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許多,看不見之前透射出來的陽光。「呼」晃了晃腦袋,這才環視起來身處的環境。不算大也不算小的房間,木制的隔板時不時傳來外面的人走路的聲音,順著旁邊放著的蠟燭,映入眼簾的也不過是尋常人家用的座椅罷了。當下便認定這是一間客棧的中等房。
慢慢的起身,將披掛在自己身上的綿綢拿去,床上的這身被毯該是這房間最貴重的東西了吧。錦穹所指的微服私行,恐怕遠遠不止這一些,連住宿客棧都是如此的低調。古代君王不都是嬌貴的很嗎?為什麼偏偏這個人就是無所謂,華貴奢侈受得住,簡易清落亦受得住。完全站起了身才發現此時自己身上的衣服不再是厚重的秋衣,而換成了夏裝。只是一件素雅秋白的連衣裙罷了,只是紗面很柔軟,穿的也甚是舒服。
不對啊?謹言疑問的看著自己的一身,明明伊珺步入秋末冬初了,怎麼現在自己穿這麼一點都不感覺到冷呢?這個時候才發覺不止如此,風中夾雜著的也是暖暖的溫度。外面傳來水波晃動的聲音,謹言有些奇怪的慢慢靠近窗戶。窗戶關的很緊,恐怕是有人故意如此,避免風吹進來惹了里面酣睡之人。
「嘩啦」用上了一些力,窗戶就被打開了。起先是一股涼爽的風吹進來,有些煩躁的孕婦情緒也被吹了去。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碧藍色的湖水,時不時泛起一層細細的波紋,再一看,那泛起波紋的原因就慢慢出現在眼前。船槳跟著輕輕滑動,一下一下輕柔的拍動著水面,發出細微的排漿聲。劃船的也許是當地的擺渡老手,劃槳聲低沉,水波泛起的卻十分大,船的速度卻控制的剛剛好。
米黃的船身,四處面屏遮擋,中間卻是露天,中間還略有破損,能看得出補了的痕跡。可是即使如此,船上之人也是耀眼非凡。手上依舊執著羽扇,扇色成了墨藍色,好像一片湛藍的天空,廣闊無垠,絲毫不見遮擋的白雲飄浮。衣服上面還是染竹的圖樣,只是這次的竹子是橫長的,末梢竟然還纏繞著一株雪色的木槿,綿綢之上猶如綻放的雪蓮,迷惑人的眼球。
謹言心中暗暗贊嘆,卻見那人低著的頭突然輕輕一抬,合著她的眼楮正好相撞。
眉眼之中散漫的慵懶,形態之中俱來的優雅,似乎一切都安靜了下來,他那水色的輕輕一眼,足矣吞噬你的所有。斂衿作一來,何其軒軒韶舉。精貴的模樣,精貴的人。謹言看著那雙眼楮,有些一股似風的清流緩緩而過,最後幻化成一絲水波,一絲輕輕的漣漪。清雅至此,上官勛君,再無他人。
他怎麼會在這,疑問的情緒又慢慢的充斥著自己,謹言望向上官勛君的眼神更添一絲疑惑。相視許久,上官勛君的嘴角掛起一縷輕柔的微笑,那雙眼眸在謹言的臉上停留了許久,直到船身慢慢的慮過,他才收回,接著手中的羽扇繼續搖晃著,動作不減半毫,只是慵懶的眼眸微微的匯聚在一起,慢慢閃出亮光來。擺渡者也是驚羨的匆匆一瞥,如此之人,難怪要豎起白屏。否則,這水城的姑娘們,不都得跟著他這船跑
水城,是伊珺之下直屬的第二,這里是水上之城,所有的買賣生活全部都在水上完成。也由于是在水上,散熱就慢了許多,跟著這里的天氣,也順勢招就了四季如春的美名。古有雲「一方山水養一方人」,這水城的百姓這正如此,如水一般寬闊的胸襟,熱情的接待著四面八方涌來的客旅們。擺渡也因水而來,水城的擺渡是從來都不需要花費錢財的,只需留上比較通俗的東西,即可當做擺渡財。擺渡者會將客人留下的東西掛在船身附近,算是一次擺渡之下的收獲。
謹言見眼前又恢復成最初的一波碧水,也就隨之順了一口氣,心中已然有了定論。這里應該就是第一站水城了,只是其他人哪去了?見不到錦穹這是肯定的,畢竟這個人時間寶貴的要死,只是她怎麼也不見化蝶和墨蝶二人呢?這兩個人不該是跟著她的嗎。模模自己的肚子,接著往外面走去。推開門,是一道很普通的走廊,和電視上前演過的走廊相差無幾。謹言心中也暗嘆電視劇恢復率的正確度。听見不遠處傳來腳步聲,謹言想著也許是小二走了過來,于是慢慢的往腳步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長得愣頭愣腦,卻圓滑的很,一張巧嘴多次收的住宿者的賞賜,穿著麻布衣服,肩膀在顧著一個白色的察汗巾。一身裝束鮮明的定位了此人的身份。手里拿著水壺為各個房間添加水的小二從遠處慢慢走來。
走的近了些,謹言才落定心中的答案,這個人果然是店小二。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好奇不過幾分,接著收回視線,暗自鄙視一下自己連店小二都好奇的心理。她收回了目光,那小二的目光卻是久久沒收回。
小二撐著自己那雙狹小的眼楮,硬是把那小小的三角眼睜大成了圓眼,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楮,竟然會有一天看見如此美麗的場景。眼前的女子穿著素色的紗衣服,肚間的凸起絲毫不見此人的風範,幾縷發絲披在右肩前,能見如此樸素的裝扮穿著如此艷麗的人,估模著也就只有這一天。小二心想著今天自己交什麼好運了,先前見到了一個寒如冰的美男,現在又見到了一個魅如春的美女。
拍拍自己的腦袋,才發覺已經和謹言擦肩而過。小二這才想起自己的活,于是繼續干下去。如果每次都因為見著個貌如仙的人而發愣的話,他也很難在這里過活了。
謹言倒是沒怎麼在意小二的眼神,繼續往前走著,很快便尋得了樓梯。一級一級的樓梯轉成兩個圓弧狀,她這才發現著客棧還不知兩層。共有四樓,這倒和她的繁華宛的樓層數一樣。這個時候不算喧嘩,謹言也只是看見了小二一人。雖然天暗了,但也不過申時而已。順著樓梯而下,遠遠的能聞見菜香,在馬車前顛簸了一天,可想而知現在的她有多麼想吃東西。
走的步伐慢慢的快起來,不一會兒,便繞到了一樓。結果還不待謹言自己說話,喧鬧的一樓已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望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女子,眼球都不願多轉一下。謹言有些煩惱的扯過裙擺,接著抬起頭,便看見眼前幾乎要窒息的食客們,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這些人都盯著她看呢?謹言疑惑的望著看著她的人,不理解之意更甚。哦買噶,大家原諒我們這個懷了孕之後大腦當機的女主
「啪」不知是誰的酒杯跌落,這才打破的肅靜。吃吃喝喝的人都停了下來,有些人索性就轉過身來,細細打量著謹言。只是那目光不是色意,只是單純的欣賞。望著佳人,喝著美酒,自然是人生趣事。謹言有些無語的環顧四處,並沒有發現化蝶蝴蝶她們。手模模自己的臉蛋,這才驚覺起來異樣所在,她睡的迷糊了,臉面紗都忘記戴了。不過,是誰幫她揭去的呢?她明明是帶著睡覺的啊
自己繼續想著,卻忘記回過身上樓。她思緒還沒有回來,臉上就多了一縷迷幻的白紗,夾著一絲清清的墨香,和一絲寒意。謹言望去,果然看見了眼前突然出現的錦穹,很快她的手就被錦穹牽起,往上走去。捏著手的力道有些重,怒火也由著那發了出來。
食客們並沒有多言一分,只是看著眼前的才子佳人慢慢離去,這才收回視線,繼續談天說地。
「剛才那女子好美」
「只可惜如此年輕就懷孕了」
「你可惜什麼,人家不都有夫君了嗎?你看那男的,一看便知氣度不凡,果真是郎才女貌」
「水城如水,那女子想必屬性也如水,否則不會養出如此白女敕的肌膚」
「這話可別給那男子听見,瞧那通身的寒氣,可不是你能夠隨意褻玩的」
「我這不是單純在欣賞階層嗎對了,你去張員外家有沒有見到那幅水竹墨彩,上次我就沒看見,遺憾啊」
「沒有,不過倒是听了下人的描述你也知道張員外從不露富的,這東西估計盤到了也只是擱在內室自個欣賞」
冰冷的目光微微劃過,並沒有留下一絲留戀,只是手中的力道卻又慢慢的松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見眾人打量著她,心里就劃過一絲不舒服,極度的不舒服。第一次是在竹林吟,如果只是意外的話,那麼這次又是什麼。
很快便被錦穹帶回了之前的房間,謹言好笑的看著眼前黑著臉卻總在隱忍的人,要說她的是故意往樓下走的,你們相信嗎?不過,倒是真餓啊。心里想的都還沒有來得及僕散開,唇間的熱溫又一次傳來,帶著洶涌的墨香和掩不去的龍涎香,朝著謹言直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