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呼赫族長瞧了眼阿淺,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眼光瞧向隨後走近的如錦、夙亦宸一行人,沉聲問道︰「這幾位是?」
「啟稟族父,這位是玉龍國的世子爺,是阿淺瞧上的男子。」阿淺朝向夙亦宸直直道,絲毫不顧夙亦宸轉冷的臉,隨後瞧向呼赫族長又道︰「族父,阿淺喜歡他,還望族父做主。」
「胡鬧!」呼赫族長卻是突然朝阿淺沉聲喝道︰「淺兒,族父是如何教導于你的,做為呼延的鳳女定要溫婉大方!」頓了頓又放緩了聲音道︰「玉龍國的陛下已給族父來信,這位世子爺已娶妻。」說著又瞧向如錦︰「想必這位姑娘便是世子妃罷!」
如錦美眸一閃,瞧著上首的呼赫族長,在他似笑非笑的神情中似乎有種被看透的感覺,眉頭微微斂下,勾起一抹笑意對上呼赫族長的眼光,淡淡道︰「族長眼光果真銳利,一眼便能瞧出如錦是女兒身。」隨後用呼延的禮儀朝呼赫族長行了一禮︰「一路為圖方便,如錦方才換上男兒裝,望族長見諒。」
呼赫族長瞧如錦的反應眉頭一佻,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點了點頭︰「無妨…」又瞧了阿淺一眼︰「倒是本族該向你們道歉,淺兒至玉龍國給你們添麻煩了,惹了許多不該的事,本族便在此與你們至歉罷!」
呼赫族長的態度和話語無疑讓如錦和夙亦宸疑惑了起來,還未開口說話,又听呼赫族長朝著阿淺道︰「淺兒,你身為呼延格格,更貴為鳳女,竟做出那般令呼延蒙羞的事…快向玉龍國的世子爺和世子妃道歉,求他們為你解毒…」
阿淺閃過不敢相信的眼光,她的族父呼赫平日里雖然深沉嚴謹,卻因為那位女子的原故對她甚為寵愛,她原以為族父只會在無人時訓斥她幾句,卻從未想她的族父即當著夙亦宸與沐如錦的面如此訓責于她…心中縱有不甘與不信卻也無法,她也甚為了解她的族父,此時她只能听從族父的話…咬了咬牙朝向夙亦宸與沐如錦,行了呼延的禮,低著頭道︰「對不起,請你們原諒阿淺!」
如錦不經意的瞧了呼赫族長一眼,不得不承認這呼赫族長太過厲害,竟能瞧出阿淺中了毒,亦是疑惑這呼赫族長的態度,轉眸瞧向夙亦宸道︰「夫君,既然族長和格格都已致歉,便將解藥給格格罷!」
夙亦宸與如錦對視了一眼,點點頭,朝洛天瞧了眼,洛天會意,從袖中拿出了一只玉瓶走向阿淺,將玉瓶遞向阿淺。
阿淺咬著牙接過玉瓶,緊緊握著玉瓶,心中羞恨不得發泄。
「淺兒,先回鳳蘭軒罷,族父還有話與玉龍國的幾位貴客講。」呼赫族長朝著阿淺吩咐。
「是,族父!」阿淺行禮應了,緩緩退了出去,經過如錦身邊時閃過一道怨恨的目光,出了洛延軒後,阿淺服下了玉瓶中的解藥,隨後由在外等候的婢女扶著往鳳蘭軒走去了,一路黑沉。
鳳蘭軒離洛延軒大約有近半個時辰的路,到了鳳蘭軒又有婢女迎了出來,擁著阿淺進了軒內。
「雪娘在何處?」一進軒內,阿淺便朝著邊上的婢女問道。
「回格格,娘娘在淺苑澆花。」婢女低著頭回答。
鳳蘭軒很大,分成了許多苑子,淺苑在東面,里面栽種了許多名貴的花草樹木,每一樣都被精心照料著。
「去淺苑。」阿淺沉聲吩咐了,便轉身往東面淺苑而去。
很快走到淺苑門口,阿淺的臉色一變,回到了原先溫婉嬌弱的模樣,加上這些日子受到的‘折磨’,臉色顯得十分蒼白,倒有了幾分楚楚可憐。
在苑外頓了片刻,吩咐了婢女們守在苑外,便抬腳進了苑內。
苑內十分暖和,花草樹木一片紛呈,洋溢著自然的淡淡香味,十分舒心祥和。
走進幾步,便瞧見縴細的身影,墨發飄飄,一襲雪白的衣裙隨風微微撫動,這稍彎著腰,在擺弄著什麼。
阿淺閃了閃眼光,一臉憔悴的走上前,朝著那背影喊道︰「雪娘。」
那如雪的背影听到阿淺的喊聲便轉了身過來,是一位絕色風韻女子,如玉的肌膚,眉似新月,清眸澄澈,素齒朱唇,一頭如墨的絲發披至身後,婀娜的身姿,絕美中又有清澈和成熟的風韻,互不沖突。
那女子見到阿淺,微微一笑,輕聲開口道︰「淺兒回來了。」仔細瞧了阿淺後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往阿淺走到她的面前又開口︰「淺兒怎變得憔悴了?可是在外面不適應?」
阿淺眼光一閃,卻是微微低頭,柔弱的臉上浮上滿滿的委屈與傷心,竟朝著那女子輕輕低泣起來了。
那女子顯然有些著急起來了,微微抱住阿淺,繼續問道︰「淺兒怎麼了?可是受什麼委屈了?」
「雪娘…」阿淺一抬頭,淚眼汪汪的瞧著女子,吸著氣開口︰「雪娘…淺兒…淺兒不想活了…」
「淺兒莫哭,乖…隨雪娘坐下來,告訴雪娘在外面遇到了什麼委屈事…」女子心疼的扶著阿淺走向一邊的亭子里,扶著她坐下。
「雪娘…淺兒再也不想離開雪娘了…淺兒要一輩子陪在雪娘身邊,不離開鳳蘭軒了…雪娘…」阿淺坐下後便將頭埋進了那女子的懷中,哭著哽咽道。
那女子心疼的撫了撫她的墨發,眸光中浮出一抹如何也散不去的憂傷,卻是勾起一抹淡笑︰「傻孩子,你怎麼能一輩子陪著雪娘,不離開鳳蘭軒呢。雪娘不記得自己是誰了,不記得怎麼會在這里的,沒有了二十年的記憶,僅有的十余年的記憶都是在這鳳蘭軒中…雪娘出不了這鳳蘭軒,也不想出去…可是淺兒你不同…淺兒可以出鳳蘭軒,還年輕,自然要出這鳳蘭軒,尋一位好的男子,生生世世相伴,逍遙于世…」
女子說這話時眼光中的憂傷愈來濃,聲音動人,更讓人忍不住心起憐惜…
「雪娘…」阿淺微微抬頭瞧向女子,停了哭,眼光中似乎浮出一抹同情…
這女子並不是她的母親,卻與她在這鳳蘭軒中一同生活了十二年…其實她對這女子了解的也並不多,她知道這女子已有三十余歲,卻依舊長得風華絕代…她听族父喚這女子為雪兒,因此她喚她雪娘…她還知道族父很愛很愛這女子,甚至為了這女子絲毫不顧自己的結發夫妻,便是她的親生母親,更不顧自己的兒女,便是她那些同父同母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姐妹…而她,阿淺,不過是因為有幸得到這女子的憐惜才會進入這鳳蘭軒,成了呼延尊貴的鳳女,成了族父的掌上明珠…她更知道,在族父的眼中只有這女子,也許連整個呼延部落都比不上這女子…而她對這女子卻是又愛又恨,十二年的相伴,這女子對她憐惜疼愛,讓她成了鳳女,享盡榮耀富貴,她感激這女子,因此對這女子有了母親般的愛意。只是她卻也恨這女子,若非因為這女子,她便不會遭受自己親生母親的忌恨,遭受兄弟姐妹們背後的白眼,她除了這女子的憐惜和那冰冷的榮耀富貴便什麼都沒有了,因此她對這女子有了恨意。
女子似乎感覺到了阿淺眼神中的同情,又是微微一笑,憐惜道︰「淺兒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可見過你族父了?」
阿淺听到女子的問話緩過神來,眼光又是微閃,又低泣起來,哽咽道︰「雪娘…淺兒…淺兒去玉龍國喜歡上了一名男子…他喚做夙亦宸,宸也喜歡淺兒,原本是想和淺兒一同回呼延的,可是…可是在玉龍國時,淺兒被一名女子陷害,宸相信了那名女子,還與那名女子成了親…那名女子卻還不肯罷休…又再次陷害淺兒,讓宸恨了淺兒…更將淺兒捆綁著帶回呼延…雪娘…淺兒沒辦法再做人了…雪娘…」
女子听了阿淺的話,素眉微微一皺︰「怎會有這般事情?淺兒可與你族父稟報了?」
「嗚嗚…雪娘,除了雪娘便無人再疼淺兒了…族父相信那名女子的話,不相信淺兒,方才還訓斥了淺兒一番…雪娘,淺兒…淺兒委屈…淺兒沒人憐惜…雪娘,淺兒活在這世上根本沒有意義了!」
「淺兒莫哭,待你族父來時,雪娘幫你好好尋問一番,若淺兒果真被陷害了,雪娘定會求你族父為你平冤的。」女子憐惜的撫著阿淺的秀發,安慰著。
阿淺眼中閃過一抹得逞,族父愛這女子勝過一切,只要她取得這女子的憐惜,便能掌握一切,到了呼延部落,到了落宮,她便不信她報不了仇!
洛延軒內,呼赫族長請夙亦宸和如錦等人入了座,且命人上了茶點,似乎打算長談片刻。
「世子爺是玉龍國大王爺之長子,如今剛剛大婚便攜著妻子千里迢迢趕至我呼延部落,並非只是為了阿淺的事罷。」呼赫族長的話里沒有疑問,而是淡淡的肯定。
夙亦宸鳳眸微佻,與呼赫族長的眼光對視,平靜從容,開口道︰「既然族長已經肯定,那亦宸也便無需多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