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招聘事宜,大概確定了人數之後。便由著添蓉安排這幾日來工作,順便詳談關于工資的事情。那日簫粒在屋頂呆了很久,由著一波一波的清風拂動自己的發絲,安靜不語。添蓉在沒有打擾她,見飯菜送上屋頂,便回去了房間。
穿著一身素綠色的長裙,蜷縮著坐在屋頂上,凌亂的發間插一支褐青色的木叉,後擺的短發披灑開,留在肩膀之上,未著脂粉的臉蛋干淨清秀,嘴角一直平方著,不彎不曲,細長的指尖輕捧著下巴,眼眸流轉的幽暗的光芒,帶著一絲恍惚,看不見眼底的真情。
斜坡的屋頂之上,一縷孤寂的身影悄然落在,被暖光鍍上一縷銀光,也照應在她那無一絲表情的臉頰之上。
她想了很久,第一次想的如此認真。那個時候在醫谷停駐,整整花了三年的時間來修復那短短三天所經歷的事情,她以為自己已經不是自己了,以為原來那個謹言已經隨風而散了,她以為自己這一生算玩完了。可無奈,簫粒不是謹言了,可她有著現代女子的韌性,不可能因為誰誰誰又一次拋棄自己的生命。正如之前對添蓉所說,那種傻事,一次便夠。
突然會有這種很奇怪的空落感,大概是慢慢從醫谷出來之後,慢慢接受了現在的生活,慢慢的,又一次被帶進了這個世界。不記得是誰說過的話︰希望在你看見了這個世界所有的丑惡之後,還能繼續深愛著這個世界。簫粒這才感受到,原來不是她被世俗給吞沒,而是那幻境一般或惡或欣的現實,深深吸引著她。
其實一切沒有那麼糟。簫粒穿越之今,除了感情以前,所有的事情進行的超乎想象的順利。似乎她除了那場算計的劫難之外,無論是最初的繁華,還是如今的青樓,似乎養家糊口對她來說如此輕松,輕松到總是有時間胡思亂想。她以為來到這個地落,能夠安安分分的過完一生。可是簫粒現在才知道,自己錯了,全錯了。穿越,注定是一場不平凡的經歷,也注定在這里的每一天,無法安分下來。
她付出了現代的學識、自己的感情、所有的第一次,付出了謹言的歌喉,付出了媽媽的廚藝,付出爺爺的茶藝,付出了姐姐的醫術她所懷疑的,從始至終都是一個自己而已。簫粒總是想著,這樣順利的生活的代價是什麼,亦或者,她還有什麼可付出的
一輪夕陽又在結束了一天的奉獻之後,安然沉寂。
簫粒望著前方不遠處夕陽之下一前一後跟隨的一對兄弟。兩個孩子大概五六歲的樣子,一副還未長開的稚女敕的模樣。卻笑的霎時天真,霎時美好。高一點的雙手兜著自己的衣服,那粉粉黃黃的花瓣,應是新落的桂花,矮一點的跟在他身後,手里捏著一支長長的狗尾巴草,不停的晃啊晃,晃啊晃。晃的簫粒越發沉默了。
她的孩子。
她五年不見的孩子。
不知現在可好,不知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沒有她的日子里哭泣亦或者,這樣相依相偎著,勇敢的,無所畏懼的成長著。
黯淡的眼眸越發深沉起來,眼前的場景又有些模糊,簫粒知道是後遺癥再一次襲來,擔心過會兒會加深,于是起身,拍拍衣服上面的灰塵,端起添蓉留下的飯菜,下了屋頂。揚起的短發跟著停下來,細黑的發絲貼著她的臉頰。那雙無神的眼眸之中,悄然流露出一絲不甘。
次日,早起的簫粒換了一件月牙白的長裙。她綰綰自己的短發,略施粉黛。她要去找上官勛君,要去探探他的口風。她想知道她的兒子們過的如何,又或者,她想知道那個人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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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戴整齊的南宮寧端坐在審視大廳,本該由陛下來點采的事宜現在落在她的身上,也無半分錯落。她畫著淺淡的妝容,甚至沒有用上華貴的發飾。洗淨鉛華,南宮寧面無表情,看著台下的一干秀女,越發冷寒起來。
太後則有些興致勃勃,她所思所想,不過是多謝官宦家女子入了後宮,鞏固皇權,也繁衍後代。素來清雅雍容的她今日意外的換上一件紫檀烙繡裙。
這兩個人一對比,到讓人有些詫異起來。本來榮重的人簡單,本該簡單的人榮重。
通過預選的三十名秀女通過了禮儀的指導很層層把關,終于來到了殿前。她們本以為這次可以見到聖上,卻不料陛下遠在軍營,此次待選該由皇後主持。這到難為死了一干秀女,打扮的好看吧,又會惹皇後不高興,打扮的簡單吧,又怕選不上。幾個人糾結一番,一人出「姐妹們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還有太後娘娘在,想必皇後娘娘不會太刁難我們的」這皇後代選,真是前無古人,雖是如此,謹慎點便是。想那皇後也難一手遮天。
秀女們慢慢的走上前,環肥燕瘦,紅衣羅綺,年輕朝華。三十名秀女之中竟無一人出現同樣的衣服顏色,大多都是幾種混在一起,產生一個妖媚的亮色。長相各有韻味,技藝各有千秋。她們在見到南宮寧的時候都有些嚇著了,原以為堯寧皇後會盛裝出席,卻不料她竟然只是梳著淺淡的妝,穿著一件金而片白的秀裙,只有那高高挽起的鳳鸞髻,才顯現出她此刻的尊貴。
然而這種淡雅的妝容,卻粉飾出一分月兌俗的美好。陰壁第一美人的南宮寧,名不虛傳。
秀女們或多或少艷羨和不屑的光芒,南宮寧都安然的一並全收。她望著這些女子,想著一個個將來,心下一片悲哀。帝王不言愛,不寵愛,不獨愛。紅牆紫瓦,戒備森嚴,當你們選擇踏上前往昭和殿的那一刻起,已沒有退路了。
帶頭的幾個長相比較出色的女子,分別是阮袖宜、習、慕容嬡。這三名女子的身家各有來頭,皆是出自有權有勢家族之女。意氣風發,技藝高超,跑著必然不落選的心態前來心氣十分高傲。見著南宮寧之後也只是象征性的行了禮,並沒有像其他秀女那般阿諛奉承。她們是聰明的,即使知道堯寧皇後艷絕六宮多年也依然如此,以色事人,這個念頭凡是入宮之女皆知。皇帝就算在寵愛一個女子,卻也抵不住新生的誘huo,她們,自然有手段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