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傲白那娃來的時候,叫你在荷花耳邊多吹吹風,你個為娘的是怎麼當的?你看看安家挨家挨戶的又是送喜糖,又是送包子,家里富得流油啊,要是荷花嫁過去,後半輩子就不愁了,自己家閨女你怎麼一點都不心疼的?荷花是你親閨女嗎?我看不是吧,就說荷花不像是我們田家的孩子,一定是哪個茅坑里撿的野孩子。」
收到喜糖的宋氏越想越是覺得妒忌,本來田荷花嫁給安傲白,那他們一家子就雞犬升天了,一腔郁悶之氣無處發泄,正好看到田荷花不在家,氣不過的宋氏就跑過來將氣撒在獨自在家的錦娘身上了。
「是嗎?」冷不丁從背後響起的聲音,讓宋氏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就熄滅了。
連視線都不敢放在田荷花身上,心有余悸的宋氏一看到田荷花就雙腿發軟。
田荷花眸中一道暗芒閃過,今天是正好被她踫上了,看樣子她不在家時,不安份的宋氏和田元夏沒少過來欺負錦娘。
「娘,荷花可是你的親孫女,你怎麼能說她是從茅坑里撿來的野孩子?」錦娘偷偷抹掉眼淚,聲音有些哽咽道。
「我有說過嗎?老了,記不住了,糊涂了。」宋氏打著哈哈說道,而後貼著牆壁點著腳尖離開。
「你說的沒錯,我確實不是你的親孫女。」田荷花的話成功的止住了宋氏離開的腳步。
「我就說,果然是!」宋氏像是終于抓到什麼把柄似的,氣焰一下子就囂張起來,腰板立刻就直了。
錦娘心里一驚,被語出驚人的田荷花嚇到。
田荷花拍了拍放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以作安撫,「你不是一直想將我們趕走嗎?現在便如你所願,我們一家子離開,所有的家產都歸你們,包括新建的這棟房子。」
宋氏眯眯的眼楮一下子就瞪的老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話語。
「當然,我也有要求,那就是以後再也不要來找我們了。」最後一句話田荷花加重了語氣。
「你說的是真話,沒有說胡話?」宋氏壓住心底的激動語氣不確定的問道。
「嗯!」
錦娘明白田荷花說的就和斷絕關系差不多了,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看到宋氏那一臉期待的模樣,恨不得立刻就讓她們搬走的眼神,心里頓時就像被澆了一盆冰水,涼了半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全堵在心里梗塞著。
「好,好,好。」宋氏不停地點頭說好,嘴快咧到耳後根,露出一口黃褐色的牙齒。
生怕田荷花反悔似的,宋氏趕緊叫來田元夏,幫忙請來大舅子做公證,白紙黑字寫清楚。
「娘,你放心,我們一家三口有手有腳,肯定不會餓著的。」即使一切從頭再來,只要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努力,有困難也會迎刃而解。
「我想好了,到時候,咱們搬去鎮上,爹爹也就可以天天回家了,你沒事干的時候可以織些布匹拿去賣錢,我去學醫,幫忙在藥房理理草藥也行,平日里上山也認識不少草藥了,咱們的生活會越來越好的。」
田荷花用堅定的眼神看著錦娘,保證道。
被田荷花堅定的語氣所感染,錦娘仿佛有一股豪氣從心里升起,所有的擔憂和焦急都煙消雲散了。
宋氏真的是亟不可待,一個時辰內就把田家所有的長輩召集到家中。
這次田荷花在紙上加了一項,若是以後再隨意闖入她家,因擅闖民居,可以舉報官府。
田元秋帶著錦娘和田荷花離開時,只帶了幾件換洗的衣物和一些碎銀子,家中的其余東西一件沒帶。
田荷花拿走小時候田元秋送給她的一件木雕品時,宋氏眼珠子都快瞪下來了。
田元春在一旁像盯著賊人似的監督著三人的一舉一動。
在村頭送別時,吳嫂和其他村民們都拿出自家的東西贈送給田荷花他們。
吳嫂眼含淚水,戀戀不舍道︰「這是做的什麼孽啊,這麼好的媳婦,吳嫂我也沒有什麼好東西送給你們了,這一籃子菜干就給你們了,以後抽空回來看看,我好生招待招待你們。」
「謝謝你,吳嫂,謝謝。」錦娘感動的無以言語,不斷地說著謝謝。
田荷花問︰「吳嫂,我和你說的那個種西瓜需要注意的事情,你記清楚了?」
「記清楚了。」吳嫂點頭道。
其他人也都紛紛將手中的東西送給他們,不一會兒田元秋一家子就已經身上掛滿了大小包裹。
與熱情純樸的村民們揮淚告別後,田荷花攙扶著抹著眼淚的錦娘上了牛車,在眾人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離開了田家村。
——
窗外夜色清涼如水,一輪弦月高掛于空,綴著幾顆殘星的夜空像是彌漫了漆黑的濃墨。
田荷花幽幽地睜開了眼楮,望了一眼窗外的天色,起身穿衣,而後從窗口躍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客棧。
夜風徐徐吹來,萬籟俱靜,偶爾有蟲鳴從角落中傳出,為寂靜的夜晚平添了一抹寂寥。
皎潔的月光灑在小巷中的道路上,磨得光滑的青石板折射出朦朧的光暈,神秘而夢幻。
看了一眼眼前古樸的實木門,田荷花伸手將木門推開,「吱呀」一聲,木門發出的聲音在這夜晚顯得格外清晰。
田荷花閃身進了宅子內,眼前一片蕭條的景象,庭院中雜草叢生,似有半人多高。
烏雲慢慢地飄過,一點點的遮擋住了天空中的明月,黯淡的月光灑下,淒涼的房子籠罩了一層陰森。
這時,一陣涼風刮過,田荷花禁不住打了個哆嗦,身邊陰風陣陣,微微蹙眉,這間鬧鬼的屋子果真陰氣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