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微皺眉,順著看去,正對上一道赤luoluo沒來得及掩飾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宴席前唐老爺子曾介紹過,好像叫什麼唐之楓,他孫子,二兒子家的。
相貌不差,也算是俊男一枚,但看上去就是沒有唐青暉來的舒服,長著一雙桃花眼,專往女人身上打量,還有眉宇間透出的輕佻,可以斷定這人的色心不小。
察覺到她的視線,這人竟然沒露出絲毫的尷尬和心虛,反而勾唇一笑,眨動桃花眼,舉起手邊的酒杯,對蘇青點頭示意。
蘇青微皺的眉,越發的加深,心里一陣的不耐,她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毛頭小子給調戲了。
當然,稱唐之楓為毛頭小子,有些不恰當,二十歲出頭的年紀已經是成年人了,可對于已經結婚好幾年,孩子都生了三個,外加現在肚子里還揣著一個的她來說,可不就是毛頭小子嗎?
不得不說,這小子膽子不小,當著孔銘揚的面,敢做出這種舉動,蘇青已經預料到了他淒慘的下場了。
正如蘇青所想,孔銘揚野獸般的警覺,是不可能沒有察覺到唐之楓覬覦他媳婦的。
在二爺的心里,媳婦和孩子們都是他領地的所有物,任何覬之人都是找死的節奏。
果然,沒多久,二爺就有所動作了。
當然,在人家里做客,他還是要保高風亮節的優雅風度,因為他們還要繼續待一段時間,模模唐家的底,撕破臉的舉動是不和適宜的。
但是,整人的辦法有很多,二爺眼珠子一轉,心里就有了計較,接下來,不動聲色,除了他媳婦,席上其他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二爺與那唐之楓拼起了酒,貌似戰況很是激烈。
蘇青沒有瞧見,孔銘揚是用了什麼方法,使得對面的唐之楓主動與他干上的,反正在席上的人看來,是唐之楓拉著貴客孔銘揚不依不饒,嚷著不醉不歸。
大家都是習武之人,對酒這種烈性,能使全身血液都興奮的神奇東西大多偏愛,尤其是北方之人,酒量好那叫豪爽,男人,酒量差那是要被人看不起的,不夠男人,小氣吧啦的。
有些地方的習俗,家里來了客人,不但要讓客人吃好,更要喝好。
對于唐之楓的這一舉動,唐老爺子並沒有加以制止,酒桌上向來是聯絡感情的地方,說不定,經過今晚,能夠促進這些年輕人彼此之間的感情。
林雪很不高興,唐之楓是個什麼貨色,經過這幾年的接觸,她再清楚不過,找孔二少拼酒,在她看來是一種挑釁行為,相比著唐家,蘇青一家才是她真正承認的親人朋友,當下恨不得掄起拳頭砸暈他。
可她看到一旁的蘇青無動于衷,閑適地照顧小家伙們吃飯,連看一眼都沒看,立馬迫使自己咽下那口悶氣。
是啊,好長時間沒見面,她居然忘了這對夫妻兩人的性子了,那能是好惹的主兒?即使閻王也是要拽下幾根胡須的人。
倒是小涵那丫頭,擔心地拉著林雪的胳膊,小聲說,「唐瘋子酒量可是練出來的,咱們家沒幾人喝過他,小白的老爸行嗎?」
林雪扭頭不動聲色地望了她一眼,「你不都說了小白他們很厲害了,有其子必有其父。」
小涵哦了聲,不吭聲了。
林雪又看了她一眼,這丫頭都在京市讀書了,難道沒听說過孔二少的威名?
隨即又搖搖頭,以這妮子迷糊的個性,估計听到也不會將他們聯系在一起。
孔二少酒量的深淺,連蘇青都模不準,豈是那唐之楓能夠挑釁的。
果然,沒多久,那唐之楓的舌頭開始大了,腿腳晃蕩,站立不穩,要不是撐著桌面,人已經滑下去了。
孔銘揚面上雖在笑,可看向唐之楓的眼神,卻是陰冷無比,銳利如冰刃,喝了那麼多,也該有所表現了。
果然,那邊的唐之楓,理智被酒精佔據,眼神迷蒙,焦距不穩,晃悠中,目光焦距對上了幫葡萄擦嘴的蘇青,嘻嘻笑了起來,下意識地伸出爪子,看那樣子,是要隔著桌子,輕佻蘇青的下巴,更找死的是嘴里接下來說出的話,「美人長的真好看,與眾不同,小爺從來沒嘗過這類型的,來,讓小爺親一個……」
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老爺子一記手刀給劈暈了,「畜生!」
瞪視二兒子,「看你教出來的好兒子,還不趕緊拖走,還顯不夠丟人現眼。」
唐家老二微楞了下,趕緊命人將暈過去的唐之楓帶下去了,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
唐之楓的母親有些擔心兒子,兒子雖然酒後失德,可公公也不該下那麼重的手啊,外人親人難道分不清嗎?
正要說什麼,卻被丈夫瞪的住了嘴,憋氣不吭聲了。
唐之楓的剛才那一番話,使得席上氣氛格外凝重,面上神情都說不上多好。
蘇青和孔銘揚至始至終都冷眼旁觀,一句話都沒說。
老爺子和唐家老大趕緊賠不是道歉,說會好好管教這不爭氣的東西。
你說,先不論之前的恩情,眼前可是指望著他們醫治唐青暉的瘸腿,這個節骨眼上,得罪冒犯,這不是找死嗎。
人家一個不高興,撒手不管,讓你另請高明,他們上那兒另請高明去,這不自尋絕路嗎?
尤其是唐家老大,苦澀難當,心里沒少埋怨這不上道的佷子,這一家子,當神供著都嫌不夠,他居然敢動色心?這色心能是什麼人都能動的嗎?
這小子太無法無天了,老二怎麼教育孩子的,縱容成這副德行,這不是將他們唐家拉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蘇青和孔銘揚心里怎麼想的沒人知道,面上也沒露出太過于激怒的神情,孔銘揚只說了句,「唐少以後喝酒最好還是在自個家里喝的好。」
唐家的人都不傻,怎麼可能听不出來孔銘揚話里的深意,但他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道歉,人家沒有掀桌走人,已經夠給他們面子了。
宴席才開了一半,不能因為唐之楓的鬧劇就提前結束,接下來宴席的氣氛在唐家人的刻意下,又回溫了起來,說說笑笑,仿佛根本沒發生唐之楓那檔子事似的。
按說,眼前的情形是眾望所歸,人心所向,可唯一一人卻是很不滿。
此人就是唐家老二的夫人,唐之楓的母親。
這二夫人不像大夫人,唐青暉和唐小涵的母親,出身于大家,娘家只是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日子過得不寬裕。
像唐家這樣的人家,結婚對象大多都選擇門當戶對,有著良好修養的女子,唐家老二之所以娶她,一方面是他年輕時候的風流,與這二夫人有著一段情緣。
畢竟這二夫人是學舞蹈的,相貌和身材極為誘人,唐家老二估計當初也只是想玩玩而已,從來沒想過與她有什麼結果,只是你情我願地露水情緣,可這二夫人卻一心要攀高枝,怎麼可能會放過麻雀變鳳凰的機會。
于是,瞞著唐家老二懷了孩子,這事被唐老爺子知道,為了孩子也只能讓兒子娶回了家。
唐家老二雖然遺憾,二夫人家庭背景低微,但好在這女人的長相和身材還對他的胃口,這才同意結婚。
二夫人雖然嫁進了大家,一夜麻雀變鳳凰,可素質修養卻並沒有跟著轉變,小家子氣,貪小便宜和某些程度上的自卑慢慢展現了出來。
尤其是相比著大家出身的大夫人,內心深處是自卑的,可表現在外面卻是想處處冒出一頭,想要掩蓋自卑的心里。
就比如,大夫人的唯一兒子是個殘疾沒用的瘸子一般,他兒子再不好那也是個健全人不是。
光這點,就不是大夫人能比的。
光這點,她就可以藐視大夫人。
後來,林雪和她母親回來,兩老對他們的偏愛,讓她嫉妒,恨得咬牙切齒,可她從來沒有看起過這對母女,身份再怎麼轉變,也改變不了那一身的土味,還有那林雪,不知道什麼種留下來的,更是鄙夷。
宴席上,二夫人剛好就坐在林雪的旁邊,林雪一低頭,脖子一件火紅的掛件跑了出來,被一旁的二夫人看到,指著林雪的脖子,嘖嘖出聲。
「咱家老太太可真疼小雪,這麼貴重的翡翠都舍得給,這貨色可真稀罕,上次我參加那個拍賣會,看到了一件玻璃種的翡翠,可成色遠遠不如小雪這個,那天拼了好大的勁也沒拍到,媽,你可不能偏心啊,小菲和小涵也是你的孫女,女孩子長大了,也要有幾件拿得出手的首飾來。」
小菲是二夫人的女兒。
二夫人這通話里,含風帶刺的,听到人極不舒服,唐家老二在旁邊瞪她,都不能讓她住嘴,可見心里是極度的不平衡,老太太這心偏的也太沒譜了吧。
這二夫人也不傻,知道拉著小涵下水,可小涵的母親,大夫人可不笨,急忙開口,「小涵還小,性子迷糊,天天丟三落四的,哪能戴得了好東西。」
小涵在旁邊用力地點頭。
席上氣氛一時寂靜無聲,時間仿佛凝固了般。
林雪將掛墜不動聲色地放回衣服里,冷冷地看了二夫人一眼,「不是外婆給的。」
「你看你這孩子還騙我,這有什麼好隱瞞的,這好東西,不是你外婆給的,還能是誰給的,舅媽又不是要搶你東西。」二夫人笑著說。
老太太砰地重重放下湯碗,二夫人微怔,瑟縮了下,可隨即想到,自己並沒有錯,要錯也是老天太偏心外孫女,她又不傻,那翡翠的品質絕對在玻璃種之上,這種有價無市,價值連城的東西,她兩個孩子一個都沒有,憑什麼送給一個外人。
想到這兒,眼神當下又堅定起來。
唐家老二這會兒也不制止了,剛才他往那翡翠上瞅了一眼,似乎都能感覺出來里面蘊含的能量,價值如何,還用講,心里也有了些想法。
老爺子和老太太的臉上陰沉的可怕,這女人太上不了台面了,這桌上可是有貴客在,她居然一點都不收斂,唐家的臉面全被他們母子兩給丟盡了,果然有什麼樣的母親,就教出什麼樣的兒子,真是……
人都丟完了,老太太反而放開了,拿著碗盛了一碗湯慢慢喝著,然後才抬頭,看向二夫人,「你太看得起我了,老婆子若有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可能舍得送人,那是要帶著進棺材的。」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是很嚴厲了,可二夫人不信啊,以為老太太在掩飾,干笑兩聲,「媽,你可真會說笑……」
這二夫人是斷定了林雪這翡翠是老太太給的,無論是老太太和林雪怎麼解釋,她都不可能相信。
一直沉默的蘇青開口了,再不開口,這二夫人看起來,是篤定老太太偏心,將恨意轉嫁給林雪了。
「林雪這翡翠,還是當初在我們家時,我送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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