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冥氏族的主子們各個消香玉損,尸骨無存,那血淋淋的腦袋瓜子像是西瓜一樣,整整齊齊排列在半人多高的大箱子里面,分門別類。帶頭的就是大姨娘和二姨娘,而後就是她們的兒子,再就是她們的媳婦、孫子……
院子里面的奴僕們早就傻住、呆住,前一刻這里還是世家大族,光鮮亮麗,可是只不過是眨眼的功夫,天堂變煉獄。看著曾經高高在上的主子們變成了「矮冬瓜」,遇到這種家變,他們真的是不知所措。都膽戰心驚的鎖在原地,生怕那丟性命的事情會落在自己的頭上。
踏出屋門,看著滿院子的婢女僕人,北冥墨眯了眯眼楮,有些事北冥氏族的家僕,但是有些則是近幾年才進來伺候的,但是在他的印象中,對這些人的嘴臉仍舊記得清清楚楚。「罪不至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北冥墨頭也不回的走出院子。
柳辰風跟在北冥墨的身後,覺得北冥墨的步子似乎輕快了不少。隨著北冥墨去了北冥冬的院落,那緊閉的院門在兩人到來之際就直接悄然打開。
柳辰風看著多出來的這一隊人馬,雖然比不上靈絕山莊的那些絕頂高手,這些人也必定是經過殘酷訓練而篩選出來的精英。視線在北冥墨拇指上的那一枚黑色的扳指上掠過,猜想著這些人和這枚扳指恐怕月兌不了干系。
「事情辦完了?」來到書房,北冥冬正聚精會神的以橫掃千軍的架勢描寫著什麼,手里那大號的狼毫毛筆在他的手里游刃有余,只是看著,就覺得眼前這位鶴發老者必定是什麼書法大家!人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由始至終都沒有抬頭看上一眼。
柳辰風往前走了兩三步,低頭一瞧,視線緊接著就捕捉到了北冥冬身前的那一張宣紙,這並不是重點,重點則是紙上的內容……柳辰風頓時感覺有十幾只烏鴉在額前呼嘯飛過……
只見那張不算小的宣紙上,正有一排的小雞,柳辰風眉頭緊蹙,姑且稱之為小雞,因為嘴巴是用兩條長短不一的線段組成,而腳丫子卻明顯是鴨子的,那一排排隊列在一起的簡單線條小動物,柳辰風想到了幼兒園里三歲的女圭女圭手筆胡亂畫出的那些東西。
瞧著北冥冬畫的津津有味,柳辰風唇角肌肉抽搐著,還真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個老頭竟然還有如此的嗜好!抬頭之際,正看到牆壁上懸掛著的那一摞羅列在一起的紙,足足有一掌那麼厚實,而最前面那一張則是畫的一張笑臉,還有一頭不知道是牛還是豬的東西。
柳辰風扭頭看向北冥墨,北冥墨反應非常平靜,似乎早已經見怪不怪,或者說是直接無視才對。柳辰風抿著唇,看著慘不忍睹的畫面,瞧著被北冥冬虐待的各種小動物,柳辰風不知道是笑好,還是哭好。
紙上有兩個隨意寫的字,字體狂放,明顯的一手好字,只是,這作畫的能力,還真的是有待提高!
北冥冬終于收了筆,只見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瞧了一遍自己的「杰作」,只見人隨手一扔,紙就乖乖的貼到了那一摞上,動作嫻熟的很。
北冥冬抬頭正看到對面站著的柳辰風,眉毛一挑,胡子微微一動,什麼也沒有說,反而看向北冥墨,「如何做,你自己決定即刻,不過,這里面總歸有一些世僕……」
「自然留了一條狗命!」北冥墨冷漠的說道。
北冥冬瞪著北冥墨,不知道說什麼好,雖然他沒有出門,可是外面發生的事情他知道的一清二楚,那些僕人,直接挑斷了他們的筋脈,毒啞了他們的嗓子,命是留下了,可是以後同樣也廢了!
柳辰風懶得听他們爺孫二人拌嘴,在筆架上面選了一支毛筆,蘸了墨,瞧著紙思索了半晌,而後下筆。柳辰風隨意的動著,整個人給人一種飄逸的感覺。
而和北冥冬談話的北冥墨漸漸地將目光轉移到了柳辰風的身上,最後索性不去搭理北冥冬,而是緩緩的朝著柳辰風走去。北冥冬正在生氣,扭頭的時候正好看到柳辰風在自己的地盤上胡作非為,氣的胡子一吹,三步並作兩步沖了上去,剛想開口教訓,可是當看到紙張上面坐落下來的一只一只活靈活現的小動物,北冥冬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
分明只是簡單的幾筆,也是與北冥冬一樣的簡筆畫,可是從柳辰風手里出來的這些東西卻好像栩栩如生,絲毫不比那些繁雜的差!同樣的小雞,柳辰風只是在上面修改了幾處,簡直天差地別。
抬頭看著沉默的兩人,柳辰風隨意將毛筆放到架子上,不咸不淡的對著北冥冬說道,「隨意涂鴉而已!」講話的時候那是一個讓人吐血死人不償命的口氣。
「你,你,你——」北冥冬指著柳辰風,結結巴巴了好半天,那眼珠子瞪的比牛眼還要大上一倍多,眼看著人就要喘不上氣來口吐白沫子,只是瞬間的功夫,只看到北冥冬那一尊古董級的身體突然間從地上一蹦三尺高,一陣爽朗的大笑月兌口而出,笑的那是一個淋灕盡致,差一點那眼淚都要笑出來。
柳辰風不解的看向北冥墨,示意北冥墨,這個老頭子是不是瘋了?北冥墨則報以不曉得的表情。
「好,好,好——哈哈哈——」北冥冬二話不說就沖到柳辰風的跟前,「真是個好女娃子唉,好,太好了!老夫終于不用獨守空房,終于不用了!」
北冥冬說著莫名其妙的話,而身後的北冥墨早已經黑了臉。北冥冬轉過身來,狠狠的瞪向北冥墨,「你個臭小子,怎麼不早一點兒將人帶回來,這麼好的女圭女圭子,竟然讓你獨佔,太不知道尊老,你太不知道孝敬長輩了!」北冥冬只管自己說著,壓根就不去理會北冥墨變幻莫測的神色。
柳辰風看著在自己跟前像只猴子一幫蹦來蹦去的老家伙,听著從那嘴里鑽出來的不著調的話,一時間不曉得如何回應。
北冥墨直接將柳辰風拉倒自己跟前,盯著北冥冬,「給你一天時間收拾,明天,早晨,不要看到這里的一草一木,一屋一瓦!」北冥墨拉著柳辰風離開。
「唉,唉,你這個臭小子,你把女娃子給老夫換回來,你個不孝子……」已經走了遠遠的,可是北冥冬那嚎叫聲還沒有消失。
柳辰風跟著走了片刻,這才回過神來,想到北冥墨之前的話,這是什麼意思?
「小姐!」奴兒從外面走進來,臉色有些難看,只見她身後,正跟著面色正常的司徒雲。
「少主!」司徒雲走上前,對著北冥墨行了禮,「天一黑,就能動手!」
「怎麼了?」柳辰風看向奴兒,覺得奴兒情緒有些波動,看了一眼唇角上揚余光似有似無往這方瞥的司徒雲,柳辰風有些了然。
「被瘋狗咬了!」奴兒從牙縫里擠出這麼幾個字。
柳辰風敏銳的察覺到奴兒的面頰有些紅,而且那唇瓣的顏色,似乎也有些不正常,很像是被強吻過的……瞧著司徒雲眉梢掛著的喜色,柳辰風無聲笑了笑。
院子里,那些侍衛開始各司其職收拾東西,不斷的有整理好的箱子被送到後院。看著這些行動有序的人,柳辰風看向北冥墨,晚上就能知道答案了。
入夜,已經是冬季,凜冽的寒風冰冷刺骨,攤販們早早收拾回家,老婆孩子暖炕頭的逍遙著。只是在豫州漸漸的沉寂下來之後,一個地方在發生著巨大變化。
一條地道直通往豫州城外,沒人察覺,一筆巨大的財產正在悄悄的轉移著,只用了半個時辰,北冥府邸就徹底變成了一座空空的宅院!早晨還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的景象,這一天還沒有過去,就瞬間變得淒慘凋零。
今夜漆黑一片,沒有月亮,就連星星也都躲了起來。在黑暗中,不斷的有磚瓦變成粉末,偌大的一座宅院,只用了兩個時辰的功夫,就只剩下牆壁,屋頂全部消失不見。
只見到一桶一桶的類似燃料的東西潑灑在院子的每個角落,站在遠處,柳辰風聞到了火油的味道。柳辰風這才清楚的明白北冥墨之前所說的真正意思。
只看到星星點點的火光閃過, 里啪啦的響著,火光瞬間沖天,還沒有來得及看,柳辰風只覺得這空氣的味道有些特別,還沒有來得及細想就被北冥墨夾著進入了地道。
柳辰風在北冥墨的相護下走出地道,看到眼前這一輛輛的馬車,扭頭看著從地道里出來的人,隨著最後一人的鑽出,只听到一聲悶響,感覺地面有些顫抖,地道的出口竟然就這麼坍塌下去。
站在豫州城外,仍舊可以看到那沖天的火光,隱約可以听到漸漸響起的喧鬧聲。
「走了!」北冥墨拽著柳辰風上了馬車。
剛一坐到榻上,柳辰風突然想到了什麼,是類似濃硫酸的味道,柳辰風看向北冥墨,愣了半晌,夷為平地,這並不是空話,一夜之間,一座古老的院落就這麼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