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圍著篝火沉默不語,寂靜的氣息壓制著每個人的呼吸,柳辰風閉目養神,奴兒則撥弄著干柴,溪譚和何林則狼吞虎咽的吃著柳辰風給他們烤魚。
火堆里 里啪啦的作響,看著竄騰的火苗,奴兒清冷的眸子里折射出復雜的情愫,整個人如同被蠶繭包裹起來,隔絕世人。
感受到奴兒身上的氣息波動,察覺到從她身上釋放出來的悲苦和絕望氣息,柳辰風倏然間睜開眼眸。眉頭幾不可見的皺了起來,奴兒眉宇之間的褶皺似乎深了不少。
溪譚,北齊二皇子,是送去東越的質子,其母淑妃,似乎並不怎麼得寵。柳辰風搜羅著腦海中的一些信息,若有所思的望向奴兒,她從未詢問過奴兒之前的事情,即便知道必定不尋常。奴兒的情緒從來沒有這麼活躍過,自從遇見溪譚,奴兒的氣息就不再平靜了。
「咳咳咳——」柳辰風劇烈咳嗽幾下,按了按胸口,抬頭透過樹枝望向蒼穹,嘴里苦澀異常,漫漫長夜,她又恢復到了那種睡不著覺的痛苦階段。喉嚨里瘙癢難耐,身體同樣感覺有無數只螞蟻在啃食,根本不得安生。
「小姐!」奴兒看向柳辰風,「藥丸——」
柳辰風搖頭,「已經沒有效了!」柳辰風淡然的說道,看著空中一閃一閃的星星,柳辰風陷入沉思之中,頭上所纏的繃帶上還沾著血跡,柳辰風回過頭來,看向溪譚和何林,「馬車給你們,你們走吧!」柳辰風忽然開口。
溪譚和何林面色一怔,茫然不解的看向柳辰風,她這是在驅趕自己嗎?馬車給我們?溪譚看著柳辰風羸弱的樣子,連忙搖頭,「得姑娘搭救溪譚已經深感謝意,怎能再霸佔姑娘的馬車?」
奴兒不耐的將手中的樹枝扔進火堆中,「你竟然能活到現在,還真是走運!」奴兒直瞪著溪譚,「讓你走,是為了讓你們多活幾天!滾!」奴兒怒目相視。
溪譚對于奴兒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意很是模不著頭腦,「這位小哥兒,在下有得罪過你嗎?為什麼覺得你與我有多大仇恨似的?」溪譚打量著奴兒的面頰,但是因為是晚上的緣故,縱然有火光,他仍舊看不清楚。
「麻煩!不滾就自己走!」奴兒沉聲開口。
何林起身,對著兩人拱手謝禮,「多謝二位。」何林也不客氣,直接牽來馬車,攙扶溪譚上去,而後趁著夜色驅車離開。
「奴兒,你好像很關心這位二皇子!」柳辰風打趣著開口,然而眸子里面卻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你認識他!」不單純指見過,而是肯定奴兒和溪譚必定有某種糾葛,「自己拿捏便好!」柳辰風說完,一陣急促的咳嗽隨之而來。
柳辰風劇烈的咳嗽著,好像要將肺吐出來才罷休的樣子,柳辰風眼里閃過一抹厲色,她的身體已經嚴重抗議了!靈智道人給她壓制下去的病痛,好像已經撐不住多久了。
「小姐!」奴兒臉色驟變,看著不斷咳血的柳辰風,不知所措,「該怎麼辦?怎麼辦?」奴兒從來沒有這麼慌亂過,跪在柳辰風跟前,一臉的悲痛,「小姐,怎麼辦,要怎麼辦?」奴兒攥著拳頭,感覺自己的無能為力。
柳辰風咽下嘴里的一口血,感受著秋風吹拂過面龐,很冷,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身體內的血液一寸一寸被寒氣所侵佔,感受著身體內的溫度一點點的流逝掉。
「你該死!」就在柳辰風發呆的時候,一聲摻雜著怒意的嘶吼由遠而近,周遭的植被為此而遭到荼毒,化為粉末。閃電般的速度,一個黑袍男人就如鬼魅一般出現在了柳辰風的面前。兩雙鳳眸直視相對,瞳孔里彼此映著彼此,只有彼此。
看著突然出現的男人,柳辰風瞬間忘記呼吸,忘記反應,看著那張久違的熟悉的妖孽面孔,瞧著那一雙狠戾的神秘眸子,恨不得要將自己吸進去。噗嗤——柳辰風剛要張口,堵在心口的血繼續吐出,同時右肩還傳來一種難耐的蝕骨刺痛,好像有一把利刃在一層一層的刮著她的骨頭。
奴兒看著靠近的神秘男人,她的身體竟然在不自覺的顫抖,這是從心底里釋放出來的懼意,這個男人恐怖的讓人駭然。可是縱然如此,奴兒仍舊不離開柳辰風,她戒備的看著,奴兒知道,菩提子就在這個男人的身上。
隨後趕來的司徒雲看到眼前的情形,暗自挑眉。
男人走上前,一只手提著柳辰風的衣襟,隨後將柳辰風攔腰抱起,看著柳辰風臉上已經被血浸染的繃帶,清冽冷酷的鳳眸中閃過一道厭惡之色。
一陣眩暈,柳辰風就撞入了一個寬廣的胸懷,一股清冽的味道沖破腥甜的味道鑽入鼻子里,讓原本痛苦的柳辰風清晰半分。感受著被人抱在懷中,感受著那雙手臂的力道,耳畔還縈繞著那生憤怒的斥責,柳辰風心里發苦——為什麼要出現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為什麼自己的狼狽模樣要被他見到?
柳辰風雙眸迷離,感覺身體里最後的一絲溫度抽離而去,昏迷的剎那間,她只听到一句不咸不淡卻極具威脅的話語——賬還沒還完,休想逃跑!
奴兒本想阻止,可是卻被司徒雲阻止,「如果你想你家小姐死,那就動手!」只這一句,奴兒就放棄了拼命的打算,她焦急的看著男人懷中的柳辰風,期待這個男人能真的救回柳辰風。
陷入黑暗之中的柳辰風,只感覺有一只無形的手在牽引著她往深淵行進,她掙月兌不開,逃離不掉,只能任憑宰割。可是混沌之中,柳辰風忽然感覺有一股清流從頭頂直流而下,頓時感覺遏制她的那一只手忌憚的抖了抖。
這一方空間只有柳辰風自己,到處空曠寂寥,安靜的可怕,柳辰風張嘴想要呼喊,可是嗓子竟然發不出聲,天地間只有她自己,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涌上心頭,充斥全身。
就在此刻,一道人影出現在眼前,柳辰風驚訝察覺,遏制她的手消失了,她看著那到人影,見不到對方的容貌,好容易看到一個活的,柳辰風豈能讓對方離開?見對方要走,柳辰風趕緊追逐而去。
呼哧——
突然間,昏睡著的柳辰風猛然睜開眼楮,空氣爭搶著鑽入胸腔,感覺有一種摧枯拉朽的力量在身體內游走著。扭過頭,正對上一雙陰鷙而妖嬈的鳳眸,那深不見底的瞳孔依舊讓人淪陷,可是此刻柳辰風卻覺得危險無比。
回過神來,柳辰風身體一顫,感覺有些冰涼,垂下眼眸,不看還好,一看險些讓柳辰風氣的中風。柳辰風只見自己一絲不掛的躺在床上,月復部只橫蓋了一條錦被,因著呼吸,胸前一起一伏,飽滿的肉球暴露在空氣中。
這並不是讓柳辰風惱怒的,最讓柳辰風震怒的則是自己心口的那只咸豬手!蔥削縴細的手指,正微微岔開覆蓋在柳辰風的心口處,好死不死的剛好按住了其中的肉!
柳辰風腦袋發昏,咬牙切齒的怒視著眼前的男人,這個男人在公報私仇!他在報復自己曾經對他的所作所為!一定是這樣!
看著柳辰風豐富的表情,男人不慌不忙的按了按手,而後手指沿著柳辰風的肌膚開始往下游走,這只手好像帶有魔力,所經過的地方無不被撩撥的火熱。
什麼叫做冰火兩重天,柳辰風這算是真切的感受到了,她體內冰冷刺骨,可是因著某人不要臉的行徑,她皮膚又熾熱異常。柳辰風想要阻止,可是悲催的發現她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柳辰風盯著跟前的男人,眼中雖仍舊帶怒,可是臉上的情愫卻瞬間被收斂起來,她閉上眼楮,唇角微扯,似乎很享受這種免費的服務。
「還有力氣生氣,那就表示沒事了!」男人毫無溫度的話飄入柳辰風的耳中。
柳辰風感覺身上一沉,男人已經將錦被仍在自己的身上,而他也將手從柳辰風身上拿開,只是人卻仍舊坐在床邊,與柳辰風對視。
柳辰風嗓子干涸,沙啞微痛,但是柳辰風卻驚奇的發現自己身體的疼痛消失了,雖然呼吸略顯不暢,但是卻不咳嗽了,柳辰風凝眉看著眼前的男人——他給自己吃了真正的菩提子?
「菩提子世間僅此一粒,既給了你,用什麼交換?」男子開口,櫻桃紅潤的薄唇一張一合煞是勾人,可吐出的話卻極度的不招人喜歡。
柳辰風干裂的唇瓣剛要蠕動,對方又繼續開口。
「舊賬還沒了結,新賬又增。」男人無情的看著柳辰風,視線緊迫逼人,男人俯視著柳辰風,身上的凜冽之氣散發開來,屋子里的空氣瞬間冰凍凝結,「柳辰風,你的命,從此是我的了!」男人冷漠的話語如冰錘直接撞擊在柳辰風的身上,「也只能是我的!」威脅而霸道的凌厲之氣讓人不敢忽視。
柳辰風呼吸一窒,很想放聲大笑三聲,不顧嗓子的難受,沙啞開口,「我的命,是我自己的!」很鄭重的說出口。
男人根本就不見怒色,那張妖媚的臉龐上折射出一股不容忽視的駭然冷氣,那一雙深邃無波的鳳眸,宛如詭秘的黑洞。「你沒資格!」男人手指在柳辰風眉心一點,柳辰風只感覺一股溫熱之氣襲來,疲懶的感覺佔據了思緒,毫無抵抗,柳辰風只好睡去。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柔和的弧度,逼迫的視線在柳辰風身上來回游走一遭,縱然由錦被遮擋,可腦海中扔清晰呈現出一具枯瘦的身體。男人伸手鑽入被子里,附手在那兩處稍微肉多的地方來回揉捏半晌,看到柳辰風蒼白蠟黃的臉色微微泛起紅光,這才停止動作。
收回手,鳳眸凝視半天,而後起身離開。男人走後,那股清香味道消散,睡夢中的柳辰風不悅的蹙了蹙眉頭,不安的沉沉睡了過去。
奴兒站在門口,冷著臉看著門口守著的司徒雲,兩人對峙著,仍舊互不相讓。柳辰風所在的屋子,只能那個男人一人出入,誰也不得進出,就連身為柳辰風的貼身侍女的奴兒也都不許近身。這讓奴兒很是惱火。
「少主有令,奴兒姑娘還是稍安勿躁的好!」司徒雲皺著眉頭,不耐的說道。
「司徒雲,你有種!」奴兒冷冷丟下這麼一句話,而後甩袖離開。
看著負氣而走的奴兒,瞧著離去的背影,司徒雲眸子里竟然流露出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柳辰風是被餓醒的,當她睜開混沌的眸子,那個該死男人仍舊出現在眼前。柳辰風低頭趕緊瞥了一眼,看到身上蓋著被子,這才暗自松了口氣。
男人眸子深邃,眼底深處劃過一道柔色。「使用菩提子,七天之內不得進食!」男人對柳辰風解釋著,手卻隔著被褥放在了柳辰風的肚子上。
咕嚕咕嚕——
恰好這時候,肚子不成器的叫了起來,好像在反抗男人的話,柳辰風面色一紅,目光一閃,趕緊躲開眼,嘴角抽搐幾下,心里咒罵一聲,真是太丟人了!
柳辰風皺著眉頭,她嗓子快冒煙了,不能吃飯,難道還不能喝水?柳辰風瞪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深度懷疑這個男人是在借題發揮,公報私仇!
男人不去理會柳辰風的反應,利落的再次將柳辰風身上的被子掀開,這次倒好,直接將被子扔到一腳,柳辰風全身一絲不掛亮相。
「你!」柳辰風嗓子沙啞,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只是虛弱的吐著氣。
男人不去理會柳辰風的怒色,直接伸手覆蓋在柳辰風的肚皮上。這時候,柳辰風發現有一股股的暖流進入月復中。她不是保守的古人,被男人看了就要以身相許,只要那一層膜還在,她就懶得計較,更何況特殊情況特殊對待。
柳辰風半眯著眸子,精芒一閃而過——這麼個賞心悅目的尤物陪著,她也不算吃虧!柳辰風一遍一遍這麼安慰著自己。
只是柳辰風的這種想法若是被跟前的這個男人知道,不曉得又會發生什麼樣的有趣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