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小心倒多了。」手心上糊滿了碧色的藥膏,田荷花慌亂的解釋道,將藥膏細細均勻的涂抹在夜千狐血肉翻開的傷口上。
用浸了白酒擰干的毛巾將手上的藥膏擦干淨,田荷花取過紗布一圈一圈繞過夜千狐的腰部,胸前垂下的墨發時不時在夜千狐白皙如玉,細膩如絲的肌膚上掃過,隨手穿搭在身上的外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夜千狐克制住手上的動作,按壓住蠢蠢欲動的手指,態度高傲的說道︰「本座流了這麼多血,要補,你現在就去給本座準備補湯去。」
田荷花心疼的看著夜千狐白的近乎透明的肌膚,伸手撫上他的臉頰,卻被夜千狐別過臉去躲開了。
諾了一聲,穿戴好衣服,出門前田荷花俯身親了夜千狐的臉蛋一下,響亮至極,听的夜千狐心尖都顫了一下。
在廚房里一陣忙活,深冬的季節里後背竟然冒出細汗來,田荷花沒有讓任何人打下手,只是吩咐了準備一條鯽魚。
去掉鱗、鰓和鰭,然後將內髒清洗干淨,在魚背上橫切倆刀,往魚月復中塞入根根分明的姜絲。
田荷花拿了塊布抱著煲蓋打開瓦煲,加了當歸、黃 、枸杞和料酒的底湯升騰出熱氣來,將處理好後的鯽魚放入瓦煲中,加了一小勺鹽進去。
等瓦煲冒出大量的熱氣,湯沸騰起來的時候,田荷花一邊吹著白氣,一邊拿著湯勺在煲中舀動,蓋上蓋子,再過了二十分鐘後,田荷花盛起鯽魚補血湯端著向夜千狐的寢宮走去。
夜千狐在寢宮中早已等不及了,來回在室內踱步著,听到腳步聲,趕緊回到床上躺著,哼哼著。
染了血的床褥枕頭已經被夜千狐吩咐換了新的,室內依舊彌漫著若有若無的一絲血腥味。
「千狐,我給你熬了鯽魚湯,來,嘗嘗看。」田荷花將托盤放在床邊的矮幾上,端著精致的小瓷碗從瓦煲中舀了一碗。
輕柔的話語,小心翼翼的動作,夜千狐頗為享受田荷花如待珍寶一樣的模樣,張嘴喝了一口田荷花喂的女乃白色鯽魚湯。
醇厚的鯽魚湯鮮女敕滑口,唇齒間彌散著濃香,蓓蕾在這一刻美妙的綻放,夜千狐舌忝了舌忝嘴唇眨巴著眼楮說︰「不好喝。」
田荷花吹著熱湯的動作一頓,看了一眼夜千狐,而後將湯勺對準嘴巴,抿了一口鮮湯嘗了嘗,眉毛一皺,很好喝啊。
「你就將就著再喝一點,這個很補身子的。」田荷花睜著大眼楮,瞳孔中似乎閃爍著晶亮的星星,黑眸中的期盼任誰看了都不忍心拒絕。
這樣的田荷花也是夜千狐從來沒有見過的,微微翹起的唇瓣柔軟飽滿,看上去彈性十足,水汪汪的眼楮靈氣逼人,連有些皺起的秀眉都讓人覺得嬌俏可*,這威力比雪兒搖著尾巴轉圈圈大多了,夜千狐差點就破功,忍不住想要模著她的頭搓揉一番。
「好吧。」夜千狐輕顰劍眉,有些不情不願的說道。
田荷花很有耐心的一口一口哄著夜千狐喝掉魚湯,幾碗魚湯不知不覺已經下了夜千狐的肚子,其間在夜千狐的吵鬧下她也喝掉了一碗,捏著帕子將他嘴角的殘汁擦干淨,「困了吧,熄燈睡覺?」
「好。」這回夜千狐沒有反駁的干脆同意道。
田荷花收拾好一切後,用一塊絲布蓋在散發著光芒的夜明珠上,頓時室內暗了下來,只有微微有些孱弱的光亮。
「本座肩膀疼。」等田荷花爬上床後,還未躺下一直看著田荷花忙前忙後的夜千狐捶了捶肩膀說道。
田荷花握起拳頭敲著夜千狐的頸窩,又一路順著脊背處用拇指按壓下去,「這個力道行不行?」
「還行吧。」語氣頗為勉強。
但夜千狐早已舒服的飄飄然,同時那熟練的手法恰到好處的力道也讓他心生疑惑,「你會按摩?」
心里就像是打翻了醋壇子,酸的牙齒都快掉了,連帶聲音也酸溜溜的,田荷花給其他人按摩過,這個認知讓夜千狐很不爽。
「本身學醫的,懂穴道所以多少會按摩一些。」田荷花解釋道,卻發現氣氛漸漸冷凝下來。
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我打小就給爺爺捶背。」
從來沒有和夜千狐說過其實自己不是古代人,是因為她覺得沒有必要,既然到了這里,既來之則安之,過去的一切便已經斷了,況且這事情本來就很匪夷所思,但是現在田荷花覺得應該和夜千狐說清楚,畢竟*情之間最重要的是坦誠,有的時候自己不甚在意的一件事不經意間會成為對方心里的一個梗,不大不小卻膈應的慌,如同細縫剛開始時不注意到最後就會越撕越大。
「千狐,我其實不是這個時代的人。」田荷花犯愁了,這個事情著實不知道怎麼開口,一種無從說起的感覺油然而生。
「什麼意思?」夜千狐的心里莫名緊張起來,仿佛下一刻就會從田荷花嘴中說出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
「我是一縷來自未來的靈魂附身到死去的田荷花體內,這樣說好像听起來有點驚悚。」田荷花皺著眉毛想了想後又重新清了清嗓子說道,「我掉下懸崖醒來後就發現我穿越到了古代,變成了一個古人……」
田荷花說的有些雜亂無章,並且她說的那些飛機電話汽車听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讓人感覺她說的天花亂墜,但是夜千狐相信田荷花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壓下心里的震驚,快速的在頭腦中理清她說的話語,驀地握住了田荷花的雙手急切的問道︰「那你會不會還會回去?」
夜千狐緊張的看著田荷花的雙眼,心抑制不住的快速跳了起來,田荷花的沉默讓他的手心都溢出冷汗出來,若是田荷花回去,就如同憑空消失一樣,到時候任憑他翻遍天涯海角都找不到田荷花,明知道她還活著,除此之外,卻一點其他的事情都無法知曉,這絕對是比天人相隔還要折磨人的痛苦和思戀,在希望中絕望,然後在絕望中死寂。
正在介紹冰箱是什麼的田荷花被夜千狐的這個問題怔住了,她說了這麼多驚奇的東西,現代的科技,哪怕是最簡單的也會在古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但夜千狐最關心的是她,從他緊緊握住她的雙手就可以看出他現在是有多麼害怕她說出讓人惶恐的答案。
淡定如常的夜千狐遇到她的事情時就會失去了分寸。
「不會,一灘肉泥我想回也回不去。」田荷花反握住夜千狐微涼的雙手,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
夜千狐不自然的清咳了下,「本座累了。」說罷躺子,枕著綿軟光滑的枕頭,蓋好被子,閉眸睡覺。
田荷花也跟著鑽進被窩,抱著夜千狐的一條手臂,緊靠著他的身子,困意立刻凶猛來襲,嘴角掛著滿足的笑容進入夢鄉,「千狐,晚安。」
听到田荷花均勻的呼吸聲,夜千狐睜開狹長的雙眸,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難怪她的很多行為都不像是一個土生土長的農家女。
夜千狐想田荷花是不是上天送給他的寶貝,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珍惜她,因為他們的相遇是如此的彌足珍貴,跨越了千年的時空。
已經完全恢復本性的夜千狐理解田荷花刺傷他的舉動,被束靈索刺中的一瞬間,體內黑氣的劇烈掙扎以及情緒的波動,讓他處于極度憤怒的狀態,不過當時的心理他現在回想起來或多或少同樣也有些難受,因為他發現他在田荷花的心里扎了根,發了芽,卻生長的很瘦弱。
這一夜,田荷花睡得香甜,夜千狐輾轉反側,一夜未眠,他在想怎麼澆灌它,讓它茁壯成長。
對于去北海之地這件事,夜千狐毫無異議,畢竟他不願意看到自己真的有一天親手殺了田荷花,那對他而言,絕對是最黑暗最恐怖的事情。
三天後,傷口已經結痂的夜千狐便準備出發,精挑細選出了八個黑衣人,準備好充足的食物衣物銀兩,一輛馬車,八匹駿馬,整裝待發。
一道隨行的還有尹右和一笙,尹左被夜千狐分配去擴張青樓業務去了,這份工作本是尹右的,對于能言善辯的尹右而言游刃有余,但是對于冷漠寡言的尹左來說卻是個苦差事,穿梭在滿是胭脂水粉的女人之間,他連僵硬的假笑都做不到,沒有拔劍削了這些聒噪女人的腦袋已經是極大的忍耐。
對于一笙的不請自來,夜千狐直接將他踢出馬車趕去和黑衣人一起駕車。
一笙在別人眼里清澈干淨的笑容,他總覺得是油腔滑調,著實提不起來好感。
一笙小小年紀也是個有脾氣的,被夜千狐三番兩次嫌棄,饒是他臉皮再厚也揚不起來笑臉,弄了頭毛驢過來跟在馬車身後,雖然每次都被甩的很遠,但到了飯點的時候,他總會悠哉悠哉的出現在眾人面前。
大家也從第一次的驚訝變成了習以為常,對于一笙偶爾奇怪的舉動,比如喜歡鬼哭狼嚎的唱歌,突然拿著他那個黑漆漆的木碗叫別人到他碗里去,大家都只當他的腦袋被驢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