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里外面殺聲震天,我呆在房里心如繃緊的弓弦,一刻不敢松懈。接下來幾天外面依稀還有打殺之聲傳來,我謹記著齊磊臨行前的囑咐緊閉門戶不曾離開家門半步。這種狀況一直維持到第六天,外面才逐漸恢復了平靜。
為了打發時間,也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這一天我便跟著東福和壽昌一起整理著園內的花草。突然外面有人叫門,凝神听了一會,方知是齊磊來了,顧不洗洗手上的泥阻了準備前去應門的七彩,自個便飛奔著去了。
將院門一把拉開,迎頭便對上齊磊那張恢復了戲謔的笑臉,幾天來在焦急跟擔憂中煎熬著,如今見他好好兒站在面前便再也顧不了其他,一頭扎進他的懷里便抑不住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看我不都好好兒站在這里了麼,快不要哭了,兩位王爺可都在一旁看著呢,別惹得他們笑話。」齊磊的聲音寵溺中透著股不自在,不過他仍是一邊柔聲安撫著我一邊替我輕拭去腮邊的淚水。
驚慌失措地起抬頭,這才看到煜跟熠都立在齊磊身後,情急之下手忙腳亂地胡亂擦了一把臉,不想我這樣一來讓原本一臉笑意的煜更是笑不可抑,就連一直臭著個臉似要把我給活吞了似的熠也放柔了面部的表情,只是面部神經不斷抽搐似在極力隱忍什麼。
不明所以地回首望向齊磊,不意外的是齊磊也是一臉的錯愕,隨即爆笑出聲。
「你們這是怎麼啦?人家好生擔心著你們,可不是讓你們找上門來笑話的,你們一個個可是吃錯藥了罷。」仍是不明所以的我不由氣呼呼地鼓著腮,很是惱火。
「姑娘家的也不知有個收斂,就這副模樣還敢站在大門口的對著男人投懷送抱,也不怕人笑話。」熠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讓我有一把掐死他的沖動。
還是煜為人厚道見狀忙柔聲道︰「嫣兒,你還是先回屋洗把臉去吧。」
「什麼!」嘴里問著煜,不過眼楮猶自死瞪著熠那個不知好歹的家伙,如果目光可以殺人于無形的話,我想他已經碎尸萬段了。
齊磊那廝在笑夠之後終于貼近我耳邊輕聲告訴我原由,我這才明白剛才哭得稀里嘩啦的,竟忘了自個手上還沾著泥,又模鼻子擦臉的把自己鬧成個大花臉猶不自知,這才惹的他們笑話。
若說是煜跟熠笑也就罷了,可齊磊這廝竟也跟著他們來取笑我就不可恕了。這家伙怎麼說也是我未來的老公吧,怎麼能看著別人笑話我還可以跟著笑得這麼開心。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後,趁他不備我抬腿便狠狠地踹了他一腳,在齊磊齜牙咧嘴地抱著腳原地跳時,我便昂著我的大花臉憤然返身回房去了,身後攙和著齊磊的慘叫爆笑聲又起。
這還是那溫文爾雅的煜王爺和傳言中冷面冷心的熠王爺麼?我在心里冷嗤道,如此德行全然罔顧天家的體制顏面,引得路人個個側目,我那個大花臉比著他們如此失儀的舉止來真是太小兒科了,還王爺呢,我呸!真是兩只不折不扣的大傻鳥!
當我從洗手間梳洗出來之後竟然不見了那三人的蹤影,想著他們許是還在院子逗留著正想去尋他們去,不想見到巧兒正好奉完茶從樓上下來,便忙叫住她問︰「齊爺他們是去樓上了麼?」
「是的。」巧兒回完話後見我面色不善便忙著辯解道︰「奴婢本來是請幾位爺在樓下客廳稍待一會兒的,不過幾位爺看著小姐你設計的這屋子甚覺希奇,便一路瞧著往樓上去了,奴婢本待阻止的,可有位爺只是不听自管上去了,于是齊爺同另一位爺也就跟著一並兒去了,奴婢……」
「好了,你且下去吧!今兒我會同他們交待清楚的,往後要再有客人來訪定斷不能讓他們由著自個的性子來,你得同客人說得明白了,樓上是小姐的閨房可不興隨意參觀,知道了嗎?」知道定是熠那個不講理的家伙才會如此罔顧人意我行我素,便不再苛責巧兒讓她退了下去,心里卻尋思著是不是弄塊木牌,刻上‘賓客止步’幾個字掛在樓梯口。不過回頭一想我在這京城之中認識相熟的人也沒幾個,除了這幾個瘟神估計也不會再有其他人等來訪的了,于是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待我上得樓來除了熠在我書房的畫廊前發呆之外,卻不見磊同煜的身影,不過露台之外隱隱傳來他們的說話之聲。來到熠身邊隨著他一塊兒打量著我這些個得意之作,一邊沒好氣地說︰「怎麼著你也是堂堂一王爺,在戰場之上橫沖直撞也就罷了,怎的到了別人的宅子里還是這般我行我素的沒個禮數,難不成這女子的閨房不得隨意參觀的道理你也不懂麼?」
「你同我在說禮數嗎?」他打鼻吼里冷嗤道︰「好似如你這般守禮守節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會趁人昏迷不醒之際扒了男子的衣衫,青天白日的還同男子在自個家門口摟摟抱抱,比著你的行為來說我實在是太過君子了。」
這個混蛋,何以想同他好好相處就這麼難呢。我被他一番話噎得臉紅脖子粗的,半天才回過神來恨聲道︰「敢情你今兒找上門來是為了同我吵架來了?」
熠終于自牆面的畫卷上調回目光,認真審視著我的形色,就在我實在是受不了他這種如看實驗室內解剖對象的目光,準備回身走人的當兒,他卻一把將我拽回懷里,將我困在牆壁與他的臂膀之間,目光熾熱而狂烈,看我胸口一窒,無措間嗆聲問道︰「你要干什麼?」
「我,只是兌現自個的承諾來了,你又在擔心什麼?」他漾著蠱惑人心般笑意的眸子中映著我驚慌失措的臉。良久,終于他滿意地放開對我的禁錮,自懷中掏出那塊他出征之際我還他的子母玉,極為溫柔地替我系于頸間,這才滿意地將我放開狀若無事般地踱了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