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請神使回歸!請上座……」人潮涌動,堪堪在胡書面前止住沖勢。
撲面而來的氣勢,著實震懾住了胡書等人,唯有唐坤面不改色,不過也是一陣吃驚。
什麼情況?怎麼一轉眼秀才就成了神使?這也太莫名其妙了。
一隊祭祀越過眾人,分成兩排站在石橋兩邊,古凡祭祀走上前來面對胡書躬身說道。
「轟!」的一聲,地面傳來一陣震顫,石橋也跟著不斷顫抖,好久才平靜下來。
二十四人抬的王座亭子被放落地上,震天鼓所在的架子緩緩推了過來。
「古凡祭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是來參加大祭司的葬禮,不是當什麼……」
胡書一頭霧水,青青也是連連搖頭,石猴擠在人群里一直跟他使眼色。可是眼前這陣勢,實在是太有沖擊力了,弄得好像是什麼日月神教的架勢一樣,胡書可弄不明白這儀式到底代表什麼意思,只是直覺一旦上座,那麼有些事情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形成事實。
萬一,最後把自己當做什麼神供起來,自己豈不是麻煩大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老家伙,你跟我說清楚!老實交代,這里面是什麼貓膩……」
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唐坤很快就鎖定了石憨,快步走過去一把抓住石憨的衣袖,神情頗有些惱火。瞧著架勢,像是把胡書當做神明一樣敬奉,太讓人不可思議了,眼下青青剛剛和胡書確定關系,青雲寨的人這麼弄,到時候要是出了差池,他這張老臉就丟人丟大發了。
「放開我們族長!你放開我們族長,這里是青雲寨……」
一旁的伊木等苗族漢子看到唐坤如此對待他們青雲寨的族長,都是怒目直視。
從一開始,伊木就看不慣唐坤,覺得唐坤是一個心中沒有敬畏感的人,這種人絕對的無神論主義者,讓這種人到寨子里來就是個危險因素。好不容易忍了幾個月,唐坤這個讓人厭煩的家伙終于離開了,誰知道這一次唐坤又回來了,伊木第一眼看過去就十分惱火。
伊木怒瞪唐坤,其他的苗族青壯漢子,卻是一臉不善的看著不遠處的胡書。
唐坤在他們眼里只不過是討厭的蒼蠅,一揮手就能打發。但是這個即將登上王座的胡書,盛名一時的胡先生,神之使者,才是青雲寨青壯年最大的威脅,更是他們年輕人的對手。
「這個……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等過了眼前這事兒再跟你說!」
石憨推開唐坤的手,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眼底更是閃過一絲無奈,更多的卻是古怪。
「請神使上座,以免誤了吉時,令神明震怒……」古凡祭祀朗聲說道。
「請神使上座!」排成兩排的祭祀們,同時躬身齊聲說道。
「這……」古凡祭祀的神情十分嚴肅,其他祭祀的神情都很冷峻,胡書看了一圈,除了石憨老族長在那里和唐坤說話,只有石猴給他遞眼色點頭,而且伊藍姐妹都不在場。如果她們兩個在場的話,青青也能問出些什麼轉告胡書,這樣的話胡書就不會如此手足無措了。
「請神使上座!請神使上座!請神使上座!請神使上座……」
冷不防的,諸多祭祀在古凡祭祀的帶領下,開始以某種古怪的節奏念出這句話。
一種撲面而來的壓迫感沖擊著胡書,令他不由自主的想順著聲音的指示邁出腳步,向前走。
直到現在,無論是系統還是小石頭,都沒有任何反應。這說明眼前的事情至少對寄主無害。
罷了,姑且一試!胡書一咬牙,橫下心來,大踏步前行,徑直登上王座。
身後,那一群以伊木為首的青壯年此時看著胡書的舉動,眼中怒火萬丈,恨不得撕碎胡書。
一直使眼色的石猴,此刻卻是長出一口氣,目光搜尋石憨,卻發現石憨絲毫不關注現場的一舉一動,只得一個人站在那里搖頭嘆氣……似乎一切都預示著什麼,像是在做一件事。
從現場所有人的神態來看,這件事十分神聖十分莊重,至少在場的青雲寨族人都是沉默不語,就算是伊木等人十分不爽可也只是干瞪眼,石憨面露古怪之色,石猴一直晃動眼珠。古凡祭祀更是不說話,一味恭請胡書上座,伊藍姐妹都沒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全部過程,青青都看在眼里,迷惑的同時,心頭卻是有一種東西要被搶走的不好預感。
「神使歸位,諸神保佑!神使歸位,諸神保護!神使歸位,諸神保佑……」
噗!剛剛緩過神來的胡書,听了這一句話,差點噴出一口老血來。
什麼叫歸位?弄得自己跟上了天堂一樣?難不成抬到寨子里,再把我一把火給歸位了?
下意識的,胡書就想從這上面跳下去,可是一看諸多祭祀莊嚴肅穆的表情,他的這種胡思亂想只得咽下去。也罷,姑且這樣坐著,且看到了寨子里是個什麼說法?
此時胡書有些後悔,為什麼當時和伊藍姐妹溝通的時候,不問個清楚明白。現在可好,直接被架上去了,弄得心里一直忐忑,如果知道要這樣搞,胡書是絕對不會點頭同意過來的。好好的過來參加大祭司和高僧的葬禮,怎麼一轉眼就當上了神使,這叫什麼事啊。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震天鼓緩緩在後面跟著,此時那兩個精壯漢子又站了上去,正在玩命的敲著鼓面。
浩浩蕩蕩的隊伍,隨著王座亭子的緩緩移動,逐步來到了青雲寨內。
「嘶!」坐在高處的胡書,一眼看過去下意識的就抽了口涼氣,驚愕的瞪著眼珠子。
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擠在道路兩旁,齊刷刷的看過來,目光都好奇的盯著胡書。有人疑惑不解,有人目露激動,有人舞手動腳,有人張大嘴巴,有人笑容玩味,有人……
驚喜,激動,迷惑,遲疑,驚訝,詫異,嘲笑,空洞……眾生百態,皆在這一瞬間。
高高在上的感受,難道就是這種滋味?所有人的一切內心活動都看的透徹。
吃驚過後,胡書沉默下來,開始以一種超然物外的心態試圖去探究每一道看過來的目光。
「神明庇護,青雲長存!神明庇護,青雲長存!神明庇護,青雲長存……」
很是突兀的,幾乎出動了整個寨子的族人夾在路兩旁,開始齊齊揮動手臂,呼喊起了口號。
震耳欲聾的響聲,鋪天蓋地的吶喊,發自肺腑的祈禱,恍若匯成一種訊號直入天空。
來自心靈最深處的一種美好呼喚,匯聚成了一種力量,洗滌著每個人的內心世界。
至少此時的胡書,並沒有被這個口號所感染,反而發現隨著這個口號的喊出去,那些目光千奇百怪的青雲寨人漸漸地目光都鑒定起來,變得更加純粹,變得更加真摯,似乎那一句口號不僅僅是一種形式,更像是他們對于美好未來生活的一種最虔誠的呼喊和期待。
短短的這一瞬間,胡書卻倍感壓力,坐在這上面當什麼神使,實在是一件不太舒服的事。
正因為一切都看的明白,胡書此刻心中才更加的不安,更加的排斥,更加的抵觸。
某種意義上,胡書此刻的心態就是在褻瀆神明,將青雲寨人對于美好明天的期待當做空氣。
可是,他已經被架在這個位置下不來了。如果他此刻真的下來,那麼等待他的估計就真的是祭祀廣場上的聖火洗禮儀式了……听說那個聖火洗禮,已經為超過十個人進行了洗禮,所有被洗禮的人都無一例外的投入了神明的懷抱,徹底擺月兌了神之判罰之類的現實罪孽。
想到這里,胡書不禁打了個冷戰,看來他已經騎虎難下,被某件事情給套住了。
寨子里成千上萬族人的吶喊聲漸漸的遠去,唯有震天鼓的鼓聲一直不息。
王座一直緩緩移動,直至祭祀廣場才堪堪停了下來,胡書也跟著松了一口氣。
諸多祭祀引導著胡書走下來,帶著蒼青色的衣帽,齊齊在祭祀廣場的神明雕塑前拜祭。
繁瑣的儀式結束後,諸多祭祀都退去,震天鼓矗立在廣場,整個廣場很快就沒有了人影,唯有唐坤、石憨、石猴、青青還有古凡祭祀留下,伊木等人也被同伴拖走。
「呼!古凡祭祀,你現在該將一切都告訴我們了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眾人一道進了祭祀廣場前面的山洞,青雲部落的祠堂,也就是以前的重病看護室。
胡書直直的坐在一個木椅上,長出一口氣,神色不安的看著古凡祭祀說道。
「咳咳……秀才,不,胡先生……胡神使,事情是這樣的!」石憨看了一眼古凡祭祀,繼續說道︰「大祭司臨終遺言,將青雲部落的三百年未有人繼承的神使之位交給了胡先生!」
「啊……這樣啊,我需要履行些什麼?難道要常駐在青雲寨嗎?這我可做不到!」
胡書心頭微微松了一口氣,只要有的談,一切都好說,至少目前事態還在控制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