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聚,天下第一賭坊,取自五湖四海,來者相聚之意。
此時四海聚里喧囂鼎沸,如火如荼。而在這熱鬧喧嘩中,三樓卻是一片寧靜淡雅之氣。燎沉香,消溽暑,窗邊倚坐著個男子,男子身著寬袖墨衣,衣袖下繡著幾根墨色翠竹,與窗邊那幾根翠竹相映成趣。男子面前擺放著一疊賬簿,左邊是觸手可及的一杯淡茶,冒著縷縷淡香,他目光專注地看著那疊賬簿。
身影斜倚在窗邊,單手托起下巴,散漫閑適自若,似品詩,又似觀畫。
突然,他眉梢一變,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頭,搖頭暗笑︰「玄英,什麼時候,你也如此匆匆急躁了?」
玄英暫緩了幾口氣,面帶急色,「主人,執扇閻羅來了。」
寬袍男子執茶杯的手一頓,還未反應過來,一道光甲便朝他迎面而來,他踮腳越過,同時伸手挑起窗邊的幾片竹葉,揮手而去。但見那薄如蟬翼的竹葉在空中竟像是幻化成飛刀一樣,朝門口方向射去!
一葉向對方腦門,一葉向對方胸口,一葉向對方喉嚨。門口那男子卻絲毫不為所動,等到三葉臨近之時,才散漫移動著,他側身,避的是胸口那一襲,展扇,擋的是咽喉那一險,伸指,捻的是腦門那一難!那被他比開的一葉向他身後門板,筆直嵌入,發出噌的一聲響。
寬袍男子踮腳在窗欄上,但見門口那白衣男子似笑非笑勾起唇線,「四海聚竟是這樣的待客之道?還是說唯獨玉面書生的獨特恣意妄為!」
玉面書生听罷揚起冷笑,「四海聚向來對人不對事,執扇閻羅一來便是步步緊逼,本公子生為這一門主人,定是要建立些規矩的!」
執扇閻羅听罷,笑意徒然一冷︰「在下今日來是為求一物!」
「何物?」
「能解幽蟬的紅羅!」
玉面書生面色徒然一變,揮袖言道︰「執扇閻羅走錯地方了!」
「在下決意要取,也由不得玉面書生你不給!」疏袖展扇,扇骨是冰蟬雪羽編織而成,韌性非凡,這也難怪剛才當下那一葉後扇面卻未留半絲痕跡。
對方墨袍一動,朝窗外越去,身後白衣緊隨,帶起兩道風刃,拂動了窗下翠竹,幾片竹葉款款施施飄曳下,在空中飛舞出一場纏綿幻境。
……
左相梅府,清幽後院
青衣站在院門口來回踱著步,忍不住朝外張望著,幾番下來也心底下越是著急。
平日里這院子就完全是有等于無,今日偏巧來了前廳人,說是老爺傳話明日入宮什麼的,這令本該是由小姐親自接下,但她卻深知那屋內場景,哪敢真打開房門放任進去,于是借小姐病由應付了過去。
傳話丫鬟走後,她便一直坐立不安守在院門口。小姐這幾年里每天都是早出晚歸的,本來一切無恙,誰知今日卻來了這麼一道令,如今她只心底盼著小姐今夜能早些趕回!
老天似乎听到了她心聲一樣,在她合手祈禱完,一道墨色身影從牆外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