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大雨降落,似要將那滿地的血腥盡數洗去,冰冷的雨水灑落在花落晚身上,卻抵不過她心底的涼意。
直到悉碎的腳步聲響起,一柄竹骨傘移至她頭頂,擋住磅礡大雨。花落晚這才將埋在手臂間的腦袋抬起,入目的是一身月牙白色衣裳的男子,他戴著一頂銀質面具,遮住了大半個面容。
花落晚就這般仰望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兒,如是瞻仰神祗一般,卻覺得自己那被黑暗包裹的心逐漸透出一股暖意來。
白銀靜靜站在她身旁,為她撐傘,卻是一句話也沒有問,便是無言便已彼此相知。
花落晚不知道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事情榛。
可是,她此刻卻是發現,有人陪在身邊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
過了許久,他還是巋然不動地站在她的身旁,任憑雨水打濕了衣衫。花落晚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怎會在這里?」
「路過。」那沙啞得好似被風沙侵蝕過的嗓音發出,冷淡地不帶絲毫溫度,卻又似承載了無法言喻的感情臆。
花落晚對白銀的感情很是奇怪,他每次出現的方式都很奇怪,卻又是那麼巧合,而她自第一次見面開始,就不排斥這個人。
她慢慢站起身,與他共同站在竹骨傘之下,如此近得距離,一股熟悉的感覺慢慢涌上心頭。
她目光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將他的面具摘下。
然而,在她的手即將踫到那銀質面具的時候,他避了開來,道︰「別看,很嚇人。」
「對不起。」花落晚猛地回過神來。她向來對別人的事情不會好奇,可是這會兒,竟然想要看看面具下的那張容顏是否是她心中所想的那個人。
然而,听到白銀的話,她便知道,面具下的容貌,怕是和邪醫闕靈仙一樣。
白銀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望著他處,對花落晚說道︰「你不必介懷,至于我長什麼樣子,你也不看得好。」
「為何要這麼說?」花落晚不解,白銀太過神秘,而不管他再怎麼遮掩,他身上透露出來的那股傲然的氣質都無法掩飾,她說,「我相信你必不是一般人。」
听到這句話,白銀的身體微微有了片刻怔愣,他卻是轉移話題道︰「傷心夠了?」
花落晚知曉,他是不想讓她再糾結他的身份,便也就不再追問,望著那已成一座死宅的院子,痴痴笑道︰「傷心不過一時,若是就這樣沉淪下去,豈不是叫凶手得意?」她握緊手上那個香囊,眸光已不復方才的沉郁,反而凝聚一道凶光,「這一次,我不會再手軟,他們如何殺我母親,我便叫他們如何千百倍來償還!」
白銀望著此刻煥然一新的花落晚,面具下的唇角微微上揚。她果然還是當初那個花落晚,縱然是這樣的打擊卻也不能將她擊垮。
「白銀。」花落晚突然喚道,「你願不願意留下來幫我?」
她目光堅決地望著他。
這一次,白氏遭到謀害,定然是她身邊有月黎的眼線,否則,又怎能輕易騙過她來安排這場殺戮?!此刻,她身邊能信得過的人,不過是紅離與阿獸二人,可他們背後卻還有個花思穆。
花落晚原本是想先拿到陰性九命丹,再去找那花思穆。可是這一次,白氏的死卻讓她豁然明白過來,與其說月黎對她的傷害甚大,那花思穆對她的欺騙又何嘗不是傷害呢?
她必須要安排自己的人,一批只听她命令的人!
白銀顯然也沒有料到花落晚會說出這樣的請求,他微微有些詫異︰「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
「報仇!」她簡短地說出這兩個字,道,「你先前三番兩次的救我,必定是真心將我當作朋友。如若你答應我,待我大仇得報,你願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呵……」白銀突然笑了起來,道,「你一向喜歡這麼與人交易嗎?」
花落晚皺眉︰「你不願?」
「不!我願意。」他目光灼灼地望著她,卻是說道,「但我若是要求,他日你大仇得報,便要嫁我為妻,你可還要堅持這樣做?」
嫁我為妻……
花落晚猛然一怔,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瞳孔望著他。
這句話是何等耳熟,當初,也有一白衣若仙的男子對她說︰「晚晚,嫁我為妻,可好?」
如今同樣的話再次出現,花落晚恍惚間再次將面前的人與記憶中的容顏重疊到一起。
「如何?」白銀見她不答話,便又問道。
花落晚目光定定地望著他,卻是說道︰「我可否看下你的真實面目?」
「怎麼?堂堂的和安郡主,卻是要看人容貌再行事的嗎?如果連這點魄力都沒有,你又憑什麼認為我會幫你?」白銀語氣略帶嘲諷。
可是卻並未刺激到花落晚,她道︰「如若是我未來的夫君,總不至于要一輩子帶著面具與我相見吧?」
聞言,白銀沉吟片刻,卻是低聲笑了起來︰「好,我便如你所願,你看過之後再做決定也不遲。」
說罷,他便伸手,將臉上那頂冰冷的面具摘了下來。
白銀一身月牙白衫,俊逸若仙,墨發長長束在腦後,縱然是戴著面具,也兀自透露出一股高貴傲然的氣質。可是,當面具摘下,那被面具遮掩住的半張臉,卻好似是被鬼魅纏身一般,上面遍布皺痕,好似是被大火燒灼,卻又如被水墨潑上一般,上面畫著可怖的紋路。
初次見到,花落晚驚得倒退一步,似被那半邊臉給嚇到了。
「怎麼?很可怕嗎?」他走近一步,目光直直落在花落晚身上。
如此,那道鬼魅的痕跡便更加明顯,生生破壞了他的美感。花落晚倒抽一口冷氣,卻很快鎮定了下來,道︰「是很可怕,但那又如何?」
「你不怕?」他微微詫異。
「連殺人都不怕,你覺得我會怕你這張臉麼?」花落晚揚眉,如此反問道。
白銀聞言,突然大笑出聲來,那嘶啞的嗓音听起來著實可怖,可是看得出來,他很是開心,便連眸色間都透著一股欣賞之意︰「好,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自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花落晚淡淡微笑,她方才看到那張臉,根本就不是被他可怕的容貌所驚嚇到,而是那張臉太像一個人了,與那時常出入她夢中,與她一夜**之歡的容顏著實像極了。
然而,花落晚卻也深深明白。
白銀,絕不可能是他!
……
紅離沒有想到,花落晚會那麼快回來,而且還帶回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至始至終都戴著一張銀質面具,極少開口說話,便也只有看著花落晚的時候才會流露出絲絲溫柔之意。
紅離暗自皺眉。看來……少主這回遇上情敵了!
花落晚將百年客棧閉門三天,整個客棧內都掛上了白紗,要為母親白氏與靈淺舉行隆重的葬禮。
轟動一時的百年客棧如此大的舉動,自然瞞不過月黎,靈堂不過剛剛擺好,他便帶著酒心趕了過來,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
花落晚穿著白色喪服,靜靜跪在靈堂前替白氏燒著紙錢。等那月黎拜過喪禮之後,腳步停在了花落晚面前,他道︰「郡主,還請節哀。」
花落晚燒著紙錢的手微微停頓,抬起頭來望著他。卻見他一臉沉痛,好似當真在為白氏的死而難過的時候,她微微笑了起來︰「厲王殿下紆尊降貴前來祭拜家母,落晚著實感激,只是……」她的目光落在月黎身後的酒心身上,淡淡說道,「只是王妃懷有身孕在身,怕是不應來這里吧?免得沾了晦氣,屆時落晚可擔待不起啊。」
酒心一听,面色一陣煞白。她並未告訴月黎自己懷有身孕的事,此刻花落晚說出來,她便更是擔憂,正要上前為自己辯解,便就听月黎說道︰「確實是本王疏忽了,還望郡主莫怪。」
他神色從容,好似早已知曉這一切一般。倘若不是方才酒心露出了慌亂神色,花落晚當真要以為他原本就知道了。只是,她太過了解月黎了,酒心瞞著他懷有身孕,怕是肚子里的孩子是保不住了。
可是,她絕不會就這麼便宜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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