過也因為年代久遠,其名字由來早已無法考究。

午馬莊是個小村,總共也就只有三百多戶人家,而且村民大多貧困,這麼多年一直都是靠著朝廷救濟勉強度r 。村里盡是一些老舊的房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轟然倒下。路是窄小的土路,早就是坑窪不平。

杭州城的雨,也下到了這個貧困破舊的村子里。

豆大的雨水落下,落在坑窪不平的小路上嗒嗒作響,小路開始變得濕潤,片刻之間又變得泥濘不堪。在地里耕作的村民紛紛往家趕,踩在小路上,便是一腳一個腳印,一個腳印一腳泥,讓人好不討厭。

時至深夜,大雨依舊未停,村民們大多已經休息。整個村莊陷入黑暗,只剩下這漫天的雨水滴答作響。

似乎,所有人都睡了。但又似乎所有人都沒睡。

人們有的躺在床上,有的站在窗邊,有的坐在椅子上,他們早就熄了燈,卻是久久無法入眠。

因為村子中間那個破道觀里的女人,要生了。

沒人知道那個女人叫什麼,又是從何而來,人們只知道那個女人突然就出現在破道觀里,長得很美,而且懷了身孕。

眼下朝廷管的有些嚴,村里人怕惹上什麼麻煩,自然也沒有人去看過她。只是偶爾有經過道觀的人會好奇的往里面瞅上幾眼。于是,那個時候人們才知道,這個女人要生了。

但是這個女人,終究是個麻煩。

大雨一直在下,無數雨水落在道觀屋頂的瓦片上,順著瓦片相互匯集成一股,然後沿著屋檐流下,嘩嘩作響,就像是一個小型瀑布,有一點叫做壯觀的感覺。

不過,就算是真的瀑布,大概此時也不會有人看。因為這座道觀里,有個麻煩的女人。

這個麻煩的女人在生孩子。

雨水順著破舊的屋頂流進道觀里,打濕了女人身下的稻草,又沿著稻草流蕩,沾濕了女人的衣裳。

大概是這個原因,女人的衣裳濕的很透,緊貼著身子,她的臉s 蒼白,不停的扭動著身體,豆大的汗水自她臉上簌簌落下,和她身下的雨水混作一團,不分彼此。

女人大聲申吟,很是痛苦,甚至連美麗的面孔都因為疼痛而變得扭曲,甚是可怕。

大雨一直下,女人的痛苦申吟聲卻是漸漸停止,然後很突兀的響起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嬰兒的啼哭聲並不如何的響亮,卻是清清楚楚的傳到村里,將這午馬莊的村民驚了一驚。

這女人生孩子了。

這個麻煩的女人生孩子了!

破道觀里,女人疼痛漸緩,臉上卻依舊蒼白,她吃力地直起身子,拂了拂濕漉漉的發絲,然後從稻草間抱起了一個嬰兒。

嬰兒的身子有些濕,不停的顫抖,女人將他抱在懷里,美麗的面孔上卻是露出了一種很奇怪的表情。

她的嘴角笑著,露出了潔白好看的牙齒,明亮的眼楮里卻是流出了兩行清淚,一直不停,一直往下落。

這淚里,似是關愛,似是不舍,似是依戀,又似乎還有一些決絕。

女人突然站起身子,她含笑流淚,低頭吻上嬰兒稚女敕的臉頰,然後支著還在顫抖的身體從道觀里找了些干燥布匹,將嬰兒仔細裹好,放在稻草上,又仔細檢查,確定不會鑽進一點細風。

做完這些,她的額頭上又是布滿了一層細汗。女人自嘲的笑了笑,自頸間取下一個玉牌,掛在嬰兒小小的脖子上。玉牌有些濕,但是這時看起來就像在發光一般。

女人走了。她推開道觀的門,雙腳落在泥濘的小路上,濺起無數污泥,留下一串小巧的腳印。

這場雨這麼大,大概這些腳印明天就會不見的吧。就算雨水沖不掉,村民們也會處理掉這些麻煩的吧。

女人冒著雨,望著不知何處的前方,心里如此想道。

這一天,或許有很多孩子降生。

但重要的是這兩個孩子,一起降生了。

那麼,這兩個同一天降生的孩子,會譜寫怎樣的傳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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