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听著令吳稜昏昏y 睡的法國香頌音樂,吳稜和黎郁濃一起來到牛家村。汽車到牛家村村口便不能再前進了。吳稜下了車,朝黎郁濃揮手作別。
黎郁濃探出腦袋,問道︰「真的不用我一起?」
吳稜感激的說︰「你能送我到這里,我已經感激不盡。」
「那你盡快辦了事回去。」黎郁濃提醒他,「今天很悶熱,也許會下雨。」
果然,沒過多久,烏雲密布,眼看就要下暴雨了。吳稜正好經過牛金波家門口,听到牛金波的父親在吼︰「金波,兔崽子,一個午覺睡到黑……趕快起來收谷子,大雨要來了!」父親吼完,牛金波的母親又開始吼。牛金波這三十年就是被吼過來的,他已經習以為常。只听到他懶散的答應︰「知道了。」
吳稜趕緊跑回家,看看母親是不是也曬著谷子。家門緊鎖著。透過門縫,吳稜看到院壩里干干淨淨,沒有曬谷子。天越來越黑,就像鍋底。整個酷夏沒有下過幾場像樣的雨,沒想到秋涼了反而醞釀起一場大暴雨。吳稜趕緊又往牛金波家里跑,他不能眼看著牛金波家的谷子被暴雨沖走,全家人明年喝西北風。
雨說來就來,豆大的雨點襲來,越來越密集。牛金波一家人忙著搶收谷子,一片慌亂,居然沒有注意到多了個陌生幫手。終于,在傾盆大雨來臨前,谷子都被轉移到安全的地方。一家人站在屋檐下,看著瓢潑大雨,不經意展露笑顏,估計心里都在慶幸——好險!這時候他們才開始關注身邊陌生的年輕人。
「感謝你幫忙!」牛金波的父親道謝。
「太不好意思了,把你都淋濕了!」牛金波的母親道歉。
「又是你?」牛金波認出了他,有些意外。
牛金波的母親叫牛金波帶好心人去換件干衣服。
牛金波的房間光線暗淡,空氣里彌漫著那股熟悉的霉味。吳稜伸手拉了下燈繩,居然沒有亮燈。
「沒電?」
「剛剛都有電。不過下這麼大的雨,停電很正常。」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你怎麼知道電燈開關在哪里?」
吳稜用很受傷的口氣說︰「我不想再給你解釋了,反正你不信我。」
牛金波遞給吳稜一件衣服,說︰「你個子太高,估計只有這件衣服你勉強能穿。」
吳稜接過衣服,居然還是初三時候的校服。他佩服的說︰「十幾年前的衣服你都還留著呀?那屆校服都是大版型的,一點不合身,我從來沒好意思穿,還是嶄新的就當了抹布。」
「你……真的是吳稜?」看不清牛金波的表情,但是他有多驚訝,可想而知,「其實那天你沖著我做鹿頭手印我就開始琢磨這個事情……除非你說你是整容了,不然我還是不能相信你真是吳稜。」
「我之前也以為自己被整容了,在醫院里被人當做神經病。冷靜下來,我想明白了,長相可以整,但是身高還能被拉長嗎?」
「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牛金波刨根問底。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靈魂出竅,借尸還魂。」吳稜說,「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回讓我撞上奇跡了。」
牛金波听到「借尸還魂」四個字,背脊陣陣發涼。他說︰「我再給你出個題,要是你回答對了,我才能徹底相信你是吳稜。」牛金波在箱子里面取出一張舊照片。那是小學時候的合照。他沒想到牛金波連那個時候的照片都還珍藏著。吳稜在照片里找到了自己,看著兒時的自己,吳稜會心的笑了笑,但是頃刻,這個笑容凝固了——想到再也找不回原來的吳稜,他很難過。
牛金波指著照片說︰「你看這張照片,男生清一s 的深藍s 長褲,為什麼只有這個男生穿著紅s 短褲?」
吳稜回憶說︰「那個穿紅褲衩的男生就是你。中午到河里洗澡,長褲被人偷了,灰溜溜穿條內褲回學校。我們班主任也夠缺德,居然讓你穿條內褲和我們站在一起照相。」
「我一直覺得把我褲子藏起來作弄我的人就是你。」
「啊,我的知己!」吳稜激動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緊緊摟住牛金波,「終于有個人承認我是吳稜。」
牛金波比吳稜似乎更激動,熱淚奔涌而出,他說︰「生活里沒有你,用我媽的話說,我就像一灘爛泥,完全沒有目標。你知道的,我只有你這樣一個榜樣。你居然還活著……你還記得出事那晚我們在等待流星雨嗎?」
「記得,很想許個流星願……但是沒有來得及……」
「但是我看到了流星雨。」
「你可以許很多願望。」
「我只有一個心願——要讓你活著。我以為傳說都是騙人的,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的願望原來實現了……不可思議。」
牛金波真摯的友誼讓吳稜甚為感動。他真不想松開這個胖子,一直擁抱他。從前可以看做吳稜知己的人,只有牛金波;現在重生,他的知己也只有牛金波。還好,天底下,他還有一個能引以為知己的人,足矣!
「等雨停了,我就去告訴亞瓊阿姨,你還活著!」牛金波興奮的說,「他一定很高興。」
「你覺得她會相信嗎?」吳稜喪氣的說。
「確實很難置信。」
「現在我也不著急讓她接受我是吳稜的事實。我今天回來是想了解我媽有沒有拿到項家的補償?有多少賠償?另外……我知道胡秀琳肯定是走了,你們知不知道她的下落?」
「你還愛胡秀琳?」
「畢竟夫妻一場。」
「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雖然我一直不拿自己當外人看,但是涉及錢的事情,我還是不好意思多問。據說項家是有賠償,具體數目我不知道。我猜那筆錢亞瓊阿姨應該是給了胡秀琳了,因為胡秀琳是笑著離開的,而阿姨的r 子一直不寬裕,連上寺廟都是背果蔬捐功德,從來不捐錢。」
「胡秀琳究竟去了哪里?」
「肯定是回娘家了吧。」
「他爸媽早就離了婚,又各自安了家,胡秀琳和他們的關系都不好。和我結婚幾年,提都沒有提過她爸媽,更不用說搬去和他們任何一方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