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王爺是一同出的宮,隨著齊公子去了京城之中一戶人家的宅子,因那府上未有注明為何人府第,門楣之上只刻了‘蝸居’兩字,屬下雖不知那是何人府第不過卻探知現住在那宅子里的,卻是近幾年二王爺照應著的那位姑娘。」大殿之下,一侍衛跪于地上小聲稟告著。
「唔!「皇甫太宗輕擰了一下眉,手上翻書的動作也頓了下來,片刻之後復又問起另一件不相干的事來︰「國師還在閉關中嗎?」
跪在地上的侍衛雖不明白皇上何以突然有此一問,不過仍是恭聲地答應道︰「是。」
「知道了,去罷!」
侍衛答應著退了下去,皇甫太宗也停止了翻看手上的書卷,輕嘆一聲將手的上書卷重重地放在桌面上,起身來到窗前負手而立,心中卻有了主意,看來是得去會會這個女子了。
最初知道此女存在是因為煜兒,讓皇甫太宗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一般富賈家的小姐提出來的稅收國策竟讓滿朝元老無不嘆服,這等政見策略讓求賢若渴的皇甫太宗不得不對此女刮目相看。如此才情不俗的女子,難怪乎一向自視頗高的煜兒與齊磊那個浪子一同傾心于她。也因著這個緣故,一心想拉攏齊磊為己用的皇甫太宗才警告煜兒以天家顏面人臣之禮為重,遠離此女別妄招非議。
後來,此女替齊磊打理的齊氏百貨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上至高官士吏下至平民百姓無不津津樂道,最後就連皇甫太宗自己也多了分打探的興致。直到如今皇甫太宗仍能想起初見此女的形情,她那麼遠遠兒站著,衣著隨意簡單看得出刻意的低調,不過就算置身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她那份從溫溫淡淡中透出來的清雅仍是高貴出塵,竟無半分商賈之氣。而此女發現自個在打量她的當兒從她微一錯愕的表情不難得知她已猜測出皇甫太宗的身份,然而她仍能不卑不亢地從容退場,就連皇甫太宗也不知該為她那一刻的從容淡定叫好,或是為她的目無聖上而著惱。
不過齊氏百貨之行倒是讓皇甫太宗找到了一個很好的牽制齊磊的理由。齊磊那小子雖然精明,不過那富可撼國四個字他卻擔不起,所以這個消遙紅塵的浪子才會如此乖乖听話地臣服于自己,每每想到此處皇甫太宗仍是得意不已。
原想著等齊磊這小子前往 猛國之際再行召見此女,如若她真有如煜兒所說的政見謀略,不如給她個郡主的封號再賜婚于齊磊,一則借此攏絡此女為己用,再則又可套牢齊磊這匹野馬。不過讓皇甫太宗沒想到的是齊磊就連前往 猛國以身犯險之際仍將此女帶于身邊,于齊磊的心思縝密心機過人,皇甫太宗無奈之余更是心生贊賞。
齊磊的 猛國之行不僅為皇甫太宗帶回意料中的好消息,更讓他感到欣慰的是,熠兒必竟還是插手此事了。皇甫太宗就知道,不管熠兒如何痛恨著這皇城之中的一切,但事關國家社稷他自然不會抽手旁觀的。
此次讓齊磊前往了解 猛國境內之事,不僅是因為此番 猛國邊境異動讓皇甫太宗覺得 猛國內必然有事發生,如若真如皇甫太宗推斷的那般事因儲君之爭,那麼此時定然是進軍 猛稱霸儲國的大好時機。而另一層用意也在于皇甫太宗要經 猛國此一戰役,不僅要削減幕容呼風手上所掌握的軍權,還要為熠兒作為儲君不二人選奠定基礎。
只是一切看似掌控在手的事情卻因此女的介入而遭攥改。一向無視自己這個父王的熠兒,竟然上諫請求賜婚。以他的能耐他不會不知道此女就是齊磊未過門的妻子,然而他仍是執意如此,可見他決心之大。
面對回京復命的齊磊皇甫太宗猶豫了。
熠,是自個同雅妃的兒子,是所有子女當中自個最為疼愛的,因為有了熠雅妃才得以活命,自個在雅妃心中死亡的部分因為熠兒而得已延續。然而貴為九五之尊又如何!自己不僅未能保全雅妃的性命,更讓自己的愛子時刻置身于冷眼暗算之中,後宮之中的明爭暗斗比著朝堂之上毫不遜色,刻刻鐘都可以讓一條鮮活的生命消失于無形,雅妃終于用自己的死讓皇甫太宗明白,愛他,就放過他。
這些年放他在外單飛,由著他在戰爭中成長為傲翔于天的雄鷹,現在是該由他來繼承大統的時候了。自己年已漸暮,處理國事已漸進有力不從心之感,心底更多了分添犢之情,于熠兒長成以來首次對自個有所要求之事,自己打心底來說是願意成全于他的,說穿了也不過是要個女人而已。
但如若此女是齊磊的未婚之妻,則讓皇甫太宗不得不頭痛了。當今用人之際,自個好不容易才將齊磊這匹野馬制服收歸己用,如今若因為此女的緣故而惹怒了他,別說以齊磊的能耐能鬧個天下不得太平,如果讓天下人知道了,只怕自己費盡心機讓熠兒建功立德的儲般努力全部都付儲東流了,熠兒可以不在乎,然而皇甫太宗卻不能不在乎。再說煜兒也曾屬意于此女,皇甫太宗不得不顧慮一下煜的感受。幾經權衡之後皇甫太宗便不動聲色地將此事壓了下來,心道熠再要問起也可用個目前當以國事為重之由先拖延著。
然而接下來的事情更出乎皇甫太宗的意料之外,沒想到國師竟然會親赴丹東會見此女,而且此女在見過國師之後竟然莫明其妙地失憶了。再下來就是國師與齊磊、煜兒跟熠兒似乎達成默契,此女暫由熠兒照應而齊磊則在為她尋找靈藥,國師竟不辭辛勞每隔兩月便前往漠北以佛家純淨之氣為其灌頂,如此一來便是兩年。
這兩年來皇甫太宗對此事不是不好奇,但一直抑制著自個不曾過問卻不是沒有原由。一則是本來打算仗著 猛國內亂之時進軍 猛的計劃讓熠兒因為此女的緣故而推翻了,不過熠兒不愧為曠世明君之人選,盡管深陷兒女私情然仍能使出分崩離析之計,讓 猛國的皇長子勿必烈與王次子達斡爾各自擁軍自重,自立為皇,將若大個 猛國一分為二,成為兩個不足以與滄銎抗衡的小國,反觀滄銎不費一兵一卒,然成為勿必烈與達斡爾為一統 猛而爭相拉攏的對象,此等局面當然不是朝夕所至,耗時年余已是大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