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著搖晃的車廂正準備尋個合適的地兒往下跳時,不想打側面一人閃身躍上車來將我一把掠了過去,隨即听到一聲利器入肉的悶響,掠了我的人發出一聲悶哼便攜了我一同滾下山去。
沉沉醒來已近日暮,全身如散了架般痛得要命,額前粘稠稠的,用手掃了一把竟沾了滿手的血,有片刻的恍惚,慢慢起了身靜坐了片刻所有記憶便似快鏡在腦中回放了一遍。這才想起方才與我一起墜下山來的還有一人,是他救了我。
想到這里我便四下打量起來,這才發現我如今所處之地前臨深澗,背依絕壁,兩側山崖回抱,如今我置身的危岩俯可察谷中一草一石,仰可望鍍銀山秀峰,想是我們所墜之地應是半山部分。強撐著站了起來又仔細檢查了周身一遍,除了表皮被荊棘跟礫石割傷了外倒也沒有別的不適。心想他許是也墜在這不遠的地方,便仔細在周圍找尋起來。
可奇怪的是這危岩方寸之地竟是找不到他,難道是他已經掉下去了嗎?正自心里難過突然發現泥灰岩上有一路的血跡延伸至前方不遠的灌木叢中,循著血跡一路尋去,沒想到這灌木叢之後竟然是一個極為隱蔽的洞穴,隨著那明顯被人踩壓過的灌木進ru洞內之後這才發現,這個洞竟是一處兼了望又可庇護並可遠離被襲擊危險的理想生境,加之洞前灌木叢生,洞頂又有千年櫟樹的庇護,更增強了洞穴的隱蔽性真是個絕好的避難所在。在原地立了片刻,讓眼楮適應了洞穴內的昏暗,再仔細察看洞內時仍是沒有半個人影。不由奇怪救我的那人難道平空消失了不成?
「啊……」我正自盼顧間突然洞穴深處傳來一男子如困獸般的嘶喊聲。
是他!是救我的人。想到這里我忍不住提了裙擺模索著往里找去,一邊揚聲呼喚道︰「恩公,可是你在里面麼?」
「啊……」又是一聲淒厲的呼聲從不遠處傳來,我加快了步伐轉過洞內倒掛的石鐘乳,眼前的景象讓我不由「啊!」地驚呼出聲。
一個半果了上身肌肉糾結的男子正披散著頭發,他雙手半撐在地上,一只手里正拿著一支斷箭,想是剛從後背拔出來的,因為從我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他背後有個雞蛋大的傷疤正不停往外冒著濃黑的液體。
听到我的驚呼聲他緩緩回過頭來,外界的夕陽隨著他上方山體的缺口如光柱般照射在他俊美如神抵般的面孔上,蒼白而冰硬五官的讓人感受不到他有活人的溫度,在他冷冽的盯視下我的腳步挪不開半步,就在我惶惶不知所措時他就那麼沒有預警地倒了下去。
「啊!」我再次驚呼出聲,用手撫上跳動得厲害的心髒,強自鎮定了一會這才想起得去救人。
急步走到那男子身前,撕了裙擺想替他包扎,可當我費力地把他翻過身去以後不由倒吸了口涼氣,原來那射入他體內的箭不僅帶了倒鉤還淬了毒,適才他強行拔箭時竟是連皮帶肉的將後背的肌肉也硬生生地拔了出來,如今傷口不停流出的血液不但濃黑還帶有一股惡心的腥臭味,聞著我心里一陣反胃。
想到如不是他替我擋了這一箭如今受這罪的可就是我了,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要救我,但畢竟是承了人家的情,沒的理由這會子甩手走人,再說如今的現狀只怕是我想走也未必走得了。
想到這里便強抑了惡心,憑著所知不多的那點常識俯身替他吸毒,也不知過了多久,吸得我的嘴都麻了,才見吸出來的血液慢慢轉紅,雖然仍帶著股腥味但不再是烏黑惡臭,想是應該差不多了,一整天折騰下來我也精疲力竭,便用裙擺替他草草包扎了一下。
頭暈沉沉的,嘴里一陣陣發麻,但我仍強撐著在這洞穴之內尋找水源,雖然渾渾噩噩的,但我心里仍很明白,要是不能找到水源淨口只怕救人不成自個的命也搭在這里了。也算是自個命大,模索著在洞內兜了一圈後竟然讓我在洞內發現了一條地下河,欣喜之下我仍是仔細地淨了口,然後在饑餓的驅使下又喝了一肚子的水,便疲憊不堪地席地而眠睡得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來時就著洞內昏暗的亮光知是白晝了,突然想起昨天那男子來也不知死了沒有便想著去看看,這才發覺昨兒太累竟然睡在地下河邊,想是受了傷又沾了濕氣,現在全身酸痛得厲害,頭也暈沉沉的還似有些發燒,不過我仍是掙扎著起了身。緩步來到另一處洞穴,遠遠地見了那男子仍是果了上身睡在原地,這才想起昨兒太乏竟忘了替他穿上衣裳,叫了兩聲「恩公」也不見他有何反應,心想不是死了吧。
麻著膽子近得前去方听到他極為粗重的呼吸聲,這才知道他還活著,不由松了口氣便仔細替他檢查了一下傷口。許是睡在地上冰涼的緣故傷口倒是沒有滲太多的血出來,只是他通體滾燙如火灼一般,面上也覆上一層極不正常的紅暈,襯得他如同雕刻般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盯著這陌生男子俊朗的五官不由在心里感嘆,如此俊偉的男子要死了還真有幾分可惜,便將他的袍子揀了回來,本想替他穿上,可將那那袍子拿在手里時瞅著卻覺得甚是眼熟,細想片刻這才想起他的裝扮跟那些劫匪倒是如出一轍,不由又在心里感嘆,想不到這人瞧著生得俊朗卻不走正途,偏偏干的是打家劫舍的勾當,真是枉費了一幅好皮囊。只是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的事就是,既是為財舍命救我卻又是為了哪般?真是個怪人,看來這其中緣由也只有等他活過來才能明白。
搖了搖頭我不再作無謂的猜想,費了半天的勁替他套上袍子,又撕了塊裙擺去沾了些涼水替他敷在額上。雖然我自個如今也是全身上下都不舒服,但肚子不停的鳴叫提示我已經有一天未進食了,求生的本能驅使我掙扎著出洞尋找果月復的東西。
好在這山洞附近倒是有甚多的野果,便隨手采了幾個張嘴待吃,突然想到也不知有沒有毒便拔了頭上的銀簪試了試,看銀簪有無變色,雖然不知道這種試毒方式是否管用,不過這會也顧不上那多,便一口氣連吃了六個野果才有了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