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十年的陰謀,編織成為愛而亡的雪色。幕後之人的辛酸,又何人知曉。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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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勛君又抬眸看著簫粒許久,這才娓娓道來,那一段曾經的謹言魚死網破之時,來不及說出口的話。
「謹言,你說你恨錦穹,不過是埋怨他如此算計你,傷害你。可是你,有真正的知道多少,了解他多少。烏維單于全都和你說了吧。錦穹指尖那一縷烏痕,是血蠱。太皇太後所說根本就只是表面,事情的真相你根本就沒有搞清楚,就妄下定論。謹言,我曾經說過你是我見過的為數不多的聰穎女子,可那時那刻,你為何又糊涂了?」
簫粒的睫毛輕顫,彎下一道黑暗的弧線。看不見她此刻的神情。
「沒錯。他確實是為了你的玉琉璃而尋你的。可是你只知道他如此,卻又不知他背後的無奈」上官勛君搖搖手中的折扇,將那還剩下的半杯茶水飲盡,繼而說道「我與錦穹是深交多年的兄弟,他那點心思難道我會不知道。十五年前的那件事,的的確確改變了錦穹的一生。但並非你所知的那樣。」他原想替錦穹保守好這個秘密,不告訴任何人。但是他不忍見著這兩個本該在一起雙宿雙飛的人如此反目。所以今日,即使了背信也好,他也必須將掉落迷途的二人找出來。
細想著,上官勛君又輕微的搖搖頭,嘴角勾起。他似乎總是多管閑事。
「十五年前錦穹喪母之後,華如雪便乘虛而入。她愛慕錦穹許久,錦穹卻從未對她有過半點心思。華如雪找到錦銘,將母系的飄絮宮第一秘寶血蠱帶了來。錦穹是什麼樣的個性你我皆知,華如雪實在沒有辦法,便和錦銘約定十年時間,讓錦銘把事情做成她為錦穹擋劍,然後用血蠱餃住性命,十年之後她若沒有醒來,錦穹便隨之而去。但若她醒來,便助錦穹登頂四國。華如雪用十年做足了一場飛蛾撲火,然後她便可順理成章的入駐錦穹的心,錦銘為了江山,毅然決然的選擇送出錦穹。于是在那一年里,錦穹被迫入血蠱,用命拴住華如雪,從此渾身冰寒,冷眼相對,狂妄嗜血。」
簫粒難以置信的望著上官勛君,那淡漠的唇瓣微微顫動,她有些懷疑自己的听覺。她以為錦穹是愛華如雪的,否則絕不可能用命來聯系二人,卻不知道這事的背後,竟然是另外一面。
「我看著自己多年的好兄弟便成如此,便想方設法的尋找血蠱的破解方子。後來血洗飄絮宮,才得到。方子上面只說︰十年冰川崖頂,七星連珠,玉琉璃碎,血蠱喚醒。那個時候我才知道,錦穹和華如雪的命栓在一起,華如雪被擱置于冰川之上,找到玉琉璃的主人,得到琉璃丸,喚醒華如雪,才能續命。否則,華如雪若死,那麼錦穹也會跟著死去。」
上官勛君又停頓下來,看著簫粒那無神的眼眸深處的一縷詫異和悲痛,心中微嘆,謹言即使便回簫粒又如何,一年光景絕不是說忘就能忘。謹言以為自己走出了,卻不知那只是在逃避的深淵里面又加深了幾步而已。
要愛的多麼深沉,才會用十年編織陰謀的網,一環一環套上心愛之人。
簫粒驚訝于華如雪的痴情,卻又憤怒與她的自作主張。本來就喪母之痛的錦穹,如今還背負著華如雪這一條命,究竟怎樣的強大的內心,才能撐到如今?她從來不知道,不知道那如堅石一般剛毅的男子,那個比太陽還有耀眼的男子,身後,竟然又這麼多她不知道的事。
眸色輕暗。
「你以為那些年錦穹是故意找上你的嗎?你以為他真的那麼看重統一天下的頭餃嗎?若不是錦銘,他萬萬不可能被那血蠱束縛,變成如今這個模樣。我找到你的時候你才六歲,但為了他的命,錦穹必須布置好網。他的算計,他的城府,他的步步為營,不過是被世俗所逼,哪里來的天生」上官勛君似想起了多年的場景,多年前竹林深處,一臉冰寒的錦穹告訴他自己身中血蠱,要他找到匈奴聖女。那一只琉璃網,表面上是毀了謹言的一生,可是深處,錦穹的一生早已消失殆盡,年少時的憧憬,爽朗,早已不復存在。
一夕之變,灰飛煙滅。
「上官你所說,我都相信我知道錦穹經歷的這些劫難多麼苦痛。可是華如雪愛他深入骨髓,愛到痴狂的程度。我,甘拜下風」簫粒慢慢的說道。她終究無法練就華如雪那種心性,只為了一個模糊的約定,長睡冰川十年,只為一個心不在自己這里的男人,險些配上一生。
「甘拜下風,謹言,你說話越來越不靠譜了」上官勛君冷然的倒出一杯大紅袍,溫雅的氣息還是隨身,只是那期間的冰冷,越發深沉了。「當日相思崖頂,你不听錦穹的解釋,留下玉琉璃便飛身離去,猶如一只短翅的蝴蝶,往崖下墜去。你可知道,你為錦穹付出的,何嘗不是生命的代價。謹言,誰都不能說你不如華如雪,即使是你自己,也不行」他自然佩服華如雪那十年之久的愛,卻實實在在被謹言那股濃烈名動卻依舊善良的愛給震懾住了。她有權利恨任何人,包括他在內。可是謹言最後選擇的,竟然是救下華如雪,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放手這一段對于她來說傷心的過去。
華如雪是縱然是為了愛情使出的陰謀,這一點毋庸置疑。上官勛君盡力救活她的原因,其一是為了錦穹,其二便是佩服這類女子。卻不知世上還有一個謹言,一個如此美好純淨善良的女子,同樣是為了愛情。一個自私,一個卻選擇傷害自己。
所以他不允許簫粒說自己甘拜下風。他心中的她,早已超越了華如雪,用讓人難以忘懷的方式,成就了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