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冬的天甚寒,沐如婉被連夜趕出了暗影山莊,不論她如此哀嚎,無一人搭理她。
夙亦宸送了如錦回屋歇息,隨後與洛天一同離開了暗影山莊。
老丞相和老太君年歲已大,一番折騰下來,很快安歇了。
夙靜雙歇息的屋子放著一書架的竹書,對沒有絲毫睡意的夙靜雙來說正好可以打發時間。
老太師的屋子里燈火未滅,尹墨宣坐在老太師的面前,一臉無奈。
「宣兒,祖父問你,你是不是喜歡上錦丫頭了?」畢竟活了大半輩子,又是自個嫡親的外孫,老太師自然能瞧出尹墨宣心中的那個小九九。
尹墨宣臉色一閃,露過尷尬,瞧著老太師︰「錦丫頭是宸的未婚妻,宣兒怎麼會喜歡她,祖父莫要亂講,壞了宣兒的名聲倒無妨,莫要壞了錦丫頭的名聲才是。」
老太師微斂下眉頭,瞧著尹墨宣,嘆了一口氣道︰「錦丫頭確實是個好姑娘,若能做老朽的孫媳婦,老朽是追之不得…奈何…。也只得說我孫兒與錦丫頭無緣…孫兒該早些放下才是…」頓了頓又道︰「那雙公主…老朽原本認為她刁鑽刻薄,盛氣凌人…這樣的身份,這樣的女子做了我尹家的媳婦,定然會搞得尹家雞飛狗跳…只是…今日祖父瞧那雙公主似乎轉變了一個人…大概是經歷驟變長大了…如今也算是個謙和懂事的孩子…你的父親與母親原就希望你能娶雙公主…如今老朽也不再反對了…若孫兒願意娶雙公主,便娶了罷…老朽能瞧出那孩子是真心喜愛與你…往後定會好好照顧你,把持好整個尹家的。」
老太師一番話下來顯得語重心長,听在尹墨宣耳中卻是別有一番滋味。他清楚的明白自已,此時的心中已有了她的身影,微微的,卻會引起疼痛,想拔除下不了手,只能任由它疼痛。他也明白雙兒對他的感情,就算沒有改變,雙兒也是個好丫頭,只是…他卻不想害了她…
深深的嘆了口氣,瞧向老太師︰「祖父,宣兒心中有數,所有的事待宸與錦丫頭辦完大婚再論罷!而且…」眼眸微微沉了下來,他隱約覺得,那兩人還有什麼事在瞞著他們。
「而且如何?」老太師端起熱茶,邊喝邊問。
尹墨宣搖了搖頭︰「沒有…祖父早些歇下罷,孫兒還要前去為宸布置大婚事宜。」
老太師放下茶杯,瞧著尹墨宣點了點頭︰「去罷,多加件衣裳,小心染了風寒。」
「是。」尹墨宣應了聲,便起身出了屋子,交待了一番暗影,便離開了暗影山莊。
夜漫長,卻總有破曉…
翌日的暖陽升起時,又是一日…
千華殿中的阿淺一早便出了皇宮,玉龍國的皇帝並沒有限制她們的外出。
「阿隆,查得如何了?」一處僻靜的茶樓,阿淺面色冷淡,讓人暗驚,與起初來到玉龍國的阿淺似乎是兩個人一般。
「回稟格格,沐如錦乃江南人氏,其父為江南首富沐繼林,只生母是沐家小妾,早便逝去,其喚母不知何故得了瘋癲,已被其父休棄,其姐沐如婉嫁于江南巡撫之子,如今是為寡婦,前段時日逃出了江南,來到了盛京,其父也正在趕往盛京,大概近日便能到達。」原本他是打探不到這些的,只是昨夜他查探到了暗影山莊附近,遇到了沐如婉。
阿淺听著阿隆的稟報,嘴角勾起一抹諷刺至極的笑意,正想說話,又听阿隆道︰「對了,格格,玉龍國丞相恰巧是其外祖父。」
阿淺眼眸一動,頓了頓,卻是冷哼了一聲︰「外祖父雖是丞相,卻也逃不過身份低下,終究只是個低賤的商人之女,還是個庶出,在玉龍國這些的身份是最讓人瞧不起的…她憑什麼嫁給亦宸為妻!」
阿隆似乎已經習慣了此時的阿淺,從小便仰視著他呼延的阿淺格格,尊貴的鳳女,只覺得她如何都是美麗高貴的,只要她想,無論何事他都會去做!低頭拱手︰「格格,昨夜屬下遇到了其姐沐如婉,才得已知道其女是江南首富之庶出。格格可否要一見其姐?」
阿淺抬眸瞧向阿隆,嘴角微微一勾,點頭︰「把她帶來罷。」一頓,又問道︰「昨日那對母女如何了?」
「回稟格格,那對母女是玉龍國丞相的庶出,原本被錯認為嫡出,于沐如錦調換了身份,如今真相大明,偷走了丞相府的錢財,昨日被壓至丞相府,搜回了相府的所有錢財,其母女又被趕出了丞相府,此時正流落在盛京一處破廟內。」
阿淺佻起眼眸,手指在桌上輕輕彈著,「哦…如此說來…那對母女和那個女人應該有著大仇…」
「應該是…」
「將那對母女一並找來。」阿淺的聲音顯得冷然,帶著陰陰的味道。
「是。」阿隆彎腰應了,轉身往外走去。
「格格可要利用那對母女?」待阿隆出去後,阿露便端了熱茶遞給阿淺,邊問道。
阿淺抬眸瞧了阿露一眼,阿露神色一緊,急忙低頭︰「奴婢多嘴了,請格格責罰。」
阿淺接過茶杯,動作很是優雅,卻吐出冰冷的話語︰「不要以為你伺候過她,便有什麼了不起,在我這里…你…終究只是一個低賤的下人!」
「是…格格…奴婢不敢…」阿露急急跪下了身子,卻斂下了眼中的不甘和怨恨。
阿淺撇了她一眼,不屑的哼了一聲,不過是個低賤的東西…冷冷的道了聲︰「自扇六個耳光,起來罷。」
「是,格格。」阿露應了,隨後伸手,一聲不吭的扇起了自己的臉,發出「啪啪啪」的響聲,很快兩邊的臉蛋浮出濃濃的紅腫。
「格格。」外面傳來侍衛的喚聲,是阿隆的手下。
「進來吧。」阿淺應了聲,便見侍衛掀開簾子,帶著一名衣衫襤褸的女子走了進來,正是昨夜被趕出暗影山莊的沐如婉。
沐如婉顫抖著身軀,冷得牙齒直打顫,見到端坐在檀木椅上,衣著華貴,正喝著熱茶的阿淺,閃過羨慕與嫉妒,想起阿隆的話,急忙跪下了身子喊道︰「參見格格。」
阿淺半眯眼眸打量了一番沐如婉,暗哼,果真都是低賤不堪的女人…語氣微帶諷刺︰「你便是沐如錦的姐姐?」
「回稟格格,正是。」沐如婉暗恨阿淺的態度,卻沒有絲毫辦法,只能依舊跪著,低著頭裝做卑微。
「瞧你如此落魄,你的妹妹卻在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倒真讓人意想不到…本格格倒是有些懷疑,你是否真是她的姐姐?」阿淺半諷半嘲,又有些同情似的道。
沐如婉被說至痛處,臉色刷得變白,心中的恨意又翻涌而上,咬了咬牙,朝阿淺嗑了一個頭︰「啟稟格格,如婉確實是沐如錦的姐姐…只是卻遭沐如錦陷害才落得如此田地!」
「哦…」阿淺顯得頗有興趣,朝阿露使了個眼色,又朝沐如婉道︰「你且先起來,慢慢道與本格格听。」
阿露急忙微低頭上前扶起沐如婉,沐如婉起身後朝阿淺行了禮︰「多謝格格!」又道︰「格格,如婉和沐如錦都是江南首富之女,只是沐如錦卻是家父小妾所生,那小妾在生下沐如錦後便死了,家母見沐如錦尚小,于心不忍,便隱瞞了她的身世,當做嫡女養在身邊,成了如婉的妹妹,對她百般疼愛。只是…沒有想到…幾個月前,沐如錦發現了自己的身世,竟恩將仇報,污蔑家母害了她的生母,將家母生生逼瘋,還迷惑了家父,讓家父唯她言听計從…更…更設計將如婉嫁給江南巡撫之子,而後又用計將江南巡撫之子殘害至死,讓如婉成了寡婦…如婉在江南不能立足腳跟,便遠上盛京,遠想求沐如錦瞧在往日姐妹之情上,收留如婉…可…可未曾想,她不肯收留如婉也便罷了…竟…竟讓人殘害如婉…幸得如婉命大,逃了出來…遇見了格格的侍衛,才免于一難!」
說著,沐如婉竟流出了淚,倒能讓人信以為真,胡亂抹了抹淚,又道︰「格格…格格…求您瞧在如婉如此可憐的份上…替如婉做主…求求格格…」
阿淺微微眯起眼光,對沐如婉的話倒是將信將疑…只是…不管眼前的女人所說是真是假,她都會當真…因為這樣的話正合她意!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卻是同意的瞧著沐如婉道︰「沒想到沐如錦表面良善,卻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你放心,本格格若是不知還好,既然已經知曉了,定會為你做主…只是…這還需要你的配合才是!」
沐如婉听阿淺的話,以為她當真相信于自己了,眼光一亮,急忙跪子道︰「多謝格格…多謝格格…格格要如婉如何配合,如婉定當全力而為!」
阿淺嘴角又是一勾,不愧是姐妹,都是蠢人,卻是一臉認真道︰「首先,你必須將你所遭受的,沐如錦所犯下的罪行公布于眾,讓盛京所有的百姓都知道沐如錦是如何的毒辣。」說著,起了身,走到沐如婉身邊,微微蹲子,稍稍靠近她,輕聲道︰「還有……」後面的話只有沐如婉一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