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分局法醫沒到之前,楊杰是不會用手去觸踫紙箱的,但這不代表他什麼都做不了。讀警校時就有前輩和他說過,拋尸案,仔細檢查拋尸地點周圍環境,對破案有很大的幫助。
同時,以腦海中無情破案的記憶來看,檢查周圍綠化帶也是很有必要的,說不定,拋尸者不經意間,就會遺漏下什麼。
只可惜,這一次雜草綠化帶能給出的信息不多,折斷的小木枝,和泥地中不怎麼清晰的腳印,幾乎代表不了什麼,甚至連作案人數都無法確定。
而楊杰暫時也管不了這些,能做的只是先拍照而已。又是‘ 嚓’兩下,楊杰將紙箱旁所看到的腳印拍了下來,同時也把自己走過來時踩下的腳印拍下,分別命名保存。
綠化帶的檢查告一段落,楊杰的目光便落到了紙箱上。
蹲著看,紙箱幾乎和他平齊,上面貼滿透明膠,目測至少有三層。而且很明顯,用的是不同款式的透明膠。
用手指稍作比較,一種大約七厘米寬,另一種只有五厘米寬,其中七厘米的那一卷透明膠是用完了的,因為楊杰看到透明膠最內層的淡黃色封口條都帖上去了。
「這種透明膠?很常見啊。」
看著外露出的透明膠封口,楊杰皺了皺眉,似乎自己局里用的透明膠,也是這個牌子的。或者說,江南大部分透明膠市場,都被這種樣式的透明膠佔領了。
而除去透明膠以外,讓楊杰留意的還有紙箱本身,紙箱上的幾行黑體字,表明了它的‘身份’,是洗衣機的外裝箱,的美牌,在楊杰所視正面還印有出廠日期︰2014-2-6。
這些零零散散的信息雖然有一定價值,但卻無法形成直接證據,對此,楊杰只能表示遺憾,同時站起身子。單用目測,紙箱上是沒有其他東西了。
隨即,楊杰的雙眸便望向那只外露出來的手掌上,當然,主要的還是看看手指。
五指修長,沒有什麼損傷,指甲蓋上涂抹著亮粉色指甲油,指甲比較尖,一看就知道,死者平時比較喜歡擺弄自己的手指。
如果換做十幾年前,單憑這只手,楊杰就能確定很多信息,至少死者的工作或者混跡場所,就很容易理出來。可是眼下的年代,別說成人了,就是未成年少女也喜歡沒事弄弄指甲什麼的,僅以指甲油來看,楊杰就是猜到死,也不可能猜出正確答案。
「楊杰,楊杰~~」
就在楊杰為面前搜集到的信息大多無用而郁悶搖頭,突然听到背後有人喊自己名字,回過頭,才發現是派出所的人到了。
起身,踩著之前走過來的腳印回去,楊杰就看到派出所民警簫奇急匆匆的走向自己,當下指著坡底的箱子說道︰「諾,尸體在那,先別過去,把警戒線架起來吧。」
「行。」
簫奇並不是一個人來的,和他一同來的,還有所里另外一名民警,以及刑警隊的徐浩。幾個人忙手忙腳的搭起警戒線,算是把現場給隔離了。
等楊杰這邊弄好,周圍路過的車輛、行人,也有不少聚集在周圍,似乎想瞧熱鬧,看看這里發生了什麼,居然被公安隔離。
而在這群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里,拾荒大娘正在說著什麼。
經過了最初的慌張,與吃驚,拾荒大娘此刻算是鎮定下來,想著這尸體壓根就和她沒關系,說出來也不要緊,當下就給過路人介紹起,自己是怎麼發現紙箱的,怎麼大無畏的站在路中央攔車。
言辭之順暢,可比之前楊杰問話時,精彩多了。
看到這一幕,楊杰皺了皺眉,這大娘可不是他們公安的宣傳人,這麼搞下去,豈不是讓人越聚越多?
當下邁著步子走向蘇唯,沖著人群努嘴︰「蘇大記者,麻煩你去幫個忙,給他們解釋一下,讓那大娘別再說了,這是命案,又不是听故事。」
「行。」
蘇唯點了點頭,突然遇見這種事,她也有些發蒙,不過現在已經回神了,听到楊杰所說,她當然知道其中輕重,如果任由大娘說下去,保不齊就會出點樂子。
暫且不提蘇唯如何拉開大娘,並幫忙勸說觀眾不要圍觀,楊杰和簫奇幾人忙完後沒多久,一輛輛警車便紛沓而至。
首先到的,是刑警隊的警務車。
車子剛停穩,昌宏分局刑警大隊大隊長余思翔,和法醫程國榮就從後車廂走了出來,兩個人已經換好了裝扮,口罩、手套一一俱全。
見在自己到達之前,這里已經搭起了警戒線,余隊點了點頭,同時開口問道︰「怎麼樣?尸體在哪?」
「下面,紙箱里。」
「行,程法醫,我們先下去!」
說罷,余思翔便和程姓法醫一起,帶著工具向坡下走去。
看著兩人下坡,楊杰先是躥進警務車,從里面拿出一套口罩、手套戴上,然後才返身跟著往坡下走。之前簡單的檢查了下紙箱,現在要動真格的了。
采集物證的工作,是不需要楊杰來做的,大隊長余思翔今年四十多,在刑偵這一行,也是干了十幾二十年了,算的上經驗豐富。
小鑷子夾著膠帶切口撕開一小部分,用剪刀箭下,然後裝進透明的小塑料袋,動作干脆利落,顯然是其中老手。
將需要化驗取證的東西都弄妥,確定沒有遺漏後,余大隊長便在楊杰和法醫的配合下,將紙箱裁開。
紙箱一打開,里面的東西也總算是顯露出真容。
一床舊棉被,沾了不少血漬,在被褥里,躺著一位看相貌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五歲的女孩,女孩頭發很長,銀灰色,顯得張揚、時尚。
「頸脖處有明顯掐痕,頭部有瘀血,初步估計,死者是遭人勒脖後反抗,被重物擊打腦部而致命。」
利索的剪掉死者後腦處沾著血漬的一小撮頭發,並模了模女尸下顎和其他幾處關節,年過而立的程法醫很快就有了結論︰「尸體已呈軟化狀態,沒有尸僵,預計死亡時間至少在三天以上,具體死亡時間,還有待進一步尸檢。」
法醫正說著,一旁的楊杰听完眉頭微皺,死了都三天了?
對于拋尸案而言,這時間可夠長的!
而就這麼一會功夫,接踵而至的警車,也是把這條永昌大道中段給圍出了個大圈。幾日不見人影的齊海齊局長到了,副局長胡耀華到了,上官政委當然也來了,在他們幾人身後,還跟著張稀這個分局綜合科法制員。
一個個的帶好手套走下來,見楊杰站在一旁,齊海當即問道︰「現在發現什麼情況沒有?」
搖了搖頭,楊杰沒有說話,雖然法醫和余隊在這搗鼓一會,弄出了不少東西,但其中價值有待磋商,利于破案的直接線索並沒出現。
真不知道該說拋尸者經驗老道,還是他運氣好到爆棚。
「喂,你小子運氣真差,回來就回來唄,還踫上這事。」剛下來,張稀正忙著拿相機拍照采證,眼看照的差不多了,便湊到楊杰身旁,努嘴道︰「這下好了,弄不好這個月都別想休息。」
對于張稀的小聲嘀咕,楊杰只能報之以聳肩,他也不想踫上這事,同時對張稀的話深以為然。死亡時間三天以上的尸體,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被丟在這的,想破案找到殺人凶手,談何容易?
俗話說‘遠拋近埋’,拋尸者肯定不是住在附近的人,甚至不是昌宏區的住戶。而撇開昌宏區,周圍的範圍有多大?
哪怕僅限于一個江南市,也足夠分局民警折騰了。
就在楊杰無奈撇嘴之時,又有民警走了下來,開口道︰「局長,政委,來了很多記者,都在那吵吵嚷嚷的。」
听到這話,齊海和上官璇幾乎是同一時間抬頭。
記者啊,來的真不是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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