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時,現場一片混亂,無數保安沖進來維持秩序,主席台上礦泉水瓶、椅子腿兒、臭鞋扔了一地,很多觀眾義憤填膺,人群中我還看到偉哥帶著一幫兄弟和保安對打……
「完了?」我深吸一口氣道。
「完了。」王花花插著手站在那里雙目圓整,一個保安想過來推她出去,被她一個側踢放倒。
「我師父胡淑芬呢?」我低聲道。
八八氣得一拍大腿兒︰「都這樣呀,你還叫他師父!」
二子在旁邊接道︰「沒看到,領獎都是醫院代表上去領獎的。」
我點了點頭︰「叫偉哥別鬧了,走吧。」
王花花叫了一聲︰「憑什麼呀!?這就走了!吳山茶剛才都告訴我了,如果不是最後那個鏡頭,我們肯定能得第一!」
我皺著眉頭︰「都這時候了,說這些有屁用,走!」
一幫人耷拉著腦袋,跟在我身後出了大廳。
外面陽光普照,萬里無雲,帝都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可我的心里,死灰一片。
這麼長時間沒日沒夜地拼命,這麼艱難地拍出一部電影,竟然得了這樣一個結果,我灰頭土臉。
要怪,只能怪我他娘的運氣不好。
「闖子呢?」我轉臉問了問八八。
八八不理我。
二子指著門口︰「哪兒呢!哪兒呢!」
眾人轉臉望過去,卻見門口闖子摁住一個人正在揍呢。
那人蹲在地上,雙手抱頭,也不還手,被闖子揍得一臉是血,不是胡淑芬還能是誰。
「別打了,別打了。」我趕緊奔了過去。
胡淑芬那身子骨,闖子再來兩拳揍死。
「包社咧!餓捶死他個狗日滴!」闖子狂躁癥肯定是犯了。
我讓二子把闖子拉開,踢了踢胡淑芬︰「沒死吧?」
「小建呀!」胡淑芬這貨,轉身抱著我腿兒,嗷嗷大哭。
我氣得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哎!你丫還委屈了是不!?」
「那個,不是。」胡淑芬模了一把血,昂起臉可憐巴巴地對我說︰「你揍死我,師父我也不委屈。」
「成,闖子,弄死這貨。」我叫道。
「別呀!」胡淑芬趕緊抱住我︰「小建,我對不起你,那鏡頭的確是我加的。」
「給個理由!」我暴怒道︰「師父,別人不知道我的難處,你是清清楚楚的,這麼多年,我理想是什麼!?你怎麼教導我的!?你說我要努力,要向著電影大師的方向努力!我努力了!我忍氣吞聲地努力了,好不容易搞出來這麼一部,你他娘的給我捅刀子!你說,你什麼理由!?」
胡淑芬被我罵得直抹眼淚︰「小建,師父不是人!師父是王八,成不?」
「別這麼說,你這麼講簡直就是侮辱王八!」八八昂起下巴道。
胡淑芬抓住我胳膊︰「小建,師父也沒辦法呀。師父這麼大歲數了,比不上你。我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家吧沒家,事業吧沒事業,你還有機會,我已經沒多少機會了。師父想做出一番成績出來呀,混了這多年,熱愛電影這麼多年,你總不會想看著我帶著一身的遺憾爬煙囪吧?」
「本來吧,這麼好的一個機會,我挺高興的。蔡曉航那幫人什麼能力,我是清楚的。你師父我有絕對的信心能夠得這第一名,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你能夠拍出這麼一部牛叉的電影,尤其是那特技鏡頭。」
「看完第一遍之後,我就知道我可能沒機會了。不為別的,光那鏡頭,王大軍他們就能把你招過去,這幫電影公司的老板,眼楮里錢最重要,這樣的一個鏡頭在他們眼里,遠遠比其他的什麼狗屁微電影要有價值。」
「所以……」胡淑芬再想往下說,被我打斷了。
「所以你就搞了我一把?」我說。
胡淑芬嗷地一嗓子︰「我沒辦法呀我!小建,師父這次對不起你呀!」
「得了!尿性!」我白了這二貨一眼。
看著這個把我領上路的二貨師父,我還能說什麼呢。
這麼多年,他雖然不正經,雖然是個二貨,但提攜我不遺余力,為了我,不知道在別人面前裝了多少次三孫子,在我眼里,他是師父,是哥們,也如同父親一把。
看著滿臉是血哭得娘們一般的他,我還能說什麼呢。
「你走吧。」我指了指馬路。
「你不原諒我,我就不走!」胡淑芬挺起胸膛。
我︰「我靠,還來勁了是吧!趕緊滾,馬不停蹄地滾!不過咱可說好了,等你拍電影當導演了,副導演我的!」
「那一定的!一定的!」胡淑芬笑臉如同菊花︰「改天,我請客!吃東來順去!」
言罷,這貨一溜煙奔了。
「就這麼放過他了!?」八八大聲道。
「那還能怎麼著?他可是我師父。」我無奈搖了搖頭。
「小建,義氣!」二子對我豎起大拇指。
我呵呵一笑,看著他們︰「弟兄們,我對不起你們。」
雍正翻了個白眼︰「說什麼呢!說什麼呢!咱們兄弟還用得著這個麼!?」
八八將手中的棍子放闖子耳朵眼上︰「以後你再說這樣的話,我就通過死他!」
闖子︰「死氣!為啥壞事都寺餓!」
眾人相視而笑。
「範建,是吧?」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生意。
我奪過八八手中的棍子轉身就招呼了過去︰「敢叫老子全名!?信不信老子掀你臉!」
後面那人嚇得往後一跳︰「別介!別介!」
我也嚇了一跳,趕緊走過去︰「馬總,開個玩笑,沒事吧?」
眼前這位,不是別人,正是大馬奔跑電影公司的老總馬化龍!
這可是電影界的大佬,平時八竿子打不著的貴人!
馬化騰指著我︰「你小子脾氣還不小。」
我訕訕一笑︰「平時很好的,今兒這不是栽了麼。」
馬化龍摟著我肩膀︰「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麼,不就是個小小的比賽麼。具體情況我也猜到了。不得不說,你小子,有點水平。」
「多謝馬總夸獎,我今後一定繼續努力。」我樂道。
能讓馬化龍說出此等話語,那是一般人無法做到的。
馬化龍掏出一張名片塞我口袋里︰「這樣,有空到我那里喝茶,咱們好好聊聊。」
「啊?」我腦瓜一緊,還沒反應過來,馬化龍就上車走人了。
「他什麼意思?」雍正呆道。
八八一巴掌拍了過去︰「這還能什麼意思?咱們小建這算是踫到貴人了,小建,這機會可得抓住!」
我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王總,在那呢!在那呢!」就在我看著馬化龍的車子發愣的時候,眼前一黑,一輛奔馳頂了過來。
車窗呼啦啦搖開,露出王大軍的一張大臉。
「範先生。」王大軍對我笑笑。
我點頭哈腰︰「王總!你好!」
王大軍呵呵一笑︰「電影拍得不錯,年輕人有想法。你現在有時間麼?」
「啊?」我覺得我今天腦瓜子十分不夠好使。
王大軍推開車門,看了看我旁邊站著的潘金蓮︰「有時間的話,我想請二位吃個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