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像你說的那樣,痴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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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走到內堂,簫粒便一把推開花流。心想著這個死小孩,竟然得寸進尺。果然長得好看的人都不能相信。「在這里等我」留下一句異常冷然的話,夾著命令的口吻,簫粒轉過身往更衣間走去。
花流站在內堂最外面,有些無語。好吧,他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的的確確的被簫粒給騙了,他只能感嘆于簫粒的演技太好。不過她到底要做什麼,他剛才見墨玉進去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的演技太好,還是他太過于投入。被騙之後不生氣不詢問安靜的呆在外面的人,也許只有花流一個。
更衣間比她想象的要大多了,簫粒悄悄的往里面走去。在听見上官墨玉和她的侍女的聲音之後,便隱沒在一堆衣服後面。開玩笑,她又不是神人,不可能不去查點什麼就能甩出暗述心情吧!她對于上官墨玉的了解僅限于六年前的紅娘,那個如紅蓮一般輕柔的女子。其他的,便是一概不知。所以很無奈的出此下策,否則她將會失信于上官勛君。
听見侍女開始說話,簫粒便屏息,听著。
「小姐,你別難過了。殷離公子說的那一番話不過是氣話,小姐何苦將氣話放在心上惹自己心煩呢?」上官墨玉的侍女銘心,是上官勛君給她物色的侍女。和無心不同,銘心是個懂事听話乖巧能力上佳的丫鬟,跟在上官墨玉身邊七年,幾乎上官墨玉每次所做的事情都是經過她之手。有此可見銘心對于上官墨玉的重要之處。
上官墨玉隨手扯落自己盤好的發髻,任由著瀑布般的發絲傾瀉而下。她望著銅鏡之中自己的容貌,指尖輕輕的劃過自己的臉頰,眼淚卻又一次悄然滑下。「銘心,我好難過。只要一想要殷離說的那些話,我就好難過。我不是那樣的,不是那樣的」在外人面前華貴有權有勢的上官墨玉,如今只在自己的侍女銘心面前,悄然落下淚來。
銘心心疼的環過上官墨玉,然後安慰的說道「小姐當然不是那樣的,小姐善良、美好,從不分貴賤之區。殷離公子的話不過是氣話,小姐別在傷心了」她跟著上官墨玉這些年頭,已經把比自己小的墨玉當成了妹妹,不忍心她如此難過。
「殷離從來都不亂說話的。可是那一日,他竟然說我是富貴之女,若想成婚定又大把男子排隊守候。說我總是喜歡在最閃光的地方流連忘返,他庸庸之人不配和我在一起。說我太在乎兒女私情,卻不知道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他竟然竟然說他無力高攀,叫我另謀高就嗚嗚」上官墨玉越說,眼淚流的就越多,似乎那句句都直戳她的心。「我待他數十年如一日的好,他卻不屑一顧,更是避而遠之。銘心,我能得到想要的一切榮華,卻偏偏得不到他的心」哭的越發厲害,聲音都啞了。那紅腫的雙眸和長流不止的眼淚,正訴說著主人的哀痛。
銘心連忙掏出手帕來,輕輕柔柔的擦拭著上官墨玉的眼淚。直到手帕被染濕,這才心疼的說道「小姐你別哭了,你越哭奴婢越難過。殷離公子不是也在席上嗎?小姐可以去找他說清楚啊」上官勛君把殷離也請來了,並且撂下一句話︰我把你捧在手心呵護長大,不是為了讓你對他如此的委曲求全的。殷離若不回頭,我會帶你離開江南。意思就是說,上官勛君最後幫自己妹妹做一次努力,但殷離若還不珍惜,那麼他就帶墨玉離開,並且永不相見。他怎麼可以看著自己的妹妹如此的卑躬屈膝,守著一個男子守了整整八年。如今出落的二十三歲,墨玉已經沒有時間繼續等下去了。
「他從開席就沒有看過我一眼,一直在和別家的千金說話。銘心,我怕,我怕我捅破了這層窗戶紙,便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知道哥哥的能力,也明白哥哥的話言出必行。哥哥若要她見不到殷離,那麼必定是永生永世。她不敢賭,她怕。
「小姐」銘心輕輕的撫模墨玉的發髻,幫她綰好,接著說道「不試一試,小姐如何得知結果。殷離公子誤會了小姐,小姐就要說解釋清楚。不能再最後關頭退縮啊」
隔著衣服堆的簫粒特別的無語,她當什麼事呢,原來是上官墨玉心系殷離,無奈殷離高攀不起,一直不肯接受。而上官勛君便找到她,可是他是要她成全他們呢,還是阻止他們呢?心里開始回轉上官勛君說過的話,難道
「我希望你能唱醒那個傻姑娘,唱到她心里去」
能唱到人心里去的歌曲必須要和這個人的經歷有關。她必須根據上官墨玉和殷離的情況來做判斷。
她心里有底了,于是不再偷听二人的對話,悄然從更衣間走了出來。突然冒出來拍了花流一下,倒是嚇了花流一大跳。二話不說,拉著花流又轉而往外走去。跳舞的姑娘們差不多到了尾聲,那麼誕辰的第一環節就要開始了,也就是賀詞。
花流有些愣頭愣腦的被簫粒扯回去,錦穹低著頭只小心的看著錦思吞食食物,並沒有在意其他的變化。只是那縷金眸之中,夾帶著一絲考量。
華如雪很滿意此時錦穹的專注,卻不知好戲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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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寧委身蹲下,等待著龍澤堯的到來。她穿著鳳袍,可是嘴角的冷色卻越發深重,沒有一絲陛下歸宮的喜悅。南宮寧想,她真的有些累了。帝王無情,他終究很難對她付出真心,她有何必再奢求呢?落雙,習,將來還會有很多很多的新秀出場,沒了她,還有他。龍澤堯只要活著一日,便不會放棄借助後宮的擴充和妃嬪的隆寵來提升自己的權勢地位。
「娘娘,陛下在儲秀宮歇下了,命奴才前來稟報娘娘不必在此等候了」龍澤堯的身邊的奴才周期前來通報。
「恩」南宮寧竟無半點怒色,這個結果,她猜到了。
「那麼奴才就先告退了」周期看了看南宮寧,發覺她無一絲神色的變化。也不敢多嘴。心想著娘娘就是娘娘,喜怒不形于色,這才是真正能夠在後宮長行久立的人。
淡妝有些惱火,但她作為掌事宮女,不能和一般宮女一般撒潑。于是扶著南宮寧起來,也不說話,只是眉頭皺的緊緊的。
南宮寧喝了杯溫茶,繼續著刺繡。這種情況她早就料想到了,爹爹和哥哥在軍營里面的勢力擴展的很快,在將士們堆里肅立了很高的期望,此次陛下前去軍營探尋,便是有所顧忌。如今帶了那叫落雙的女子回來,不過是為了給他們一個警醒,也給她南宮寧一個警醒。功高過主,樹大招風。龍澤堯如此,也無非是要用寵愛新人的方式來宣告她南宮寧在後宮的失勢。
即使沒有落雙,也很有可能是習等人。
反正龍澤堯做好的決定就一定不會反悔。也就是說,這個月估計都難見他了。南宮寧揉揉自己眉心,很累,真的很累。每天都要猜測考量著他的心思,哪怕只是一步錯,便是步步錯,滿盤皆輸。南宮寧看著自己的指尖,因為許多天的刺繡讓指尖多了些傷痕,那是為他所制的香囊,囊中擱了橙花。只是
南宮寧眸色輕斂。若在此下去,南宮世家必然招致禍害,看來是時候讓爹爹回家休養晚年了。「幫我取信鴿來」
「是」淡妝轉身去取昨夜剛落下的信鴿。
她淡然的望著前方的火炭,一簇燒盡,另一簇還會燃起來。新歡舊愛,永不變的鐵律。若她真的無法承受,也許會瘋狂一次也說不定。
「憐兒,去幫我那封印和聖旨過來」
「是」
既然要做戲,那麼便做足全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