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說,位于長安街的百年客棧換了新東家,還是位極年輕的公子。可是,從來沒有人看過那位公子的樣貌,便是現在執掌客棧的,也不過是個被新請來的中年男子。
在繁華昌盛的月國,這本不是什麼新鮮事兒。但如果這位新東家的背後有長公主撐腰,那可就不得了了。
月國陛下膝下子嗣並不多,加上剛剛回國的月黎,也不過兩位皇子與兩位公主。但是,即便如此,皇帝至今也沒有立太子。
民間對此眾說紛紜,有說是二皇子打小便被作為質子遣送大訶,皇帝對其心存愧疚,所以才遲遲不立太子,就是為了想等他有朝一日回國,對其補償,立其為太子。
也有說,如今長公主月初雲極得聖寵,大有只手遮天之勢,皇帝有心要立長公主為女皇。月國先前早有女皇統治天下的前例,所以對此並不稀奇轢。
因此,當有傳言說百年客棧的背後靠山是長公主的時候,整個大訶子民都沸騰了,紛紛揣測這位傳聞中的公子哥與氣勢凌人的長公主是何關系。
而此時,被人們茶余飯後閑談中的兩位主角正坐在客棧內的一間較為隱蔽的廂房內。
月初雲,那個盛名享譽整個月國的長公主,即便只是這樣安靜地坐著,也兀自散發出一股極為強勢的氣息來。好似與她對視一眼便會立刻臣服于她。那種與生俱來的皇族氣勢,是旁人無論如何也效仿不來的粽。
當然,前提是她背後有個大權在握的皇後娘娘。
花落晚靜靜坐在她對面,輕輕抿著剛剛泡好的茶水,唇邊勾勒出一絲淺笑,道︰「公主,請嘗嘗看落晚泡茶的手藝如何?!」
月初雲靜靜望著她,臉上不著痕跡地露出一絲微惱,可是那雙瞳孔,卻是異常清冷,清冷到好似任何人在她眼中都是無生命力一般。她淡淡說道︰「本宮幫你摘下那王尚書的人頭,卻不是讓你拿來作為炫耀的資本。」
花落晚知曉,她指的是她對外宣揚百年客棧背後靠山正是堂堂的公主殿下一事。
只是花落晚也顯然早就料到她會來質問一般,微微笑道︰「公主在與落晚做交易時,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嗎?」
月初雲眸間一緊。的確,當初花落晚找上她的時候,她便就有感覺,這將會是一場永無休止的糾纏。
見她臉色微變,花落晚又道︰「殿下只管放心,落晚所言絕無半點虛假!那王尚書留不得,落晚制造流言一事也必定是有我的用意。答應公主殿下的事,落晚自是不敢忘記。」
沒錯,王尚書的人頭是她與月初雲交易下來的。前世幫著月黎清除一切阻礙他道路的人時,他最大的敵人便就是這位長公主。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花落晚對這位與她纏斗了許久的人自然了解。因此,這一世,既然注定要與月黎為敵,她便率先選擇了與長公主站在同一陣線上!
听到花落晚這般篤定的語氣,月初雲稍稍放下心來。當初花落晚找上她的時候,她還不屑一顧,可是,當花落晚一語道破她心思的時候,她便對她刮目相看了。
從來沒有人知道她真正的心思,便連她的父皇母後也一樣。所以,花落晚說出來的時候,她的第一直覺就是「此人留不得」!繼而,她的下一句話卻是讓她驚愕了。
她說︰「你就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這些的嗎?」
她說︰「留著我比殺掉我要有用得多,如果你當真想要實現自己的計劃!」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相信了她,還當真替花落晚取了王尚書的首級。不過也怪那王尚書平日里貪污受賄太多,她早已有除掉他的打算。
月初雲面上神情不變,她道︰「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說著,她刻意壓低了語氣道,「本公主可不會養著閑人礙眼!」
這話提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任何人遇到氣勢強悍的長公主,都要緊張得發抖,可偏偏花落晚像個異類一般,面對她的狠話,她卻是面不改色道︰「公主以為,若是以你的能力,要多久才能除去他?」
這個他,顯而易見,正是他們共同的敵人——月黎。
想到那個陰險狡詐的皇弟,月初雲臉上閃過一絲陰霾,幾乎是咬牙切齒道︰「倘若不是他早些年暗中密謀已久,根基穩固,本宮早已除了他!」
這點是月黎回國之後,月初雲才發現的事。便連花落晚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布置這一切的。
上一世,雖然她幫著月黎做了不少事,但這個過分謹慎、疑心的人並沒有完全信任她,很多事情都是背著她進行。先前花落晚並不在乎,可是此刻,卻是不得不感慨,月黎當真是有著極大的隱忍性與決策力。
見月初雲這般咬牙切齒,便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把握能除去月黎。花落晚低低笑道︰「我無法給公主殿下一個期限,但是,如若殿下不信任落晚,又何須與我結成同謀?」
听到這話,月初雲明顯猶豫了。早就听聞大訶有位極其厲害的和安郡主,在與花落晚結盟之後,她便派人調查過她,發現這個女子雖然沒有囂張到站到台面上與眾位皇子敵對,但卻在暗中操控著一切,直直顛覆了大訶皇室的整個棋局。
這樣的能力便是她也為之震驚,也是因此,她更加確信,自己與花落晚結盟是正確的!只不過,這樣的女子,事成之後絕對留不得!
她眼中暗暗劃過一絲狠戾,面上不動聲色道︰「我不介意你拿著我的名義去做任何事,但是,不要給我惹出什麼亂子才好。否則,不管你是大訶的侯爺千金,還是什麼和安郡主,本公主絕不會放過你!」
這樣看似威脅的話,對花落晚卻絲毫沒有影響,她微微笑道︰「公主只管放心處理自己的事情就好,有需要幫助,落晚自然會登門拜訪。」
她簡簡單單一句話,便就將自己與初雲的位置抬得一樣高。面對著曾經的對手,花落晚毫不示弱。
拉攏初雲公主,不過是她來月國計劃的第一步!
……
送走了長公主,阿獸便冷著一張臉走了進來,他道︰「你不該與她走得這般近。」
「有何不可?」花落晚挑眉,「她執掌著月國的主力,一抬手便能顛覆整個月國的生死存亡。這樣大權在握的人,便是拉攏都還來不及。」
「你該知道,她背後還有位唐皇後,若是被她知道是你在背後幫著月初雲,會有什麼下場你知道嗎?」阿獸說這些話的時候,似乎有些急促。
倒是讓花落晚微微揚眉,她有些詫異道︰「先前我同長公主交易的時候,你卻不是這樣說的。」想了想,她微微揚眉,道︰「誰告訴你的?」
阿獸聞言,卻是沉默不語,似乎是意識到自己露了馬腳。
花落晚微微嘆息道︰「你便是不說,我也知道這背後主使者是誰。」說著,花落晚抬眸望向他,淡淡道,「你若是想同他稟告我的行蹤,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來,又何須瞞著我呢?」
若是能因此而逼出他來,花落晚倒也樂意。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花落晚要找的花思穆。
阿獸搖頭,道︰「雖然知道這樣說你會不高興,但是我同意他的觀點。」
「有些事並不是你怕或者是擔心就能避免的。」花落晚一番苦笑,「我與月初雲,甚至是唐皇後之間,必有一戰。正因為他們太過強大,才更應該站到同一條船上。」縱然她很清楚,不論結果如何,自己終將會被他們推下船葬身大海不可!
阿獸知曉自己勸不動她,便也就不再多言,只道︰「任何時候都不要將自己置身險境,否則……便是我,也很難交差。」
語畢,他便垂眸出了屋子。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花落晚唇間揚起一抹苦澀。這個阿獸,看來並未將自己當作真正的主子。
又或者,是他身為皇家子弟所與生俱來的霸道不願受人指使吧!
這樣的一個人,若是換他坐了那大訶皇位,又會是怎樣一番光景呢?!
「小姐。」
便就在她出神想著這些的時候,紅離走了進來,道︰「小姐,厲王妃拒絕了咱們送去的請帖。」
「噢?」花落晚斜眉,眸光若有所思道,「確定現在的厲王妃是誰了麼?」
聞言,紅離有了片刻猶豫,卻還是老實交代道︰「酒心。」
花落晚聞言卻極為開心,她微微笑道︰「酒心果真是不負我所托,想必那厲王府的日子是過得極好的。多年未見,就不知她還記不記得我這個主子了。」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說得意味深長,可紅離還是听出了她話語間的猶豫之意。
只希望,酒心可不要出什麼亂子才好。
而這一廂,遠在厲王府的厲王妃,她正著一身華貴無比的衣裳,一張精致小臉略施脂粉,顯得頗有幾分靈動。只不過,她此刻的眉頭卻是緊皺,好似是遇到了什麼煩心事一般。
月黎進來的時候,便就看著她正對著一張請帖發呆,一張小臉快皺成一團了。
他走到她身後,輕輕攬她入懷,銅鏡里,立刻倒映出兩人絕美的容顏來。
「是什麼事讓本王的愛妃愁成這樣了?」他輕聲在她耳邊低喃,呼出的氣息噴灑在她耳垂上,異樣的感覺立刻涌遍她全身。
縱然不是第一次如此親密,但是酒心還是如最初一般羞澀不已。
她如今有新的身份,她叫「花落晴」,是大訶安伯侯嫡女,也是如今的厲王妃。
酒心轉頭面向月黎,神色搖擺不定,她道︰「她來了。」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讓月黎臉上瞬間劃過一抹異色。他當然知道,能讓酒心緊張成這樣的人是誰。
只是,想不到她來得這樣突然,竟然連他派去監視她的人都沒有得到消息。花落晚從大訶宮變那一晚,便就如同人間蒸發了一般。想不到竟然是來了月國。
月黎面帶狠意,終于來了嗎?花落晚!
見他這樣,酒心突然有了片刻驚慌,她更緊地依靠在他懷里,好似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女子一般問道︰「黎,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她害怕,害怕得快要發瘋。
在看見那張請帖的時候,她的第一感覺便就是——花落晚是來同她搶月黎的!
她曾與她說過,她只是「代嫁」,總有一日,她會來接她回去。
可是,如今的她卻是一點都不想回去了。
月黎輕輕擁抱著她,唇角劃過一絲笑意,道︰「說什麼傻話呢!你可是本王的愛妃啊!」
他這一句看似溫柔的話,卻如同一顆定心丸一般,瞬間讓她安心了不少。
可是,伏在他懷中的酒心卻並未發現,他眼底劃過的一絲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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