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他,這不是老王嗎?」文素指著鏡子中的白頭發老人道。
「你直接看那邊就行了,不用跟著我們在鏡子中看。」田荷花指著霧氣彌漫的道路說道。
她上次看老王燈枯油近,昨天又去看了一眼,不然也不會叫文素今天就走了。
「咦?為什麼我能看到,你們看不到呀?哦,我是鬼,我又忘了。」文素一拍腦袋叫道。
「那是白無常吧,黑無常呢?」一笙指著鏡子中的白衣男子道。
「他就在白無常旁邊,走進些就看得到了,遠處太黑了,他也太黑了,所以看不見他。」
待黑白無常走近了,文素使勁瞅著看的清楚的白無常,而後又看了看黑無常,「黑白無常怎麼長的這麼俊!」
她的印象中黑白無常應該是凶神惡煞的,怎麼長的這麼俊美,完全就是顛覆三觀啊。
把人的魂都勾去了,原來黑白無常是靠美貌勾人魂魄的,文素就像是發現新大陸似的興奮,一副了然的模樣,原來如此。
「黑白無常作為勾魂的陰差,萬中挑一,不管是任何方面,任何能力,都是凌駕于眾鬼之上,這其中當然包括樣貌了。」田荷花解釋道。
「勉強能入得了貧僧的眼。」一笙不屑的冷哼一聲。
「佛家不是講究皮相都是一堆白骨嗎?在你眼中還有樣貌高低之分啊,我看你分明是酒肉和尚。」田荷花嗤笑道。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一笙搖頭晃腦的說道。
田荷花又彈了一笙亮的反光的腦袋一下,真是比彈西瓜還爽快。
「文素,到了地府後好好照顧自己。」田荷花看著文素惆悵道。
「嗯,童兒就交給你了,他要是不听話,你就用雞毛撢子。」文素一步三回頭,語氣戀戀不舍道。
田荷花點頭,文素終是沒忍住哭了出來,跟在黑白無常的身後在霧氣彌漫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直到看不見文素的身影,田荷花收了鏡子還給一笙,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一笙眨了眨眼楮,他還以為田荷花會直接將鏡子揣入兜里。
「小和尚,現在我不是人妖了,你不必再跟著我,怕我影響鎮容了。」
「貧僧法號一笙,不是小和尚。」
「一笙,現在我不是人妖了,你不必再跟著我,怕我影響鎮容了。」
「!」
「有緣再見,小女子名喚田荷花。」
「阿彌陀佛,有緣再見,貧僧法號一笙。」
「……」
一笙看著田荷花遠去的窈窕背影,心道,妖與人妖果然是不同的,妖以美貌惑人心智,皮相而已,人妖沒有美貌也可以惑人心智,就像現在,像他這般心智堅定之人,人妖一走,竟然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
「花姐姐,陪我玩,陪我玩。」
「陪我玩,陪我玩……」
風鈴一樣悅耳的聲音縈繞在田荷花的耳邊,但是在田荷花的耳中堪比無數只鴨子在嘎嘎的叫著,聒噪的要人命。
「童兒乖,花姐姐要睡覺,明天給你帶桂花糕吃。」田荷花柔聲囈語了一句。
「花姐姐,你長的真好看。」
「嗯。」
「但是沒有我娘親好看。」
「嗯。」
「花姐姐,明天會下雨。」
「哦。」
「記得收衣服。」
「哦。」
「花姐姐——」
「你再煩我,明天不給你帶桂花糕了。」
「從我身上下去!我不想鬼壓床!」
「文素,快把你兒子帶走!」
第二日,田荷花頂著個濃濃的黑眼圈打開房門,把錦娘嚇了一跳,忙問道︰「荷花,你怎麼了?昨晚沒睡好嗎?」
「娘,幫我準備個熟雞蛋,還有,今天要下雨,不要忘了收衣服。」田荷花有氣無力道。
「這天看上去不像是會下雨啊,不過下了雨也好,好一陣子沒下雨了,你肯定是熱的沒睡好覺,娘給你煮點養心安神的藥膳。」錦娘說著進了廚房給田荷花準備雞蛋和藥膳。
天空說變就變,剛剛還萬里無雲,艷陽高照,這一會兒就黑雲密布了。
許多在田地里干活的人頂著碩大的雨點匆忙回家。
錦娘看著屋外的大雨,積水順著屋瓦匯集流下,沿著屋檐向下滴著,如同斷了線的珠子般。
「果真是下雨了,還好提前給你爹送了雨傘。」
田荷花靠著門沿,手中端著瓷碗,身旁放著的的花盆里栽了一顆小柳樹。
地上放著一盤桂花糕,可是卻已經毫無香氣了,看上去干燥枯澀。
蘇山,石鎮上的神醫,有妙手回春之美譽,傳言醫術高超,能夠讓人起死回生。
性格怪癖,一天之中只給倆個人看病,而且是上午一個下午一個,診金高的讓尋常人望而卻步。
所以一般人得了小病都到尋常醫館中,除非是遇到群醫束手無策的不治之癥,才會找到蘇山。
倘若遇到讓蘇山也棘手的疑難雜癥,對于無法支付高額診金的病人,蘇山也不會那麼不近人情的。
總而言之,蘇山看病因人而異,因心情而異。
腦海里將得到的信息過了一遍,田荷花抬眸看向雨幕。
淙淙潺潺的水流匯聚成淺淺的水坑,雨水滴落進去,蕩漾開一圈圈漣漪,仿佛一朵朵蓮花在水中綻放開來。
清涼的雨水驅走了初夏的燥熱和悶熱,竟然讓人覺得有幾分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